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知道自己位于横道上,暗想纸上的指示,必须穿过两条横道,一条走廊,才能到达直道,而直道的尽头叉口边便是密室的进口。
他拐了一个弯,人已在另一条横道上,这横道颇为曲折,但就因如此使他方便了不少,一个闪身便让过一群巡逻队。
他沿着房间的号码行着,这里面确实广大惊人,经过了数十间房室,竟还未把横道走完。
他忽然听到一种格格怪声,寻着发声来源一瞧,那室内正有粗犷的江湖汉子玩骰子在赌博……
他悄悄把拉开的门缝合上,心中暗觉好笑:“既然要赌一下输赢,却又怕被还珠剑客知道那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真是何苦呢!”
因此,他又知道室内间都是人住,是以行动就更加小心了。
这地方聚集了如云好手,俱都是昆仑剑中俊杰,还珠剑客如此布置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他行了七、八丈远,忽又听一间房里有人压低声音说道:“三弟,掌门人人老心不老,听说他明日准备带一些人去袭击太湖帮剩余分子呢”此人嗓音清脆,分明年纪甚轻,金遗龙听了这话却吃了一惊,一种莫明的紧张涌上心头,一霎那间十分怀念那些忠贞不二的随从。
“三弟,咱们是派中落伍的人,掌门人看不上咱们,怎会把这消息告诉我们呢!我是听东堂大哥说的。”
“唉,不错,掌门人有重要的事情,总不会交给咱们去做的。”
“三弟,你也别灰心,只要勤练本门武功,总有出头的一天。”
“我真不明白,掌门人近来野心勃勃,动不动就遣人挑拨与昆仑派不和睦的人……以前他老人家似乎没有这般专横。”
“唉,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吞并。还有呢,像武林四魅那种恶名四播的人,他老人家竟也跟他们打交道,看他们谈话的样子十分亲密,真不知他心里在打算什么。”
“近来,我老见他在后院里练功,他还准备跟大名鼎鼎的金遗龙拼一下呢!”
“这话是听东堂大哥说的吗?”
“当然了,东堂大哥他是最喜爱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东堂大哥还说掌门人的飞虹八腿足可击败金遗龙大侠,你认为怎样?”
“唉,不是我灭自家人的志气,金遗龙初次出道江湖便哄动天下,岂是轻易能折辱的人……”
“是呀,我常这样想,但掌门人却固持己见,不听东堂大哥的劝告。”
金遗龙不愿再听下去,他仅用一句话,便能回答两人所有的疑谜:“总而言之,他是冒牌的还珠剑客。”
他的心情比铅还重,因为明日叔父就将带领大批好手攻击太湖帮。
铁公鸡之死,无疑是叔父干的。他回忆三花娘子满面挚情地说过的话:“冤家,铁公鸡不是姑娘掳走的呀!”现在他才相信了。
他也明白叔父老早就计划陷害自己了,只是没有出面罢了。
客栈里那多出的两个少年,以及铁公鸡的失踪,不都是他陷害自己的证据。
“叔父也许早知道我的来历了?……”金遗龙垂下目光,心想凡此种种,我应该怎样处制他呢?这条横道就在他思忆中走尽了,他斜地一掠,已然接向另一条走廊。
走廊两旁柱上,都挂着巨大的灯笼,劲风下,灯笼左晃右摆,但是灯光却明辉如故。
他打开白纸一看,纸中条条线上,都有一处黑点,他明白这黑点子就是代表柱上子的了。
立刻他在前面发现一个记号,那是一对交叉嵌于地上的长戈,而纸上只用X字代表。
他沿着纸上指示,前行三步,然后退后两步,向旁横跨一步。
他再度注意纸上的圆点,这次他仔细多了,隐约见旁侧横写着一行小字:“用力把X分开,直道就在眼前。”
金遗龙点头一笑,按照纸上指示,用力分开长戈,只听辄辄两声怪响,挡在前面的大门便缓缓向旁转动,金遗龙不敢怠慢,一掠而过。
不一会,又有了一阵辄辄怪响,那扇门就返回原地,金遗龙身后也多了一对长戈,它仍然是交叉竖着,可是,方向却完全相反了。
这条名月直道,确是直达尽地,虽没横道的曲折,但长度却仍然不逊于横道。
直道尽端壁上嵌镶着两个骷髅,金遗龙取纸一对,上面也正好有两个小黑点,这表示与事实完全相符,他便照纸上指示,一掌向左边骷髅击去。
表面上看去,那骷髅质地坚硬,仿佛以牛角雕成,但手掌打在上面,却觉柔软如棉……
就在这时,他立足的地方倏然往下一沉,金遗龙猝不及防,顿时随着那木板翻落底下。
幸亏这陷井不深,只有两丈多,金遗龙一跤跌在硬石地上,几乎失声哎唷叫出声来。
头上,那一块洞口不知何时,又被另一块木板堵上了,他暗地摇头一叹,赞道:“真个玄机奥妙,鬼斧神工。”
四周,黑点俱无,黑黝一片,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他练过夜明眼,并不灰心,合目静默一会,才缓缓张开,只见眼中一道精光电射而出,荒洞里蝙蝠的异血使他看清了五丈之内的一景一物。
他想不到这里还有人,不禁怔忡了一下。
白衣少年道:“朋友你摔痛了没有?”
金遗龙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与少年健者打得剧烈的少林门人,不就是他?他炯炯目光注视白衣少年脸上,见他没有嘲笑之意,便道:“多谢关怀,我没跌伤。”
心中却想:“他原来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有此功力,确非平常的事。”
白衣少年叹道:“唉,这地方黝黑一片,叫我如何想法子脱身呢?”
闻言,金遗龙心下很感得意,暗忖道:“夜明眼何等锐厉,你没有我的奇特遭遇,当然被困住了呀!”
他道:“朋友,你来此地干嘛?”
白衣少年道:“找人。”说着悠悠一叹,道:“这隐秘的地方虽经我苦苦探查出来,但却不慎跌落此穴。唉,这鬼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纵有一身武功,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金遗龙道:“朋友是怎样摆脱那四位昆仑门人的?”
白衣少年一怔,反问道:“刚才我与昆仑门人打斗的情景都被你看到了?”
金遗龙道:“那时,我隐藏于屋背上,当然能把底下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白衣少年哦一声道:“那昆仑门人,武功个个不弱,若非我情急使诈,此刻也许还被他们困着呢!”
说完这话,似又想起一事,问道:“朋友,你半夜三更,来此做什么?”
金遗龙道:“找人。”
“找人?”白衣少年大感意外,见他依照自己的话回答,不禁失笑,再问道:“朋友要找的是什么人?”
金遗龙道:“女人。”
“呀!”白衣少年叫了一声,金遗龙凝目打量,只见他一脸疑诧之色,不禁奇道:“这有什么稀奇!难道女人不能找?”
白衣少年沉声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能否告诉在下?”
金遗龙心想你这人真不知趣,硬要把事情问到底,心中顿感不悦,便随便编了人假名字,道:“她叫方英,方向的方,英雄的英。”
白衣少年听了这话,脸色才平静下来,他不再说话,呆呆想着心事。
金遗龙也不找人搭讪,兀自取出白纸,仔细瞧着纸上图案。
忽地,在一个方格子旁边,发现了两行小字:“左旋,右转,仍是碰壁。”
另一行写着:“若不慎落穴,那便是寻到正途了。”
金遗龙心怀大开,暗道:“嘿,想不到尚是正途。”
他明白了,那方格子代表陷井,黑线代表指针,心想你怎不早讲,害得我虚惊一场。
他抬眼向前打量,果见一处墙壁重叠,横竖直翘,分出许多小路,他挺身站起,找了一条路便走,但是行不多久,就碰到了壁。
他退了回来,经过白衣少年,却听他道:“朋友,那面有路吗?”
金遗龙道:“有。”
白衣少年剑眉一扬,奇道:“我刚才摸索了一下,却四处碰壁。”
金遗龙闻言,自觉好笑,道:“我也碰到了壁。”
白衣少年道:“这地方通路虽多,并没有一条是出路,往往走了几步就是障碍,我看你还是别多费力气吧。”他愤然又道:“我想等他们来巡逻的时候,用武力破洞……”
金遗龙沉默不言,倚在石壁上,仔细瞧着那张白纸,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痕,一处暗记。
终于,他在方格子里,那一圈乱线里,找到了点头绪。
乱线代表暗路,方格中的乱线不正就是那乱墙里的道路?这小小几堵墙壁竟像迷阵一般费人猜疑,金遗龙用手捏住线头,他想:“只要按这条路去走,大概就能行通……”
那线头在乱墙中,金遗龙疾步行过,就在乱墙前立住,口中喃喃数着:“一,二……三……四……五……六……”
在第六道壁前,他突然叫道:“是了,就在这里了!”
白衣少年挺身站起,兴奋地问道:“朋友,你发现了什么?”
金遗龙道:“别说话,跟我走便了。”
他伸手牵着白衣少年往壁中间直走,白衣少年像瞎子一样,随着他曲曲折折乱走,眼前仍是一片黑黝,茫然不知方向。
金遗龙练有夜明眼,得了不少方便,至少在白衣少年头不断碰到凸出来的石头时,他却安然闪过。
白衣少年心中暗暗叫苦,也有点怀疑对方是否在作弄自己,否则这条路哪有这等长法。
他口中喃喃道:“朋友,到了没有?”
金遗龙突然止步不前,原来已走到尽头。
他抬起发光的眸子四下搜索,白衣少年突然惊想道:“这人内功深不可测,分明有五六十年功候,怎地尚带着一副童嗓子?”
“他是谁呢?”白衣少年呆呆望着他那一对神光湛湛的眸子,心想:“如果他是年轻人,而且找寻的人是她,那该多可怕……”
暗中,心灵大震,不知是惊是忧。
金遗龙目光扫过壁上一块微凹入的陷地,心想此外四周,只有这地方有点不同,好歹也得试一下!他举起手掌,呼地击向那凹处的地方——
——只听砰的一声,敢情他用力过猛,早有许多细砂碎石落了下来,激落得两人一脸一头。
白衣少年脑中一团混乱,尽是:“如果他找的是她?”
他忽然禁不住酸妒作祟,悄悄伸出一指,指向金遗龙腰间阳关死穴上。
金遗龙斗然发觉,疾喝一声:“朋友,你在做什么?”
白衣少年本在犹豫,听了这喝话之后,便硬起心肠,紧紧指在他阳关死穴上,强自平静情绪,冷冷笑道:“朋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的话!”
金遗龙想不到他会这样暗算自己,暗中怒火冲天,咬牙喝道:“你说——”
白衣少年冷语道:“你死穴已被我拿住,若被我查觉答话不实,我即将你毙于指下!”他不敢注视金遗龙愤怒的眼神,道:“我问你,你要找寻的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金遗龙怒道:“你凭什么问这个?”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冷笑道:“不凭什么,我只想问,就要问个明白。”
金遗龙哼道:“如果我不肯说呢?”
白衣少年狠狠说道:“你不说,我一样将你杀死!”
金遗龙冷笑道:“你杀死我,自己也别想活着出去,要知,你离开了我,就如瞎子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不闷死也得饿死!”
白衣少年闻听此言,果然一怔。
他默想一下,毅然道:“管他饿不饿死,我还是要知道你所找寻的女人究竟是谁!”
金遗龙心想,你师父少林法虚大师与我有一掌之仇,我对你少林弟子而不加为难,已是莫大的委屈了,不想你却狼心狗肺,乘我不备之际猝加暗算。好的,要耍花样我并不是不会,大家走着瞧吧。
他故作愤容,回头喝道:“她叫申微翠,你待如何!”
白衣少年兀自不知,道:“申微翠,何许人也?”
金遗龙道:“申姑娘是平蛮大将军的千金,平蛮大将军功名显赫,不可一世,你应当有个耳闻才对。”
白衣少年道:“我不信!”
话没说完,金遗龙已怒道:“不信就算了,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白衣少年冷笑道:“待会若见了那姑娘,你可用这名字呼唤她,她若有回应,我才放你,否则你欺骗我,就如方才所言,必须毙命我指下才行!”
金遗龙怒目视他一眼,方要说话,已有一种“吱吱”断木的怪声传来,他仔细一听,那吱吱怪声仿佛就在脚下,但俯身一瞧,却不见有任何变动。他怔忡了一下,思想远未停止,前面已霍然大开,露出一条宽廊来。
一股光线白头顶射下,白衣少年登时有了自信,手指向前一伸,道:“走!”
金遗龙死穴被制,身不由己,便沉默不言,依照他的话走向宽廊。
白衣少年匆匆打量他的脸孔,只见他平板板的一张面孔,毫无血色,再者那马鞋鼻,丑恶不堪,也是他所放心的。除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尚有一点生气外,其余的简直不像个人。
他甚感陌生,便冷笑问道:“朋友贵姓大名?”
金遗龙报以冷笑,道:“在下无名小卒,说出来有辱兄台尊耳。”
白衣少年道:“朋友神华内敛,深藏不露,又有一对夜眼,岂会是江湖无名小卒?此言分明有意搪塞。”
金遗龙轻轻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说话。
他四周打量,只见宽廊两壁,高可三丈,壁上花图鸟案,人像兽画,罗列盘错,乍眼望去,全是一片花花绿绿的鲜艳色泽。
他很欣赏那些裸着上身的男人图像,这些人像姿势各自不同,但都做着各种健美的姿势,胸、臂、腰、腹等各处肌肉起伏,线条分明,显得青春焕发,活跃有力,不禁暗道:“这画画的人一定是个颇有名望的画匠。”
白衣少年没有他那么悠闲,他除找寻出路,并得监视金遗龙,他不安地东张西望,直到认为此处无人迹之时,才稍微放心。
忽地,不远之处有一声叹息……
两人听到了,眉毛俱都一扬,心道:“女人!”
这次金遗龙不用白衣少年催促了,自动地加紧脚步向发声之处行去。
只见壁口上突然露出一个大缝,缝口用手臂粗细的铁条围着,内面竟别有天地。
这凹人一丈多深的壁洞,陈设着四张椅子,一张木床,床上正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把娇躯倚在壁上,深蹙着峨眉,幽幽叹息着。
金遗龙立刻认出那左边一位,身穿绿裳,腰系绣花丝带的绝代佳人正是心中惦念的申微翠姑娘。
另一位风眉瑶鼻,明眸皓齿的绝世美人他也认识,见面的霎那,他心头陡地一震,暗地自语道:“你啊,罗燕霜……”
原来这绝世艳妹正是他初出江湖邂逅的少女罗燕霜姑娘,他为她伤心过,也为她哭过……
他内心十分感叹,心想世界这么大,为何偏偏要遇到冤家?
白衣少年眸中射出一股情焰,注视着罗姑娘,他道:“燕霜妹妹,你无恙么?”
两位丽姝同时欣喜地道:“你是打算来救我们的么?”
白衣少年道:“正是,燕霜妹妹,愚兄特从千里赶来……”
罗燕霜十分感动,悠悠叹道:“你没有危险吗?你不怕他们看到?”
白衣少年道:“我不怕他们,我心里只惦念着你,怕你出了意外……”
申微翠姑娘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她已想了,他是特从千里迢迢赶来救助人家的,当他俩问长道短,互慰互勉的时候,她不禁想到自己的情人,他呢?……
或许,这一生中,她已无法享受到情人的慰藉了。
她黯然低下头去,又迷惘,又惆怅地玩弄她的衣角。
情话!以前是多么的温柔,多么微妙,可是,此刻传来却是极度的刺耳,听在耳里,痛在心里。
金遗龙一直望着她,见她伤神的样子,心中亦感到一阵刺骨的辛酸……
他已改头换面,自然令人认不出来。他不敢以真面目示她,也有一层原因,心想昨夜自己口口声声要死,并做了许多怪事,深深刺伤了她的心,若此刻以真面目见她,必被认为昨夜是有意戏弄她的!
再者,他自己也颇感羞愧,临死之前,他几近疯狂地剥开她的衣裳,她是个千金小姐,身体尊贵,死亦难安,别说没死了。
由这种种因素,他认为还是暂时藏头隐形的好,虽然心情是郁闷而辛酸,但也没有别的法子。
罗燕霜十分兴奋地向她说道:“申姊姊,我们可以重见天日了,你高兴吗?咦,怎比以前更不高兴?”
申微翠抬起螓首否认道:“谁说的……你看,我不是很高兴吗?”说着,她面靥上涌上一朵勉强的笑。可是落在金遗龙眼里,却感觉那笑容是辛酸的,凄惋的,他把头一侧,几至不敢再看。
白衣少年注视金遗龙一眼,然后冷冷一笑道:“你不是来找人么?怎不说话了?”他转向申微翠姑娘问道:“请问姑娘,你认识这人吗?”
申微翠摇头道:“不认识。”
白衣少年阴沉沉地盯了一眼,又向罗燕霜问道:“燕霜妹妹,你认识他吗?”
罗燕霜睁大了眼,疑然反问道:“这位侠客是谁呀?”
白衣少年不答,兀自在金遗龙耳边冷笑道:“好呀,你果然是欺骗我的。”
说这话时,金遗龙腰心阳关死穴业已微微麻痹,敢情他已使用力量了,金遗龙心中疾想:“这家伙心思机诈,生性刻薄,若不忍耐一点,必然将吃大亏。”
他故意长笑一声,变嗓子向申微翠问道:“申姑娘是平蛮大将军第三位千金么?”
申微翠奇道:“是的,大侠怎么知道?”
他摇头道:“你先别问这个,待会我再告诉你。”他注视她一眼,见她面有疑色,便再问道:“申姑娘认识一个叫秦龙的年轻人吗?”
申微翠一听他提起秦龙,眼眸顿时大亮,十分关切地道:“认识的,他此刻在哪里?”
金遗龙听出她语气里很是紧张,便默想道:“我应该怎样回答呢?若说在,只能让她平静一下,不久就会求自己带他去会秦龙,我如何交代下去,不行,这个使不通,一定要说……”
他暗地把心肠一横,短短道:“他死了。”
一霎那间,申微翠脸色苍白了许多,但过了一会,她便冷静下来,那张冷艳迫人的面孔再找不出一丝哀伤之色。
他明白她的个性,知道她是个极内向的女子,哀乐决不现在面上,纵然她芳心哀恸欲绝,表面上却仍然十分冷静。
她幽幽地垂下目光,低低说道:“谢谢你……”
金遗龙强制情绪,装作第三者人的姿态,安慰她道:“姑娘切勿悲伤,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才好。”
申姑娘抬头注视他,轻轻问道:“这些话都是他委托你说的么?”
金遗龙避开她哀怨的目光,低头笑道:“是的……是的……他临死之前曾这样说过!”
申姑娘道:“他还说过什么话吗?”
金遗龙道:“他说……他身死之后,无法再照料于你,心里很感遗憾,但愿你把他忘掉,重新建筑自己的幸福。”
申姑娘轻轻点了两下头,兀自低弱地自语道:“他还是说了那句话……终于没改正……”
金遗龙听不真切,见她细声自诉,表情哀惋,不禁心肠大软,若非死穴被制,真想揭开面罩。
他用目光斜视着白衣少年,那意思似乎在说:“怎么说,我是来找她的吧!”
白衣少年聪明绝顶,怎不知他的意思,口道:“朋友诚实感人,我不想为难你了。”手指离开阳关死穴,却点在背心肌梁麻穴上。他道:“你先前受了些委屈,心中必然气极,我若就此放你,也许反被你伤害,为了双方和气,你得暂时忍耐四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后,此穴自动会解开的。”
金遗龙冷笑道:“兄台信用真好!”
白衣少年不悦道:“朋友此言怎说?”
金遗龙道:“四个时辰内,我没有一点自卫能力,昆仑门人发现了,仍然制我死地,兄台虽未直接杀我,却以间接手法叫我送命。”
白衣少年道:“朋友切莫胡思乱想,我决无害你之心。”他短短道,“除此之外,别无两全之法,你必须忍耐四个时辰,是很快的。”
金遗龙冷哼一声,心想生死由命,任他自去吧,便垂下目光,默然不语。
此刻,他口虽能言,却身不能动。
白衣少年用力摇撼那铁条,弄得满头大汗,兀启弄不断,面前佳人怔怔地望着他,忧虑地道:“你拉不断么?”
他一张俊脸红上半边天,口道:“试试看再说!”仰天长吸一口气,使劲击了铁条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铁条嗡嗡有声,但仍然不损分毫。
金遗龙暗骂道:“如果你心存忠直,不加害于我,此时哪有这种困难,活该!”
罗燕霜叹道:“算了,算了,你既然没有这份功力,就不用多费力气了。”
说着,俏眼中已涌了一串泪水。
白衣少年道:“燕霜妹妹,你且别灰心,让我慢慢来。”
其实,他一点自信也没有,只因在佳人面前坍不了台,便出言安慰她而已,心中却百般着急,心想难道自家的脸就如此丢定了吗?
金遗龙冷冷瞧了罗燕霜一眼,内心突然极度恨她,暗道:“罗燕霜啊,想当年你如何喜欢我,不料却是虚情假意,娇揉做作。”
白衣少年额上热汗腾腾,显然用尽了浑身之力,金遗龙看出他情急之余,业已运起内家性命交修的一口紫阳真气,暗中冷冷一笑,也不作声。
要知,紫阳真气只有少许,数十年风雨不断勤练,也不过多出一点。这种精英之气极难修炼,练武人视之如性命,非到万不得巳时决不动用,想不到白衣少女弄不断铁条,怕于佳人面前丢人现眼,竟不顾一切,牺牲功力挽回面子。
罗燕霜练过武功,当下便知道他的心意,不禁叫道:“不要……不要动紫阳真气呀……我们想别的法子……”
白衣少年内力运至气门,已如矢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闷喝一声,抖得骨骼格格怪响,然后慢吞吞地抓住铁条,向旁分……
忽地,他长吐一口气,疲惫地合上失神的眸子,一跤跌倒地上。
铁条仅弯曲了少许,那空隙仍非人体所能够穿过。
白衣少年一跤跌在地上,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遗龙望着他苍白的脸颊,心想:“哼,你一个时辰内别想爬得起来。”
四人都各做各的事,白衣少年昏迷不醒,申微翠想心事,罗燕霜呆呆出神,金遗龙麻穴被制,动弹不得。
空气倏然沉闷下来,如果此时有昆仑门人出现,四人无一能安逸脱身。
可惜,还珠剑客心怀不轨,却命所有门人不能涉入密室,否则处以门法,外人也不知这里有密室,故而停待了许久竟没有被人发觉。
罗燕霜有一丝狐疑,心想那冷面汉子也是奇怪,眼见同伴昏迷于地,却不加救助,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忍不住向他说道:“侠客,你是跟来玩的么?”
金遗龙知道那所谓玩字,是她极度不悦而用客气话形容的名辞,他冷冷笑了一声,短短说道:“我已经玩够了。”
罗燕霜闻言,芳心更加不悦,道:“侠客你冷眼旁观多时了,我真猜不透你是来干什么的!”
金遗龙道:“你的意思是……”说到这里,他忽然产生一个聪明的念头,问道:“你想恢复自由吗?你想离开此地吗?”
罗燕霜心中暗道:“废话!”表面上却道:“当然了,谁不想自由自在地生活?”
金遗龙道:“你身后那张桌子旁边有一根竹子杖,你若要脱身,便用这根竹杖点我左肩活门穴,我自会破监助你。”
罗燕霜听了这话,芳心很是奇异,问道:“为什么?”
金遗龙道:“你别管,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会恢复你自由。”
罗燕霜心想:“鬼话!我才不相信你呢!”但是受了好奇心所使,不得不制止迷疑之念,拿起竹杖,伸出铁栏向他左肩活门穴点去。
金遗龙运气一抗,全身气血流转,肌梁麻穴霍然而解。
他舒拳伸腿,自个呼呼打了几拳,发现全身真力充沛,武功丝毫未减,心中十分欣慰。
罗燕霜不解道:“侠客,你先前被封闭穴道,所以全身不能动弹么?”
金遗龙笑道:“不错,封住我穴道的正是他。”他用手指了地上白衣少年一下,道,“想不到吧,你的男友点住我穴道,而你却将我穴道解开。”
罗姑娘呀的讶然叫了一声,问道:“你跟他有仇吗?我……”
言下大有间接害了白衣少年之意,金遗龙见她满面惊诧之色,不由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很对!”他存心想吓唬她一下,便狠狠接道:“他跟我有很深的仇恨,此番让我恢复了自由,嘿嘿……这是他运气不好。”
罗姑娘用手掩住脸孔,伤心地叫道:“哎呀,都是我不好,你……你不能残害他啊!”
金遗龙冷笑道:“放心吧,在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有恩于我,我决不至做出令你伤心的事,这笔仇恨留待后日清还,现在我遵行诺言,助人脱险。”
他仰天吸了口气,双臂一抖,格格有声,一股劲力自丹田冒起,他重重哼了一声,双手各抓住一根铁条,用劲往外一分……
只听吱吱连响,那臂儿粗细的铁条竟如摧枯竹竿一般,向两边弓曲着,顿时,一个尺余宽的缝隙露了出来。
他毫不费力地就把铁条拉弯,只瞧得罗姑娘又喜又忧。她喜的是即将恢复自由,远走高飞,忧的是他一身内功超出白衣少年多多,翻脸报仇,易如反掌,她缓缓自洞里走出,芳心一片迷惘。
金遗龙炯炯的目光却落在申姑娘身上,她恢复自由之后,脸上虽有一丝欣悦,却有更多的惆怅。她无精打采地行出洞外,行了数步,低头幽幽一叹。
这时白衣少年业已恢复神色,睁开眼睛便见金遗龙冷眼瞅着他,再见铁条已破,佳人相继而出,不禁惶然低下头去。
罗姑娘走到他身边,轻轻叹道:“我不知他跟你有仇,竟将他放了……”
白衣少年目光一垂,道:“不要紧,这人武功高得骇人,迟早会找我麻烦的。”
金遗龙冷哼一声,兀自拉着申姑娘的衣角道:“跟我走!”申微翠退了两步,道:“我自已会走。”金遗龙不言,大步向来路行去。
白衣少年,罗燕霜悄悄跟在两人身后,白衣少年心中十分羞愧,低头疾行,罗姑娘也练过武功,疾走几步,就离开两人三丈了。
金遗龙按照来时的方法启开秘门,然后依着纸上线条指示,拐了几个弯,转了几周,便发现了直道。
此时,五更方尽,东方微熹,四外鸡鸣之声不绝。他忽想起太湖帮弟兄的安危,心中一急,就顾不得许多,伸臂将申微翠抱上身上,顿足飞掠上房,也不找寻横道,就在房上飞越,顷刻间已走出险地。
身后,风声嗖然,原来白衣少年,罗燕霜也跟着而来。
白衣少年不忧眼前的危险,因为金遗龙曾说:“我已答应罗姑娘,暂时不找你麻烦。”
倒是罗燕霜忧心仲忡,深怕金遗龙出尔反尔,意欲加害白衣少年。
金遗龙感觉怀中的爱侣,耐不住料峭的晨风,直打寒噤,忙将她抱紧一些,岂料姑娘嘤然一声,剧烈地反抗着,他心中暗暗一叹,道:“姑娘别误会,我是怕你受了凉。”
申微翠道:“多谢好意,我不冷。”
罗燕霜掠至金遗龙跟前,金遗龙猝觉香风扑鼻,抬头一瞧,正遇上她忧虑不安的目光。她道:“多谢侠客援助,姑娘就想跟你道别再见了。”
金遗龙见白衣少年离得远远的,表面上冷冷淡淡,只是十分注意他的动静,不禁微微一笑,道:“好吧,以后有缘再见。”
罗姑娘轻轻说道:“你要原谅他……”
话没说完,人已羞得满面红晕,足尖一点,嗖嗖向南方掠去。白衣少年身形一长,拔起三丈多高,跟随而去。
金遗龙哼一声,心道:“你说得倒很轻松,殊不知我差点命丧在他手里。哼,他又是少林掌门法虚大师的弟子,仇上加仇,岂容胡稀混通。”
申姑娘挣扎道:“让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说这话时,绝世芳容业已恢复了那一贯的冷淡之色,金遗龙若非跟她有一段交往,乍眼望去,真还不敢高攀她呢。
他知她生平未习武功,行动缓慢,恐因此有误大事,便横起心肠,强横道:“不行。”撒开脚步,疾向郊外奔去。
来到荒僻的墓场,天色大白,他只感触目荒凉,尤其坟场上石碑土坟七零八落,显得异常凄清。
申微翠迷惑地问道:“侠客,你带我来秦龙的坟墓吗?”她的话声是轻轻地颤着,一言未了,眼中早有晶莹的泪光浮动。
遗龙金怔想道:“怎么那么凑巧,我是来救还珠剑客的呀!”
他立刻不会回答,只呐呐道:“你认为这样吗,你认为这样吗?”
他脑中极快转了一周,企图想一个方法把她哄骗过去,申微翠突然挣扎着落地,轻轻自语道:“我要摸一摸他的坟墓……他临死的时候一定这样想过……”她脸上轻布着凄惋的忧郁,边自语着边移动莲步,徐徐向墓场走去。
忽地,一声长笑自不远之处一个极大的坟墓后响了起来,金遗龙微微一愕,听出这长笑声中气充足,不是普通之人能够办到,想不到大早时辰已有人先他而至,顿感事情不太寻常,一个箭步把申姑娘挟起,反身掠入林中。
林中树枝低垂,长草过膝,显示多年未经行人,正是藏隐身体的极好地方。他把申姑娘安置草叶中,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申姑娘请别出声,这里有危险。”
申微翠怔怔望着他那张平板阴沉的脸孔,轻轻说道:“咦,你的声音好熟……好像……”
金遗龙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疏忽大意,露了底儿,被蕙心兰质的绝代佳人看出了破绽,仓促间来不及隐瞒,匆匆纵向另一处地方。
只见那巨大坟堆身后陆续走出二大群人,俱各身着黄袍,脸色阴沉,其中一个颧骨高耸,鹰鼻鹞目,额下一绺山羊短须迎风而动,正是他所认识的三花帮分舵舵主秦某人。
只见他身着黄袍,举止之间,老气横秋,不可一世。
他忆起昔日出困的情景,想不到那秘室外的坟场,就是今日眼前的墓地。
他想:“如此看来,那隐密的分舵暗卡,可能就在城里了。”
昔日,他双眸被布巾蒙住,分不出方向,但耳畔却似有流水之声。此刻他四周打量一眼,果见坟场西边有一条河,直通城内,不由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铁公鸡已非三花帮所为,但三花帮人穷凶极恶,残害百姓,打击太湖帮,却是他所深恶痛绝的。
众人全身武装,沿着坟中小径,大步行来,只听青袍老人长声笑道:“想不到还珠剑客也对太湖帮不满,哈哈,昆仑,三花一经连手,还怕太湖帮不引头就戮么?”
适才那一声长笑就是他发出的,金遗龙心知他的内功深不可测,难怪会使自家吃了一惊。
他一听秦舵主带领八位堂主企图与还珠剑客连手袭击太湖帮,面皮内一张俊脸登时板得铁青,心想好吧,你们既有此野心,我不妨让你们重重地先挫折一下。
他记得自己入困时,曾化名为石冲青,便冷笑一声,大步走向众人,众人发现了,见他面目陌生,并不加以理会。
金遗龙在秦舵主面前三丈之地停止走动,先温文有礼地向他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就是秦舵主吗?”
青袍老人冷不防吃他一问,登时愕住了半响才道:“不错,老夫就是秦某人,请教兄台大名?”
金遗龙道:“小弟石冲青,不久之前与舵主有一面之缘,难道舵主已忘怀了?”
“石冲青,”秦舵主忽地想起一人,脸色立刻大变,“原来你是石朋友,那再好不过了。”说着,炯炯目光中浮起一片煞气,他干笑两声,故作镇静地道:“想不到一别多日,咱们又见面了。石朋友,俗语说得好:天下何处不相逢,只怕有机而无缘,不是么?哈哈……”
金遗龙故意抱歉地道:“秦舵主……分别之后,石某一直很感抱歉,因为石某不但把你四个守门人打死了,而且放了密室内所有的人……”
秦舵主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缓缓点头,但是,当他目光接触到金遗龙讥诮的神色时,他突然大喝一声,扬掌直劈而来。
只见沙走石飞,一股大力利似宝剑,劲袭而下,一个“日转星移”的式子脱出风圈,赫然大笑道:“秦舵主,你敢情早就记恨石某人了……”
秦舵主一掌没将他劈着,便不再动,身边八位江湖好手霍然分开,错掌一扬,便把金遗龙困在中间。
金遗龙目光落在那姓黄的堂主身上,道:“黄堂主,听说你未入三花帮之前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吗?”
黄堂主底牌被揭,气得双眸圆睁,喝道:“是又怎样!”
金遗龙道:“石某人生平最恨盗匪,黄堂主既是盗贼出身,石某人就想请你归位。”
他有心气他,故而顿了一顿,又指着旁侧的坟场说道:
“黄堂主打从这儿出来,自然应当打从这儿回去。”
黄堂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倏地一掌击来。
昔日,嘉宝酒店里,他也曾跟他对了几掌,知他武功不过耳耳,是以掌风才出,就踏中宫,走洪门,欺身直上,大有轻视他的意思。
金遗龙暗中一笑道:“鼠子该死!”单掌一横,抵住来势,右掌忽地运劲下切,只听一缕尖锐风声响起,那一双手掌已印在黄堂主脸前。
黄堂主是识货的人,当下脸色大变,想撤身后退已自不及,一霎那间,他突然极端愤恨同伴的冷眼旁观。
说他好色如命,引起同伴不满,是以见他有难,并不能激起同仇敌忾之心。金遗龙一掌切在他颈子上,他连叫一声都没叫出口,就噗地栽倒地上,横死当场。
秦舵主平日也不满黄堂主为人,但见众人冷漠如此,却感到不悦,道:“各位再不动,他的杀手立刻转向你们了。”
七人忽地活跃起来,伸臂舒腿,报以凌历地攻击。
金遗龙摧动纯阳真气,一掌将一个满面菜色的堂主击出两丈余外,目光转处,突见坟场中一个绝世佳人徐徐行着,……
她竟是申微翠姑娘。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不听自己的话,悄悄地离开安全隐藏之地。
但见她那脸上的泪痕……哀怨的微笑……他突然大大地感动着,暗想:“自己确实不能再隐瞒她那凄惋的样子,敢情她芳心已碎!”
他心中在想,手脚却不怠慢,极自然地使出万柳飘风掌法,众人猝感压力大增,四周俱是掌影,不禁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去。
金遗龙哪容众人平安逃去,掌背一翻劈在一人肩上,足下横地一扫,踹在一人上星死穴上,两人同时哎唷一声,横死就地。
秦舵主料不想他武功如此高强,心中惊异万分,一个“飞燕掠水”之式扑向金遗龙,一面冷喝道:“姓石的,昔日你装得真像呀!”
金遗龙道:“不错,你今天才知道!”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让过秦舵主一记拳风,秦舵主行不数步,一跤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顷刻间,四位好手相继倒下,其余的人心胆俱裂,斗志全消,只想摆脱纠缠,一走了之。
秦舵主怒道:“不行,咱们全死也不能丢三花帮的脸!”
他倒是忠于三花帮的一条汉子,但话没说完,金遗龙又一掌击在另一位堂主的身上,那堂主开口惨叫,惨叫之声凄厉恐怖,仿佛早已知自己的命运了。
那向秦舵主请示的黑脸汉子,一听此凄厉的呼声,一双眼眸顿时露出极端畏惧的神色。
他恐怖的目光才触及金遗龙青惨惨、平板板的脸上,似乎从他脸上发现许多凶残的神情,不禁心裂魂魄,一声不响,转身就跑——秦舵主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短须无风而动,忽地扬起巨掌,猛推而去。
黑脸汉子猝觉大力撞来,想闪已迟,不禁恐怖地大叫一声,死于非命。
余下两人被金遗龙矫龙似的身法,迫得节节后退,顾得了上顾不了下,再见秦舵主扑杀自己,只吓得手足颤抖,神志眩然。
金遗龙再度瞥向佳人,她仿佛久寻不着情人坟墓,失望之余,伏在一块石碑上哭泣,对于身外震天杀声,充耳不闻。
他十分激动,一掌挑开敌人,扬声大叫道:“申姑娘,秦龙就是……”
申微翠扭头望他一眼,目光短短地一顿,便又伏在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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