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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世子不属狗

    “夫人,可是要看看琴?”古琴行的店小二站在门口不停跺着脚搓着手,冻得鼻尖红红的。

    饶是如此,他依然不忘记吆喝着,尽职尽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街道两旁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扫雪人也只扫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主道路,方便达官显贵上朝。

    这一场大雪让很多店铺都关了门,就算有开门的,店内客人也寥寥无几。

    冉清谷抬眼看了琴行牌匾。

    店小二点头哈腰:“您快往里请。”

    冉清谷抬脚走了进去。

    店小二笑呵呵招呼着:“一看夫人您的穿着就知道您不是一位一般的夫人,您府上必定是显贵,如果小的没猜错,定是四品往上。”

    冉清谷没理店小二,径直说:“你们老板呢?”

    噔的一声响,古琴行二楼传来余音寥寥。

    起初像古泉伶仃,接着便雨雪霏霏……

    那声音,无转音,无承接,就那样大喜大悲,大是大非……

    店小二微笑:“夫人请,楼上可都是名贵之琴,只为达官显贵而留。”

    冉清谷提着裙摆上了楼。

    三皇子坐在暖阁里,泡上一壶上好的茶,点上醉人的熏香,他悠然自得的抚着琴,像是沉浸在琴音中无法自拔。

    冉清谷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听着那靡靡之音,说着:“别浪费这好琴。”

    琴音戛然而止,商玉州笑道:“不好听?”

    冉清谷靠在椅座上,毫不留情评价:“难听至极。”

    商玉州笑了,将琴扔到一旁,执起一杯茶:“既然觉得不好听,那便不弹了。”

    冉清谷:“三皇子找我干什么?”

    商玉州微笑:“好事,跟我来。”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一旁仆人连忙推开一个摆放着花瓶的架子。

    架子之后是一处暗室。

    冉清谷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暗室内亮堂堂的,在暗室的角落里,一个人被堵着嘴五花大绑靠在墙上。

    那人看到冉清谷,无神的瞳孔突然睁得很大,害怕的往角落里缩着,呜呜呜的喊着什么。

    冉清谷认出那人。

    当年定北侯府的管家。

    也就是这人出卖他爹,向朝廷检举他父亲谋反。

    商玉州微笑着:“清谷,我寻了好久才帮你找到这人,是下油锅还是活剐?还是活剥皮泡酒?”

    冉清谷淡淡看着那人,面上无动于衷:“杀了吧。”

    商玉州诧异:“只是杀了?”

    他见过冉清谷面无表情的让人生不如死的场面。

    这人的狠辣在他心里能排上第一。

    可如今,面对害死他全家的奴仆,他就只是轻描淡写说着“杀了”。

    冉清谷点点头:“不然你看着办吧。”

    他最开始活下来的那一刻,想过无数种折磨人复仇的方式。

    后来,他真的杀了人,他家人怎么死去的,他就让那些人以他家人痛苦百倍的方式死去。

    可是他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就好像这些人是一株花一棵草,他只是随手一折,亦或许揉成花泥而已。

    商玉州脸色一沉:“清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遇到商容与之后,你越来越不像自己?”

    冉清谷不解:“为何这么说?”

    商玉州淡淡笑着:“如果在以前,这个人,你必定活剐了,亦或许丢进蚁窝里,让他慢慢的活生生的看着他自己被万千蚂蚁啃噬成白骨,但你刚刚只是轻描淡写给我说……杀了。”

    “而且……”他欲言又止。

    冉清谷:“而且什么?”

    商玉州脸色沉寂:“没什么。”

    一旁的方长弓愤懑开口:“而且你在成王府被商容与护着,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进京。”

    商玉州呵斥:“长弓。”

    方长弓气闷说:“三皇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想提醒某些人,莫要忘记了正事。我们的正事是杀掉太子,取而代之。而不是入京被一个男人呵护着,整日在后宅里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

    “商容与现在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若他知道呢?我们机关算尽的世子妃,您还有命吗?您现在唯一的保命法则就是帮助三皇子早日登上皇位,届时,商容与也不能奈你何。”

    冉清谷淡淡瞥了方长弓一眼:“若我真的在乎命,当日就不会代嫁入京了。”

    商玉州怀着希冀问:“清谷,那你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出手吗?”

    冉清谷摇头:“不用。等一个时机。”

    商玉州脸色微沉:“什么时机?”

    冉清谷:“二皇子与太子彻彻底底撕破脸的时机,或者,我们可以制造一个让他们彻底撕破脸的时机,但不是现在。”

    商玉州冷笑着:“所以才说你变了啊,你以前但凡有出手的机会,就绝不收手,像一把锐利的剑,可是现在,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是因为商容与吗?”

    冉清谷不解:“我们在谈正事,为何又扯到世子?”

    商玉州无奈笑了笑:“你难道就没有顾忌到他吗?你明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以及商容与在乎你的程度,你完全可以利用商容与对付太子,但你没有,你只有在东宫那次算计过他,此后,你完全不曾利用过他分毫……”

    “你说……”冉清谷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下,最终将话咽了回去,“没事,你们想怎么谋划,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吧。”

    他不知道商玉州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方长弓如何谋划。

    他脑子里被那句“商容与在乎你的程度”占据。

    他这种“行尸走肉”竟然也有人在乎?

    可是,别人在乎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心里很乱。

    好像自从那日纯儿跟他说,商容与喜欢他开始,他心里就开始慌乱。

    商玉州看冉清谷心不在焉,盯着眼前一抹烛火发呆,有意无意说:“清谷,商容与确实在乎你,他在乎你不过因为你是世子妃,倘若有一天你不是世子妃了呢?他还会在乎你吗?”

    冉清谷垂眸,没说话。

    商玉州:“我们两人都讨厌下雪天,因为下雪天会很冷,会冻死人,但是把雪扫了,就不会冷吗?就不会冻死人吗?你能活在谎言里一天,你还能活一辈子吗?你不是世子妃,商容与终究有一天会发现。”

    见冉清谷有所动容,他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假的都真不了,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我才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没有亲人,孤苦无依。”

    他们都是活在深渊里的人,他们彼此互相依偎取暖,他只剩下冉清谷了。

    他不许冉清谷爬出那深渊。

    他要他陪着他,陪着他在深渊里挣扎,他不想再一个人。

    冉清谷打断商玉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

    商玉州说得对,他这个冒牌货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的。

    他也不能欺骗商容与一辈子。

    更何况,商容与讨厌断袖,倘若他知道他是男子,他该如何自处?他不能让商容与越陷越深……

    走出琴行时,天又下起了小雪,那雪如同尘埃一般,飘散在空中。

    冉清谷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只知道车到了王府,他手脚都麻了,完全动不了。

    他才走到王府门口,有两个丫鬟过来,朝着他行了行礼:“世子妃,刘侧妃与王爷想请您去一趟满月阁。”

    冉清谷看了眼纯儿,纯儿恭敬的立在一旁。

    他冲着那丫鬟说:“知道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马上就来给王爷请安。”

    丫鬟退下:“是。”

    那丫鬟刚走,纯儿就凑上来,紧张说:“世子妃,怎么办?刘侧妃会不会为难您呀?”

    冉清谷诧异看着纯儿:“为何这么说?”

    纯儿左右看了看无人,小声贴耳对冉清谷说:“今日早上刘侧妃邀人来府邸赏雪,但因世子妃一句话,世子让人把雪都给扫了,来府邸的贤妃娘娘与一些达官贵人来看雪却看了个寂寞,刘侧妃面上无光,可不得要为难世子妃吗?世子妃,要我去大理寺找世子吗?他可是最爱世子妃您了。”

    冉清谷眉头一皱,摇摇头:“不用,我去看看情况。”

    纯儿点点头:“好,您可要当心啊。”

    冉清谷回到沉鱼阁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连忙朝着满月阁走去。

    王爷伏案批改着什么,刘侧妃在他身后为他揉肩。

    冉清谷冲着王爷刘侧妃行了行礼:“父亲,侧妃。”

    王爷见到他,笑了笑:“不用这么见外,坐。”

    冉清谷坐了下来,满月阁的仆人连忙给他端上来一杯茶水。

    王爷淡淡说:“其实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儿……”

    想了想,他不知如何开口,便对刘侧妃说:“还是你来说吧。”

    他其实也觉得这事情不够地道。

    世子妃虽嫁入王府一年有余,但规行矩步,从未犯过什么错。

    现在刘侧妃突然提出世子妃身体不好,给商翩度物色夫人的同时,也帮世子找一方妾室,为成王嫡系血脉开枝散叶。

    而刘侧妃所说之人,正是她的唯一侄女刘韵。这件事今日刘贤妃在他回到府邸后也跟他说过一次,他又不能太让刘贤妃难堪,便允诺如果王妃白毓亦或许商容与,三人有一人不同意,便作罢。

    现在刘侧妃来做冉清谷的思想工作。

    刘侧妃微笑着:“世子妃脸色不好,可是吹风了?”

    冉清谷不明其意,便道:“还好,外面下了小雪,吹了点寒风。”

    刘侧妃:“世子妃身体不好就不要奔波了,王府还要指望着你来开枝散叶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妃嫁入王府也一年有余了,怎么着也该有点动静了,毕竟世子是嫡系血脉。”

    这白毓敢让她故意当众难堪,她若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怕是真以为这摄政王府是她的天下。

    冉清谷喝了口茶,笑了笑:“侧妃说得是,但我同世子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二哥二嫂,都结婚四五载了,怎么着也该有个动静吧。”

    刘侧妃脸色沉了下来。

    她两个儿子娶妻这么长时间都没点动静,而苏喜是苏太傅的嫡系孙女,她若是为儿子纳妾,必定会惹恼苏家。

    因而她迟迟未动。

    这小贱人嘴皮子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专朝着她的痛楚戳。

    “世子妃说得对,这开枝散叶……王府世子公子都有责任,但世子毕竟是嫡出,世子妃该尽心尽力才是,不过……”

    她话锋一转:“世子妃身体不好,也急不来,我倒是有一房远方侄女,生的很是机灵,也到了该求亲的年龄了,前些日子我一问她,她说自己很钟意世子,我一寻思着,这不是亲上加亲吗?”

    冉清谷不动声色喝着茶。

    感情这是送小妾来了。

    “侧妃,我父王身强力壮,开枝散叶我父王也能,不如让您的那位侄女过来,多给王府填几位公子,公子多了,这枝叶不就散开了吗?”商容与大步走了进来。

    若不是纯儿偷偷去找他,他估计又要多一个妾室。

    成王一听,吹胡子瞪眼呵斥:“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呢?”

    商容与笑了:“父王,我没瞎说,侧妃这么关心王府的子嗣,赤诚之心感天动地,不如将侧妃所有的侄女都招来,您全纳了,这样更是亲上加亲。反正您纳了也有五六位了,再多纳个几房也无碍,王府还是养得起的,若是您俸禄供养不起这些姨娘,我也可以出一份力,不行的话,世子妃那里还有皇上赏赐的黄金万两呢。”

    刘侧妃脸色煞白。

    她素来知道商容与离经叛道,跟条疯狗似的,但这条疯狗在她面前还是有点分寸,很少咬着她不放。

    现在,这条疯狗何止是咬着她不放,怕是要咬断她咽喉。

    让她所有侄女过来给成王当妾,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商容与敢这样说。

    成王震怒,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桌子上的纸张被拍得翩翩起舞:“你皮又痒了是吧?”

    他堂堂一个王爷,去纳自己侧妃的侄女们为妾本就不成体统,现在还要拿儿媳的赏金来养姨娘,这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王,你自己都不愿意纳,为何要让我纳?”商容与淡淡看着他老子。

    刘侧妃脸色难看:“世子,您若真的不愿,也没人逼你,但您这话未免也太折辱我刘家的女儿了吧。”

    商容与朗声微笑:“侧妃,你若是怕折辱,何必当着我的世子妃面提这些?”

    他从不踩人脸,但无奈有些人非要把脸塞他脚底下。

    “我今日就明明白白说清楚,我商容与已经娶妻,今后我的后院也有且仅有世子妃一人,若是谁非要塞给我小妾,那必定头天坐着花轿进来,第二日就抬着棺材出去,喜事丧事一起办了,也省的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说着,商容与就牵着冉清谷的手朝外面走去。

    成王气急败坏:“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吧。”

    刘侧妃看到商容与同冉清谷走了,气得郁结于胸,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几滴眼泪:“王爷,我也是一番好意,想着能让王府填几位子嗣,好热闹热闹,世子不愿说一声就行了,怎可如此折辱妾身。”

    成王哄着刘侧妃:“容与他年轻气盛,年纪小不懂事,你包容包容一下他。”

    他话锋一转:“其实这事儿你也有不对,你明知他们夫妻感情现在正蜜里调油,你还给他塞妾室,你让毓儿怎么想?更何况容与那性子,若是那么好打发的,我也不会如此头疼。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刘侧妃暗暗咬着牙:“是。”

    此路不通,定然有其他路。

    这个白毓仗着商容与宠爱就敢如此作威作福,假以时日,她必定要爬到她的头上。

    冉清谷被商容与握着手回到沉鱼阁,整个人还恍恍惚惚。

    商容与见他脸色不太好,伸手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问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冉清谷摇摇头:“没事。”

    商容与微笑着:“那就好。”

    他在长廊下牵着冉清谷的手走着,廊桥两边细雪纷纷。

    王府的春梅一夜之间全开遍,白的像雪,红的似血,红白相间,影影绰绰,景致美不胜收。

    商容与走在前方,“毓儿放心,娶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妾,有一个人一起到白头就够了。”

    冉清谷默不作声,静静跟着商容与走着。

    商容与笑了笑:“晚上去醉风阁蹭饭吃吧,今日父王歇在刘侧妃处,又是我们娘儿三的晚饭,今晚你有什么想吃的?对了……”

    他扭过头来,微笑:“我从大理寺回来的路上,为你带了一些三素斋的糍米糕,他们家又出新品了,待会儿让纯儿拿到蒸笼上热着,拿来做宵夜吃。”

    冉清谷亦步亦趋跟着,目光落在了商容与的身上。

    商容与穿着一件墨黄色衣衫,外披着一件玄黑色披风,墨色长发被玉带发冠束着,侧目挑眉间风流自成,一派贵气从容。

    他时不时回头冲着他微笑,如同晨曦的阳光般明媚,仿佛这天寒地冻的细雪都变得温暖起来了。

    雪下个不停,春梅拼命的怒放着,冉清谷就这样被商容与牵着手,穿过一栋栋廊桥。

    “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从入冬开始到现在,一直开着,我还记得我见你第一面,就是因为你被我折的一株红梅砸到了……”

    冉清谷耳畔突然响起三皇子的话。

    ——你能活在谎言里一天,你还能活一辈子吗?你不是世子妃,商容与终究有一天会发现。

    冉清谷喊着:“世子……我们和离吧。”

    商容与想都没想回头,佯装嗔怒:“叫相公。”

    “慢着,你刚刚说什么?雪下得太大,我没听清。”

    “我们和离吧。”

    雪骤然下得大了,掩盖住了冉清谷的声音。

    商容与神色沉敛,不确定再次问了声:“你说……和离?我们?”

    冉清谷点了点头:“恩,这些时日在王府多亏了世子照顾,白毓感恩不尽。”

    商容与脸色沉了下去,牵着冉清谷的手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愣了愣,旋即温和笑了,继续牵着冉清谷的手往前走:“行了,行了,别闹脾气了,今日这事确实是父王做的不厚道,你放心,以后我就你一个,生生世世就你一个……”

    “世子,等回禀了圣上,过了文书,我们就……”冉清谷站定,他的手从商容与的手心里抽出来。

    商容与面露愠色,扭过头来,冷冷盯着他:“为什么?你外面有人了?难道是因为你表哥?”

    冉清谷抬眼看着商容与:“这件事跟表哥没关系,从一开始我跟世子的婚事就是一桩乌龙,世子不愿意娶,而白毓也从未想过嫁给世子。”

    商容与厉声问:“后来我们相处不是很好吗?”

    他当时确实是不愿意,但是后来发现,他控制不住的靠近她。

    他已经做好了与白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打算,今后唯她一个,结果,她却要提出和离?

    别人和离至少还睡了几夜,他不仅没睡到人,还被人给当成暖床的工具,暖完了床,就他娘的直接扔了。

    冉清谷:“那是世子的错觉……”

    他镇定抬眼,直视着商容与:“世子不过是见毓儿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才对毓儿好,而毓儿从来不敢高攀世子。”

    商容与哑然问:“相处这么久,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冉清谷摇了摇头:“没有。这些时日多谢世子厚爱,世子天之骄子,一定会寻得一位如花美眷,毓儿福薄,与世子无缘。”

    他是个刽子手,满手鲜血,从炼狱走到人间,最终还会回到炼狱里。

    他孑然一身,生死无所谓,但商容与不同,他本该有那样美好灿烂的一生。

    他不能让他越陷越深,他那样讨厌断袖,若是知道他是男子,那他该有多恶心……

    去你娘的福薄,去你娘的如花美眷,都嫁过来一年了,才他娘的突然发现无缘。

    商容与搞不懂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

    他似乎从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他商容与堂堂皇室王世子,结果被一个女人给抛弃了。

    难不成他杀人太多,遭报应了?

    白毓就是他的报应。

    他咬牙:“想和离?你见哪个皇室有和离的先例?”

    冉清谷抬眼一愣,风雪迷蒙了眼睛。

    良久,他垂眸:“休妻也可以。”

    和离代表着夫妻双方和解,经过文书发放,堂堂正正的离开,但休妻就意味着妻子品行不端,让夫家厌恶,一纸休书被赶出夫家。

    若是前者,女子以后婚嫁皆不受影响,但若是后者,女子品行不端,若是再嫁人可就麻烦了。

    商容与怒火直朝着脑门上蹿。

    这人宁愿被休也要跟他撇清关系,他商容与就这么不堪?

    他拉过冉清谷,摁着他的头不许他挣扎,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冉清谷唇角血色潋滟。

    冉清谷吃痛皱着眉,商容与觉得咬得不够,又伸出舌头勾着冉清谷的舌尖细细咬着,咬得冉清谷满嘴血腥味,咬得冉清谷眼角沁出一滴泪。

    冉清谷舌尖一阵锐痛,若不是商容与咬了一口换地方咬,他都要怀疑商容与想咬断他的舌头杀了他,然后再嫁祸给他说他咬舌自尽。

    “你还记得你嫁入王府的第二天说过什么吗?你说‘生死都是本世子的人’,所以除了王府,你哪儿也去不了,就算是死了,你的墓碑上也得刻上‘商白氏’。”

    商容与松开冉清谷,一抹嘴角的血,笑得冷厉诡谲,扭头转身朝着府外走去。

    ==

    “哎呦喂,各位爷,吃好喝好啊,你们许久不来,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想死您们了。”老鸨子拿着扇子招呼着,催促着那些伺候的姑娘,“快,愣着干什么,好好伺候各位爷。”

    几个穿着薄如蝉翼衣衫的美貌女子笑嘻嘻的,推杯换盏为几位大人倒酒。

    陆云深随手拉一个女子搂在怀里:“红儿,想爷没?”

    那女子娇羞的低下头,眉目风流婉转:“想,陆爷可是将红儿忘记了?”

    陆云深微笑:“怎会?红儿在爷的心里。”

    余条姚望等人身旁都站着一两位伺候的姑娘,或搂搂抱抱,或卿卿我我。唯独商容与身旁,只有两个负责倒酒的姑娘,姑娘也没有任何不雅的举动。

    醉红楼伺候的姑娘都知道,成王世子虽经常逛妓院,但却很少真的招人近身伺候,因此伺候他的人格外规矩。

    商容与喝得醉眼朦胧,依稀间看到蓝白色肚兜在眼前晃悠,肚兜的主人手指上戴着一枚红色扳指。

    “毓儿?”他诧异喊出声,将那女子拉入怀里。

    那绿衣衣衫女子坐在商容与怀里一头雾水,见惯了风月,她知晓如何讨男人欢心。便双手搭在商容与的肩膀上,在他侧脸落下一吻:“世子爷可是要绿儿伺候喝酒,这大冬天啊,越是烈的酒,越暖胃……”

    说话间,女子捏着丝帕的手伸到商容与的领口里,嘴角再次凑上去,吻在商容与的脖子上。

    商容与这才看清女子下半身就穿着一件小裤。

    她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绿色衣衫,里衣是一件蓝白色肚兜,说是肚兜,却什么也没兜住,胸前四两肉有两两在外头。下摆穿着垂绦裙装,内里风光无限,春色盎然。

    商容与连忙将女子推开,狠狠的揉了揉头。

    果然是醉了。

    毓儿虽然也有一件蓝白色肚兜,但她很保守,衣服必定捂得严严实实的。

    那绿衣姑娘被推开差点摔倒,幸好被一旁伺候的丫鬟扶住了。

    她半是委屈,半是懵懂的看着商容与。

    陆云深连忙拉过那绿衣姑娘,微笑着:“世子不解风情,爷疼你。”

    绿衣女子立刻笑嘻嘻搂着陆云深。

    红衣女子不满嗔怒:“爷,你不疼红儿了吗?”

    陆云深笑笑:“疼,都疼。”

    “都滚出去。”商容与头痛欲裂,被这群莺莺燕燕吵得快烦死了。

    屋子里弹琴伺候的姑娘们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

    陆云深笑了笑说:“都先去房里候着,待会儿爷会来好好疼你们。”

    姑娘们打趣说“爷你一定要来啊”就连忙退出房间。

    商容与拿起酒杯,却被陆云深一把抢了过去:“别喝了,你都喝了我半个月的俸禄了。我老子如果知道我跟你出来鬼混,非得打断我两条腿。”

    商容与推了陆云深一把:“穷成这狗样还有脸说请客?”

    陆云深:“这不是看你感情不顺,想笑话你吗?”

    他嘿嘿笑了声:“世子妃真的跟你提出和离?”

    商容与头痛欲裂瞪了陆云深一眼。

    姚望不解:“不应该啊,你们相处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提出和离?”

    商容与气闷拿起酒壶又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他说他对我没有感情,这他娘的,他勾引了我那么长时间,就连睡觉都要抱着我睡,平时乖的不得了,我说东他不敢往西,我说一,他绝不说二,从来都是顺从的,结果跟我说没感觉……去他娘的没感觉……没感觉为什么要对我撒娇?没感觉我吻他都从来欲迎还休?”

    余条问着:“会不会你脾气太暴,她害怕你才会对你百依百顺?现在她终于受不了,你这脾气得改改……”

    商容与气结:“我不知道对他多温柔,她说她没准备好、害怕,我就一直等她,谁他娘的成婚一年了,连老婆裤子都没脱?”

    众人:“……”

    众人:“!!!”

    众人:“???”

    陆云深咳嗽了声:“容与,我觉得吧,世子妃可能真的对你没感情。”

    人家连圆房都不愿意跟你圆,你好意思说人家对你有感情?

    商容与一口否决:“不可能,你都不知道他睡觉抱我抱得多紧,生怕我跑了似的。”

    陆云深:“估计是你误解了,她或许就喜欢抱着人睡,你恰好是那个被他抱住的人,换一个人,她估计也能抱得很紧。”

    商容与:“放屁,她就只抱我一个人,别人她都不抱。”

    余条打断这两人:“没有感情就努力培养感情呗,你们是皇上赐婚,还真的能和离咋地?容与你是不是平时关心她少了,让她没有安全感?”

    商容与摇头否认:“不会,她喜欢糍米糕,我就每天下了早朝去三素斋给她买,为了能让她吃口热乎的,我的马儿跑瘸了三四匹。”

    余条说着:“除此之外呢?”

    商容与不解:“什么除此之外?”

    余条:“你该不会就知道她喜欢吃糍米糕吧?你对她就这么不上心?”

    商容与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自己的世子妃了解甚少。

    不是他了解少,而是他的世子妃总是淡淡的,无欲无求,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淡淡厌世感。

    不是他不想去了解,而是这个人没有展现那么多东西让他了解。

    姚望打断余条:“容与是什么人,我们不清楚吗?若他真的不上心,怎么会为了世子妃闯东宫,更不会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

    众人齐声:“什么可能?”

    姚望:“女人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低落觉得全世界都是灰暗的,人间不值得,兴许是月信来了。”

    商容与掐指一算。

    是哦,毓儿的葵水就在这几日。

    ==

    商容与绝对属狗的。

    冉清谷用他多年的敏锐观察力担保。

    他的唇角与舌尖都被咬出血,唇角伤口因冷寒天气而开裂红肿,舌尖更是惨不忍睹,因无法用外敷药物,只能含在口里等它慢慢愈合。

    但那伤口钻心的疼,喝口水都能疼半天,连饭食都咽不下。

    似乎商容与很爱咬人。

    “世子也真是的,又不是属狗的,为什么老爱咬世子妃呢。”纯儿端起一碗熬得只剩下水的米粥,加点桂花糖,递到冉清谷手里。

    她这不是第一次见世子咬世子妃了,已经咬了很多次,次次见血留疤。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很像狗撒尿圈地。

    在情动时咬一两口无所谓,但几天咬一次,咬得世子妃连饭都吃不了,这未免太……

    纯儿忽然想到什么。

    世子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譬如在床上玩一些强制爱、捆|绑之类的难以言说的情趣……

    应该是这样,世子抄尹家还带回来一箱子难以启齿的道具呢。

    世子妃这小身子骨,经得起世子折腾吗?

    难不成世子妃这三天两头生病,就是被世子折腾的?

    冉清谷见纯儿走神,问:“你怎么了?”

    纯儿仿佛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怕被灭口,连忙反应过来,惊慌摇头:“没……没事。”

    “去他娘的没感情。”沉鱼阁外一阵喧闹。

    冉清谷出门,看到商容与醉醺醺的被陆云深余条几人扶着进了沉鱼阁。

    “对,去他娘的。”陆云深哄着,“到家了,不要犯混了,对人家好点。”

    冉清谷连忙迎了上去:“世子怎么了?”

    陆云深见冉清谷唇角结疤开裂,这不是被咬的就是被打的。

    难怪人家要和离……

    这活该啊。

    姚望笑了笑:“世子心情不好,就喝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条拐了一手肘:“我们几个出去喝酒聚聚,世子喝晕了,人我们完备的送回来了,麻烦世子妃好好照顾他。”

    说着,他扶着商容与交给冉清谷。

    商容与喝得不省人事,站都站不稳,冉清谷只得去扶着:“谢谢几位大人。”

    商容与一见到冉清谷,就面对面抱着冉清谷,把头搭在冉清谷的肩膀上,呢喃喊着:“毓儿。”

    余条将商容与交给冉清谷之后,看到商容与侧脸上有一个女子口脂吻痕,鲜艳无比。

    那是绿儿吻上去的。

    幸好那侧脸朝外,世子妃应该还没看到。

    他连忙捏着衣袖佯装不经意去擦商容与脸上那吻痕:“世子刚刚吐了一场,弄了点污秽溅到脸上,别弄脏了世子妃衣服才是。”

    商容与被擦得难受,头昏脑涨推开余条说:“滚。”

    余条再次伸手去擦:“世子,你脸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商容与再次推开余条,将那本朝外的侧脸扭向冉清谷:“毓儿,给本世子擦擦。”

    众人:“……”

    冉清谷看着那吻痕,迟疑抬起手,拿着衣袖擦干净。

    陆云深连忙说:“世子妃,您别误会,世子只是去喝酒,那只是不小心沾上去的。”

    余条附和:“对对,世子他什么都没干。”

    “呕——”三人话音还未落,商容与胃里泛呕,差点没吐出来。

    他难受的扯了扯衣领,从怀里扯出一方女子丝帕,以及露出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吻痕。

    众人恍若被雷劈。

    那也是绿儿的。

    他们如果告诉世子妃,在醉红楼跟妓|子搂搂抱抱就是没上床,世子妃会信吗?

    陆云深看向其他两人,用眼神示意两人出来编。

    若是世子妃因此再跟商容与闹和离,那商容与不得砍了他,毕竟去妓|院这事儿是他提出来的。

    余条张了张口,似乎要编什么谎话。

    陆云深眸色一亮,不愧是国子监的同窗里最厉害的一位,脑袋就是转的快。

    余条:“世子妃,我想起来,我今早晾的衣服还没收,我回去收衣服了。”

    陆云深:“……今天下了一天的雪,你晾衣服?”

    余条:“对,晾在邻居家的廊下,回去晚了,邻居要关门了。”

    姚望咳咳了声:“我也突然想起来,我的衣服也没收,世子妃,下官先回去了。”

    陆云深:“……”

    好歹是国子监里靠着自身考出来的功名,编个谎话总该会编吧?

    姚望:“咳咳,晾在余条的邻居家廊下,回去晚了,得关门了。”

    说完,两人一溜烟的走了。

    陆云深怜悯看一眼商容与,想替商容与编一个理由,但实在是编不出来,冲着冉清谷拱手作告别礼:“我也去帮他两收衣服。”

    冉清谷:“谢谢大人送世子回来,大人慢走。”

    送走了两位大人,冉清谷与侍卫甲出将商容与扶回房间。

    商容与进了房间,被房间里的熏香一熏,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像是被人搅碎了一般。

    他扶着门框,“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冉清谷没躲开,被吐了一裙子。

    丫鬟小厮连忙打热水与清扫。

    好不容易将商容与弄上床,冉清谷浑身脏兮兮的,散发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甲出立在一旁:“世子妃,其实世子并没有跟那女子发生关系,当时世子喝醉了,将那女子当成了你。”

    冉清谷手一顿,淡淡说:“知道了。”

    甲出很识趣:“那属下告退。”

    冉清谷点了点头。

    纯儿打上来两盆水,拧干巾帛。

    冉清谷说着:“我来吧。”

    纯儿虽是屋里丫鬟,但到底是女孩子,世子全身都脏了,得仔细擦一遍。

    纯儿将白色巾帛交给冉清谷:“我去给世子妃准备洗澡水。”

    将商容与擦洗干净后,纯儿为他准备的洗澡水都已经凉了。

    冉清谷不得不让沉鱼阁守夜的丫鬟再次为他准备洗澡水。

    他整个白天没怎么吃东西,给商容与擦洗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被热气腾腾的水雾蒸着,昏昏欲睡。

    他在浴桶里坐了一会儿,在水凉之前撑起酸疼的胳膊开始洗漱。

    突然,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商容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醉眼朦胧说:“毓儿,你身上好香。”

    话音刚落,他就将冉清谷抱住,如同狗一样在冉清谷身上嗅着。

    冉清谷伸手去推商容与,无奈商容与抱着他的手像铁链似的,紧紧锁着。

    在他挣扎之际,商容与翻身进了浴桶里,水花登时四溅。

    冉清谷心道不好,商容与在醉红楼回来,醉红楼一般为了招揽客人,提升情|趣,会在酒里添加一些催|情的药物,而今晚商容与喝得又这样多。

    商容与按着冉清谷的手,想将他揽在怀里,不让他动弹。

    冉清谷无奈,只得下嘴狠狠咬了商容与一口。

    商容与吃痛松了手,冉清谷在他松手之际,连忙站起身,提着襦裙裙摆跨出浴桶。

    自从他那次洗澡差点在商容与面前露馅,他之后洗澡都会穿着襦裙。

    商容与伸手一捞,没捞到人,倒是抓到裙子了,冉清谷被抓住裙摆,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刺啦一声,只有寂寂飘雪声的黑夜中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裂帛声。

    冉清谷身上那件襦裙应声而落。

    随之而落的,还有他整个人。

    他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左手手肘先着地,因他手腕筋脉断过,手肘无法撑起整个人,所以摔下时,牵动了筋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让他更加奔溃的是,商容与也爬出了浴桶,摔在他身上,张口直接咬在了他胸前一点上。

    而他上半身什么遮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