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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我说守墓老头是不是出去了,董没说话,我看他的神情不大对劲,于是就问说怎么了,董说他估计守墓老头已经出事了,他已经连续两天来了这里,可是却根本没见他的丝毫踪影。我听着董这样说,觉得有些悬,于是就想守墓老头能去哪里呢,我觉得董既然能说出他遭到了不测这样的话,或许就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实话,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董,我觉得董的眼神异常深邃,就像薛一样捉摸不透,而且加上年纪的沉淀,我总觉得董是有些秘密存在的,这种秘密不像薛他们的那种,好似只要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他和你有关。
  而且我问董他来找守墓老头做什么,董说不单是他在找他,很多人都在找,就像我一样。董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和他在守墓老头的住处呆了一会儿,我有些不耐烦,董似乎已经在心里确定,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最后我见他走出了屋子,就问他说去哪里,他说既然守墓老头不在,那么自然是回去了。董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我问他说他就不去找找看吗,然后董问我说我想找,我于是点点头,然后他就说让我跟他去。
  董带着我离开了守墓老头住的地方,而是带着我往林子里钻,我有些疑惑,我说他带着我去林子里做什么他也没说话,而且他带着我往林子里越走越深,我有些警觉起来,问他说这是要去哪里,他却反问我说不是要去找那个守墓老头吗,被他这么一反问我反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来,只是我看着我们去的路越来越像那晚上我跟着那行人进去的地方,于是就对董的动机有些怀疑起来,最后我干脆直接和他说,这进去的路不就是女尸村的去向吗。
  董看看我,说我竟然还知道女尸村,听他的话音我好像就该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说这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董却说他知道我来过,只是没有进去到里面而已。我被董这么一说有些惊,我问说他怎么知道我那晚的事的,那时候他又不在,董只是看着我笑笑,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董这样的笑意,反倒让我有些心惊肉跳起来,我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这个董该不会是和蒋一路的吧。
  只是想归想,我还是跟着他一路走进去,只是走了一阵之后,我就察觉到他带着我走进去的路和那晚上我自己走的还是有差别的,虽然我不怎么认路,但还是分得清一些的,董似乎是要带着我往另一个地方去,之后我们翻过了一个山头,然后来到山底,这里有条山泉形成的河流,然后董就带着我顺着河走。
  走到这里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一直跟着他,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一路上我们都是沉默着,耳边全是河流水声,倒也不显得尴尬。顺着河流走了好一阵,然后他又带着我从山下往山上上去,这一走又进入到了茂密的林子里,只是进入到这一片林子里之后,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起来,因为在进来之后,明显觉得光线猛地一暗,周边的温度凭空地就冷了下来,然后董回头叮嘱了我一句,他说让我顺着有路的地方走,不要走岔了,董不会无缘无故地叮嘱我,于是我小心地跟着他走。
  只是走了一阵,我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因为我老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一样,总有一个多出来的脚步声,只是当我回头去看,身后除了茂密阴森的林子却又什么都没有。如此反复几次,倒弄得我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后来大约是董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和我说不要老是回头去看,虽然是白天,也要注意被勾了魂去。
  听董的意思,那就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了,我不免吓了一跳,这是白天,还不说是晚上呢,要是晚上那还了得。董没有继续往下说,被董这么一叮嘱,我也不敢再回头看了,一直跟着董,最后来到了林子深处,董忽然就停住了,我看见在林子中间有座坟,只是常年雨水的冲刷,让它变得和林子的颜色已经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还有些看不出来。
  当然了,在坟地边上有个很显然的东西,应该说是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是那个守墓老头。我和董走上前去一些,只见他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在坟前,头扣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起先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直到董到了他身边,扒动了他的身子,他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倒在一旁,只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已经彻底失去了神色,空洞地睁开着,而他的手则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好像是故意摆弄成那样的,不知道有什么深意没有。
  董用眼神瞟了瞟守墓老头的死尸,然后和我说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在董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才彻底明白过来,其实他一早就知道守墓老头已经死在了这里,他之所以在守墓老头的住处,只是等着我去找他,他想让我跟他来这里。
  想到这一层,我于是仔细打量了这座坟,最后目光定在了墓碑上,因为墓碑是空的,上面什么也没有刻,最后我终于将眼睛定格在董的身上,缩紧着瞳孔问他说,他带我来这里倒底有什么意图。
  董走到坟边上,然后用手摸着坟碑,摩挲了这么几下,然后转过头来和我说,他说也许我并不知道,这座坟是他负责建起来的,我有些意外,于是问他说这坟葬着谁,为什么是他建起来的,难道里面的人和他有关系?
  董却笑而不语,然后才说就像我看到的一样,墓碑是空的,也就是说坟里头什么人也不葬着,这是一座空坟,听见是空坟,我有些不能理解起来,因为从坟身上来看,这显然已经有些个年头了,然后董又是笑了笑,说这坟已经建在这里十年了,当然会显得破败一些,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我觉得董的神情有些蹊跷,于是就问说那这坟倒底是给谁的,董却看着我,然后一直望着我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带你到这里来,就是让你看看自己的坟,十年前我们就为你建好了。”
  听见董的这句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起来,整个林子的气氛也更加阴森诡异了起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想说点别的话,可是最后从嗓子里面出来的,却是“什么”两个字的一声惊呼。

第二百六十三章 葬魂
  董早已经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然后依旧神情不变地和我说,这是我九岁那年专门为我建起来的,本来大家都以为我那年应该就是这样了,可是又有谁想到,我竟然挺过来了,所以这坟也就这样荒废了,算是白建了。
  我的记忆回到九岁那年,但是无论我怎么回想,却只有那次丢魂的经历,后来到了外婆家回想起了后续,但是也只是仅限于到了外婆家门外,难道董说的就是那次,那次丢魂竟然如此凶险,我差点就能够没命?
  董说我是无魂的体质,丢魂是根本没有影响的,所以我那次丢的不是魂,而是魄,而且是七魄之首,七魄之首丢了,其它六个也就保不住了,会跟着混散掉,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本来那次我也差不多了,哪知道有人插手强行把我的魄给拽了回去,所以才弄出了后来的那些风波,而我却一直以为我丢的是魂。
  说到这里的时候,董忽然问我说,当我知道自己是无魂体质之后就没有怀疑过吗,那些此前在我身上的生魂都是别人的,而我自己的根本就一个都不在,我身上没魂都能好好的,怎么会丢掉一两个附身在身上的魂就会那样呢。听见董这样问,我还真没有怀疑过,因为一直以来也没人和我说起过这些。
  董却继续说,我的三魂一直游离在外,这是命数,就像薛他们一样,想要找回来并不是很容易的,听见董这样说,我看着他问他说,那么他也是一样吗,三魂游离,可是我却看见董朝我摇了摇头,然后他说他和我们不一样。得到董这样的答复我于是看着他,然后问他说难道他的三魂是健全的,董果真点点头,然后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可以说唯独他是三魂全在的人,也只有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真正要做什么,有些该去做的事,甚至就连薛也不知道,或者说他还没有想起来。
  我异常惊讶地看着董,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于是问他说那么他领我到这里来又是做什么,难道九岁那年我没有死成,现在他要把我葬在这里吗?可是听了我的说辞,董却忽然笑起来,他说如果他要杀我,那晚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动手,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他说这座坟建起来不是用来葬人的,而是用来葬魂和魄的。
  董和我说这座坟的格局和一般的坟并不是一样的,里面没有棺材,只有一个人形的空间,但是分成了两层,上面的这一层放着三个坛子,预示着我的三魂,也就是葬三魂的地方,而下面的那一层则有七个,是葬七魄的地方,每个坛子一个,这些坛子都是秘制的,只要魂魄进去就不可能出得来。
  我看着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让你死前弄个明白的意思,但是接着他的话却让我有些大惊,他说守墓老头死在这里,说明我的其中一缕魂魄已经到里头了,否则守墓老头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而且死在这里,这时候董才蹲到了守墓老头的尸体身边,然后扒开了他的嘴巴说,守墓老头这样子显然是被吓死的,他说他临死前一直跪在坟前,说明是我吓死了他,他说的我自然不是我本人,而是我不在的魂。
  因为魄是无法离开身体的,除非我濒临死亡,或者被施了什么手法勾了来,而现在阴魂已经在我的身体之内,所以只有天魂和命魂了。我不解起来,我说我的魂无缘无故吓他做什么,而且董的这句话还有一个潜在的信息,也就是说真如母亲所说,我已经有魂萌生,有了独立于身体意识。董的神情让我证明了这一点,然后我终于才明白过来董带我来这里的意思,他想让我知道。
  但还不只是知道这么简单,然后董说我必须把这一个魂趁早收回身体里来,否则等他成了气候,到时候我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只有任由他宰割的份了。董说本来我带来的那东西是很好用的,只是给我弄丢了,所以现在只能用他的玉印试试。听见说用他的玉印,我说这东西不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用吗,然后董告诉我说我可以用任何人的印,包括薛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去尝试着用过而已,还有就是没人教过我怎么用。
  董说这个坟的人形空间和墓碑是相连的,我只要用玉印摁在墓碑上,然后用他教我的法子把里面的魂给吸出来就可以,只要我用的得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董说这些印当中,他的玉印虽然不如薛的金印和我拿到的那枚血印,但是比起其他人的强的不是那么一点半点,其他人和他根本就没法比,因为董说他是上三殿的人。
  而且董还说,如果是我在用的话,玉印的力量还不只是他所知道的那样,让我不用担心。我听见董这样说,虽然心上依旧还有些疑惑,但是多少也算是有了一些底气,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玉印,然后他和我说现在的时辰正好,我抓紧时间,错过了就有些困难了。
  董教我吸气然后凝神,让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玉印上,然后脑袋里不要想其他的,只想着自己要做的事,不要分神就能成。我听着虽然简单,但是做起来未必就那么容易,我照着董说的试了一次,好像没什么效果,可能是第一次用,无法完全聚集精神,董说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试,而且这东西是很伤人的,最好一次成功,因为反复用的话会耗损人。
  第二次好了一些,而且很快我就觉得自己眼睛里除了玉印什么都没有,更加神奇的是,我甚至能看见被玉印摁着的墓碑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脑袋里只想着把自己的魂给吸回来,很快我就真的看见自己的生魂从墓碑下头冒出了头来,然后一直被玉印吸着过来。
  只是在生魂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整个人浑身都难受起来,不是因为生魂作祟,而是因为他的抗拒使得我全身的血流加速,我觉得血管就像是撑爆了一样,而且心跳快的吓人,随时都有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只是这样的时候我根本不敢分神,身体上难受也只能咬牙挺着,最后果真如同董说的,我用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生魂被我吸进了身体里,只是在他进到身体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像是全身血液都沸腾了一样,顿时整个身子都失去了感觉,我只看见手上的玉印掉落在地上,甚至身子都动不了一分一毫,只是僵在那里。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我就恢复了正常,只是觉得全身血流加快,身子虽然恢复了知觉,可是却一直不能动,大约又过了一会儿才好了一些。这期间董从地上捡起了他的玉印,我看见墓碑上赫然印出了一个印章的痕迹,看着像是一个文字,却又复杂难懂,然后董才告诉我这是大篆,是“董”字。
  说完董收起了他的玉印,问我好些了没有,我这时候能动了,只是全身酸痛的厉害,董说既然能动,那就说明没事,可是我和他说虽然已经有两魂回到了身体里面,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然后董才说魂和魄是要契合在一起的,需要七天才能完全契合,我的阴魂也好,还是现在的阳魂也好,回到身体的时间还不够,都需要时间的,等过了七天,我就会感觉到不一样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易
  我便没有说什么了,董说既然要的已经做完了,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我看了看守墓老头的尸体,董说现在没工夫去管他,等过几天他会出现的,只是不是以人的形态。我知道董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听了他的没再去管,然后和他原路返回,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我大约走出去一段之后,我忽然听见有一个声音从坟地那里响起来,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很清晰,也很真切,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回头去看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我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董察觉到我的迟疑,于是问我说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的幻觉,然后我看见董的神情收紧了一下,看了看我身后的坟地,却什么也没说,然后就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就和我一起下山去了。
  原路返回倒是什么也没有遇见,最后我们回到了镇子里,回来之后董说我这几天就不要随便乱走了,以防遇见什么不测,而且这几天我会有难受的时候,让我最好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去找他,他还是住在义庄里,我这才反应过来问他为什么要住在义庄里,然后他却给了我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答复,他说向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住在义庄里的。
  我回到爷爷家,母亲也没有问我去哪里了,回来之后我只觉得一阵阵犯困,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于是就告诉母亲说我有些困,就去睡了,哪知道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才睡了一小会儿,而且浑然不觉得肚子饿,还是母亲进来看我醒了没有才告诉我说我已经睡了这么久。
  而且我醒来之后还是犯困,吃了一点母亲给我做的东西,我就又睡了过去,只是这回我却没有睡这么久,不过醒来的时候是夜里,不过我不是自己醒过来的,而是被人喊醒的,但是喊我的这个人不是母亲。
  我醒来的时候耳边有很多的窃窃私语,就像有很多人在说话一样,但是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声音,那就是我的名字,有人在喊我,是从门口传过来的,当我看向门口的时候,黑暗中我似乎看见那个鬼影站在那里,声音好像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大概是见我醒了,我就看见它转身往堂屋里走。
  我只是看着它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然后我就看见它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跟上来一样,再接着我就听见他重重复复的声音一直在说:“跟我来,跟我来。”
  然后我就从床上起了来,果真跟着它走了上去,哪知道这一走它竟然是再一次领着我往楼上上去,而且和那次一样它竟然还是领着我往二楼的最尽头在走,只是不同的是,上回是丢魂,这一回却是真真实实的我。
  那时候我的状态就像是刚睡醒那种迷迷糊糊的一样,跟着它上来到二楼就一直到了尽头的房间,而且尽头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它先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等我进去到里面之后,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我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里面,周围一点响动也没有,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后面的事我就有些模糊,好像丢失了那么一段的样子,我只记得好像在屋子里有什么人和我说了什么话,但是说了什么我却压根不记得了,我只是零零散散地记得我又从这个屋子走了出来,之后的记忆就彻底模糊甚至是没有了,总之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在一片林子里,而且很快我就知道自己在哪里,我面前正是和董来过的坟前,也就是说,我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只是这一回是晚上。
  而且晚上的这里更加的隐身可怕,所有的树木好像都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只是这些和眼前的景象相比倒还是其次的,因为眼前有一个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景象,就是墓碑上坐着一个人,我虽然离他近在咫尺,可是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从身形来看,我或多或少能判断它和在屋子里出现的那个鬼影多少有些类似,我只记得这个鬼影是一个六七岁孩子身形的老妇人,可是现在看起来它却没有老妇人的身形,最后我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出声问它说它是谁。
  哪知道它却丝毫没有回应我的意思,只是我却看见它在动,而且很快就越看越不对劲,因为我在墓碑下边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等我仔细看了一阵之后才猛地惊觉,这是一根尾巴,而且看样子,是一根老鼠尾巴。
  于是坐在墓碑上的这个东西立刻就分明了,这是一只老鼠,就算不是一只老鼠,也是一个鼠老太,我见过那个鬼影的老太模样,又加上想起村子里的白老太,于是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发地高起来,再加上这个镇子本来就和我们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有鼠老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惧怕老鼠,于是意识到是鼠老太之后也没有更深一层的恐惧,我只是看着它,想知道它到底是要干什么,而且就在那一个瞬间,我脑海里第一次萌发了要把它抓住看个究竟的念头。
  我觉得我完全是一反常态,想着就已经伸手去抓它,我伸手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老鼠的“吱吱”叫声,然后我就看见这东西猛地从墓碑上窜了下来,接着我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老鼠就窜进了杂草之中,很快就不见了,只是在墓碑边上却掉落下来一件东西,我以为是老鼠披了衣服,于是就伸手将它捡起来,哪知道捡起来之后才感觉手感不对,这种柔软的触感更像是一张皮子,于是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张人皮,又是一只披着人皮扮人的老鼠!
  我脑海里正冒出这个念头,紧接着我身后就猛地出现了一个声音,他说:“不错,这就是人皮。”
  他的声音猛然响起,倒也没吓到我,就在刚刚,我不知道自己是熟悉了这样的场景,好事已经做好了身后会忽然有人的准备,总之我没有像以往那样被吓到,反倒还有些镇静的意味,我拿着这张人皮转过身,只见一个人影站在我面前,我说我记得他的声音,这声音和白天在坟地这里喊我名字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他倒也不反驳,只是说他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到这里来,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果然昨天就看见了董带着我来。他认识董,我心里已经有了谱,于是问他那么他是谁,他既然这样出现,也就没有要瞒我的意思,而且他说我已经猜到他是什么人,瞒着我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就告诉我说,他是黄。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问他说那么他在这里等我干什么,黄说白天董和我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所以我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最苦恼的是什么,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接他的口,他则继续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无非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三魂合一,这几乎是每个人的心愿,就连薛也不例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顿了顿,然后说,自然也包括我。
  他说董这样的人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话锋一转说,他会所既然董能做到,就说明这事不是空穴来风,所以他才一直等着我出现,问及原因我才知道,因为我可以帮他们集齐三魂,至于为什么我能,我自己不知道,黄却不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黄
  我觉得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说我自然有这个能力,只要我想这样做,听了他的话之后,我反问他说既然是他有求于我,那么我就可以拒绝,黄说我可以,但是我不会,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自信,黄说如果用强迫他无法强迫我,不要说我和董,单单我身后的势力他就得罪不起,更不要说要是薛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所以他说他用东西和我换,我问是什么东西,他说我爷爷的秘密,黄说他知道我爷爷在这里所有的秘密,而且也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黄说只要我帮他找到另外的两魂,他就可以用这个秘密和我交换。
  对于黄的说辞,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我说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黄似乎知道我会这样说,他走近我一些,将一样东西递到了我手上,他说若是以往我兴许看不出什么,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自然会看出一些猫腻来。
  在我握住这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这是阎罗玉的碎片,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是阎罗玉,完全是因为这种触感和气味,还真像黄所说的那样,我只是闻到了它那股特有的气味和感知到了触感,就知道这是阎罗玉,而且马上脑袋里就知道这和爷爷有关,这些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甚至都没有一丁点思考的过程,而我自己坚信这种感觉。
  我于是对黄说:“那你要我怎么找?”
  黄说我需要在下个月初一和十五帮他叫两次魂就可以了,我听了之后说我不会叫魂,黄说我从前是不会,可是现在却会了,我于是不做声,黄又说只要我叫魂,没有不敢来的。至于他要和我交换的信息,我发现黄是一个很胆小但也很冒险的人,在和我交谈的过程当中,他一直在冒险,可是却一直在示弱,以打消我所有的疑虑,他说他只是想找回丢失的两魂,至于我要的爷爷的信息和行踪,他是不敢耍花招的。
  而且他这样说我信了,这种相信完全是因为直觉,虽然我相信了他的这些话,但是却并不意味着我相信了他的人,我最后问他说,他和蒋是什么关系,黄回答我说他和蒋没有任何关系,他说像蒋这样的人是没有朋友的,而且他告诉我他不与任何人一派,所以让我放心。
  谈妥之后,他说下个月初一的时候他到镇子上来找我,我应允了,我虽然觉得黄有些邪里邪气的,但是相比爷爷的秘密,我觉得这个交易还是值得的。之后我自己回到了家里,回去之后母亲已经急得团团转,我安慰她说我没事,只是出去了一下,母亲见我说的面不改色,反倒有些惊讶的神色,然后问我说我没事吧,我于是朝母亲笑笑说什么时候她这么不信任我了。
  母亲听我这样说这才稍稍放心下来,然后我试探着问母亲说,爷爷在这里有些什么秘密,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而且现在爷爷去了哪里,她也不和我说。母亲听了愣了下,然后反问我说爷爷的秘密?我见母亲的神色有些闪躲,只是这种微妙的变化让我心里有另一种感觉划过,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黄知道的秘密,恐怕和母亲他们隐瞒我的并不是一个,因为我看到母亲的神情就知道了,我觉得母亲他们隐藏的都只是表层的,黄要和我说的才是真正内里的秘密。
  于是我和母亲说,我只是随便说说,然后就说困了回去睡了。哪知道母亲却跟着我到了房间里,她说我要是因为这些事而自己去以身犯险真的不值得,而且母亲已经知道我去了二楼的事,她说我去了那个房间,然后她埋怨我说为了这些事,我竟然不顾外婆和我说的那些,自己闯到了二楼上去。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为自己分辨,可是现在我却什么都没有说,我反倒觉得让母亲就以为是这样反而会让事情简单的多,更何况,母亲还不知道黄的存在。我于是默不作声算是默认,母亲叹了一口气和我说,关于爷爷在这里的秘密,她已经和我说过,唯一瞒了我的就是爷爷后来又去过女尸村,只是这一次去就差点丢了命,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好运了,母亲说爷爷是被在林子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因为镇子里的人认得他,所以将他给抬了回来,只是爷爷回来之后身子就已经废了,只能躺在床上,需要有人时刻照顾着。
  至于我说的他的秘密,母亲说她敢对天发誓,他们真的就不知道了,就连爷爷去了哪里,他们也丝毫不知情,母亲说之所以我会这样误解,完全是因为临行前她让我带上朱红盒子,其实她只是觉得朱红盒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才让我带着来,至于爷爷为什么要将它偷走,她根本不知道,而且她也压根不知道爷爷拿这个朱红盒子做什么。
  我相信母亲这次没有再隐瞒我,我之所以这样问母亲,只是在最后证实和黄的交易值不值得,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黄知道这些,而我也需要这些秘密,因为我觉得,只有解开了爷爷的秘密,才能知道我们家,甚至是村子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还会和薛他们事有关。
  之后的时间我依旧还是贪睡,母亲也说我最近的睡眠的确是多了一些,我说可能是和身体里的魂和魄契合有关,董帮我召回阳魂的事我也没有瞒着母亲,只是听见我已经将阳魂召了回来,母亲说她有些莫名的担心,我安慰母亲说让她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因为现在我感觉很好。
  在这期间,董没有再来过,离阴魂召回来七天后,我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影像,很模糊,但是一直在打转,有些甚至开始在梦里出现,但都是混杂的,和一些已知的片段融合在一起,混乱的不行,我觉得这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出现的前奏,我在想不知道等过了阳魂契合的七天之后这些记忆是不是会清晰一些。
  哪知道董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我和黄的交易的事,忽然来找到了我,然后坚决反对我和黄的交易,我说我想知道爷爷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在哪里,可是董依旧反对,我问他为什么如此反对,董说我不能招魂,最起码我现在不可以,我问为什么不可以,董说招魂是需要契约的,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有这样的变数出现,我问董是什么变数,他说是招魂的契约,董说我帮黄叫魂是要借用别人的力,而不是自己的,这样的话就会欠下“债”,这个债到时候会变成最大的变数,说不定我会自己毁了自己。
  董说的很严重,我沉默了一会儿,董见我动摇,他又说黄本来就不是善类,聚齐三魂之后,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来,他说我这是养虎为患。我和董说,可是除了黄美人能告诉我关于爷爷的事。
  董听了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的确是这样,见董是这样的表情,我于是问他说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黄却知道,董看了看我才说,黄的确是应该知道,因为爷爷第一次能够安然无恙地出来,就是黄救了他,董说,黄是女尸村的人,他自然知道所有爷爷在那里经历的事。
  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诡湖记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董如此固执,虽然这事只有黄一个人知道,可是董却异常反对我的这件事,他的理由与他的坚持显得有些单薄,我不止一次问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但是董都是用最先的那个理由来说服我,于是最后就是我不能被他说服,他又拼命的反对,弄的两房对峙不下。
  最后我和董谁都不让谁,以至于这件事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下来,特别是当他得知黄会在下个月初一来找我的时候,他更是反对得彻底了起来,我拿他没办法,他拿我也没有办法。最后在这个问题上出现让步的是董自己,当他做出让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因为只是隔了一天,董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本来是全力反对的,可是到了第二天却完全就变成了支持,他这样态度的转变让我觉得很不自然,我于是问他怎么忽然又同意了,结果董说多一个三魂合一的同伴也不错。
  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诡异,好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一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找过了黄,还是说黄找到了他,说服了他怎么的,总之内情我不知道,也闻不出来,但是既然他同意了,那么就没什么问题,至于母亲这边,她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说只要我觉得值得这样做,她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且还让我意外的是,母亲竟然教我怎么叫魂,这让我颇感意外,只是母亲叫魂的方法和奶奶一脉相承,都是一碗水三炷香叫魂,至于魂幡叫魂却丝毫没有涉及,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大致上知道一些这两种叫魂方法的异同,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叫魂的结果是一样的,但是一碗水三炷香叫魂的关键更多的是在叫魂的那个人身上,如果你无法和那东西达成契约,就叫不到魂。但是魂幡叫魂不一样,因为魂幡本身就是帮你招魂的东西,所以魂幡叫魂是不需要和那东西建立契约的,也就是说,简单的看,两种叫魂方法,魂幡叫魂不会有“债”存在。
  这是我很长时间都无法理解的地方,为什么奶奶叫魂要舍近求远,选择对人伤害更加厉害的一碗水三炷香叫魂,我觉得这和个人力量驱使的关联不是很大,而我问母亲,母亲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当我问起母亲之所以会叫魂是不是奶奶教的时候,母亲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母亲说她叫魂的法子是外婆教的。
  说到奶奶会叫魂,母亲为了打消我的猜忌,特地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我也有阴魂和阳魂回到身体里,但是我是不是一下子就会叫魂驱鬼这些了呢?我摇摇头,母亲说出了我心里一直在想的,她说那就是了,陆的魂虽然回到了奶奶身上,但是并不代表奶奶就会叫魂,接着母亲说奶奶叫魂的法子是从外婆这边学过去的,所以母亲说外婆也会叫魂,但是却从来不用,但是奶奶迫于生计之类的,不得不用,所以才有了今天我看到的这样的局面。
  母亲说的这些我倒是全信了,母亲说随着奶奶身体里的灵魂逐渐苏醒过来,所以人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看向我说,我也会这样,因为我身体里的灵魂也会逐渐地苏醒过来,到时候我就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母亲说有时候我看似不能理解的一些事,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大多数时候骑虎难下,只能两相其害取其轻。
  我认真地听母亲说的,每一句都听在心里,母亲最后和我说,无论身上的生魂如何变,只要本心不变,你就还是你,因为魂本无相,魂相由心生,就像你想成为什么人一样,只要人心不变,生魂更替,可是魂相不变,你就始终是你。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母亲有大智慧,说得我五体投地,也很让我震惊,因为我刚刚经历了这个过程,从附身的生魂到被抽空,再到自己真正的生魂回到身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是否还是之前的自己,可是现在母亲给了我答案,我也不再质疑,我就是我,无论怎么变,只要我对身边人的心不变,我就还是从前的那个石头,生魂的变化只是让我变得更强大而已,却无法改变我的本性。
  所以之前对父亲他们的质疑,统统在母亲的这些话里分崩离析,但是是否人人能守得住本心,那就看各人是否能坚持依旧是自己,现在我不敢评说任何人,包括奶奶在内,因为所有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我还不能说他们做的就是错的,我做的就是对的,况且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从前我只觉得母亲慈爱,这是第一次对她肃然起敬,虽然之前我对她有过诸多怀疑,但是现在我觉得她完全值得我尊敬和信任。
  在我阳魂回到身体里的第七天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我无法描述,就是觉得好像忽然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一样,同时一个地方猛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这绝对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过,也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而且在这个地方浮现出来的同时,我像是猛地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就像是一件被遗忘的事忽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先说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一个湖,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湖的画面,湖并不大,周围都是干枯的树木,没有一点生气,那样子像极了冬天的样子,只是湖水却是静谧而且充盈的,就好似一面镜子一样,只是却是一面阴森的镜子,然后一个日子就这样浮现了出来,我只记得我二月初一要去那里。
  对于想起来的这个二月初一,那么自然就是农历的二月初一了,只是那个地方我只记起来一些隐约的图像,可是在哪里却根本不知道,而且我搜遍了脑海,也不知道这个湖在哪里,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去问人,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十分隐秘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好像这是我与什么人的约定一样。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黄会在正月初一过来,也就是说我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之后我凭借着记忆将这个湖的面貌给画了出来,为了让人能够认出来,我尽量将脑海里能够想起的每一个细节都画上去,我画功本来就不好,做这事的时候自然很是费力,所以画的格外慢一些。
  这个地方大致成形之后,我先拿给了母亲看,母亲看了好一阵都没有个头绪,然后一直摇头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因为我们所处的地势的关系,这样的湖在我们这一带很少见,而且母亲说按着我画出来的情景看,周边都是人家户绝迹一样的地方,这种地方她就更不知道了。
  于是我就拜托母亲去问问外婆他们知道这样的地方没有,母亲见我这样执着,就有些好奇,问我说为什么忽然要找这样的地方,我自然不敢把那件事说出来,于是就扯谎说有天晚上做梦梦见了这样一个地方,自己又从来没有去过,所以就凭着记忆画了出来,看看有什么来历没有。母亲听了也就信了,然后就自己去外婆家了,其间她也问我去不去,但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