千喜说,喜欢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暗恋于人于己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那天是深秋了,B大到了我最喜欢的时节,我和千喜并排走着,她稍稍快那么半步,我能看到她的侧影,梳着马尾,昂着头,充满了勇气。
“乔乔,人生可以错,但不可以后悔。一辈子就那么长,错就错了呗,谁又能一直活得对呢?但后悔可不行,你永远没办法重来一遍哪。”
“可是,万一被拒绝呢?”
“那就大大方方地告个别,这世界哪有百分之百成功的事,也没有一个词叫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我们只说万一。所有的没胆量都不是害怕面对别人,而是不能接受自己。你怕被拒绝,无非是担心伤心,担心狼狈,担心以后。可是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不伤心不狼狈都是假装,那根本就没有以后。”
千喜突然摘下她的红棉线手套,握住我的手,“暖么?”
我怔怔地点点头。
“这样呢?”她后退一步,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却离开了我的掌心。
我摇摇头。
“你看,再多的温暖,不传达就不能抵达,这多遗憾。”
我感激千喜,尽管很多道理在她身上或许畅行无阻,在我身上则会四处碰壁。我想一定是谁对她说了最动听的情话,她才会这么骄傲这么洒脱这么美。我可能做不到像她这样子,但是在我小小的人生里,我还是做了个决定。
我要告诉何筱舟,我喜欢他。
所有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因为这样我就有了答案,去告诉初有记忆的我,去告诉亦步亦趋送他到胡同口的我,去告诉初中被欺负时以他为信念的我,去告诉高中孤独时为他刻苦学习的我,去告诉此时此刻喜欢他这么多年的我。
千喜去了图书馆,而我回来宿舍。屋里没有人,我拿出201卡给秦川打了电话。宿舍里没有电脑,我又不愿意去上QQ,看顶着“永远爱宝嘉の川酱”这名字的头像闪来闪去。国际长途贵得不得了,我抠门,平时都是等他打过来。而这次我有点迫不及待,我想问问他,刘雯雯也好,陈宝嘉也好,他都是怎样跟人家表白的。起码在这方面,他还算有些经验。
电话接通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接听的不是秦川,而是宝嘉。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先说:“秦川在吗?”
“他出门买东西了。”宝嘉稍显冷淡,“你是谢乔吧?”
“嗯对,你好啊。”
“你好。”
我们又沉默了。
“你找他什么事?”
“哦,没什么,我有些事想问他。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电吧。”
“我大概不会通知他。”
“哦……啊?”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我不太开心你们每天都要打电话、发邮件、传简讯。总感觉会打断我和秦川的生活,这样子不太好哎。希望你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给他了。就这样,我收线了,拜拜。”
宝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就像是台湾肥皂剧里的腔调一样。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就挂断了电话。我举着话筒噎在那里,又气又恼。
不知这算不算一种宿命,我和秦川的女朋友们似乎永远无法好好相处。
我愤愤地把电话挂上,心想这段时间都不理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