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扯淡!”郝运回复,“真把寺庙烧光怎么办?那可就是犯罪啦,馊主意!”
邓英俊又回复:“林叔说了,他只管开锁,别的跟他没关系。”郝运气得鼻子歪,但心想也对,他挠挠脑袋,再次小心翼翼地进到内室,悄悄站在床前,把呼吸放轻,看到床上方的窗户只是个小气窗,不能平开,只能上下移动,就像民居里卫生间的那种通风窗。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忽然床上的和尚慢慢侧身,吓得郝运连忙要退出经堂,但已经来不及。和尚马上就要转过身,非看到自己不可。情急之下他闪身躲在右侧的木柜旁边,希望这和尚只是翻个身然后继续睡。
床上的和尚翻身之后支撑着坐起来,长出一口气,穿上鞋走出内室,随后又传来开门声,听起来像是进了卫生间,又关上。郝运壮着胆子走出来,看到经堂西侧的卫生间里面传出亮光,就知道那和尚确实进了卫生间。他连忙拿出磁力计,从床头走到床尾,指针始终指着床头的位置。郝运咬咬牙,收进磁力计,把枕头移走,再揭开两层薄棉褥子,露出木制床板。这床板还是老式的,横着把床身分为三段,可以分别从床头和床尾对着揭开,在床身的空间内取放东西。
郝运尽量放轻动作,慢慢将床头位置的床板揭开,里面堆的全都是书籍,厚厚的一撂接一撂。郝运左手扶着床板,以免落下,右手拿着磁力计来回移动,看到指针指在其中一撂书上。他放下磁力计,伸手把这撂书最上面那本拿起来。
秦震之前说过,《山海经》的残片是个约烟盒大小的铜片,表面经过镀铬处理,很硬,于是郝运单手握着这本书,在床头的竖板上试着压了压,书籍弯成半圆,显然里面没夹东西。郝运额头汗珠直往下流,不时回头看着外面的卫生间,生怕老和尚这时候推门出来,自己身手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就放下床板,铺好被褥,移好枕头,同时还要躲到木柜旁。
郝运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他把心横着,心想就算那和尚从卫生间出来把自己堵屋里,大不了一脚把他踹倒,然后把这撂书全都抱着夺路而逃。这黑灯瞎火的,有监控恐怕也看不清什么。
再拿起一本书,放到床头板上去压,还是软的。郝运一本接一本地试,听到卫生间里传出马桶冲水声,他急得不行,目测这撂书大概还有七八本之多,也没时间多想,按理说要是想藏东西在这撂书中,多数人应该是放在放下面,于是郝运把手伸进两撂书之间,将最下面那本抽出。
这书很薄,郝运几乎不用在床板上试验,就已经摸出书中央的部分是硬的,他把右脚踩在床头竖板上,将书单手放在大腿上翻开书页,当翻到中央时,就露出一个用宣纸包着的长方形物体,紧紧夹着。郝运心里狂跳,也没时间考虑是不是《山海经》残片,直接扔在地上,再把那几本拿出来的书扔进去,放下床板,迅速将被褥铺回,枕头摆过去,然后拿起那本书就跑。
路过经堂卫生间的时候,卫生间门已经打开一半,郝运闪身躲到经堂门旁边站着不敢动,听到那和尚从卫生间出来,慢慢回到内室。
刚要抽身离开,听到内室有个苍老的声音慢慢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烧手患。”
第182章 发热
郝运顿时站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心想坏了,这老和尚还是把我给发现了。大概半分钟之后,似乎听到内室传来人躺在床上的声音,郝运又等了一会儿,什么声也没有,他壮着胆子慢慢探出头,看到内室床上的老和尚仍然侧身而卧,面朝墙壁,似乎早就睡着了。郝运蹑手蹑脚地离开经堂,出了小佛堂,穿过小屋,悄悄推开房门。秦震和邓英俊站在门外,看到郝运出来,连忙低声都问怎么样。郝运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手里的书交给邓英俊。
“得手啦?”邓英俊高兴地问。
郝运说:“不知道,我没时间细看,而且也没见过,反正磁力计指的就是它!”邓英俊还要问什么,秦震催促快走,三人迅速离开后院僧寮,以最快速度沿着走廊来到前院,出了山门,步行五百多米才来到汽车旁,车熄着火,林叔坐在后排,正紧张地朝外看,见三人回来,他连忙招手。
这次由秦震开车,郝运和邓英俊坐在后排,借着车内灯,看到邓英俊手里这本书也是佛经,封皮是牛皮纸的,用毛笔字手写着“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的字样。封皮很陈旧,翻开内页,纸张是宣纸,经文全都是手写的。郝运心急,要替邓英俊直接翻到夹有东西的那页,秦震回头咳嗽一声,意思很明显,回家再看。
先把林叔扔到航天桥,看着他小跑过马路,身影隐没在黑暗中,邓英俊和郝运才开始翻书。打开由宣纸包着的长方形外皮,有好几层,最里面是一块泛着青光的金属片,上面刻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书。
“是不是它?”郝运问。
秦震转头接过金属片,仔细放在眼前,看了半分钟:“没错,除了内容不同之外,跟我植在肚子里这块几乎一样。”忽然,秦震身体发颤,皱着眉头,弯着腰,好像很难受。
邓英俊问:“怎么啦你?”
秦震用手捂着肚子:“肚子这、这么热呢……”郝运连忙换到前排,撩起秦震的衬衫,把手放在他小腹上,感受了一会儿,说没事儿。秦震说可能是幻觉吧,将《山海经》残片交给邓英俊夹在佛经里,发动汽车行驶。在快到长安街的时候,秦震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的汗不停往下滴着。
“是热的!”邓英俊说。郝运回头,看到邓英俊手里握着残片,郝运连忙接过来夹在两掌之间,果然,能明显感觉到残片有温度,起码也得有六十度,这温度已经超过平时人洗澡的水温了,难怪秦震受不了。
邓英俊很着急:“我说秦大哥,知道这怎么回事吗?”秦震咬着牙摇头,已经说不出话。郝运让他停车,两人交换,郝运加大油门,秦震双手捂着小腹,把头靠在车窗上,那汗流得就像被雨浇过。
好不容易捱到四合院门口,两人几乎是把秦震给拖进院子的,他满头都是冷汗,手不停地发抖,让郝运弄冷水来。郝运让秦震躺在地上,邓英俊进屋从冰箱里取出好几瓶冰水,拧开就往秦震肚子的皮肤上倒。秦震凉得直咧嘴,但又低声叫着“热,烫”的话。郝运用手摸在他肚子上,除了冰水的凉之外,还能摸到从秦震皮肤处传来的温热,一冷一热两种都有,真是奇怪。
“是里面的残片热吗?”郝运问。
邓英俊从包里把那本经书拿出来打开,将残片握在手中:“哎呀我去,真他妈邪门,比刚才还热呢!”郝运过去用手一摸,果然比刚才在车上摸的还热,可想而知这么热的东西放在肚子里,会是什么感觉。
郝运问:“我说老秦,是不是两块残片太接近,就会发热发烫?”
秦震摇摇头说:“不知、不知道,要是我没猜错、错的话,两千多年来,就没有两块以上的《山海经》残片放、放在一起过……”郝运和邓英俊互相看看,邓英俊说这样不行,越来越热的话,对你内脏也不好,得赶紧去医院动外科手术,把残片给取出来。
“绝对不行!”秦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大叫起来,“不、不能取!残片是老三京家主必须要用生、生命保护的东西,就算没命了也得把它保全!”
邓英俊失笑:“你连命都没了还怎么保全它?咱就别争了行吗?赶紧取出来,不然你的胃和肠子非得被烫熟不可。”
秦震说:“不、不用这样,快把你那块残片拿开,越远越好,就没……”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紧紧咬着牙关,汗珠像黄豆似的滴下来。这话提醒了两人,邓英俊连忙说我开车走。
“你能去哪儿啊?”郝运问,“残片必须放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邓英俊想了想:“我直接拿回家不就完了?放在我卧室里就行,我爸平时根本就不进。”郝运和秦震互相看看,都点点头,这确实已经是现在最安全又能远离的地方了。邓英俊带着《山海经》残片开车离去,郝运用冰水不停地慢慢浇在秦震肚子上,冰水很快用完,只能用冰镇可乐和啤酒。过了近二十分钟,秦震的疼痛才慢慢缓解,邓英俊打来电话,说刚才摸了摸那块残片,温度已经降了很多,只是有些温乎而已。
郝运说:“真可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就给送走了。奇怪,这两块《山海经》残片接近就会同时发热,是什么原理?”秦震被折腾得没力气,只摇着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要是三块都凑齐放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呢?哎老秦,你说会不会发红?”郝运期待地说。秦震看了看他,眼神里全是愤怒。郝运连忙笑着说:“我就是打个比方,要是真凑齐三块,也得先把你肚子里这块取出来才能放到一块去,你说对不对?”秦震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送完残片,邓英俊又连夜开车回到四合院,天都快蒙蒙亮了,秦震的状态仍然不好,两人摸他的额头,很烫,看来是要发烧。郝运说:“一会儿药房开门我去买体温计,如果真发起烧来,只能送医院去输液降温。”
第183章 物理降温大法
邓英俊说:“肯定是刚才残片发热给影响的吧?”郝运点点头,虽然他们俩都不懂医理,但猜也能猜得出,一块被植入腹中的金属片发热到近七十度,持续半个多小时才慢慢降温,对人体内部脏器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不能去医院……”秦震勉强说道。
郝运问:“怎么不能啊?你又不是逃犯!”
秦震回答:“北、北京的医院可不比新、新疆和云南,要是被医生发、发现肚子里有金属物、物体,他们可能就会怀、怀疑与管制枪械有关,就要拍、拍x光片,说不定还得通知派出所,非、非要取出来不可,很麻烦。”
“能有这种事?”邓英俊不信。秦震勉强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小心谨慎。
天大亮之后秦震真发烧了,开始两人用冰袋和冰镇的罐装饮料放在他身上降温,但温度越来越高,后来已经烧到396度,只好让邓英俊在卫生间的浴缸里接水,将冰箱里的冰袋都扔进去,再到附近的小超市大量购买冰镇矿泉水,放进浴缸七八十瓶。秦震脱光后把身体全浸没在冷水中,以最简单的物理方式来降温。然后再去医院买退烧药,配合着吃。
为了防止身体关节被冻伤,还得用毛巾把秦震的四肢关节都包上,每隔半小时再把他抱出来,放在床上躺着,过一小时后再放进浴缸。到了下午,两人折腾得不行,看着躺在浴缸里昏昏沉沉的秦震,都坐在旁边发愁。郝运说:“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为什么非要把《山海经》残片植进肚子里?多受罪!”
邓英俊撇嘴:“可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是他大爷!不就是个外科大夫吗,非这么干!”
从早晨到中午到晚上,秦震的烧奇迹般地退了,两人非常高兴,让秦震回到屋里踏踏实实地躺下休息。两人都饿了,郝运刚要出去买点儿吃的回来,打开四合院大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满脸怒容,正是邓锡。
“啊?”郝运大惊,“邓、邓老板,你怎么来了?”
邓锡哼了声:“这是我家啊,为什么不能来?邓英俊呢?”邓英俊从里屋出来,看到老爸也是吃惊不小。邓锡快步走进院,让郝运把门关上,没等邓英俊张嘴,就推着他进了东厢房,关上房门。郝运觉得奇怪,如果说邓锡已经知道三人都住在这四合院里,来兴师问罪,也应该是三个人一起骂,为什么要把他儿子关进屋里,难道这时候还有什么悄悄话吗。
隔着门,郝运也能听到邓锡生气的声音:“就昨晚……中午给我打的……我刚从那边回来……是坐着……这不是造孽吗……修行多年……你是不是想让邓家倒大霉……”
听着邓锡说的话,郝运虽然没听明白具体内容,但从那些只言片语也能猜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跟邓家有关系。郝运隐隐觉得,会不会是昨晚到寺庙偷《山海经》残片有关?又听到邓英俊说:“我、我怎么知道,跟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