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是他做了地师之后发生的,那年头地师紧俏,会的人不多,于是从外地来了两个村民特地找到了赵老头,他们就是从这个镇子去的,原因是镇子里的井干了,想重新开一口龙口,所以让赵老头去帮忙看看风水之类的。
赵老头起先还推辞,但是当这两个村民开出酬劳的时候赵老头动心了,他们说他只要跟他们去帮忙看一趟可以给他五十个大洋,而且作为定金,当场村民就拿出了十个大洋。五十个大洋可是天文数字,难怪赵老头不动心,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当下就和这两个村民去了。
这一路上倒也顺利,可事就出在到了镇子上之后,因为进到镇子之后这两个村民说要上茅厕,接着就不见了,赵老头师徒俩在镇子口等了良久也不见他们出来,心上不免有些起疑,也正是这时候遇见了镇子的村民,村民见两个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里就和他们搭讪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当他听说赵老头是看风水的之后立刻高兴地领他们去见了镇长。
说是镇,其实这地方也就比一般的村子稍稍大了那么一些而已,只是人家爱这么叫他们也管不着,于是也就没问。而自始至终那两个村民都没有出现,直到见到了镇长,赵老头说起了这事,才发现了蹊跷,因为镇长说他们的确要去请人来开龙口,但是安排去请的村民还没动身,明天才去的,况且让去的地方也不是他们那里。
这话听得赵老头师徒俩一身冷汗,而当赵老头将这两个村民的模样描述了一遍之后镇长的脸色刷地就变了,只听他抖着声音问:“你说的是真的?”
赵老头当即听出不对劲,镇长这才告诉他师徒俩,赵老头描述的那两个人的模样是镇子里半个多月前才死去的村民。而说起死因,这两个村民不知咋的双双掉进了镇子里唯一的水井里,还是取水的人察觉到井里有东西才发现了他俩,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掉进去的。
即便赵老头见多识广,可听了这事也不免心上发毛,镇长还特地领他们去看了这两个村民的坟,都是刚堆起来的土坟。赵老头倒还好,那崔岩临直接吓得脸都青了,不止一次地和赵老头说快离开这邪乎的地方。可是镇长见好不容易来了个看风水的怎么舍得让他们走,于是极力挽留最后好说歹说留住了赵老头,答应替他们开龙口。
而变故就发生在开龙口的时候。
当然,至于为什么镇子以前的井为什么不出水了,竟然也和这两个溺死的村民有关。据说是这两个村民被发现死在井里之后,井里的水位就开始下沉,而且一日不如一日,只不过几天的功夫竟然竟这样干了。
镇子里的人见唯一的水源就这样干了,不由纷纷惊慌起来,于是镇长让人下去看井干涸的原因,却不想下去的人竟然从井里头重新捞上来一具已经只剩骨架子的骷髅骨来。
只是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骷髅架子全身上下都缠着丝线,并且不是一般的丝线,而是银线!
得知这件事之后的人们更是惊恐,这口井里的谁他们几乎喝了一辈子,一下子得知这样的事那恶心劲儿都一股股地从胃里往嗓子眼翻,于是竟然忽略了井水为什么干涸,转而要求镇长重新开一口干净的龙口。
之后赵老头虽不大乐意,但还是碍于形势在镇子重新选了一处开龙口的好地儿,等看定了用石灰画了标记,镇长就吩咐安排好的壮丁开始动工,起先倒也没什么,只是才挖了一米来深,原本晴朗的天竟然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而且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了大雨。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全部人都有些懵,其中自然也包括赵老头,可是他哪里肯让人背后议论,于是当镇长问起的时候他说这时候下雨那是好兆头,预示着风调雨顺,新开的龙口水源不绝。被赵老头这么一说镇长还真信了,可是虽然风调雨顺,但总得避雨,更何况这雨越下越大,于是这事就这么耽搁住了,本来想这样的暴雨一时半会儿也就停了,可是这暴雨竟然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来,这在镇子几乎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雨后镇子里的人重新开挖,可是再往下挖了一米来深竟然挖到了一口棺材。
起先这些人只是觉得挖到了什么东西,可是当这东西逐渐露出其真面目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这竟然是一口没有经过任何保护措施就这样埋在土里的棺材,而且当这些人循着棺材挖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不是一口,而是有三口。
三口棺材头尾相接摆成了一个三角形,刚好和要开的龙口开口一般大小,而且不偏不倚正处在中间的位置。
遇见这事这些村民便不敢再继续挖,连同镇长纷纷向赵老头问主意,可是赵老头有哪见过这样的情景,但是他凭着自己上山下地的经验硬说这是一种古人的墓葬模式,与镇子里发生的这些异象完全无关,只是他这话说的异常心虚,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镇子里的人都把他当成活菩萨,那些人信了。
自然而然地镇子里的人听了他的话,将这三口棺材给从土里挖了出来。据说这三口棺材被挖开吊起来的时候,棺材底下忽然跳出来成千上百只青蛙,每只都有拳头大小,浑身呈青黑色,与一般的青蛙很不一样,青蛙不像青蛙,癞蛤蟆不像癞蛤蟆,而且更诡异的是每只青蛙的背上都有一个人脸一样的图案,乍一看就像是一张张人脸从里面飞出来的一样。
据说当时在场的人看见这些青蛙蹦出来之后魂儿都吓丢了,幸亏当时赵老头镇着还有些底气,否则估计这些人早就一哄四散了。这些青蛙从里面蹦爬出来的情景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数量不下千只左右,周遭的人也不敢去抓,只任由它们四散逃走,就连赵老头都只是看着,根本不敢去抓一只看个究竟。
所以等这三口棺材从里面运出来之后再没有人敢下去继续施工,而且就连镇长也开始怀疑赵老头是否真的找准了开龙口的位置,赵老头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和他徒弟崔岩临默默地回了给他们安置的住处。
自白天的事发生之后一整天赵老头都怪怪的,那三口棺材就那样被放置在了那里,甚至都没有人去照看着,当然也包括赵老头。只是当那晚半夜崔岩临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赵老头的床是空的,崔岩临起初以为赵老头是出去方便了,于是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过了很久赵老头依旧没有回来,于是崔岩临起来寻他,可是周遭根本不见他的踪迹,他不敢惊动其他人,于是壮着胆朝白天开龙口的地儿来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守墓老头知道的太多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知父也莫若子,赵老头和崔岩临师徒这么多年,关系形同父子,崔岩临自然知道赵老头的一些想法,他朝这地儿寻着来,果真看见赵老头就在那儿。他怕被赵老头发现只敢在远处偷偷地看着,只是他看见赵老头有些奇怪,又加上夜里黑暗,他只看见三口黑沉沉的棺材摆在那里,而在一口棺材头上,赵老头就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崔岩临一直看了很久,赵老头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坐在上面压根没动过,这情景看的崔岩临心里头发毛,于是有了想立刻逃走的念头,只是他才刚转身没走几步就与一个人撞了满怀,他刚要惊呼出声,却被那人一把捂住嘴,然后他听见赵老头说:“别喊!”
崔岩临当时胆都快吓裂了,如果这人才是赵老头的话那么刚刚坐在棺材上的那人又是谁?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划过脑海,然后赵老头身上的一股子泥腥气就扑鼻而来,他这才发现赵老头捂住他的嘴的手冷冰冰的,似乎沾着许多湿泥。
等赵老头松开他之后,他大气也不敢出地问:“师傅,你干什么去了?”
赵老头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没有人发觉吧?”
崔岩临摇摇头,然后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放置着棺材的地方,只见那三口棺材上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更别提有一个人了,崔岩临咽一口唾沫压根不敢说刚刚的事,而这时赵老头和他说得赶紧回去,不要让发觉了才好。
之后赵老头根本没有告诉崔岩临他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究竟干什么去了,他们两个人蹑手蹑脚回到住处之后赵老头换了一身衣裳,换下来的衣裳则特地包了起来,好像根本不想让人发现一样。
到了第二天发生的事更加离奇,就是本已经挖了有一丈来深的龙口竟然被填平了,更诡异的是那三口棺材也不翼而飞,只留下三个棺材印儿,预示着它们的确曾在那地方呆过。至于赵老头一直沉闷着不说话,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就连镇长的一些询问也是答非所问,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镇子风水奇特,开龙口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然后他就和崔岩临出了镇子,崔岩临留意到他们的随身包裹里多了头晚上赵老头包起来的衣物。
回到村里之后赵老头就变得怪怪的,经常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据崔岩临说他偷偷打开过赵老头的那个包裹,里面竟然是一身满是泥点的寿衣!
大约是回来后的半个多月的一天,赵老头就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崔岩临说他似乎是吓死的,他说赵老头的眼睛瞪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嘴巴张大,脸庞扭曲着,分明是被吓到了极致的表情。
听到这里,我问说那么崔岩临呢,他后来怎么样了?老头听见我问,这才说赵老头虽然说娶妻生子,可是最后却最终没有娶到妻子,自然临死之后也就无后,于是崔岩临就把姓改成了姓赵,算是继承赵老头的门庭。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老头忽然看着我,然后忽然说阿姑家来了个生人,说的就是你吧。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这句话重点的地方我倒是没听到,只是却留意到了他说的“阿姑”两个字,我于是问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个阿姑?”
然后老头才有些恍然惊悟说漏嘴了的感觉,只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有再能收回去的事,况且他如此惧怕薛,薛对阿姑这两个字本来是不敏感的,但是见到我表情奇了很大变化,就知道这事不对了,加上我也和她提起过几次阿姑,于是他就帮着追问了下去,问了之后才惊觉,阿姑竟然是外曾祖父的第二任媳妇。
这事情到了这里马上就悬了起来,老头只知道阿姑曾经结过婚,但是她说她丈夫总是打她,她去投湖没死成,后来找了空隙逃了出来,就到了这里,再之后就成了外曾祖父的续弦,至于曾外婆,老头说她死得早。
可以说这件事是我来到这里第一天最大的,也是最让人惊诧的天大的新闻,因为阿姑不单嫁给了太爷爷,还嫁给了外曾祖父,虽然父亲这一脉和她根本没什么关系,母亲这一脉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要如何定义她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牵连出来的事情甚多,婶奶奶和母亲的关系就已经够让人值得揣摩了,有多处一个阿姑来,我总觉得这事有些悬乎的不分明。
怪不得我在来的时候奶奶会说那些话,母亲也说等我在这里熟了一些之后就把一些原委告诉我,可是我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老头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于是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回到崔岩临的那件事上,其实崔岩临后来改成了姓赵,他的事也多半有些明了了,我们村姓赵的虽多,但是出事的就是赵老倌一家,这崔岩临多半应该就是赵老倌家祖先了,只是是哪一辈的话,我推算了下,总该是赵老倌爷爷辈的。
果真,老头说的和我想的基本吻合,崔岩临将名字改成了赵岩临,老头说这个赵岩临从赵老头那里也没继承到什么,唯一得到的就是一罐银元,也不知道是赵老头什么时候积攒下来的,他只记得赵老头临死前说这一罐银元是一罐子债,要赵岩临把它埋在地下头封起来,不要动里面的一块钱,否则就会惹来灭门之祸。
赵岩临倒也听话,果真就把这一罐子银元埋在了房子底下,从没有用过。听到这里,倒是和周先生那次忽然到访和我们说的那罐子、赵老倌家无缘无故挖出来的银元很好地衔接了起来,当时我还纳闷那一罐子银元是哪里来的,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后面的事自然也就明了了,邱布的到来让他家无意间挖到了银元,暂且不说邱布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他家动了银元,于是全家死绝了,和赵老头临死前说的一点都不差,只是听到这里,我问老头说,那么崔岩临既然已经在我们村子安下了根,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半夜的还挑水,很显然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多半是亡魂无疑。
老呕吐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就要就没人说得清了,因为崔岩临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镇子,但是忽然有一天村里人就发现有人在半夜里打水,后来说这人是崔岩临的传言就在村子里流传了出来,也没人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再说了,他已经是那么久的人了,即便有人见到,也认不出来吧?
老头这倒是说的是,于是崔岩临的这事也无法再细究,只是他消失的地方是在这一片坟地上,就像薛怀疑的那样,这里会不会是我们家的祖坟所在的地方,如果是,那么崔岩临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值得深思的味道了。
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头忽然说了崔岩临的另一件事,是关于崔岩临死后的。他说据说崔岩临才死了一天,身上就开始长东西出来,老头买个关子让我们猜猜看是什么,他说是蘑菇,才一天,蘑菇就从尸体上纷纷长了出来,而且每一个都连着血肉,就像是从血管里、皮肉里滋生出来的一样,特别是他的嘴巴里,长出来的那片蘑菇状的东西完全就是和它的舌头是一体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头忽然说,但是有人说那不大像蘑菇,他说我们见过绿色的蘑菇没有,崔岩临舌头上长出来的那东西是绿色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母亲描述外曾祖父死后诈尸的话语忽然在耳边一阵阵响起来,她说外曾祖父的舌头上长着一块绿色的什么东西,看着有些像玉的颜色。
听老头说到这里,我久久回不过神来,薛才问他说,这些事他是怎么知道的,然后老头才说镇子里有从我们村来的人,他们经常说起这些事,所以他自然也是听他们说来的了,薛追问说是哪些人?
老头说几十年前有两个姓石的小伙子经常到这里来,他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又是一起做事的,所以就很熟,这些事就是他们说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头忽然看着我,然后继续说道,他们一个是你的爷爷,一个是你爷爷的兄长,而且你爷爷的那个兄长,还娶了你母亲的一个姑姑回去,你应该见过她的吧,他说的这个人是婶奶奶!
听到这里,我已经彻底惊呆了,老头和我说的这些,完全是家里从来不曾提及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蹊跷
后来我只觉得迷迷糊糊地就从老头的木屋里出了来,一路上都在想着他和我说的那些话,心里头有些久久不能平静,相反薛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一样,像一个无事人一样,我问薛说他怎么没和我提起过他就是这里的人的话语,薛的回答却是我从来就没有问过,就这样搪塞过去了,我觉得薛和这里,以及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都是有原因的,虽然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是想悄悄回去的,不要让外婆家的人知道我自己跑出来的事,自然也包括我们今晚见到的这些,可是回去之后让我意外的是,外婆家的大门打开着,在大门两边各点了两根蜡烛,火光摇曳着,外婆就蹲在大门边上,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薛于是拉着我藏到了隐蔽一些的地方躲起来,我不解这么晚了外婆她这是在干什么,而且很快我就看见大舅出了来,他在外婆耳边说了什么就进去了,我和薛隔得远,也听不见。
之后外婆好像是弄好了,也直起了身子进了屋里去,她进去之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只剩下门边的蜡烛的烛光还不断地闪烁着,我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于是就看向薛,薛没说话,我们看了一阵子,发现再没有其它动静了,这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三更天了,一般这个时候人人都在睡梦中了,可是偏偏外婆就弄出了这样的动静,我觉得这个时间点和奶奶外出烧纸钱的时间似乎有些像,但是那一瞬间我也就是在脑海里飘出这么一个念头而已,并没有深想下去。
我和薛来到刚刚外婆弄着的地方,发现地上竟然是一个很小的神龛一样的东西,很小而且很袖珍,在神龛上还供着一个人,当然是用草扎的,很小,大概有指头长的一个,我更加不解起来,于是小声问薛说外婆他们这倒底是在干什么,薛眯着眼睛,眼睛里满是凌厉的光,然后他说我先回去,已经很晚了,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就不好了。
我觉得薛这是故意在瞒着我什么,于是我们顺着出来时候的路线重新折了回去,我们出来时候翻出来的墙刚好可以到我住的二楼,在我翻上墙的时候,薛忽然说他不和我一起了,她有些别的事要办,让我回去好好休息,我愣了一下,更加确定他是有事瞒着我,只是这当口下我也不好过多地追问,于是就一个人翻回了楼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里,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去哪里了?”
这个是母亲的声音,她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然后我才看见她坐在床边上,似乎已经等了我很久,我当时的情景就像是做贼被抓住,人赃俱获的感觉,于是开口问她说她怎么会在这里,母亲说她不过是上来看看我,哪知道进来我就不在了。母亲来的时候我已经出去了,也就是说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于是就顺口问她到道,都这么晚了她上来看我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母亲这样的说辞很蹊跷,然后母亲就没说话,好像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好回答于是就转移话题说她问我去哪里,不要说这些别的。我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然后母亲说她似乎听见了小黑的声音,然后就问我说是不是薛来过了。我被母亲这一问吓了一跳,因为母亲的心思也太缜密了,我当场就不承认,说小黑本来就是一直跟着我的,它出现在在这里并不奇怪。
母亲便不再问这个问题了,而是继续问我说我大晚上的倒底去哪里了,见母亲一直追问着不放,我心想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母亲是不会罢休的,于是有所保留地说了我去了村子里的青树下。母亲听见我去了青树那里,有些惊,见她惊我自己也惊起来,本来以为那是个安全的地,说出来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可是想不到她有这么大反应,如果我说我去了坟地,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举动来。
母亲接着追问我好端端地去那里干什么,我于是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小黑身上,和母亲说是小黑带着我去的,也不知道它要我去那里干什么,母亲说那我在那里看见什么没有,我摇摇头说没有,为了不让母亲起疑,于是反问了母亲一声说,难道那里有什么不成?
听见我反问,母亲确定我并没有见到什么,于是就不再提这个这件事了,然后母亲说外婆找我有些事,在堂屋里等着我,让我快些去。而母亲坐在床边上却一动不动,我问她说她不去吗,她说她在这里等我,她还有事要问我,等我见过了外婆上来再说。
我于是更加有些忐忑起来,这大半夜的母亲跑上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外婆找我不成,而且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厌烦,不禁让我心上更加惴惴不安起来,总觉得莫名的蹊跷,而且母亲也变得和平时不大一样,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总有些生疏的感觉。
我就这样从楼上走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只见堂屋里有微微的亮光,好像是烛火的微光,而还不等我走到院子里,忽然就看见母亲站在楼廊下问我,这大半夜的我跑下来干什么,我见到站在楼廊下的母亲的时候,顿时就懵了,而且脑袋顿时就成了一片浆糊,我说不是她让我下来堂屋里的吗,可是这句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从二楼下来的楼梯就这么一个,我从上面下来,那母亲是怎么下来的。
果真,母亲听见我这样说话,就疑惑地问我说我这是在说什么,然后她就朝我走了过来,来到我身边的时候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问我说我没事吧,看她担忧的神态和动作,似乎是以为我中了邪什么的,直到这时候我才忽然害怕起来,然后看了看楼上,和母亲说,在我楼上的房间里,有一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人在里面。
听见我这样说,母亲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问我说我没看错把,我说不会看错,而且我还和她说了好多话,这时候我和母亲的说话声已经惊动了外婆和舅舅们,但是只有外婆出了来,然后问我们说这是怎么了,我见无论是外婆还是母亲传得都整整齐齐的,好像并不是从睡梦中起来的样子,但是见到这样的景象我也没有开口问,因为现在我满脑子都是楼上个假冒的母亲的事。
外婆听了有些惊讶,但是却并不意外,而且我看外婆的神情,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样,即便是黑暗之中,我也看见外婆和母亲使眼色,那情景好像是在说先暂时让我镇定下来,其余的又说。果真母亲就说她和我上去看看,无法我只能和母亲上了来,外婆则没有跟着来,见是这样的情景,刚刚在大门口看见的那般情景我就更加不敢问不敢说了。
我和母亲来到房间里,床边坐着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母亲开了灯,然后仔细地看了床沿上,也没找到什么,最后折腾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最后母亲又问了我一遍我真的见到了,我点头说千真万确,母亲看了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睡下,等明天再说这事,到时候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我心上有阴影,于是说我还要一个人睡在这里吗,母亲安慰我说不用害怕,如果她要害我我早就遇见不测了,所以让我安心睡下就是了,之后母亲也没有做什么,比如说驱邪的一些什么手段,都没有做,她只是说要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喊她们。
之后母亲就离开了,自始至终母亲都没有疑心我出去过的事,后来我好好想了之后才觉得这事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不是那个假冒的母亲出现的事,而是我自己,因为当时我穿得和她们一样,根本就不像是睡醒起来的,第二则是她坐在床边上的位置,是朝着门边的,而不是面对着床里。母亲是一个心很细的人,她应该已经觉察到了这些异样,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提,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我当时不是睡在床上,可是她却什么都没问。
之后我也睡了一会,但是第二天很早也就醒了,起来之后外婆她们依旧还是各自做各自的,我起来到大门外看过,昨晚点的蜡烛和那个很小的神龛,都不见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我还特地看了点过蜡烛的那地方,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我不禁奇怪起来,难道昨晚是眼花了,还是说一大早外婆他们就把这些东西给弄掉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疑心
这成了一个疑影儿在了我心里,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提起过这事,因为我觉得他们既然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做这个,而且一大早就全部弄没了,就是说不想让人知道,当然了这个人很可能只是我一个人,我去问反而暴露了自己,无法解释晚上怎么会在外面,第二则是我去问了他们估计也不会告诉我。
起来之后母亲也没有和我提昨晚上的事,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我见他们都是这样的神情,也就没有多问,之后我说家里闷想出去走走,母亲不放心我就说和我一起去,然后我就去了那棵青树下,其实对于这棵青树我并没有多大兴趣,我关心的是那口井,按照守墓老头的说法,当时镇子里的龙口并没有开成赵老头就走了,那么这一口龙口后来又是怎么开起来的?
我于是装作无意地口吻问母亲说这口井存在有多久了,母亲却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她小时候懂事起这口井就已经在了,她也没问过这个问题,只怕我还是第一个这么问的,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井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也不会问这么多。
我听见母亲这样的回答,有些将信将疑,又见青树都已经这么粗壮了,想着井的时间也不会短,而且我还发现在井沿边上有被磨损过的痕迹,于是我就蹲到井边上,摸着被磨掉的缺口,缺口有两处,而且磨损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井沿的内壁,缺口则已经很陈旧了,尖锐的地方都已经被磨平而且颜色都已经和井沿周边一样,母亲说这个缺口和她对井的记忆是一样的,好像这口井声来就是这样的一样。
我看了看母亲,觉得这事母亲没必要骗我,反而是母亲觉得我很奇怪,竟然对这样的缺口好奇起来了,我于是笑起来说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而已。母亲就没说什么了,既然母亲不肯说她知道的,那么再呆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于是我和母亲就离开来这里到镇子的其他地方去转转,就当散步了。
其实对于昨晚出现的那个人,我后来好好想了想,似乎有些眉目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那个假冒的奶奶,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然后趁着和母亲转悠的功夫里,就问母亲说我昨晚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母亲积累下来的“债”?
哪知道母亲却有些惊讶地看向我,然后竟然很肯定地说不是,我听见母亲说的这么肯定,就觉得奇怪了,问说为什么不是,母亲说她不可能积攒下来这么多“债”。这我就有些不懂了,要不是债的话,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然后母亲说这事她也拿不准,外婆或许会知道一些,但是也要给外婆一些时间。
听见母亲提起外婆,我就问外婆是干什么的,我说母亲会祭祀的这些事,外婆是不是也会,然后母亲提醒我说,他会叫魂和祭祀是奶奶教的,和外婆怎么会扯上关系呢,我说可是婶奶奶也会,然后母亲说婶奶奶会也不代表奶奶就会啊,让我不要多想。
其实对于母亲这样的说辞我是根本就不信的,反而母亲这样的说辞还让我怀疑起奶奶来,怀疑奶奶什么呢,因为早先薛就说过奶奶和婶奶奶学叫魂只是为了示弱,现在母亲也是这样,这是不是在说,奶奶其实本来是懂这些的,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要让自己会的这些东有有个会的由头,所以才拿了婶奶奶做幌子?
我想这些想的有些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直到母亲说我们该回去了我这才回过了神来,这时候我也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里,总之是在镇子的一个交叉路口上,前面也不知道是哪里,我听见母亲说要回去,我说时候还早,就多逛逛呗,顺便也熟悉一下镇子,可是母亲说我们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先回去,等有时候再逛吧。
母亲的说辞也无法反驳,我于是和母亲折回去,可是就在我打算折身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小黑趴在一间房顶上,也不知道母亲看见没有,然后小黑似乎是发现我看见了它,它就故意窜走了,见小黑这样的举动,我于是对母亲说,要不母亲先回去,我自己再逛一会儿,母亲听见我这样说有些惊讶,然后说我对镇子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放心,我觉得母亲是有什么瞒着我,然后我又看了看前面的地方,总觉得前面的那些宅子和这边的似乎不大一样,于是就更加坚持,母亲见我如此坚持,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最后只好松口说那我自己小心点,一会儿就回来,不要贪玩。
我于是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直到等母亲走远了,这才来到刚刚的宅子前找小黑,只是找了一阵却没见它的踪影,宅子里我又进不去,于是就一直在这边乱走,后来终于在房子间的胡同里看见了薛,他似乎在这里等了我已经有一会儿,然后和我说染我跟他来。
我觉得这情景就像是在做贼一样,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和他偷偷约好了在这里私会呢,我于是跟着薛从胡同里进去,哪知道这胡同竟然很深,我于是才问薛说这是什么地方,他要带我去哪里。
薛只是和我说让我跟他去,可是倒底要干什么却并没有说,我忽然觉得这事有些悬,有一种不好的念头在心头划过,最后到了胡同尽头,我看见了和整个镇子里格格不入的一座房子,乍一看的时候很眼熟,然后就惊讶地看着薛。
薛只是那样看着我,一副就是我想到的那样的表情,我这时候根本就顾不上别的,只是来到房屋面前,试着把门推开,发现门是可以推开的,当我看见里面的景象的时候,更是已经不可思议了起来,薛一直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似乎是所有的场景都要让我自己来经历,自己看到。
我站在院子里,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座屋子,可是更多的却是恍惚,我好像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奶奶家一样,良久之后我才问薛说,这倒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和奶奶家的格局一模一样。薛则说,不是这里和奶奶家的格局一模一样,而是奶奶家和这里是一模一样。我听得出来薛的意思,很显然他是在告诉我,奶奶家的屋子是照着这里建出来的。
我觉得自己有很多的疑问,问他说为什么,为什么奶奶家要照着这里建房子,倒底是为什么,边说我便打量着这里,试图发现和奶奶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来,我来到堂屋里里,房间里,拉掉楼上,格局都是一模一样的,怪不得上回薛到奶奶家的时候将每一个地方都说的这么清楚,原来他已经见过一模一样的了。
这座房子看着不像是被废弃的,但是却没有人住,否则我们进来这么久,也不会没人出来制止我们,薛没有说为什么两座屋会一模一样,他只是回答了我后面的那个问题,他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他家。我被薛的这句话彻底惊住了,特别是他的说辞很奇怪,什么叫不出意外的话,难道还有什么意外让这里不是他家?
薛这才和我解释说,之所以用这样的说辞,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因为薛说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这房子里的床上,至于是为什么醒来,就好似他命魂回来的时候,他说他躺在屋子里,可是房子里却没有一个人,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似乎就住在这里,衣柜里有刚刚合身的衣服,所有的摆设都是他习惯的位置。
我说怎么会这样,难怪那个守墓老头会和他说那样的话,原来薛竟然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可以想象,当他第一眼看到奶奶家的房子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惊讶,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我问他那么后来他是怎么到寺庙里去的,他说就是自然而然就去了,好像命中注定要去那里似的,我觉得我问漏了问题,于是又问说那他为什么萌生了要离开这里的念头。
这次薛却犹豫了,犹豫了一阵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就是他离开的理由,起初我觉得奶奶让我来这里还有些突兀,可是现在看来,这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最起码,我们村发生的那些事,都应该是和这里有关联的,而且听了薛的这番说辞,我说那么蒋呢,他也是这里的人是不是?
薛没有反应,然后才说这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在这里见过他,所以也不能确定他倒底是不是这里的人,我一时心急,于是又问这里倒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是薛却摇头,他说对于这里,他和我一样,都是一无所知。
我问他说那么他就对自己以前没什么记忆吗,自己的家人之类的,薛摇头,他说他只知道自己叫薛,别人应该畏惧他,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禁有些愕然,想不到薛还有这样的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那么他又是什么人,来自哪里,怎么会出现在镇子里,我心中不禁默默在想这个镇子倒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