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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啪啪啪啪

    有这么一个声音在,我很难呼唤小花。

    等最后一句声音说完,手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才喊了一句小花。

    没有回音,但乌尔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金星伞,为什么不回复我?你们在干什么?”

    我问金星伞:“当时你没有回复么?”

    “我回复了。”金星伞说道:“但那边听不到我说话。好像我的信号被单向屏蔽了。”

    胖子吐了一口烟圈出来,开始对黑暗中大喊:“塞班!在哪?”

    我按住他,这个时候手台在我手里转动了一下,同时对方又说了一句话:“金星伞,别那么小家子气,回答我。”然后停顿了一下,我就听到手台的背景音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虫子在不停的开合自己的嘴发出的打板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此时乌尔梅的手台按钮应该是没有松开的,所以所有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到,接着乌尔梅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他队伍里的其他人说的——“你别急,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偷偷进到队伍里,连通报都没有,我肯定要核实,金星伞这么做事,我绝对不认同。”

    接着,又传来一阵:“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乌尔梅又说:“那一天我画了素描了,你不在素描里,那天你肯定不在,你不是那天入队的,你别扯。”

    接着,又是一串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胖子说:“这个啪啪啪啪的声音,是一种嘲讽么?”

    我摇头,背景音里我听不到有人和乌尔梅对话,但是啪啪啪啪啪的声音非常清楚。

    但啪啪啪啪的声音并不是说听上去就是在离乌尔梅身边,而是也有一点距离。

    如果有一点距离的啪啪啪啪的声音能被手台收进去,那和乌尔梅对话那人的声音,也应该能被听到。

    但手台里只有乌尔梅一个人在说话。这很奇怪。

    而且,这啪啪啪啪的声音是什么?

    金星伞在边上说道:“我们听了很多遍了,接下来的对话会很让人不悦,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听这些没用,如果你们没那么好奇,最好就别听了。”

    我没有理会,继续听着,就听到乌尔梅又说了一句:“这儿真黑啊,如果从这儿跳下去,就会一直往下掉,永远不会到底,那等于是漂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很想在这坨黑上面漂起来。”

    接着是一串比较慢的啪啪啪啪声。

    乌尔梅继续说道:“悬挂么?别人会把我当成傻子吧。”

    又是一串啪啪啪啪声。

    乌尔梅说道:“别扯了,等金星伞联系上了,核实你的身份,你最好好好解释,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话和啪啪啪啪的声音,竟然频次可以对应上,好像在说话一样。

    我听到这里,转头对胖子说道:“这啪啪啪的声音,似乎是在接乌尔梅的话?这是蜂人——在说话?”

    “这是对话?”

    我点头,从两边来回的频率来看,绝对是对话,但那蜂人绝对不是人,它发出的是奇怪的声音,离奇的是,乌尔梅能听懂,竟然还能一来一回。

    这有点像精神病患者的情况。

    你说一句话过去,他听到的是另外一句话,大脑出现了问题之后,他无法把听到的声波翻译成正确的意思。但是大脑有强行自洽的能力,所以大脑就强行编撰了一段信息,同时强迫其认为合理。

    所以你无论说什么,精神病人听到的完全是合理的其他意思。

    所以在正常人看来,精神分裂就是行为完全失常,但是在病人自己看来,自己完全正常。

    乌尔梅在对讲机里的表现,就极度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逻辑,背脊有点发凉。

    接着,手台里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冷汗全部冒了出来。

    这样的对话又持续了四五句,乌尔梅说话的语句中,忽然开始掺杂一种牙齿磕碰的声音。

    “今晚不爬了,金星伞你不回复,我们就在——咯咯咯咯咯咯——测试一下湿度,我觉得湿度不是——咯咯咯咯。”

    很明显,这是乌尔梅讲话的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不停磕碰牙齿的声音。但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

    我脸色苍白的听着,后脑勺听的发紧,我开始预感到事情朝一个极度离奇的方向发展。

    后面应该是隔了有半个小时时间,乌尔梅再次呼叫金星伞,这一次是常规呼叫。

    但我慢慢的听着,就发现乌尔梅的话语中,磕碰牙齿的声音越来越多,而正常的讲话,越来越少。

    而那个啪啪啪啪啪声还在,似乎一直在她身边,偶尔搭话。

    这样的常规呼叫持续了起码十几次,胖子和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而其他人应该听过了,所以都开始休息,他们都脸色惨白,显然后面的发展给他们有过冲击。

    常规呼叫说的话几乎都一样。但是我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每一次,乌尔梅正常的声音就会越少,磕碰牙齿的声音越来越多。

    到了第十三次常规呼叫,手台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几乎只能听到了牙齿磕碰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

    乌尔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句完整的句子。如果我在现场的话,我会看到她开着对讲机,不停的磕碰牙齿,以为自己在说话。

    在这些咯咯咯中,只有少数一些间隙,能听到零星的其他音符,都类似于漂这个字的发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声音在黑暗中,听上去极度的匪夷所思。

    胖子的烟在手指上烧到了手指,烟头直接落入黑暗中。

    “同化了。”胖子看着我。

    我捏了捏鼻子,陷入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首先是乌尔梅身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她被这里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蚕食了一样,她显然完全没有发觉。

    其次,是我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