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
冉清谷伸手去推商容与的脑袋。
这人真不是属狗的吗?
商容与握住冉清谷的手,顺势压在了头顶,他眼前全是晃影重重的烛光,与烛光下躺在地上发丝凌乱的冉清谷。
他用力甩了甩头。
头上全是满天星。
更晕了。
他眼前很多冉清谷,都笼罩着烛光,美得不像人,像勾人的妖精,发丝铺泄一地,每一根都仿佛在说“过来啊,吻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水酒的作用。
他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念头——吻他,咬他,狠狠的欺负他。
他低下头去含住了冉清谷的唇,被唇角那先前被他咬破结痂的伤口硌着了,他愣了愣,便朝着冉清谷的脖子一路吻过去。
一边吻一边咬,带着几分发泄欲|望的迫不及待。
冉清谷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
是那种控制不住身体的兴奋,现在他脑子是晕的,眼前是花的,只能被一种很奇怪的本能操纵着,这个本能让他去吻他的世子妃,让他在他的世子妃身上发泄一些很奇怪的因素……
他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恶魔。
他无法阻止这个恶魔,只能被恶魔操纵着。
冉清谷双手被商容与按在头顶,身体被他压在地上。
他挣扎得手腕都青紫了,依然没有抽出分毫,现在的商容与醉的不省人事,连咬他胸前都无丝毫反应,更何谈让他放开他,让他做个君子。
他在最初嫁入王府时想过被霸王硬上弓,他那时想,一旦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杀了商容与。
现在,他整个人虽然被锁的紧紧的,但他的手还能活动,只要他轻轻的拨弄商容与送他的那枚血玉扳指,他就能杀掉他。
他下不了手。
只能被商容与或轻或重咬着。
他不知道商容与待会儿脱掉他下衣会怎样,明天醒了意识过来,又会怎样……
但他没法对商容与动手。
他甚至害怕商容与酒醉后一不小心拨弄到那枚扳指,导致扳指里面的毒针射出来,就紧紧的左手捏成拳,握着那枚扳指。
商容与慢慢松开钳制住冉清谷的手,手往下。
冉清谷一惊,连忙摁住商容与的手,喊着:“世子……”
商容与脑子里昏昏沉沉,冉清谷都变成了七八个晃影。
他对着七八个晃影说着:“毓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非常……”
话还没说完,一股呕吐感涌上来,他连忙偏过头去,趴在地上,吐了半天感觉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呕出来了,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难受的趴在地上,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却像是要将腹腔里所有东西吐出来似的,因胃部痉挛,他的手捏成拳头,浑身战栗颤抖着。
冉清谷连忙抽身,拉过旁边的衣服披上,朝着门外跑去。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商容与那难受的翻天覆地的呕吐声。
他回过头去,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照在趴在地上干呕的商容与身上,他指尖紧紧扣着地板,用力到了手指泛白,身体因呕吐痉挛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冉清谷从没见过这样的商容与。
他印象中的商容与要么是潇洒恣意怒马鲜衣的明媚少年,要么是骄奢桀骜狂傲不羁的皇室贵胄,再不然也是拔人舌头取人性命的魔王阎罗……
从没有一瞬间像如今这般,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连身体都支棱不起来。
这个人身上有着他所羡慕的一切,也有着他想要却不曾拥有过的一切。
他曾经是那样的羡慕他能活成他想要的模样,可现在他却因他成了这样,而他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他……
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冉清谷转身去桌前倒了一杯水,走到商容与的身边。
他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温柔将水喂到商容与的嘴边:“世子,喝口水,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商容与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大口喝着水。
他脑子里很晕,胃里烧刀子似的。
冉清谷手里的杯子很快见底。
他站起身欲要再去倒一杯。
商容与就抓住他,拽着他将他压在地上,杯子应声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冉清谷刚刚没走,现在无论如何走不掉了。
商容与压着他在他锁骨处胸口处或轻或重吻着……
吻了一会儿,这人就趴在他胸口处没了动静。
冉清谷推了推商容与喊着:“世子?”
商容与没回他。
冉清谷费力支起身子,再次推了推:“世子?”
回应他的只有那或轻或淡的难受的呼吸声。
商容与似乎累得昏睡过去。
冉清谷松了一口气。
幸好世子折腾了大半宿,把自己力气全给折腾用尽了,这会儿消停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商容与弄上床,掩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四肢都抬不起来了,疲惫的走向房间旁的小榻上歇息。
商容与醒来时都已经午时了。
他头痛欲裂,胃里灼烧得难受,总有什么东西翻涌出来,他趴在床边干呕了会却什么也没呕出来。
他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满地的裂帛碎锦,躺在地上发丝凛乱的美人,那人挣扎着喊他世子。
他目光落到屏风后。
屏风后是浴室所在地,屏风被换过,昨夜那个屏风好像被他撞歪了。
他昨夜似乎压着毓儿,然后咬到了毓儿的胸口……
他摸了摸唇,回想着昨晚那一幕,他昨晚虽然喝醉了,但咬着东西的感觉,他记得甚是清楚。
那胸口依旧如此的小!
触感还是很好的……
他揉了揉酸胀的额头,脑子里记得模模糊糊的晃影。
昨晚毓儿被他压在地上,发丝凌乱了一地,他惊慌失措喊了好几声“世子”。
之后好像他压着他……
商容与极力的回忆着,但脑袋很疼,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
冉清谷推门进来:“您醒了?”
商容与看到冉清谷披着披风,他连忙下床,却因宿醉酣睡腿脚肌肉筋骨没有活络开,落地时差点跌倒。
冉清谷连忙扶了他一把。
商容与看到冉清谷手腕上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那些痕迹落在苍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他将冉清谷的袖子往上撸了撸,看到冉清谷手腕上青紫色痕迹斑驳。
他伸手去解开冉清谷的披风。
冉清谷躲了躲,不解看着商容与:“世子?”
他的皮肤不太好,随便一点儿小伤第二天都会留下一些青紫色或暗红色印记。
昨天被商容与压在地上胡乱或咬或吻了半宿,脖子上、胸口上到处都是,甚至包括腰上,都是青紫色暗红色的痕迹……
很有一种一夜放纵留下的。
商容与关切又心疼说:“给我看看。”沉鱼阁很暖和,根本不需要穿披风。
毓儿穿披风肯定是为了遮盖住什么痕迹……
毕竟她是世子妃,让下人或母妃看到了,会指责她这个世子妃怂恿世子纵欲。
他将披风脱下后,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想到这是自己弄上去的,他定要大骂一声畜生。
毓儿脖子上锁骨上,甚至抹胸的衣服下遮盖着的胸口处,全是或青或紫或暗红的痕迹……
很奢靡,也很欲……
可想到昨晚多激烈。
他突然想到这几日是毓儿的月事日子。
他第一次要跟她圆房时,毓儿说她葵水来了,他就将日子记下来了。
那他昨晚不是……
畜生啊畜生!
毓儿一个弱女子,怎么能阻挡住他这个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又喝醉酒的混账?
难怪她脸色如此苍白,脚步虚浮。
肯定是受伤极重,又难以启齿,只能自己忍受着。
商容与连忙将冉清谷扶到床边坐好,关心切切说:“毓儿,你是不是很难受,来先躺着休息会儿,要做什么直接跟我说……”
冉清谷一头雾水。
他本来要去给王妃请安的,听到商容与醒了就过来看看,怎么就又让他躺下了?
而且昨天商容与很生气,今天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不成他以为就这样哄着他,对他千依百顺,他就不会和离?
没想到高高在上恣意洒脱的成王世子也这样幼稚……
商容与握着冉清谷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冉清谷:“……”
他满眸情绪复杂:“世子,是同意和离了?”
商容与关切的目光趋向于黯淡,手僵硬在半空。
须臾,他温和笑了:“毓儿,昨晚我确实有点过分,但以后不会了。”
冉清谷想到昨晚商容与趴在地上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对他百般耐心万般迁就的人……
心里又是酸楚,又是胀痛。
他本不该如此。
他本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觉得断袖恶心,结果自己却将一个男子捧在心尖儿上,而这个男子从头至尾都在欺骗他。
可是他呢,却越陷越深,至今不知自己被蒙骗在鼓里。
冉清谷欲言又止,他看着商容与那希冀期盼讨好的双眸,郑重说:“世子,我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
他只希望商容与不要陷入那么深,这样在他知道真相前,也能少恨他一分。
商容与愣了愣。
他们都发生了那种关系,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依然要提出和离。
看来她是铁了心的想要跟他分开,全然不顾自己女儿家的名节。
他痴痴看着冉清谷,期盼冉清谷下一刻跟他说他是开玩笑的。
但没有。
他等来的确实他的世子妃再一次:“世子,我们真的不合适。”
商容与眸子暗淡下来,愤怒站起身:“随你。”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砰的一声重重摔门声。
冉清谷看着商容与远去的背影,看得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只知道回过神来,天也黑了,寒风呼呼的刮着,冻得全身骨节都泛疼。
屋外的狂风席卷进屋子里,将他层层包裹住。
雪刚停,雨又下了起来。
=
大雨一连下了几天,大雨过后,天便晴了,枯藤抽出枝丫,阳光和煦温暖。
冉清谷已经半个月都不曾见到商容与的踪迹。
府里的丫鬟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冉清谷不甚在意。
纯儿拿着剪刀气闷剪着一株才抽枝的绣球花。
咵咵的剪刀声杂乱无章。
冉清谷:“花枝都被你剪坏了。”
纯儿气闷收手。
冉清谷看她那气鼓鼓样,问着:“跟谁吵架了?”
纯儿气得眼睛通红:“世子妃,您跟世子闹矛盾了吗?那满月阁与丰宝苑的几个丫头,天天在外面嚼舌根,说世子厌弃世子妃了。”
冉清谷笑了笑:“嘴长在她们的身上,随她怎么说呗。”
纯儿气急败坏:“还有前厅后院伺候的丫鬟们都在背地里说……”
她不敢说后面的,怕惹得世子妃不快,但她不说,又怕冉清谷不懂得为自己谋取,便挑挑拣拣说了:“世子又去逛醉红楼了,前些日子还带着两个江南来的名妓游湖,他还随着陆家少爷踏青,与几个官家小姐邂逅在南山,几夜未归……她们都说……说世子对世子妃只是一时兴趣,现在兴趣没了,世子妃迟早要被厌弃……”
冉清谷垂眸。
其实这样也好。
他很快就会忘记他,寻得一个真心相爱家世清白手也干净的女子,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他同样会在下了早朝为那女子买一份她爱吃的糕点,他也会为了她奋不顾身。
纯儿见冉清谷无动于衷更是急道:“世子妃,世子都半个月没回王府了,您也不着急?王爷派人去找过他,他直接将人打出去……他以前恨不得天天都待在沉鱼阁,连上早朝都挨到最后一刻才走,怎么好端端就……”
冉清谷:“世子自有世子的道理。”
纯儿欲要再劝说冉清谷去争宠,却见王妃带着苏嬷嬷走了进来。
冉清谷连忙带着沉鱼阁的诸位丫鬟行礼:“母亲。”
“参见王妃。”
简醉欢温和微笑:“都起来吧。”
冉清谷起身。
简醉欢看着冉清谷,温和笑了笑:“毓儿,王府花园里的花开了,陪母亲去走走。”
冉清谷点头:“是。”
王妃穿着一身素淡的常服,珠钗也简单随意,她但凡见人,都会打扮得典雅贵气,如今这样来沉鱼阁,可见她压根没将冉清谷当外人。
一场春雨下,花园里的花陆陆续续开了。
冉清谷陪着王妃在花园里走着,王妃微笑着说:“毓儿,你叫了我一年多的母亲,我也不怕见外,今日有什么话,我就跟你明说了吧。”
冉清谷恭敬说:“母亲请说。”
王妃抬步款款而行:“容与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不管外面怎么疯传,他绝不是什么大恶之人,相反,他在感情这件事上随我,一根筋。”
冉清谷认真听着,王妃拉过冉清谷的手,语重心长说:“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因你学会了迁就,也学会了妥协。若说没缘分,可怎么就偏偏你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到了一起,缘分这个事情很奇妙,要珍惜。想当年,我也就隔着老远看了王爷一眼,两个月后就被抬进王府,我同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夫君’,之后的风风雨雨那么多年,我们不也走过来了……”
“后来我才发现,那些话本里所说的心如擂鼓小鹿乱撞,统统没有,我们就是人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日子长了才会发现他庇护我关心我,我为他生儿育女添衣加食……这就是感情……感情不是那一瞬间的春心萌动,而是每个日子里的柴米油盐,春夏秋冬的朝夕相伴……”
“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心思细,你不可能没发现容与对你的好……我不相信你对容与没感情……夫妻吵架很正常,所以啊,如果容与让你不开心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同你说声抱歉,你原谅他这一次,实在不行,你觉得怎么做解气,你就怎么做,我绝不会偏袒我儿子……以后他若是再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会替你出气……所以这次和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我跟你明说了吧,圣上忌惮成王府,是不会让你和离的。白家没落,无权无势也无根基,你若是世子妃,那其他贵胄的女儿嫁进来只能当妾,一般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会让嫡女嫁进来?但你若同容与和离了,那么容与的婚事又成了圣上的心头病。而且,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希望你们和离,在你嫁进来之前,我观察过大溯京都所有权贵的女儿,也曾挑选过几位……但你嫁进来之后,我就觉得你很对我的眼。夫妻之间是要看缘分的,婆媳之间,更是要看缘分,否则就是家宅永无宁日……”
冉清谷知道他同商容与说和离的事情传到王妃耳朵里了。
他也不曾想王妃这么看重他。
王妃笑了笑:“毓儿,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逼你,今日的话,你回去细细想一想,会想明白的。”
冉清谷点头:“是。”
王妃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若还要闹,那便是他不知好歹。
更何况,王妃都已经很明确提出圣上不会让他和离,那和离这条路一定行不通。
可他更不能让商容与越陷越深,现在商容与对他有多喜欢,将来知道真相,抽身就会多难……
王妃是个聪明人,见好就收,话锋一转:“晌午就去我醉风阁用膳吧,一个月后刘国丈要过八十岁大寿,吃完午膳,你随我去置办几身衣裳,挑选几件首饰,我们成王府的世子妃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冉清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