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屠维大渊献正月,尽上章困敦六月,凡一 年有奇。
○顺帝至正十九年(己亥,一三五九年)
春,正月,陈友谅遣其党王奉国,率兵号二十万,寇信州路,江东廉访副使巴 延布哈德济自衢引兵援信,遇奉国于城东,力战,破走之,镇南王子大圣努、枢密 院判官席闰等迎巴延布哈德济入城共守。后数日,贼复来攻,巴延布哈德济大享士 卒,出城奋击,又大败之。
乙巳,吴国公以宁越既定,欲遂取浙东未下诸郡,集诸将谕之曰:“克城虽以 武,而定民必以仁。吾师此入建康,秋毫无犯,故一举而遂定。今新克婺州,正当 抚恤,使民乐于归附,则彼未下郡县,亦必闻风而归,吾每闻尔等下一城,得一郡, 不妄杀人,辄喜不自胜。盖为将者能以不杀为心,非惟国家所利,即身及子孙亦蒙 其福。尔等从吾言,则众心豫附,大功可成矣。”
丙午,辽陽行省陷,懿州路总管吕震死之,赠河南行省左丞,追封东平郡公。
戊申,吴将邵荣破张士诚兵于馀杭。
上都之初陷也,广宁路总管郭嘉闻之,躬率义兵出御。既而辽陽陷,嘉将众巡 逻,去城十五里,遇青号队伍百馀人,给言官军,喜疑其诈,俄果脱青衣变红。嘉 出马射贼,分兵两队夹攻之,杀获甚多。嘉见贼势日炽,孤城无援,乃竭家所有衣 服、财物、犒义士以励其勇敢,且曰:“自我祖父有勋王室,今之尽忠,吾分内事 也。况身守此土,当死生以之,馀不中恤矣。”
顷之,贼至,围城,亘数十里,有大呼者曰:“辽陽我得矣,何不出降!”嘉 挽弓射其呼者,中左颊,堕马死。贼稍引退,嘉遂开西门逐之,贼大至,力战以死。 事闻,赠河南江北行省左丞,追封太原郡公,谥忠烈。嘉之守广宁也,招集义兵数 千,教以坐作进退,号令齐一,赏罚明信,故东方诸郡,粮富兵精,称嘉为最。
察罕特穆尔命枢密院判官陈秉直、班布尔实将兵二万守冀宁。
乙卯,方国珍遣使奉书献金带于吴。
先是吴国公遣典签刘辰招谕国珍,国珍与其下谋曰:“方今元运将终,豪杰并 起,惟江左号令严明,所向无敌。今又东下婺州,恐不能与抗。况与我为敌者,西 有张士诚,南有陈友谅,莫若姑示顺从,藉为声援,以观其变。”遂遣使奉书随辰 来献金绮,于是复遣使报之。然国珍虽纳款,其实陰持两端也。
戊午,吴雄锋翼元帅王遇成、孙茂先率兵攻临安县,张士诚遣其右丞李伯升来 援,茂先击败之,伯升敛兵退守,茂先攻之不下,引兵还。佥院故大海攻诸暨,守 将战败宵遁,万户沈胜以众降,遂改诸暨州为诸全州。嵊县万户郝原,请降于吴。
二月,甲子朔,张士诚复攻江陰,战舰蔽江而下。吴守将吴良御之,戒诸将勿 轻动。顷之,士诚兵阵于江滨,良命弟祯率一军出北门与战,锋才交,复遣元帅王 子明率壮士出南门合击之。士诚不能支,遂败,溺死甚众。
癸酉,吴将邵荣攻湖州,屡败张士诚兵,其将李伯升敛兵退守,攻之,弗克, 乃还屯临安。
辛巳,枢密副使多尔济以贼犯顺宁,命张立将精锐由紫荆关出讨,鸦鹘由北口 出迎敌。
甲申,叛将梁炳攻辰州,守将和尚击败之。以和尚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
贼由飞狐、灵丘犯蔚州。
庚寅,御史台言:“先是召募义兵,用钞银一百四十万锭,多近侍、权幸冒名 关支,率为虚数。请命军士,凡已领官钱者,立限出征。”诏从之,已而不果行。
是月,诏博啰特穆尔移兵镇大同,以为京师捍蔽。
置大都督兵农司,仍置公司十道,专督屯种,以博啰特穆尔领之。所在侵夺民 田,不胜其扰。
台哈布哈之溃兵数万掠山西,察罕特穆尔遣陈秉直分兵驻榆次招抚之,其首领 悉送河南屯种。
三月,癸己朔,陈友谅遣兵由信州略衢州,复遣兵陷襄陽路。
甲午,吴下令宥狱囚。
辛丑,京城北兵马司指挥周哈喇岱与林智和等谋叛,事觉,伏诛。
丁巳,张士诚兵攻建德,吴将硃文忠御之于东门,使别将潜出小北门,间道过 鲍婆岭,由碧鸡坞绕出其阵后夹击,大破之。
方国珍遣郎中张本仁以温、台、庆元三路献于吴,且以其次子关为质。吴国公 曰:“古者虑人不从,则为盟誓,明誓不信,变而为质子。此衰世之事,岂可蹈之! 凡人之盟誓、交质者,皆由未能相信故也。今既诚心来归,便当推诚相与,如青天 白日,何自怀疑而以质子为哉!”乃厚赐关而遣之。关后改名明完。
陈友谅遣部将赵普胜寇宁国太平县,江南总制胡惟贤,命万户陈允同、义士江 炳叔率乡兵五千击败之。普胜复寇陵陽、石埭等县,佥院张德胜与战于栅江口,复 破走之。
壬戌,诏定科举流寓人名额,蒙古、色目、南人各十五名,汉人二十名。
夏,四月,癸亥朔,汾水暴涨。
贼陷金、复等州,司徒、知枢密院事佛嘉努调兵平之。
甲子,毛贵为赵君用所杀。
帝以天下多故,诏却天寿节朝贺。皇太子及群臣屡请举行如故,帝不听,曰: “俟天下安宁,行之未晚。卿等无复言。”
癸酉,吴兵复池州。
初,赵普胜既陷池州,令别将守之,而自据枞陽水寨,数往来寇掠境上。元帅 徐达患其侵轶,遣院判俞通海等击败之,俘其将赵牛儿等,普胜弃舟走陆。又擒其 部将洪钧等,并获艨艟数百艘,遂复池州。
吴佥院胡大海率元帅王玉等攻绍兴,军至蒋家渡,遇张士诚兵,击败之,获战 舰五十馀。又连战于三山、斗门、白塔寺,皆捷,擒士诚卒五十馀人,恐其叛,悉 斩于双溪之上。
张士诚复攻建德,驻兵大浪滩,吴将硃文忠遣兵由乌龙岭循胥口而上,击破之。
庚辰,吴叛将陈保二寇宜兴,守臣杨国拒战,擒保二,槛送宁越,伏诛。
张士诚复遣兵争建德,据分水岭;硃文忠遣元帅何世明击破其营。
丁亥,张士诚兵击常州,守将汤和击败之。
己丑,贼陷宁夏路,遂略灵武等处。
张士诚将李伯升攻婺源,吴将孙茂先击败之。
五月,壬辰朔,以陕西行台御史大夫鄂勒哲特穆尔为陕西行台左丞相,便宜行 事。
丁酉,皇太子奏请巡北边以抚绥军民,御史台臣上疏固留,诏从之。
先是中书左丞成遵言:“宋自景祐以来百五十年,虽无兵祸,常设寓试名额以 待四方游士。今淮南、河南、山东、四川、辽陽及江南各省所属州县避兵士民,会 集京师,如依前代故事,别设流寓乡试之科,令避兵士民就试,添差试官别为考校, 依各处元额,选合格者充之,则无遗贤之患矣。”礼部议寓试解额依元额减半。既 而福建乡试取江西流寓者十五人,察罕特穆尔又请河南举人及避兵儒士,不拘籍贯, 依河南元额就陕州应试,从之。
辛亥,吴国公将还建康,召胡大海于绍兴,既至,谕之曰:“宁越为浙东重地, 必得其人守之。吾以尔为才,故特命尔守,其衢、处、绍兴进取之宜,悉以付尔。 宋巴延布哈在衢州,其人多智术;舒穆噜伊逊守处州,善用士;绍兴为张士诚将吕 珍所据;数郡与宁越密迩,尔宜与常遇春同心协力,伺间取之。此三人皆勍敌,不 可忽也。”仍命左右司员外侯原善、都事王恺、管句栾凤综理钱粮军务事。
未几,有三人称赵宋子孙,请再命大海攻绍兴,愿为内应,吴国公知其诈,命 法司拷问,乃张士诚使为间,并其家属诛之。
山东、河东、河南及关中等处飞蝗蔽天,人马不能行,所落沟堑尽平,民大饥。
察罕特穆尔图复汴梁,是月,以大军次虎牢。先发游骑,南道出汴南,略归、 亳、陈、蔡;北道出汴东,战船浮于河,水陆并下,略曹南,据黄陵渡。乃大发秦 兵出函关,过虎牢,晋兵出太行,逾黄河,俱会汴城下,首夺其外城。察罕特穆尔 自将铁骑屯杏花营,诸将环城而垒。
刘福通屡出战,战辄败,遂婴城以守。察罕特穆尔乃夜伏兵城南,旦日,遣苗 军跳梁者略城而东,福通倾城出追,伏兵鼓噪起,邀击,败之。又令弱卒立栅外城 以饵敌,敌出争之,弱卒佯走;薄城西,因纵铁骑突击,悉擒其众。福通自是不敢 出。
先是陈友谅弟友德营于信州城东,绕城植木栅,急攻之。巴延布哈德济日夜与 贼鏖战,粮竭矢尽而气不少衰。有大呼于城下者曰:“有诏!”参谋该里丹临城问 何来,曰:“江西来。”该里丹曰:“如此,乃贼耳。吾大元臣子,岂受尔伪诏! 汝不闻张睢陽事乎!”伪使者不应而去。时军民唯食草苗、荼纸,既尽,括靴底煮 食之,又尽,罗掘鼠雀及杀老弱以食,然犹出兵大破贼。
六月,王奉国来攻城,昼夜不息者逾旬。巴延布哈德济登城麾兵拒之。已而士 卒力疲不能支,万户顾马儿以城叛,城遂陷。席闰出降,大圣努、该里丹皆死之。 巴延布哈德济力战不胜,遂自刎。部将蔡诚,尽杀妻子,与蒋广奋力巷战,诚遇害, 广为奉国所执。爱广勇敢,使之降,广曰:“我宁为忠死,不为降生。汝等草中一 盗尔,吾岂屈汝乎?”奉国怒,磔广于竿,广大骂而绝。时义兵陈受战败,为贼所 擒,亦痛骂不屈,贼焚之。
先是巴延布哈德济之援信州也,尝南望泣下曰:“我为天子司宪,视彼城之危 急,忍坐视乎!吾所念者,太夫人耳。”即入拜其母鲜于氏曰:“儿今不得事母矣!” 母曰:“尔为忠臣,吾即死,何憾!”巴延布哈德济因命子额森布哈奉其母间道入 福建,以江东廉访司印送行台御史,遂力守孤城而死,谥曰桓毅。
甲子,张士诚将吕珍围诸全州,胡大海自宁越率兵救之。珍堰水以灌城,大海 夺堰,反以灌珍。珍势蹙,乃于马上折箭求解兵,大海许之。王恺谓大海曰:“彼 猾贼难信,不如因而击之,可大胜也。”大海曰:“吾已许人而背之,不信,纵其 去而击之,不武。”遂引兵还。
是月,吴佥院俞通海攻赵普胜,不克而还。诸将患之,吴国公曰:“普胜勇而 无谋,陈友谅挟主以令众。上下之间,心怀疑贰,用计以离之,一夫之力耳。”时 普胜有门客,颇通术数,常为普胜画策,普胜倚为谋主。乃使人陽与客交而陰间之, 又致书与客,故误达普胜,普胜果疑客,客惧,不能安,遂来归。于是厚待客,客 喜过望,倾吐其实,尽得普胜生平所为,乃重以金币资客,潜往说友谅所亲以间普 胜。普胜不知,见友谅使者,辄自言其功,悻悻有德色,友谅由是忌之。
秋,七月,壬辰朔,以辽陽贼势张甚,起前中书右丞相绰斯戬为辽陽行省左丞 相,便宜行事。
乙巳,吴同佥枢密院常遇春攻衢州,建奉天旗,树栅,围其六门,造吕公车、 仙人桥、长木梯、懒龙爪,拥至城下,高与城齐,欲阶之以登;又于大西门、大南 门城下穴地道攻之。守臣廉访使宋巴延布哈等悉力备御,以束苇灌油烧吕公车,架 千斤称钩懒龙爪,用长斧以砍木梯,筑夹城以防穴道。遇春政之弗克,乃以奇兵出 其不意,突入南门甕城,毁其所架砲,督将士攻围益急。
戊申,命国王囊嘉特、中书平章政事佛嘉努、额森布哈、知枢密院事赫噜等统 领特默齐军进征辽陽。
赵君用既杀毛贵,贵党续继祖自辽陽入益都;丙辰,杀赵君用,遂与其所部自 相仇敌,彭早住不知其所终。
是月,以张士信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
八月,辛酉朔,倪文俊馀党陷归州。
庚午,吴将硃文逊、秦友谅攻无为州,取之。
察罕特穆尔谍知汴梁城中食且尽,乃与诸将阎思孝、李克彝、虎林赤等议分门 而攻。戊寅夜,将士鼓勇登城,斩关而入,遂拔之。刘福通奉其主小明王从数百骑 出东门遁走,仍据安丰。获伪后及贼妻子数万,伪官五千,符玺、印章、宝货无算。 全居民二十万,军无所私,市不易肆,不旬日,河南悉定。献捷京师,以功拜河南 行省平章政事兼知河南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仍便宜行事。诏告天下。
察罕特穆尔既定河南,乃以兵分镇关陕、荆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 营垒旌旗,相望数千里。乃日修车船,缮兵甲,务农积谷,训练士卒,谋大举以复 山东。
乙卯,蝗自河北飞渡汴梁,食田禾尽。
九月,癸巳,以中书平章政事特哩特穆尔为陕西行省左丞相,便宜行事。
吴奉国上将军徐达,佥院张德胜,率兵自无为州登陆,夜至浮山寨,败赵普胜 别将于青山。追至潜山,陈友谅遣参政郭泰渡沙河逆战,德胜复大破之,斩郭泰, 遂克潜山,命将守之。
乙未,陈友谅杀其将赵普胜。
初,友谅既忌普胜,又有言普胜欲归吴者。及是愤潜山之败,友谅益欲杀普胜, 乃诈以会军为期,自至安庆图之。普胜不虞友谅之图己,闻其至,且烧羊出迎,于 雁氵义登舟见友谅,友谅遂执而杀之,并其军。
乙巳,以湖南北、浙东西四道廉访司之地皆陷,诏任其所便之地置司。
丙午夜,白虹贯天。
丁未,吴取衢州路。
时常遇春围城两月馀,攻击无虚日。枢密院判张斌度不能守,密遣其下约降, 是夕,斌潜出小西门,迎吴军入城。宋巴延布哈不知其降,犹督兵拒战。俄而城中 火起,遇春等入城,众遂溃。总管冯浩赴水死,宋巴延布哈及院判都尼等被执。改 衢州路为龙游府,进遇春佥枢密院。
甲寅,吴遣博士夏煜授方国珍福建行省平章,其弟国瑛参政,国珉佥枢密分院 事,各给符印,仍以所部兵马城守,候命征讨。煜至庆元,国珍欲不受,业已降; 欲受之,又恐见制;乃诈称疾,但受平章印,告老,不任职,遇使者亦颇倨。惟国 珉开院署事。
自中原丧乱,江南漕久不通,至是河南始平,乃遣兵部尚书巴延特穆尔、户部 尚书曹履享,以御酒、龙衣赐张士诚,征海运粮。巴延等至杭州,传诏令方国珍具 舟以运,而达实特穆尔总督其事。既而士诚虑国珍载粟不入京,国珍又恐士诚掣其 舟,乘虚袭己,互相猜疑。巴延往来开谕,二人乃奉诏。
冬,十月,庚申朔,诏京师十一门皆筑甕城,造吊桥。
以方国珍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
壬申,吴元帅俞廷玉率兵攻安庆,不克,卒于军。廷玉,佥院通海之父也。
张士诚兵攻江陰,吴守将吴良遣万户聂贵、蔡显率众间道出无锡三山绝其后, 士诚兵遁去。
张士信大发浙西诸郡民筑杭州城,分为三番,以一月更代,皆裹粮远役,而督 事长吏复藉之酷敛,鞭扑棰楚,死者相望。自七月兴工,至是月始毕,僚属为立碑 以纪功。
初,嘉兴通判缪思恭,当张士信来攻,杨鄂勒哲命典火攻,官军大捷。及是城 杭州,士信檄思恭统所属工徒就役,欲乘此僇辱之,俾治西北面数十百丈。思恭每 作则先人,止则后众,劳来督罚,殊得众心,视他所筑倍坚好,士信亦无奈何。一 日,巡工至其所,日已暮,而工犹未辍,士信曰:“日入而息,何独劳民如此?” 思恭曰:“平章礼绝百司,犹日夕敬共王事,况小民,敢偷馀晷!”士信曰:“此 人口利如锥,何怪杉青闸畔,烈烈逼人!”思恭曰:“今幸太尉革面,国家借此得 成奖顺之典。若念杉青之役,犹恨不力,纵逸平章耳!”士信曰:“别驾好将息, 言及杉青,犹使人肉跳不止。”
十一月,壬寅,吴兵取处州路。
初,经略使李国凤至浙东,承制拜舒穆噜伊逊为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以守处州。 吴国公既定宁越,即命耿再成驻兵缙云之黄龙山,谋取处州。至是佥院胡大海帅师 入境,伊逊遣元帅叶琛屯桃花岭,参谋林彬祖屯葛渡,镇抚陈仲贤、照磨陈安屯樊 岭,元帅胡深守龙泉,以拒敌。久之,右司郎中刘基弃官而归,伊逊无可与谋者, 将士怠弛,皆无斗志。大海乃出军抵樊岭,与再成合攻之,连拔桃花岭、葛渡二寨, 进薄城下。伊逊战败,弃城走,将士皆溃散。遂克处州。
胡大海部将缪美,分兵略定诸县,得叶琛,使谕胡深曰:“吾王,天授也,士 之欲立功名者,不以此时自附,将谁与僇力!且去年尔之众战而大败,今年我之师 不战而胜,则天意亦可见矣。与其险阻偷生旦夕,何如改图,可以保富贵也!”深 然之,乃出降。龙泉、庆元皆平。
戊申,陈友谅兵陷杉关。
十二月,甲子,张士诚以分水之败,复遣其将据新城三溪结寨,数出寇掠,吴 元帅何世明击破之,斩其将,分水兵溃去。自是士诚不敢窥严、婺。
戊辰,吴国公命佥院常遇春帅师攻杭州。
杭民尚奢侈,无蓄积,城门既闭,米旋尽,糟糠与米价等。既而糟糠亦尽,以 油车糠饼捣屑啖之,饿死者十六七。
知枢密院事乌兰哈达领台哈布哈军,其所部方托克托与弟方巴特穆尔时保辽州, 乌兰哈达屯孟州。是月,与察罕特穆尔部将班布尔实等交兵,已而乌兰哈达独引达 勒达军还京师,方托克托等乃从博啰特穆尔。
先是陈友谅破龙兴,其伪主徐寿辉欲徙居之。友谅恐其来不利于己,遣人尼其 行,寿辉不得已而止。至是寿辉复欲往,友谅仍遣人止之,寿辉不听,引兵发汉陽。 行次江州,友谅陽遣使出迎,而陰伏兵于城西门外,寿辉既入,门闭,伏发,尽杀 其部属。以江州为都,奉寿辉居之,友谅自称汉王,立王府于城西隅,置官属。自 此事权一归于友谅,寿辉但拥虚位而已。
上都宫阙既废,是岁以后,帝不复时巡。
帝在位久,而皇太子春秋日盛,军国之事,皆其所临决。皇后奇氏乃谋内禅, 遣资政院使保布哈谕意于丞相泰费音,泰费音不答,皇后又召泰费音至宫中,举酒 申前意,泰费音终依违而已。太子欲去之,知枢密院事努都尔噶闻而叹曰:“善人, 国之纪也。苟去之,国将何赖乎!”数于帝前左右之,故太子之志不得逞。
会努都尔噶卒,太子遂决意去泰费音,以中书左丞成遵及参知政事赵中,皆泰 费音所用,两人去则泰费音之党孤。于是监察御史迈珠、僧格实哩承望风旨,嗾宝 坻县尹邓守礼、弟子初等诬告遵、中与参议萧庸等六人皆受赃,太子命御史台、大 宗正府等官杂问之,锻炼使成狱,遵等皆杖死,中外冤之。泰费音知势不可留,数 以疾辞位。后数年,御史台臣辩明遵等诬枉,诏给还所授宣敕。
初,江南行台御史大夫纳琳赴召,由海道入朝,抵黑水洋,阻风而还。至是复 由海道趋直沽,山东俞宝率战舰断粮道,纳琳命其子安安及同舟人拒之,破其众于 海口,遂抵京师。帝遣使劳以上尊,皇太子亦馈酒脯。而纳琳感疾日亟,卒于通州, 年七十有九。
京师有鸱鸮百群,夜鸣至晓,连月乃止。居庸关子规啼。
钱清场盐司会稽杨维桢迁江西儒学提举,未上,值兵乱,避地杭州。张士诚闻 其名,欲见之,维桢谢不往,复书斥其所用之人。
其略曰:“阁下乘乱起兵,首倡大顺,以奖王室。淮、吴之人,万口一辞,以 阁下之所为,有今日不可及者四:兵不嗜杀,一也;闻善言则拜,二也;俭于自奉, 三也;厚给吏禄而奸贪必诛,四也。此东南豪杰望阁下之可与有为者也。然贤人失 职,四民失业者尚不少也。吾惟阁下有可畏者又不止是:动民力以摇邦本,用吏术 以括田租,铨放私人不承制,出纳国廪不上输,受降人不疑,任忠臣而复贰也。六 者之中,有其一二,可以丧邦,阁下不可以不省也。
“况为阁下之将帅者,有生之心,无死之志矣;为阁下之守令者,有奉上之道, 无恤下之政矣;为阁下之亲族姻党省,无禄养之法,有行位之权矣。有假佞以为忠 者,有托诈以为直者,有饰贪虐以为廉良者。阁下信佞为忠,则靳尚用矣;信诈为 直,则赵高用矣;信贪虐为廉良,则跖、乔者进,随、夷者退矣。又有某绣使拜 寇而乞生,某太守望敌而先退,阁下礼之为好人,养之为大老,则死节之人少,卖 国之人众矣。是非一谬,黑白俱紊,天下何自而治乎!及观阁下左右参议赞密者, 未见其砭切政柄,规进阁下于远大之域者,使阁下有可为之时,有可乘之势,而讫 无有成之效,其故何也?为阁下计者少而为身谋者多也。
“阁下身犯六畏,衅隙多端,不有内变,必有外祸,不待智者而后知也。阁下 狃于小安而无长虑,东南豪杰又何望乎!仆既老且病,爵禄不干于阁下,惟以东南 切望于阁下,幸采而行之,毋蹈群小误人之域,则小伯可以为钱镠,大伯可以为晋 重耳、齐小白也。否则麋鹿复上姑苏台,始忆维桢之言,於乎晚唉!”众恶其切直, 目为狂生。
时四境日蹙,朝廷方倚达实特穆尔为保障,而纳贿不已,维桢上书讽之,由是 不合。久之,乃徙居松江。
○顺帝至正二十年(庚子,一三六零年)
春,正月,己丑朔,察罕特穆尔请以巩县改立军州万户府,招民屯种,从之。
御史大夫鲁达实、中丞耀珠奏:“今后各处从宜行事官员,毋得陰挟私仇,明 为举索,辄将风宪官吏擅自迁除,侵扰行事,沮坏台纲。”从之。
己亥,夏煜自庆元还建康,言方国珍奸诈状,非兵威无以服之。吴国公曰: “吾方致力姑苏,未暇与校。”乃遣都事杨宪、傅仲章往谕之曰:“及今能涤心改 过,不负初心,则三郡之地,庶几可保。不然,吾恐汝兄弟败亡,妻子为修,徒为 人所指笑也。”国珍不省。
癸卯,大宁路陷。
乙卯,会试举人,知贡举平章政事巴特玛实哩、同知贡举翰林学士承旨李好文、 礼部尚书许从宗、考试官国子祭酒张翥等言:“旧例,各处乡试举人,三年一次, 取三百名,会试取一百名。今岁乡试所取,比前数少,止有八十八名,会试三分内 取一分,合取三十名,请于三十名外添取五名。”从之。
是月,张士诚破濠州,遣其将李济据之,寻又破泗、徐、邳等州。
二月,戊午朔,中书左丞相泰费音罢为太保,俾养疾于家。御史台言:“时事 艰危,正赖贤材弘济,泰费音以师保兼相职为宜。”帝不能从。
会陽翟王勒呼木特穆尔倡乱,騷动北边,势逼上都,皇太子乃言于帝,命泰费 音留守上都,实欲置之死地。泰费音遂往,有同知太常院事托欢者,泰费音子额森 呼图克故将也,闻陽翟王将至,乃引兵缚王至军前,泰费音不受,令生致阙下,北 边遂宁。
初,努都尔噶卧病,谓人曰:“我疾固不起,而泰费音亦不能久于位,可叹也!” 至是其言乃验。
庚申,福建行省参政袁天禄,遣古田县尹林文广以书纳款于吴。
时义兵万户赛甫鼎、阿里密鼎据泉州,陈友谅兵入杉关,攻邵武、汀州、延平 诸郡县,群盗乘势窃发,闽地騷动。天禄知国势不振,故遣文广由海道来纳款,而 福清州同知张希伯亦遣人请降,吴国公皆厚赏之,遣还招谕。
是月,吴将徐达克高邮,寻复失之。
三月,戊子朔,田丰陷保定路。
彗见东方。
吴改淮海翼为江南等处分枢密院,以缪大亨同佥院事,总制军民。大亨有治才, 宽厚不挠,多惠爱及人,至于禁戢暴强,剖折狱讼,皆当其情,民皆悦之。
甲午,廷试进士三十五人,赐迈珠、魏元礼等及第、出身有差。
乙巳,冀宁路陷。
壬子,复拜辽陽行省左丞相绰斯戬为中书右丞相。
时帝益厌政,而宦者保布哈乘间用事,为奸利,绰斯戬因与结构相表里,四方 警报及将臣功状,皆壅不上闻。
是月,吴征青田刘基、龙泉章溢、丽水叶琛、金华宋濂至建康。
初,吴国公至婺州,召见濂,及克处州,胡大海荐基等四人,即遣使以书币征 之。时总制孙炎先奉命聘基,使者再往反,不起,炎为书数千言,陈天命以谕基, 基乃与三人者同至。入见,吴国公甚喜,赐坐,劳之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今 天下纷争,何时定乎?”溢对曰:“天道无常,惟德是辅,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公称善。基陈时务十八事,且言:“明公因天下之乱,崛起草昧间,尺土一民,无 所凭借,名号甚光明,行事甚顺应,此王师也。我有两敌,陈友谅居西,张士诚居 东。友谅包饶、信,跨荆、襄,几天下半,而士诚仅有边海地,南不过会稽,北不 过淮扬,首鼠窜伏,陰欲背元,陽则附之,此守虏耳,无能为也。友谅劫君而胁其 下,下皆乖怨;性剽悍轻死,不难以其国尝人之锋,然实数战民疲;下乖则不欢, 民疲则不傅,故汉易取也。夫攫兽先猛,擒贼先强,今日之计,莫若先伐汉。汉地 广大,得汉,天下之形成矣。”吴国公大悦曰:“先生有至计,毋惜尽言。”于是 设礼贤馆以处基等,宠礼甚至。
吴国公尝问郎中陶安曰:“此四人者,于汝何如?”安曰:“臣谋略不如基, 学问不如濂,治民之才不如溢、琛。”公然之,复多其能让。
吴国公召常遇春于杭州。
遇春之出师也。吴国公戒之曰:“克敌在勇,全胜在谋。昔关羽号万人敌,为 吕蒙所破,为无谋也,尔宜深戒之。”及攻杭州,战数不利,故召还。
夏,四月,庚申,命大司农司都事乐元臣招谕田丰,至其军,为丰所害。
辛未,佥行枢密院事张居敬复兴中州。
五月,丁亥朔,日有食之,雨雹。
乙未,陈友谅将罗忠显陷辰州。
是月,张士诚海运粮十一万石至京师,由是方面之权悉归士诚,丞相达实特穆 尔尸位而已。
陈友谅兵攻池州,吴将徐达等击败之。
初,友谅既杀赵普胜,即有窥池州之意。吴国公察知之,遣使谓达与常遇春曰: “友谅兵旦暮且至,尔当以五千入守城,遣万人伏九华山下,俟彼兵临城,城上扬 旗鸣鼓,发伏兵往绝其后,破之必矣。”至是友谅兵果至,其锋甚锐,直造城下。 城上扬旗鸣鼓,伏兵悉起,缘山而出,循江而不,绝其归路;城中出兵夹击,大破 之,斩首万馀级,生擒三千馀人。遇春曰:“此皆勍敌,不杀,为后患。”达不可, 以状闻。吴国公遣使谕诸将释之,而遇春先以夜坑杀之,止存三百人,吴国公闻之 不怿,命悉放还。
闰月,丙辰朔,陈友谅率舟师攻太平,守将枢密院判花云与硃文逊等以兵三千 拒战,文逊死之。友谅攻城三日,不得入,乃引巨舟迫城西南,士卒缘舟尾攀堞而 登,城遂陷。云被执,缚急,怒骂曰:“贼奴,尔缚吾,吾主必灭尔,斫尔为脍也!” 遂奋跃,大呼而起,缚皆绝,夺守者刀,连斫五六人。贼怒,缚云于舟樯,丛射之, 云至死骂贼不绝口。院判王鼎,知府许瑗,俱为友谅所执,亦抗骂不屈,皆死之。
云自濠州隶麾下,每战辄立奇功。因命宿卫,常在左右。至是出守太平,遂死 于难,年三十九。妻郜氏,一子炜,生始三岁。战方急,郜氏会家人,抱儿拜家庙, 泣谓家人曰:“城且破,吾夫必死,夫死,吾宁独生!然花氏惟此一儿,为我善护 之。”云被执,郜氏赴水死。
文逊,吴国公养子也。瑗,饶州乐平人。鼎初为院判仪真赵忠养子,袭忠职, 守太平,寻复姓王氏,至是与云并死于难。
戊午,陈友谅杀其主徐寿辉而自立。
友谅之攻太平也,挟寿辉以行。及太平既陷,急谋僭窃,乃于采石舟中使人诣 寿辉前,佯为白事,令壮士持铁锤自后击之,碎其首。寿辉死,友谅遂以采石五通 庙为行殿,称皇帝,国号汉,改元大义,仍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 边为太尉。群下立江岸,草次行礼,直大雨至,冠服皆濡湿,略无仪节。
庚申,陈友谅遣人约张士诚同侵建康,士诚未报,友谅自采石引舟师东下,建 康大震。
献计者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欲奔据之,或言决死一战,战不胜,走 未晚也,独刘基张目不言。吴国公心非诸将议,召基入内问计,基曰:“先斩主降 及奔钟山者。”公曰:“先生计安出?”基曰:“天道后举者胜。吾以逸待劳,何 患不克!明公若倾府库以开士怒,至诚以固人心,伏兵伺隙击之,取威制胜,以成 王业,在此举也。”公意益决。
或议先复太平以牵制之,公曰:“不可,太平吾新筑垒,濠堑深固,陆攻必不 破,彼以巨舰乘城,故陷。今彼据上游,舟师十倍于我,猝难复也。”
或劝自将迎击,公曰:“不可,敌知我出,以偏师缀我,而以舟师顺流趋建康, 半日可达,吾步骑亟引还,已穷日矣。百里趋战,兵法所忌,非良策也。”乃驰谕 胡大海以兵捣信州以牵其后,而召指挥康茂才谕之曰;“有事命汝,能之乎?”茂 才曰:“惟命。”公曰:“汝旧与友谅游,今友谅入寇,吾欲速其来,非汝不可。 汝今作书伪降,约为内应,且招之速来,给告以虚实,使分兵三道以弱其势。”茂 才曰:“诺。家有老阍,旧尝事友谅,使赍书往,必信。”公以语李善长,善长曰: “方忧寇来,何更速之?”公曰:“二寇合,吾何以支?惟速其来而先破之,则士 诚胆落矣。”
阍者至友谅军,友谅得书,甚喜,问:“康公今何在?”阍者曰:“见守江东 桥。”又问:“桥何如?”曰:“木桥也。”乃与酒食遣还,谓曰:“归语康公, 吾即至,至则呼老康为验。”阍者诺,归,具以告。公喜曰:“贼入吾彀中矣。” 乃命善长夜撤江东桥,易以铁石。比旦,桥成。
有富民自友谅军中逸归者,言友谅问新河口道路,即令张德胜跨新河,筑虎口 城以守之,命冯国胜、常遇春率帐前五翼军三万人伏石灰山侧,徐达等陈兵南门外, 杨璟驻兵大胜港,张德胜、硃虎率舟师出龙江关外。公总大军屯卢龙山,令持帜者 偃黄帜于山之左,偃赤帜于山之右,戒曰:“寇至则举赤帜,举黄帜则伏兵皆起。” 各严师以待。
乙丑,友谅舟师至大胜港,杨璟整兵御之。港狭,仅容二舟入,友谅以舟不得 并进,遽引退,出大江,径冲江东桥,见桥皆铁石,乃惊疑,连呼老康,无应者, 知见始,即与其弟友仁率舟千馀向龙湾,先遣万人登岸立栅,势甚锐。时酷暑,公 衣紫茸甲,张盖督兵,见士卒流汗,命去盖。众欲战,公曰:“天将雨,诸军且就 食,当乘雨击之。”时天无云,人莫之信。忽云起东北,须臾,雨大注。赤帜举, 下令拔栅,诸军竞前拔栅,友谅麾其军来争。战方合而雨止,命发鼓,鼓大震,黄 帜举,国胜、遇春伏兵起,达兵亦至,德胜、虎舟师并集,内外合击,友谅军披靡, 不能支,遂大溃。兵走登舟,值潮退,舟胶浅,猝不能动,杀溺死无算,俘其卒二 万馀,其将张志雄、梁铉、喻兴、刘世衍等皆降,获巨舰百馀艘。友谅乘别舸脱走, 得茂才书于其所弃舟卧席下,公笑曰:“彼愚至此,可嗤也。”
志雄本赵普胜部将,善战,号长张,尝怨友谅杀普胜,故龙湾之战无斗志。及 降,言于公曰:“友谅之东下,尽撤安庆兵以从。今之降卒,皆安庆之兵,友谅既 败走,安庆无守御者。”公乃遣达、国胜、德胜等追友谅,又命元帅余某等取安庆。 德胜追及友谅于慈湖,纵火焚其舟。至采石,复战,德胜死。国胜以五翼军蹴之, 友谅与张定边出皁旗军迎战,又败之。友谅昼夜不得息,遂弃太平遁去,达追至池 州而还。余某遂取安庆,守之。友谅还至江州,据以为都。德胜,庐州梁县人也。
戊寅,吴兵取信州路。
初,吴国公命胡大海捣信州,大海遣元帅葛俊率兵往。道过衢州,都事王恺止 俊,乘驿至金华谓大海曰:“广信为友谅门户,彼既倾国入寇,宁不以重兵为守! 非大将统全军以临之不可。今偏师尝敌,设若挫衄,非独广信不可下,吾衢先驿騷 矣。”大海然之,乃亲率兵攻信州。至灵溪,城中步骑数千出迎战,大海击败之。 督兵攻城,守者不能御,从溃,遂克之。先是招安郡县,将士皆征粮于民,名之曰: “寨粮”,民甚病焉,大海以闻,公亟命罢之。
吴置儒学提举司,以宋濂为提举,吴国公命长子标从受经学。
濂首以文学受知,恒侍公左右,尝命讲《春秋左氏传》,濂进曰:“《春秋》 乃孔子褒善贬恶之书,苟能遵行,则赏罚适中,天下可定也。”
六月,己丑,命博啰特穆尔部将方托克托守御岚、兴、保德等州。又诏:“今 后察罕特穆尔与博啰特穆尔部将,毋得互相越境,侵犯所守地,因而仇杀,方托克 托不得出岚、兴界,察罕特穆尔亦不得侵其地。”
辛亥,吴更筑太平城。
初,太平城俯瞰姑溪,故陈友谅舟师得缘尾攀堞而登,至是常遇春复太平,乃 移城去姑溪二十馀步,增置楼堞,守御遂固。
婺州之失也,舒穆噜伊逊之母为吴将所获,令其弟以书招伊逊,伊逊不至。及 破处州,伊逊将数十骑出走,至建宁,聚兵欲图恢复,而所至人心已散,知事不可 为,叹曰:“处州,吾所守也,今吾势穷,无所往,不如还处州,死亦为处州鬼耳!” 遂以兵攻庆元,耿再成击败之。伊逊众溃,走竹口,欲还福建,道经桃花坑,为乡 兵所邀击,伊逊力战死,其部将李文彦收葬其尸。孙炎以闻,吴国公嘉其尽忠死事, 遣使祭之,复处州民所立生祠。
张士诚遣其将吕珍率舟师自太湖入陈渎港,分兵三路攻长兴。吴守将耿炳文亲 率精兵击败之,获甲仗船舰甚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