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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突飞猛进

我们的使命:让世界焕然一新……激发乐观和幸福的时刻……创造价值,有所作为。

——“2020年愿景”(可口可乐公司,2009)

2008年夏天穆泰康成为首席执行官的时候,美国经济正由于房地产泡沫破裂滑向衰退。整个股票市场都在下跌,拖累可口可乐的股票回落至每股50美元。随着汽油价格升至每加仑4美元,人们在加完油之后不再到加油站的便利店买饮料,达萨尼瓶装水的销售也下降了,因为人们更常喝家里的自来水。

尽管有这些挫折,穆泰康仍持乐观态度。“对应的策略已经准备就绪,”他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更好地执行这个策略。”可口可乐公司继续抢先收购其他饮料品种,2008年2月,公司买下了Honest Tea公司40%的股份。尽管可口可乐的销量在下降,穆泰康坚持“起泡饮料是我们公司赖以生存的根本”。不过他又强调,不能因此满足,他仍然感到“具有建设性的不满”,遥遥呼应了当年罗伯特・伍德拉夫的口头禅。

从各个方面来看,穆泰康都是终极国际化的可口可乐人,他从25岁就跟公司打交道了。穆泰康是土耳其驻美国总领事的儿子,1952年12月出生在纽约,在土耳其的私立学校接受教育,其余时候生活在泰国、印度和伊朗,因为他父亲曾经担任这些国家的驻外使节。他在英国的大学获得了MBA学位,但是不算是最好的学生。他喜欢聚会,由于棕色皮肤的好样貌和亮眼的微笑,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花花公子。1977年夏天毕业之后,他和朋友到加州游玩,他十分喜欢这次旅行。他说:“在美国,如果一件事是有意义的,人们就会去做。”第二年他就加入了可口可乐公司,绝大部分时间在欧洲工作。他能说流利的英语、土耳其语、意大利语和法语。

穆泰康成长为一个精力充沛的可口可乐人,常常长时间地工作。他在土耳其艾菲饮料集团的前雇主说:“我叫他推土机,他非常固执,从不停止推动自己和别人。”穆泰康身高1.85米,既有威严感,又有不让人感到威胁的外表,他和蔼可亲,具有社交风度。他喜欢跑车,自己开经典保时捷,是F1赛车迷。他和妻子黛芙勒育有一对子女,瑟琳和杰姆。

穆泰康的父亲内杰代特・肯特是他的偶像。老肯特总是穿着考究,是一个带有强烈人道主义倾向的国际外交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马赛总领事,老肯特从毒气室里救下了许多土耳其犹太人。穆泰康自己是个非执业穆斯林,他与正统的基督教教派的头目保持着良好关系。

然而,肯特家对多样性的包容可没有体现在可乐大战上。他刚工作不久的时候,在摩洛哥,一个乞丐找他要零钱买可乐。为了培养他的口味,穆泰康给了他10美元,说:“拿去买一箱可口可乐吧。”

北京奥运会

2008年夏季奥运会将于8月在北京召开,这也是可口可乐赞助奥运会的第80个年头。可口可乐为了这一盛事全力以赴,中国有13亿人,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市场。中国已经建立了36个可口可乐瓶装厂,拥有30,000名员工。虽然跟美国每年人均消费400份8盎司可乐相比,中国少得多,每年人均消费量只有25份,但是总量上中国已经是可口可乐第四大市场,而且穆泰康期望它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公司最大的市场。早在2001年,北京获得奥运会举办权的那一天,可口可乐公司就准备了100万份庆祝罐装可乐推向市场。现在公司已经红遍中国,资助了58所中国农村学校并建立起良好的商誉。

可口可乐不仅仅作为赞助商对奥运隆重欢迎,公司亲自为奥林匹克火炬手铺开了红地毯,人们的目光跟着他们跑遍全中国,中国的广告里也在反复播放。可口可乐宣布2008年为“爽年”(Year of Shuang),官方的解释是,“爽”就是生理上和情绪上都感到振奋的状态。公司准备在这场盛事上投资大约9000万美元,包括建立一个3716平方米的“畅爽体验中心”——中国版的可口可乐博物馆,拍一部展示可口可乐赞助奥运火炬传递到世界各地的电影,等等。

穆泰康说:“我们知道,奥运会对中国和她的人民来说是一个转折点,也是我们连接这些充满活力的消费者的催化剂。”可口可乐使用埃塞俄比亚语、俄语、泰语、普通话和其他语言,发布了配合奥运主题的可乐罐和瓶子。可口可乐还推出一套纪念瓶,由中国艺术家与全球音乐家共同打造“WE8”项目,寓意是“东西方文化交融的2008”(West Meets East in 2008)。收藏家在买下铝瓶的同时还可以下载相应的音乐,如《和谐世界》。在奥运会期间,每天有10000人参观“畅爽体验中心”,喝到完美冰镇过的可口可乐赠饮,此外还有2600万中国人在奥运火炬沿途也喝到了可口可乐赠饮。

精简、高效和积极的“快乐”

随着经济衰退形势加重,穆泰康宣布相应计划,公司将“更高效、更精简、更快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条件”,从2008年到2011年每年节省出5亿美元,这些省下来的钱将用于品牌建设。穆泰康冻结了北美地区的招聘,裁掉了一部分IT员工,并取消了绩效加薪。他强调供应链的效率,鼓励能够节省开支并获得媒体支持的绿色行动。可口可乐公司及其瓶装厂开始使用混合动力汽车。更薄、更轻的塑料瓶节省了材料,运输成本也更低。

分散的瓶装体系显然需要精简,尤其是衍生品牌——可口可乐现在拥有超过400个品牌。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破产之后,整个股市一落千丈,可口可乐股价再次降到42美元。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穆泰康在佛罗里达州波卡拉顿与排名前40的世界各地可口可乐瓶装厂高管开会,“讨论未来的共同愿景”。他具有丰富的瓶装厂方面的经验,在这些人里既有公信力又有威慑力,会议没有对媒体开放。

一个月后,大型瓶装企业CCE解雇了1000名员工。随着经济持续不景气,北美市场销售额下降,CCE提高了零售价格。可口可乐公司的回击是可口可乐浓缩液涨价,并削减了原先承诺给CCE的3500万美元促销费用。紧张局势愈演愈烈,可口可乐公司与CCE经过谈判敲定一项协议,以此巩固共同的供应链活动,并商讨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第二年,百事公司收购了它的两个最大的特许瓶装厂,此举将节省数亿美元的开支,并且让百事可乐能够更敏捷地响应不断变化的市场需求。CCE执行官约翰・布洛克承认,这次收购将使百事可乐成为“更强大的竞争对手”。可口可乐公司继续与CCE追求在运作上的“虚拟整合”,穆泰康重申了他对可口可乐瓶装厂业务体系的信心。

2009年1月,随着金融危机蔓延至全球,美国的软饮料销售额连续第四年下降。可口可乐采取新的全球营销活动取代“享受可乐人生”,由威盾肯尼迪公司创造了“畅爽开怀”(Open Happiness)。这个精彩的创意是从《快乐工厂》广告进化而来,它表明公司的现任首席营销官乔・崔珀迪还是狠补了一下可口可乐历史和文化的。他说:“我们的品牌也许不能带来世界和平或修复经济,但是我们代表着烦闷困难的一天中那愉悦的时刻。”就像“稍事休息,享受清新一刻”在大萧条期间受到欢迎一样,“畅爽开怀”也适合于21世纪的全球经济衰退时期。

广告的焦点是可口可乐瓶子的轮廓。在一个叫作“渴望”的广告中,天气闷热,一个年轻人总是在别的东西里看到可口可乐瓶子的样子:阴影的形状、建筑的轮廓、公园喷泉、自行车和汽车的保险杠,直到终于喝下一瓶冰爽的可口可乐缓解了口渴,他高兴地走在路上,看到天空上的云彩拼成了一个字:“爽!”另一条广告,两个少男少女在图书馆悄悄调情,男孩在他手臂上画了一个可乐瓶,然后可乐分散重新组成了女孩手臂上画的一个玻璃杯。广受欢迎的超级碗广告“偷盗团”,讲述的是瓢虫首领带着一大群穿着黄色夹克的蝗虫和蜻蜓,偷走了野餐会上的一瓶可口可乐。

这些奇思妙想的广告起作用了,博得观众一笑的同时也提醒他们,可口可乐是多么让人垂涎的饮料,这个冒着泡泡的、并不贵的饮料总是让人们(当然还有那些昆虫)很高兴。这些广告还达到了穆泰康提倡的经济节约要求。所有广告都没有对白,所以它们几乎不经改动就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播出,除了广告语“畅爽开怀”需要翻译一下。两个月后,公司发布了由席洛-格林和其他摇滚明星演唱的歌曲《畅爽开怀》,这首歌曲带有可口可乐广告曲一贯的轻快旋律,但歌词中不直接提到可口可乐,类似于1971年的经典广告曲《教全世界唱歌》。虽然歌词略显幼稚——“这是全新的一天,今天也要小小开怀”——它最后上升到流行音乐排行榜第37位,排在碧昂丝之后,p!nk之前,后来又推出了多语版本在国际上发布。它在中国相当受欢迎。

公司选择这个时机,将“经典”从可口可乐的全名中去掉。这个全名本来就只在美国使用,唯一作用是提醒着1985年的那场新可口可乐灾难事件,当时不得不在“可口可乐”上再加上这两个字。

2009年的超级碗期间,公司推出了新的零度可乐广告,这个广告是对经典的敏・格林系列的一次翻拍。在这个版本中,一个男孩给受伤的橄榄球星特洛・波拉马鲁一瓶零度可乐。他还没开始喝,两个可口可乐品牌经理出现并抓着零度可乐说:“零度可乐不仅窃取了我们的口味,现在还混到我们的广告里来了!”波拉马鲁放倒两个人,然后大口喝完零度可乐,剥下他们的行头,扔给那孩子。非常有趣。

尽管穆泰康承认2009年将是具有挑战性的一年,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个“扩大业务基础”的好时机,因为“广播电视没那么密集了,媒体成本更低。”顺应消费者节省开支的趋势(以及‘可乐导致肥胖症’的批评者抱怨产品太大份),可口可乐提供了0.99美元一瓶的16盎司装,作为卖得最好的20盎司装的候补产品,后者由于1美元多的价格导致销量有所下降。公司还推出了“迷你罐”气泡饮料,只含有90卡路里的热量。营销人员希望消费者不会注意到,其实迷你份可乐平均每盎司的价格更高。

可口可乐公司继续促销能量饮料,“全速”(Full Throttle)赞助了短程加速赛车比赛,全国汽车比赛协会车手凯尔・布希代言了NOS饮料。但“怪兽”和红牛仍然牢牢占据着能量饮料市场前两名,第三名“摇滚明星”跟它们有一定差距,而可口可乐的两个品牌远远落后。可口可乐公司最后与“怪兽”达成分销协议,终止了之前跟“摇滚明星”的合同。同时,“5小时”(5-Hour)能量饮料正在悄然侵入,这是一个超小容量的2盎司咖啡因加维生素饮料,要像喝烈酒一样一口闷下。学生们愿意花3美元来买这种难闻的饮料,平均每盎司价格是可口可乐的20倍。可口可乐的反击是推出NOS能量饮料的小容量装。

为了跟百事可乐的瓶装星冰乐竞争,可口可乐与意式浓缩咖啡生产商意利(Illy)合作,联合推出了即饮咖啡Illy Issimo,在美国健康食品连锁超市(Whole Food soutlets)售卖。可口可乐曾经大肆宣扬“爪哇星球”咖啡和咖啡味可口可乐,这次却选择谨慎推动这一新的罐装咖啡的营销。为了迅速挽回与雀巢合作产品的颓势,可口可乐公司赞助了新网剧《CTRL》,这是一个由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环球数码工作室推出的网络剧集,讲述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小职员,发现喝了冰爽茶饮料并使用他的电脑之后,他就能穿越时空、隐身和读到他人的想法。茶在剧中被誉为“神水”,是不可或缺的道具,但《CTRL》未能带来神奇的销量。

更有希望的产品是可口可乐公司试运营的“随心所欲”冷饮机,这种机器被称为“未来的冷饮机”。冷饮机光滑的表面由意大利汽车设计师设计,消费者可以用这个机器创造出超过100种个性饮料,只要触摸屏幕自选口味,比如:桃子味可口可乐、覆盆子味零度可乐、柠檬味Pwerade、草莓味雪碧、香草味的芬达……按下按钮,个性口味的饮料就会喷射而出,装进纸杯中。这个绝密项目从2005年开始,代号为“喷射”(Jet),直到2008年年末试营销的时候终于公开,机器在亚特兰大市中心的“威利的墨西哥烧烤”餐馆与公众见面。初步尝试的结果很不错,人们排起长队想要试一试“随心所欲”。隐藏的摄像机拍到有一个女人甚至亲吻了这台机器。2009年,可口可乐公司在亚特兰大和南加州的更多餐馆中投入了“随心所欲”冷饮机进行试运营。

2020年愿景

可口可乐公司2009年度股东大会于4月在亚特兰大北部的昆内特中心召开,选在总部附近,是为了让更多的本地投资者也能够庆祝权力的最终交接。内维尔・伊斯德尔以董事会主席的身份退休,这项头衔也落到了已经是首席执行官穆泰康头上,现在他要独自统治可口可乐帝国了。伊斯德尔很高兴在公司处于良好状态的时候离开。他说:“公司就像车,它已经上道了并会一直向前。穆泰康还要让它开得更快些。”伊斯德尔满意地回顾了他的职业生涯:“我已经访问了145个国家,和历史上重要的名人会面并共进晚餐,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一直在和不同文化、处于各种经济情况下的人们打交道……我真的是在‘享受可口可乐人生’——快乐、乐观,以及任何一种意义上的清白。”

有人不这么认为。这次可口可乐股东会议上,雷・罗杰斯像往常一样跳出来,谴责可口可乐高管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骗子、欺诈专家、衣冠禽兽”。他又接着说了一堆指控,如中国员工劳累过度且薪水微薄,哥伦比亚工会员工遭到恐吓和谋杀。外面有抗议者的标语写着:“不要喝可乐杀手的零度可乐。零道德!零正义!零健康!”

穆泰康并不恼火。他更关心的是第一季度的收入下降了3%,因为美元走高损害了国际利润。北美成交量下跌了2%,但全球销售额增长2%。“我们的业务就是为这种时期而生的。”穆泰康说。畅爽开怀活动刚刚起步。别担心,开心起来!

随着2009年的进展,穆泰康的乐观情绪似乎是有道理的。在收购汇源果汁集团计划被中国政府叫停后,可口可乐公司在美汁源品牌上下足了工夫,推出更多口味如芦荟葡萄,搭配香港流行歌手陈奕迅的新广告。另一个果味乳加椰果的新饮料“美汁源果粒奶优”也一炮而红。公司还在中国引入了维他命水。零度可乐不仅赞助了很受欢迎的中国版“永恒之塔”网络游戏,还在游戏里植入了一个可口可乐的角色。雪碧是中国最畅销的软饮料。穆泰康宣布可口可乐公司将在未来三年额外投资20亿美元在中国市场。

可口可乐为特定的国家量体裁衣,设计特定的饮料。比如说,在印尼,公司促销Frestea“Green My Body”新品,这种饮料有芦荟-香橙花味或生姜-人参味,针对活跃、时髦的二十几岁年轻人。在日本,乐活瓶装水广告展示了一个超轻的瓶子(Ecoru-shiboru,日语,意思是“环保挤压”)被挤压扭曲到很扁的尺寸,便于回收。在俄罗斯,公司销售Rich饮料,这种浓缩果汁饮料是用牙膏那样的管子挤出来喝的,还有Krushka&Bochka格瓦斯,可口可乐版本的经典黑麦面包发酵饮料。在西欧,可口可乐收购了AbbeyWell瓶装水,拥有果昔和果汁品牌Innocent Drinks的部分股份,并引入了4盎司的Burn能量饮料。在墨西哥,人均年消费达到了难以置信的665份8盎司可口可乐,公司计划在未来五年继续投资50亿美元。可口可乐的Del Valle果汁品牌在整个拉丁美洲销售。在非洲,可口可乐公司承诺未来十年内将会投资120亿美元。

回到美国,可口可乐的高级非浓缩剂还原纯果汁——简单橙、简单柠檬、简单苹果和其他口味——一反常态地达到了年销售额10亿美元的神奇水平。零度可乐在北美持续第四年实现两位数的销量增长,同时随着007詹姆斯・邦德系列电影《大破量子危机》和打破票房纪录的史诗科幻电影《阿凡达》在全球开展合作促销活动。现在你可以在世界上133个不同国家市场买到它。

可口可乐激进的营销策略在收获销量的同时也收获了一堆诉讼案。一个澳大利亚组织说,可口可乐广告误导了消费者,向他们保证可口可乐产品不会使人发胖或者腐蚀牙齿。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声称,根据所谓的“软糖”(Jelly Bean)规定,健怡可乐Plus属于特地添加维生素以迎合此规定,实际上还是不健康的食品,这是不合法的。两个新泽西消费者起诉可口可乐公司,抱怨这种饮料并没有广告所暗示的那样健康,可口可乐公司取得胜诉。此外,动乐新品Ion-4添加了额外的电解质,公司声称这种运动饮料远远胜过百事可乐的佳得乐:“不要满足于一个不完整的运动饮料。”百事可乐为此起诉可口可乐,虽然以败诉收场,但可口可乐公司撤掉了这条广告。可口可乐的维他命水也在抢夺佳得乐的地盘,维他命水的广告里运动员倒掉一桶佳得乐,标题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公共利益科学中心提起集体诉讼,投诉可口可乐维他命水的健康功效,称它为“骗人的万灵油”和“糖水”,并指出一瓶20盎司装的饮料里含有8茶匙的糖和125卡路里热量。标签上鼓吹的“维生素+水=你需要的一切”是骗人的,维他命水这个名字也是,叫“维他命糖水”还差不多。维他命水的系列品牌如十全小补、夜游神、X-防线、醒元素宣称能够提高免疫力,促进关节健康,减少眼部疾病的风险和增强精神集中能力,百事可乐旗下的So Be生命水也有类似品种,如B-Strong、Electrify和Immunity,但公共利益科学中心只起诉可口可乐公司,因为它是这个细分市场的领袖。这场诉讼又将悬而未决好几年。

与此同时,可口可乐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吸引来了忠实的追随者。2008年8月,热心的29岁洛杉矶演员达斯提・索格为他最喜欢的饮料创建了一个Facebook页面。一个月内,他的可口可乐页面就有了75万个好友,到了2009年春天增加到330万个粉丝,仅次于拥有600万粉丝的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的Facebook页面。因为这个主页的粉丝疯长,Facebook网站管理员最终标记了“含有淫秽内容”,请求可口可乐公司接管。因为不希望被视作以强势压人的公司,可口可乐公司营销人员邀请索格到亚特兰大共同商议,并协定:索格可以继续运营网站,公司将监管是否有淫秽或暴露照片,但是亲百事可乐的评论不会受到审核。不过,公司将会在主页上发布产品、促销活动和事件的“新机会”。

2009年,全球销量增长了3%,可口可乐公司首次年度结余了超过80亿美元的现金利润。公司用15亿美元回购自己的股票,股价一路攀升,到12月接近了60美元。11月,穆泰康主持了一场面向分析家、记者和一级投资者的为期两天的展示会,在这个经过精心设计的展示会上,主打的是以可口可乐作为关键因素的美食,配的饮料是国外的可口可乐旗下饮料和“随心所欲”冷饮机饮料。穆泰康和几名关键高管共同提出了“2020年愿景”,关键目标是可口可乐公司销量翻倍,达到每天超过30亿份。

“未来十年在我们眼前展开,那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创造可持续增长的理想环境。”穆泰康慷慨激昂地比画着,从他的老花镜上看着观众。世界人口会急剧膨胀,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和全球大都市。有10亿人会加入中产阶级队伍,人均财富将增加近30%。“这将意味着有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财富,对可选性的强烈需求也会随之增加,带来高度流动性的、忙碌的城市生活,大大促进方便快捷饮料的消费。”穆泰康继续说道。他预计,整个非酒精饮料行业的年度零售额将达到1万亿美元。“展望2020年,我相信,未来这些年将出现可口可乐公司和可口可乐系统的决定性时刻。女士们,先生们,在这个不断增长的享乐世界里,我们面临的机会是巨大的。”

不过可口可乐的首席财务官加里・雅德更为言简意赅:“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品牌,最伟大的系统。我们还有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业务都更能产生现金的运营模式。”

积极生活

巨大的现金流使得可口可乐公司有充足储备追逐光环效应,公司提出了“积极生活”计划。“想象一个更好的世界,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用水,包装材料在原始用途之外能得到循环利用,人民生活健康而繁荣。”一份2010年的可口可乐公司《可持续发展总结》中这样主张。公司创办了非洲补给“雨”计划(Replenish Africa Initiative,简称RAIN),这个耗资3000万美元的项目计划到2015年能够为200万非洲人提供安全饮用水。在乌干达和肯尼亚,公司与盖茨基金会合作,帮助芒果和西番莲果农提高生产量,并承诺购买他们的水果来生产果汁。

可口可乐公司的达萨尼瓶装水和其他一些饮料使用新型环保材料制造瓶子,这种瓶子的成分中有30%是炼糖副产品。整个瓶身仍是PET塑料,可以回收利用但不能生物降解,但是采用新材料的主要好处是原材料不再需用石油了。可口可乐公司宣布,到2020年要达到100%采用环保瓶的目标。因为石油供应将不可避免地减少,油价会更加昂贵,这一举动具有经济和环保的双重意义。可口可乐公司还赞助高校举办的回收竞赛“Recycle Mania”,协助南卡罗来纳州斯帕坦堡建立世界最大的PET瓶回收利用工厂,虽然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可口可乐瓶子最终会被挤扁然后扔到垃圾填埋场。到2015年,所有可口可乐公司的新冷柜都会是无氟的。公司承诺将继续减少制造过程中的碳排放,使用更多的柴油电力混合汽车。比利时的生产设备使用了地热。到2010年年底,可口可乐公司计划有效处理所有废水到鱼可以在水里生存的程度。

100多个国家都有可口可乐公司赞助的体育活动项目,免费的足球比赛“可口可乐杯”已经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60万名学生参加。公司承诺到2015年,在其运营的所有200余个国家和地区都开展体育活动项目。绝大部分公司产品都标明了卡路里含量,其中有750种低热量或零热量的饮料,比如Nutri Juice橙汁,这是一种添加了铁、锌等微量元素和赖氨酸、维生素A、维生素C的营养饮料,以帮助解决菲律宾的儿童贫血和营养不良问题。

在很多“畅爽开怀”广告中,可口可乐公司都提到了它的慈善活动。其中一个广告表现的是一场高中足球赛,用的记分牌是可口可乐的。旁白说:“如果你在过去的79年里喝过可口可乐,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为社区支持活动出了一份力。”另一个广告展示的是学生们在信箱和储物柜里寻找可口可乐瓶子,这是可口可乐公司赞助的学校活动的一个缩影,公司此时已经是第三次推出“回收空瓶”环保活动。

可口可乐公司也坦率地承认,公益活动是换一种方式的营销,最终仍然旨在促进销量。穆泰康指出,在肯尼亚,当地女性过去需要花几个小时去远处取用被污染的水,由于可口可乐公司钻了一口新井,她们现在已经做起餐饮生意来了。像成千上万的发展中国家的居民一样,她们使用自行车或手推车来运送可口可乐产品。穆泰康说:“公司带去了水,也解放了当地女性。”公司承诺,到2020年全球供应链上的女性员工数量要翻一倍。

可口可乐公司的“积极生活”行动说服了一批持怀疑态度的人。《纽约时报》2009年12月的社论标题是《大企业会拯救地球吗?》,《枪炮、病菌与钢铁》一书的作者贾雷德・戴蒙德写道,他曾经认为“大企业是具有环境破坏性的,它们贪婪而邪恶,受短期利润驱使”,但现在他不那么肯定了。“可口可乐公司的生存大计迫使它深切地关注水资源匮乏、能源、气候变化和农业问题”,戴蒙德评论道,“经济原因为可持续发展提供最有力的动机,因为从长期来看(通常在短期内也是),等到环境或者其他方面出问题了再去修补,比在一开始就避免出现这些问题要昂贵和困难得多。”他得出结论说:“我们应该回报那些致力于让地球保持健康的公司。”

消极对待

戴蒙德的赞赏没有让反对者的声音平息下去。可口可乐公司委托能源和资源研究所(TERI)做的报告并没有完全免除公司在印度受到的指控,尽管报告中称可口可乐瓶装厂和废水中皆没有发现农药残留。根据TERI的报告,受检查的6个瓶装设施中有2个位于地下水“过度开发”地区。1600万美元的卡拉德拉瓶装厂对当地水供应有“重大影响”。TERI对卡拉德拉的设施建议了几个选择:从其他地方运水,储存剩余的水(如果有的话),搬迁工厂,或者关闭工厂。“可口可乐公司从没在这种极端状况下运行过瓶装厂,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开始会选在这里开设工厂。”印度资源中心的抵制可乐者阿密特・斯利瓦斯塔瓦抱怨说。喀拉拉邦政府委员会建议可口可乐公司为已经关闭的Plachimada瓶装厂支付4700万美元相关赔偿,不过这个判决没有法律效力。

与哥伦比亚上诉律师和工会领导人的谈判在2008年破裂。可口可乐公司提供了1200万美元赔偿金,包括一项反工会暴力受害者基金,但契约同时要求原告从可口可乐瓶装厂离职,所有工会必须遵守言论禁止令并不再发布反对可口可乐的言论,以及废除可口可乐杀手抵制活动。“你们跟这些犯罪行为有关,就必须承认和赔偿。”Sinaltrainal联盟的首席谈判代表埃德加・派斯不依不饶地说,“真相必须要水落石出。”然而,这一次可口可乐公司没有那么热忱了。“我们在平息这场纷争中处于有利地位。”可口可乐公司的埃德・波特说。特里・科林斯沃斯最后一次以外国人侵权索赔为依据提出上诉,重审哥伦比亚谋杀案,但2009年一个三名法官组成的判决小组驳回了上诉。

第二年,一部加拿大纪录片《可口可乐案件》又重新翻出了哥伦比亚案的旧账。这部纪录片大部分是跟随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的丹・科瓦里克律师的视角,他是此次谈判的关键角色,科林斯沃斯、罗杰斯、哥伦比亚工会领导人亦有出镜。观众们看到科瓦里克的兴奋——“我认为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协议!”——转化为挫败和沮丧。可口可乐公司以诽谤的名义抗议这部电影,并表示它打破了谈判协议中的保密条约,但这只会让人们更加关注这部纪录片,原本这部片子为了避人耳目只在特定放映场合放映。

国际劳工组织(ILO)对哥伦比亚瓶装厂的调查报告上没有发现明显的侵犯劳工权利行为,但ILO也没有试图要调查从前的谋杀指控。然而,这个事件确实提高了人们了对工作外包的担忧,外包使得可口可乐系统支付更少薪资,还能免责解雇员工。2009年在美国出版的《喷出个魔鬼》一书中,英国谐星马克・托马斯记录了这类哥伦比亚式的“租用工”(fleteros,西班牙语,字面意思是“雇用运输者”)。他采访了卡洛斯・马多纳多・阿纳亚,这位工人穿着可口可乐的制服,25年如一日地运输可口可乐产品,签的却是外包合同并且领的是最低工资。他被告知,如果他加入工会就会被解雇。《可口可乐案件》的制片人采访了两位年轻的“租用工”,他们1小时只能挣1美元,一天工作15个小时。可口可乐公司CEO的时薪是这些哥伦比亚工人两年的薪水。可口可乐的高管鼓吹说近三分之一的哥伦比亚可口可乐瓶装厂都有工会,理论上好像是这样的,但这种说法忽略了约占全部劳动力80%的“租用工”。

托马斯用一种插科打诨的风格写作,但观点很尖锐。“要想让可口可乐公司直接回答问题,就好像在老年痴呆护理所里进行智力竞赛问答一样。”哥伦比亚之后他去了土耳其,在那里发现了类似的外包合同工付薪不足的问题,他采访了抗议者,他们曾遭受过催泪瓦斯驱逐、挨过棍子、被警察踢打过。托马斯又到了萨尔瓦多,在那里他看到童工为甘蔗田工作。他想,可口可乐公司的饮料在“儿童摄入了过多糖分”这个问题上已经惹了够多的麻烦了,人们肯定不知道他们竟然还用童工来帮助生产糖分。在萨尔瓦多内贾帕镇,托马斯听说当地可口可乐瓶装厂污染了溪流,杀死了里面的鱼,在溪水里游泳的孩子发了皮疹。然后他去了印度,抗议可口可乐公司对水资源的占用,2008年的纪录片《流动》也提到此事,那部片子强调的是“世界用水霸权集团”。

可口可乐公司的高管告诉托马斯,内贾帕镇排放的废水符合国际环保标准,而且公司还为当地两所学校提供干净的饮用水。托马斯的书中没有记录到的索赔似乎更严重,2009年,可口可乐在加州美国大峡谷拥有的子公司AMCAN饮料,因为污水违规付了759万美元罚金。不过可口可乐公司不可能支付任何远在萨尔瓦多的罚金。

2010年,另一本批评可口可乐公司的书《可口可乐机器》出版。在书中,记者迈克尔・布兰丁再次披露了哥伦比亚谋杀案、印度的用水问题、可口可乐与学校的专卖合作、肥胖问题和其他富有争议性的话题。

旧事重演、报复和危地马拉谋杀案

同年,特里・科林斯沃斯在纽约州最高法院起诉可口可乐公司,指控危地马拉可口可乐和速溶咖啡制造商Industria de Café S.A.(INCASA)涉嫌同谋威胁、谋杀、强奸和折磨员工及其家庭。INCASA在危地马拉城有一家咖啡和可乐浓缩糖浆厂,在西部城市雷塔卢莱乌有一家可口可乐瓶装厂。

这个案子涉及两名工会员工,使人想起了另一桩20世纪70年代末的危地马拉悬案,当时据说可口可乐瓶装商雇用敢死队追杀工会首领。2004年年初,危地马拉城工厂老员工——27岁的何塞・阿曼德・帕拉西奥斯在加入工会后受到了死亡威胁,消息是从INCASA人事经理那里来的,随后他差点丧命。2005年4月,两个人闯入他家,把他的儿子绑起来,并用枪指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威胁说如果帕拉西奥斯不退出联盟就要杀死他们。下个月里他就被解雇了。帕拉西奥斯拒绝接受遣散费,他抗争着要夺回自己的工作。6月,美国劳动教育项目(美洲部分项目,简称USLEAP)通过向美国政府请愿,呼吁对帕拉西奥斯的案件的关注。

可口可乐公司间接而谨慎地介入此事。公司全球劳动关系主任埃德・波特建议USLEAP的前董事会成员斯坦・加采克创办一家咨询公司,然后聘请加采克与帕拉西奥斯谈判。2006年1月26日,加采克证实,可口可乐公司愿意为帕拉西奥斯支付安全保护金,但前提是他放弃复职权利。他拒绝了。

两天后,帕拉西奥斯回家的时候,一个长得很像他而且开红色车的人(帕拉西奥斯的卡车就是这个颜色)被枪杀,事发地点离他本人只有不到1米远。帕拉西奥斯得知枪手本来是要打死他之后,他退缩了。在谈妥了遣散费后,代表可口可乐公司的罗德里戈・罗梅罗律师找他接洽,并说:“我们可以安排付你一笔钱。”如果他签署了那张空白的支票,就等于是跟可口可乐公司达成合约,同意放弃所有法律要求,保持沉默。帕拉西奥斯拒绝签署,并在2006年2月6日逃到了美国。因为他的家人还在危地马拉,他不敢发起诉讼。2008年年末他们终于能够来美国与帕拉西奥斯团聚的时候,他联系了特里・科林斯沃斯。

第二个案子比上面这个案子早几个月爆发。2008年2月,雷塔卢莱乌工厂的工会代表何塞・阿伯特・维森特・查韦斯卷入了与INCASA管理层之间激烈的劳资谈判中。韦森特随后抱怨公司违反了谈判协议,他被叫去危地马拉城开会。3月1日1点左右,他的家人在雷塔卢莱乌汽车站等他,四个武装分子出现,杀害了韦森特的儿子和侄子,轮奸了他16岁的女儿。袭击者之一被警察击毙,其他的被抓捕和定罪。没有调查出可能联系到可口可乐瓶装厂的嫌疑,虽然凶手之一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叔叔在可口可乐工厂工作。韦森特和他的家人躲了起来,但是他仍然为INCASA工作。

在特里・科林斯沃斯的2010年投诉书中,他断言“可口可乐公司是有权预防或纠正外国瓶装厂对工人和工会领导人的暴力事件的。”他引用埃德・波特在2005年的声明:“可口可乐公司确认可口可乐的员工有权成为工会成员,在集体劳资谈判时应该不受外部干扰和施压。行使权利的同时不必担心受到报复、镇压或任何其他形式的歧视。”然而这场诉讼又要拖延好几年的时间才可能会得到解决。科林斯沃斯仍然充满希望,虽然还没有外国人侵权索赔在美国法庭胜诉。

瓶装水危机和汽水税

比起人权问题来,亚特兰大的可口可乐公司高管们更关心对瓶装水和气泡饮料不利的活动。自2006年以来,企业责任国际组织(CAI)模仿以前的百事大挑战,在全美开展了饮用水大挑战。消费者发现,在盲品测试中,他们并不能区分达萨尼瓶装水、阿夸菲纳瓶装水和当地自来水的差别。2007年9月,中央佛罗里达大学举行新足球场落成仪式,当时的气温接近38℃。体育场内没有直饮水设备,3美元一瓶的达萨尼瓶装水被抢售一空。18名球迷因为脱水和中暑住院。

负面宣传迫使大学安装了直饮水设备,但关于瓶装水的争议才刚刚开始。CAI举办了“打破瓶规”活动,倡导人们只要有可能就多喝公共饮用水。2008年美国市长会议通过了一项决议,禁止在市政大楼和政府会议中提供瓶装饮用水。到那一年,瓶装水行业在美国的消费量接近90亿加仑一年,是30年前的25倍还多。啤酒、牛奶和瓶装水中,美国人喝得最多的是水。

水已经成为可口可乐公司的现金牛产品,但达萨尼瓶装水的销售额正在下降。因此,公司支持竞争性企业研究协会在2008年发起了一项“享受瓶装水”活动,号称自来水不安全,并贬低瓶装水的竞争产品。不过,达萨尼瓶装水2009年销量还是下降了16%,第二年,美国已经有44个城市要么禁止瓶装水,要么积极鼓励使用自来水。伊利诺伊州、纽约州、科罗拉多州发起了全州范围内的项目。大峡谷国家公园计划禁止瓶装水,但国家公园管理局的负责人在2010年的一封电子邮件提醒说:“这样做会导致不好的后果,因为可口可乐公司是我们循环利用项目上的主要赞助商。”于是这条禁令不再被提起。

瓶装水可能会遭受非议,但是作为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全球性产业,它是不会消失的。“忽然之间,公共直饮水设施都消失了,瓶装水到处都是。”彼得・格莱克在他2011年出版的《瓶装出售》书中写到。虽然,事实证明,销售水这种无色无味的液体是很难建立起消费者品牌忠诚度的,加上经济的衰退,很多人更愿意选择便宜的品牌。

2009年出现了更严重的危机。参议院财政委员会讨论是否对含糖饮料征税来帮助支付医疗改革费用。公共利益科学中心提议在12盎司汽水上征收12美分的税,这样预计未来十年可以产生1600亿美元的税收。这个想法的初衷是为慈善事业筹集资金,同时通过降低消费来减少肥胖的发生。

2008年由哈佛公共卫生学院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由于软饮料的价格提升了35%,波士顿布莱根妇女医院在软饮料的购买量上下降了26%。一场医院的健康教育活动本身影响不大,但随着价格的上涨,此举进一步减少了消费。“一个非常突出的变化——如汽水的价格显著增加——在引导人们作出更健康的选择上是很有必要的。”执行这次研究的杰森・布洛克博士总结说。

而真正突出的变化来自可口可乐公司内部,它显著增加了用于游说联邦政府的财政预算,从2008年的300万激增到2009年的1200万。可口可乐公司资助了软饮料贸易团体美国饮料协会(ABA)和美国反食品税公司——后者是一个企业性质的合法组织,这个组织在电视上投放反对食品税这种落后的“有罪的税”的广告,认为受到食品税影响最深的是低收入消费者。

虽然经过很多努力,联邦汽水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2010年,纽约州州长大卫・帕特森提出“1盎司1美分”的汽水税,但在压力之下他也放弃了。纽约州议会规则委员会提交了一份类似的法案,ABA在广播、电视和报纸上登出大量反对广告,该法案被否决。2010年6月,华盛顿州议会通过了一项预算平衡法案,其中包括对12盎司含糖饮料征收2美分税的条款。三个月之内,ABA就组建起“阻止食物和饮料加税联盟”,凑够了足够的签名,在11月投票期间启动华盛顿州废除税法修订计划。ABA花了近1700万美元推动它的通过,最终汽水税被取消了。在哥伦比亚特区、得克萨斯州、堪萨斯州、夏威夷、密西西比州、费城和其他地方的类似征税努力都被击败了。

2010年6月,尽管进行了大量的游说工作,一项对汽水、瓶装水和啤酒征收每瓶2美分的税收法案奇迹般地在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通过了。注意到这项税收将会在三年内到期,ABA的发言人安慰自己说:“所以不能说我们完全失败了。”另一方面,可口可乐公司也能够聊以自慰,因为拯救儿童组织本来为了防止儿童肥胖支持软饮料税收,在2010年10月却放弃了这种努力。这个非营利组织表示,政策上的变化与他们跟可口可乐公司讨论的主要问题无关。第二年,可口可乐公司基金会捐给拯救儿童基金会75000美元用于安全用水计划。

快乐大使

也是在这争议纷扰的2010年里,三个年轻人作为可口可乐公司的“快乐大使”,开始了疯狂的全球急速旅行。这场“快乐征程206”(Expedition 206)的设想是派出三个可口可乐代表,前往销售可口可乐产品的全部206个国家和地区。作为“畅爽开怀”活动的一部分,这三位代表配备了笔记本电脑、iPhone、黑莓手机和摄像机,在每个地方他们都会问当地人一些深入而有意义的问题,比如“什么会让你开心?”或“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感到快乐?”。

从活动初期起,可口可乐营销人员就不断寻求消费者的在线参与,来自150个国家的公民通过投票选出竞赛获胜者——托尼・马丁,30岁,美国人,在德国幼儿园教学;凯莉・法瑞丝,23岁,来自布鲁塞尔的一名大学生;安东尼奥・圣地亚哥,24岁,来自墨西哥城的一名大学生。营销人员从线上征集建议:他们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在他们环游世界的过程中,三个快乐大使会在Expedition206.com网站和有超过500万粉丝的可口可乐Facebook页面上传照片,发送Twitter新消息,并在YouTube上发布视频。

虽然很难量化这次活动对销量的影响,但是它在现实世界和网络上都获得了大量关注,全球媒体提及次数达到6.5亿次。在中国,有十亿在线追随者交换他们的“快乐征程206”印章。这些笑容可掬的可口可乐大使是在构建“品牌之爱”,可口可乐营销人员这么说。2010年12月29日,当他们旅途结束回到亚特兰大的可口可乐总部时,三个快乐大使都筋疲力尽,但友情常在。他们最后只走了186个国家,绕过了一些有安全风险的地方如索马里、伊拉克和阿富汗,因为天气或运输问题放弃了其他一些地方。不论如何,他们一共走过了442,569.6公里路程。他们获得的信息是?家庭、食物、饮料,还有足球(不分先后)会让人快乐。

“我们做了以前从未做过的事,”可口可乐首席公关克莱德・塔格说,“基本上是把品牌公共关系交给消费者来做了。”哈哈。当然,这场环球旅行是经过精心设计和计划过的,为的是获得尽可能多的对可口可乐的积极宣传。然而塔格的话有一定道理,可口可乐引领了一种新的营销方式。快乐大使活动是可口可乐积极尝试消费者交互式营销的一个实例。

其他的例子还有,2010年雪碧发起了第一次全球性营销活动,粉丝可以在线混音和混搭歌曲,创建自己的动画短片。这次雪碧活动针对的是青少年,到2020年他们会占到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我们能不能在起泡饮料上取得长足的发展,取决于我们与青少年连接和共同成长的能力,他们是未来的主人。”穆泰康强调。第二年,可口可乐推出全球青少年音乐活动“24小时专场”,在24小时内,美国流行乐队魔力红身处伦敦录音棚中,根据来自世界各地粉丝提供的灵感现场谱写录制出一首歌来,之后这首歌可以在可口可乐的官方网站上免费下载,歌名叫作《有人在那儿吗?》,公司知道有很多青少年听众“在那儿”。乐队唱到:“你正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你。”可口可乐希望这种情绪能够传递到其产品上。

当歌曲下载量达到10万次的时候,公司会向非洲安全用水行动捐款,这样就将营销活动跟慈善事业联系在了一起。同样地,快乐大使到访了2010年温哥华冬季奥运会,呼吁大家关注可口可乐的宣传的“零浪费”奥运会。所有采用环保瓶材料的可口可乐产品都使用混合动力卡车或电动车运输,采用无氟冰箱冰冻。压缩机将空瓶压扁并送入回收利用设备,废料可以变成衣服,公司把它们捐赠给流浪汉避难所,所有的可口可乐员工也有一件这样的回收瓶衬衫。

三个快乐大使也出现在南非2010年世界杯上。用可口可乐营销总监乔・崔珀迪的话来说,可口可乐公司在这场体育盛事上执行了“世界上任何公司都没有做过的最大的一次整体营销活动”。这场活动揭幕于克南(K'Naan)的歌曲,这是一位1978年出生在索马里的歌手兼作曲家,原名凯南・阿卜迪・瓦萨米。13岁的时候,他离开饱受战争摧残的祖国,移民加拿大,后来写成了《飘扬的旗帜》一歌,苦乐参半歌曲表达了他对故土的希望和爱。

我们挣扎着,为了一口食物而战。

我们也期待着,我们获得自由的时候。

……

当我长大以后,我会变得更强。

人们唤我以自由之名,就像那飘扬的旗帜。

可口可乐广告人非常喜欢这首歌活泼的节奏和副歌部分,其中“哦——哦——哦——哦——哦”的那一段旋律跟“畅爽开怀”也很搭调。他们请克南重新修改了歌词,变成了为世界杯量身定制的积极乐观的“庆典”主题曲:“走上街头,挥舞双手,所有忧愁,抛之脑后。欢乐祥和,这里聚合,没有隔阂,一起庆贺……当我年龄增长,我会变得更强,人们唤我希望,就像那旗帜飘扬”。

这首歌取得了轰动的效果,可口可乐将它改编成17个不同语言的版本,分别经由当地摇滚明星和性感舞者进行了不同的演绎。它的歌词里没有提到可口可乐,但是每个版本都以带有可口可乐纹饰的足球和克南的歌声开场。这首歌带着明显的可口可乐印记,在墨西哥、奥地利、中国、德国和瑞士都拿下了歌曲榜榜首的位置,并成为世界流行歌曲。在世界杯开赛之前,克南带着纯金打造的大力神杯前往84个国家,为可口可乐歌唱。

世界杯有260亿的累积观看人次,这个数字是超级碗观众人数的好几倍,比奥运会的观众还多。足球——快乐大使已经记录过了——让人们快乐,至少在你喜欢的球队赢了的时候。可口可乐也借鉴了1990年世界杯的一段经典,在那次世界杯上,喀麦隆著名球员罗杰・米拉每次进球都跳一段自创的庆祝舞蹈。公司请到现在已经退役的米拉大叔,拍摄了他站在看台上跳着进球庆祝舞蹈、喝着可口可乐的广告。动乐也在世界杯宣传上分了一杯羹,这是动乐的首次全球营销活动。

乔・崔珀迪承认:“热爱足球运动不是我们大力宣传的原因,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认为足球运动是最好的宣传渠道。”他称这是“可口可乐视觉系统”,结合了活力、节奏、庆祝和快乐——其中心当然是可口可乐。“我们想要确保我们在可持续发展上有所作为”。因此,可口可乐公司奖励每场比赛中的最佳进球庆祝球员,由他把这笔钱捐赠给一所非洲学校用于安全用水工程。“我们只讲一个简单的故事,引人注目而真实的故事,”崔珀迪说,“然后把它传遍全世界。”他将这种方法称为“液态链接”(Liquid and Linked)——“液态”是因为宣传可以像液体那样向不同的方向流动,采取不同的方式,同时又都为一个共同的主题服务,以“庆典”这个主题链接起来。

修复北美市场

尽管可口可乐在国际上遍地开花,振兴北美市场仍然是穆泰康面临的最大挑战。2009年,碳酸饮料在北美市场的销量连续第五年下降。2010年第一季度,全球可口可乐的销量上升了3%,但北美下降了2%。“国内市场的增长不是可有可无的,”穆泰康说,“这对我们整个全球体系未来的健康是至关重要的。”

振兴计划的一部分震惊了分析家们。穆泰康在2010年2月底透露,一项划时代的谈判已经达成,可口可乐公司将以123亿美元收购可口可乐瓶装企业北美部分。去年百事可乐买下它的两个最大的瓶装商时,穆泰康还强调了他对特许瓶装系统的信念,但现在他推翻了自己的观点。通过对交货系统的简化、去除重复步骤,可口可乐公司估计能够在四年内节省3.5亿美元。交易完成后,CCE北美的59000名员工被收入可口可乐公司新命名的“畅爽单元”。合并非常顺利,几乎没有裁员。这场交易允许CCE继续保留运行良好的欧洲可口可乐瓶装厂,包括从可口可乐手里获得的挪威和瑞典瓶装厂,以及未来购买德国瓶装厂的权利。

公司全盘控制了美国几乎全部的分销渠道,它不仅专注于让产品填满市场的每个角落,还注重将产品放置在合适的地方。没错,可口可乐和雪碧要占领超市饮料区走道货架,但是达萨尼瓶装可能应该被放在农产品区,维他命水则在有机食品货架上,健怡可乐出现在药店的冷柜中,芬达则在一元店出售。为了刺激冲动型消费,公司要把饮料放在熟食区或者靠近半成品食品区的地方。可口可乐商店业务代表必须填写红色“正确执行日表”(Right Execution Daily,RED),由区域经理打分。

并购CCE让可口可乐公司能够更快捷地在北美饮料市场推出新品,公司的风险新品(VEB)小组已经准备好提供创意了。南非人德里克・范・伦斯堡是这个15人团队的领导,他强调VEB正在努力“识别下一个大品牌”,团队既引进有希望的可口可乐海外品牌,又与公司外部反应灵活的企业合作。其中的某个产品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年销售额上10亿的大品牌,但大多数面向的仍然是利基市场。仅仅在美国就有超过3500种非酒精饮料,这个数字以每年300个新品牌的速度增加,选择的过程简直是大海捞针。VEB负责的产品有:Illy issimo罐装咖啡、进口俄罗斯格瓦斯、碳酸脱脂牛奶Vio、樱桃和醋栗口味的法国发酵起泡饮料Cascal、针对白领的英国能量饮料Relentless以及日本的无热量混合茶Sokenbicha。VEB还促成了可口可乐对Zico椰子水的部分购买。

截至到目前,VEB的最成功案例是参股Honest茶,后来可口可乐公司直接买下了这家公司。除了帮助规划分销渠道,可口可乐公司在这桩收购上采取了不干涉的方式,仍然由创始人赛斯・高德曼管理Honest茶。然而,问题出现了,Honest茶的标签突出显示:“不含高果糖玉米糖浆”,而这恰恰是可口可乐使用的甜味剂。公司不赞成这种对可口可乐甜味剂的影射批评,因为从化学成分上讲高果糖玉米糖浆和蔗糖几乎是一样的。高德曼拒绝更改标签,最后可口可乐公司作出了让步。

迈克尔・波伦在他2006年出版的书《杂食者的困境》中指出,“产量高而且用途广泛”的玉米被加工成各种食品添加剂,其中高果糖玉米糖浆是最有价值的,平均每个美国人每年要消耗65磅。“在这个国家,高果糖玉米糖浆有补贴,”他写到,“但胡萝卜就没有。”虽然高果糖玉米糖浆和蔗糖对肥胖症负有同样的责任,许多消费者还是喜欢选择“自然的”蔗糖,而不是这种经过加工的玉米甜味剂。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在寻求天然低热量甜味剂的“圣品”,但最好的选择——甜叶菊喝过之后会留下发苦的余味,所以只能用在某些特定饮料上,如Powerade Play或维他命水Zero。

暂且不论更有效的甜味剂的问题,2010年第二季度,北美市场终于出现转机,实现了2%的增长。穆泰康坚称:“这不是偶然的增长,我们已经努力了两年,我就知道这一天终于会来的。”当下一季度再次取得了类似的增长率时,这位可口可乐首席执行官高兴地夸赞道:“大家对北美业务的信心又回来了。”

即使在出差中,穆泰康一直备有一张最新的销售趋势表,表里有可口可乐、雪碧、能量饮料、运动饮料、果汁、咖啡、茶和其他饮料。2011年2月,他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张表上终于没有飘红(下跌)的数字了。”第三季度,北美销售额继续增长。“两年前,当我说要让实现美国市场增长的时候,人们觉得我是异想天开,想要开着滑翔机去月球呢。”穆泰康得意地说。

赢得可乐大战的胜利

2011年3月,软饮料行业杂志《饮料文摘》(Beverage Digest)发表其年度汽水排名,健怡可乐超过百事可乐,成为美国第二大饮料。尽管头号饮料可口可乐的销售在2010年下降了1%,健怡可乐也下降了1%,但百事可乐的销量却下降了4.8%。对于“万年老二”百事可乐来说,这是个耻辱的结果。“就在刚过去的这周,百事可乐输掉了可乐战争。”《广告时代》杂志说。

距离1886年5月8日彭伯顿在雅各布药店售出第一份可口可乐,已经过去了125周年,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再次复苏的可口可乐公司再一次证明了它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力量。就在那一周,海豹突击队找到并击毙了本・拉登,发现他竟然在地堡里喝过可口可乐。

2011年5月,作为125周年庆祝的启动仪式,可口可乐公司推出了纪念瓶,并打出广告庆祝“125年的快乐分享”,此外MyCokeRewards.com网站上进行了125天的免费礼品发放,可口可乐600全美汽车比赛协会(NASCAR)比赛到第125圈时也放出相关庆祝信息。亚特兰大北大街26层的总部大楼围上了白色的幕布,一到晚上,灯光秀会把整栋建筑变成一个巨大的装满冰镇可口可乐的杯子,随后会播放许多经典的广告。

2011年剩下的时间里,可口可乐公司高歌猛进。3100万美元的可口可乐日本地震-海啸重建基金进一步擦亮了公司的公益光环。公司又与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合作,承诺捐款200万美元帮助保护北极熊栖息地,并发誓要争取追加100万美元的消费者捐助。

两个新的可口可乐品牌加入了年销售额超10亿美元队伍:DelValle和美汁源果粒橙,后者的巨额销量首次由新兴市场贡献——中国。对于芬达这个已经达到每年120亿美元的品牌,可口可乐公司推出了一项针对青少年的全球广告活动,卡通广告的主角是各个国家的年轻人,广告语是“多点芬达,少点严肃”(More Fanta,Less Serious)。主创人员强调说他们基本上就是讲故事,在这次的芬达广告中,讲的是活泼好玩的故事。

在这一年里,超过1500台“随心所欲”未来冷饮机扩散到美国的80个市场,提供125种口味,并且每天都会传回消费者的选择数据。五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为了能够使用这种冷饮机,他们甚至愿意更换常去的餐馆和便利店。

可口可乐公司已不再是一家只经营软饮料业务的公司。2011年12月,可口可乐公司斥资近10亿美元买下了半个Aujan Industries公司,这家沙特阿拉伯的公司生产Rani系列果汁饮料,这种收购行为几乎已经成为常态了。公司在全球各地出售3500种非酒精饮料,拥有500个品牌,是十年前的三倍。

可口可乐公司已经超脱出了可乐大战,但“可口可乐”这个品牌仍然是最具有标志性的,“快乐”是这个旗舰品牌一贯的主题。“如果一个东西能够唤起人们心中的这种强烈的情感,那它一定是非常强大的。”乔・崔珀迪说。2011年底,公司做出一个非常聪明的举动,从太阳信托银行中取出自1925年就沉睡在那里的可口可乐神秘配方,移入位于亚特兰大的可口可乐新世界博物馆的地下保险库中。如穆泰康所说的,此举会“释放配方的魔力”,强化它那神圣的地位。到这一年结束的时候,可口可乐的Facebook页面有超过3000万粉丝,这个数字还会在未来12个月内翻倍。

可口可乐的股东当然乐坏了,股价在2011年年底达到了70美元,第二年更涨到将近80美元,股票以2∶1进行分割。2011年全年公司获得了465亿美元的收入,其中有近30亿美元的广告支出。营业收入——现金利润——跃升至102亿美元。穆泰康透露,公司计划未来五年投入超过300亿美元在全球业务上。

可口可乐公司挺过了一次次危机:管理灾难、士气下跌、肥胖问题、人权诉讼、环境破坏指控等等。处于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时期,公司反而得到了蓬勃的发展。“我们打算还要再干125年,也许更久。”穆泰康表示。然后,不带一丝讽刺性,他坚定地说,“可口可乐让人们团结起来,它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