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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听到这样的说辞,我和薛虽然意外,但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瞎眼老太太要不是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接着薛问她说她说这个孩子没有死还回到了村里,她是不是见过他?瞎眼老太太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薛又问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然后瞎眼老太太才告诉我们说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她的眼睛已经瞎了,根本看不见,但是她听见说话的声音和那种口气,就知道是他回来了,而且他记得小时候被遗弃的事,似乎一直记在心上。
  我和薛听着瞎眼老太太的这个说辞,这人是最近才回来的?我觉得不大可能,我当时的推测是,既然那个把他叼走的老鼠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了,那么他被遗弃之后就应该会找到他,再接着把他带回到村子里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至于瞎眼老太太说的,应该是最近他才露面来见了她,然后才有了这样的说辞。
  薛的想法和我大致上也差不多,所以当时瞎眼老太太说出这些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更加阴冷,之后他又问说他对家里做了什么没有,瞎眼老太太说什么都没有做,她说他的出现完全就是告诉他们他在村子里,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且这人只有瞎眼老太太一个人见过,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倒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后来辞别了这个瞎眼老太太,薛才说如果不出意外,青树下的那只老鼠,应该就是瞎眼老太太的孩子,只是他是怎么变成这样一只老鼠的,还值得深思。
  我问薛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倒底是怎么变成老鼠的原因吗,薛摇摇头,他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很显然它们的存在和蒋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所以这种东西的存在很成疑,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行。
  听见薛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就有些复杂了,因为能瞒过薛的眼线的,自然都应该是十分了不得的,而且蒋和陆肯定也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是他们选择视而不见,是不是也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也就是说最起码现在,除了蒋和陆的威胁,我们还有另一方势力在威胁着我们?
  这些都显得很是复杂,我们问到了这些线索之后,在这个村子里又闲逛了一圈,也没有其它的发现,最后就回到了周先生家,周先生自然是成天都躲在阁楼上,他孙子倒是回来之后就彻底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地在家里,他家的人也并没有对他格外照顾的意思,于是薛和我说的话我就更加放在心上。
  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停留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先生已经带着王川走了,暂时找到周浩也没用,因为王川不在,这个三魂和合一时间也无法给斩断,我说了自己的意思之后,薛才说他为什么还是要留下来,并不完全是为了青树风水的事,而是他想手机更多关于周先生的信息,毕竟靠亡魂之类的得来的信息都是一些道听途说,只有真正到了他家里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所以接下来,我们在周先生家住了几天,之后我们就甚少能见到周先生,而薛和我几乎整天就是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说是在查青树的事,其实薛已经弄得明白了差不多,只是他一直没有说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是,来到周先生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忽然被左胸口的一阵刺痛给痛醒,醒来之后只觉得左胸口好像有一道伤口一样地火辣辣地疼,然后我试着直起身子来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左胸口上的那个印记又出现了,这是我再一次看到这个标记,看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神情和先生看到的时候差不多。
  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我身上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标记来,但是毋庸置疑,我觉得这个印记个先生臂膀上的那个应该是同样的东西,我并不敢去触碰它,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发出了什么动静,好像惊动了什么人,我就听见有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我感觉这个脚步声到了门边上,但是却久久没有听见推门或者是敲门的声音,直到这时候我忽然才警觉了起来,然后立刻灭了手电,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但是之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我意识到这不是好的兆头,于是立刻重新躺了下去,这种事经历的多了,最忌讳的就是好奇。
  我躺下去之后并不能入睡,我也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眼睛闭上再睁开床边上就有了什么人,我又仔细地听了一阵,依旧什么声音也没有再发出来,这回我才开始怀疑刚刚是不是我听岔了。然后我就开始胡思乱想胸口上的这个印记的事,可是没想一阵,忽然觉得窗户之间有什么东西,因为他家给我安排的这间屋子比较怪,我一个人住在了廊道的尽头,薛在了另一边,周先生家是老式的木屋,也是分成了东西南北四厢,当时这样安排出来的时候,薛就提醒我说这里面是有猫腻的,让我自己小心。
  我的这间屋子在廊道边上有窗户,但是确实拉着窗帘的,我现在发觉不对劲就是好像看到在窗帘的缝隙之间有一个东西,但我也不敢确定,于是就用眼睛一直盯着那里,起初看了一阵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就有些放松了,可是哪知道忽然一个身影就从缝隙之间一闪就不见了,这才证实刚刚窗户外面的确是有什么的,而且是从我听见声响开始,就已经有东西在窗户外面了。
  就在这东西一闪而过之后几分钟,我就忽然看见门被推开了,见到门被推开我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一个人形从门外挤了进来,还不等我出声就听见薛说是他。我这才没有出声,而是问他说怎么过来了,然后薛就站在门边小声和我说让我起来。我不知道薛这是要干什么,于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薛就领着我到了廊道上,让我将身子压低一些,刚好可以降头弹出屋檐上的台子上,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当我看向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而且就在井边的位置,我看了一阵,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周先生,他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井边上,就像是周浩曾经给我们带来他的死讯时候描述的那样。整个院子里都是寂静的,周先生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地站在那里,我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最后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薛说他这是在干什么。
  薛说这就是周先生的古怪之处,然后他让我仔细看周先生在干什么,我于是睁大了眼睛继续看,最后才发现周先生并不是单纯的站着,而是好像在往井里看什么,只是因为夜里昏暗,不大怎么分辨得出,我发现了这点才惊呼说他在看东西,薛不置可否,于是我们继续偷窥,在过了一会儿,我忽然看见有火光在院子里出现,然后我就看见周浩拿着一根蜡烛缓缓走近周先生,他一声不响地来到周先生的身边,期间我只听见他喊了周先生一声“爷爷”,似乎是告诉周先生他拿着蜡烛来了,然后就没声响了。
  周先生接过了蜡烛,然后弯腰放在了井边上,是的,他把蜡烛放在了井沿上,做好这个之后,他和周浩忽然就离开了,这个场景我看的莫名其妙,之后周浩扶着他回了他住的那个阁楼之上,而我和薛则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依旧在盯着这根蜡烛看。
  之后很久都没有动静,我问薛是不是我们也回去房间里,要是被他家的人发现就尴尬了,但是薛却摇摇头,然后小声和我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离开,而是回避了。我听见薛这样说,愣了一下,接着才意识到井边接下来还要有情况发生。
  果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在烛火的映衬下,我忽然看见有一个影子在靠近,起初并不能看得分明,但是能确定一定不是一个人,之后等这东西靠近了,才发现是一直棕毛大老鼠,大老鼠好像是被烛光吸引而来的,我看见它爬上井沿凑到了蜡烛边上,似乎是在嗅蜡烛的味道,它嗅了几下,我就看见它忽然趴在了井沿边上,就再没有动过,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之后,薛和我说我们小声一些先回房间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射魂
  我们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里,我问薛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薛这才说刚刚我在房间里怎么忽然打开了手电,我不妨薛竟然知道这事,然后也没空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说了原委,薛听了之后虽然表情没有变,但是我还是听见他说他看看,我于是把衣服解开,可是这时候左胸口上的那个印记已经不在了,我有些惊讶,说刚刚还想一个刺青一样的在着呢,怎噩梦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薛见了依旧将手按在我说的位置上,和上回一样,也不见他怎么用力,但是我就觉得一阵闷疼,好像那里有内伤一样,我问他说这是怎么回事,薛没说话,然后他问我说印记出现时候的那种疼是怎么一个疼法,我说是刺疼,又有些像被火在灼烧一样。
  薛听了说那就是了,我问说怎么是了,然后薛才和我说,我可能有麻烦了。我不明白薛说的意思,然后薛就一直在思考着,他说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会有谁会这样做,我听见薛喃喃自语,就有些急了,问说这倒底是什么,然后薛才郑重其事地和和我说,有人在射我的魂。听到“射魂”两个字的时候我没理解,而是听成了“摄魂”,于是就反问了一句:“摄魂?”
  薛和我解释了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理解上有错误,薛说射魂就是扎一个稻草人,当然纸人也可以,但是纸人不容易操作,所以一般都是稻草人,例如像我,就是把我的生辰八字扎在稻草人体内,然后再找一样我身上的东西,一般是头发最好,除了头发还有就是我的血,再其次就是我经常用或者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草人上。
  接着选一个可以招魂的地方把这个稻草人绑在那里,再布上符阵和香火,只需要供奉七天就可以了,薛说从我胸前这个印记开始出现,就是这个稻草人被供奉的时间,先射掉三魂,再到七魄。然后薛说我到现在是第三次出现这种刺疼,那么就是说,我的三魂已经被射掉,可是巧合的是我是无魂之命,也就是说虽然射了三魂,但是我却没事。
  听见说射了三魂,我虽然是无魂之命,开始之前薛说我借了王川一魂,那么是不是说王川会有事,薛说这件事邪乎就邪乎在这里,射掉三魂之后,我虽然没事,但是王川和周浩就有事了,薛说母亲来说王川很可能性命已经不保,而至于周浩,薛说刚刚我也看见了,他根本就没事,也就是说身体还是周浩的身体,可是里面的生魂已经不是了。
  薛解释说,同时被射掉的还有邱布的另外两魂,王川和周浩出事在于三魂和合把我们弄成了一体,而邱布的则是因为附在我身上的缘故。我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说邱布会元气大伤,薛说这就要看射魂的人的能力了,如果那人能力强大,做的这个法坛就足够强大,超过了邱布,他就逃不掉,但是要是能力弱,就能被邱布给逃掉。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说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我需要关心的是谁布下了这个法坛,因为三魂过后就是七魄,每射掉一魄人就死一分,不需要七魄完全射尽,只需要射掉三魂三魄人就和死掉无异了,后面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一样,虽然有气息,可是却就再难以醒过来了,薛说这显然是冲着我来的,很显然蒋不会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那么就是另一方势力所为。
  我说难道是周先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觉得是他,因为周浩没事,那就是他提前设计好,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周浩失踪,然后生魂被调包,接着就是射魂的事发生。薛说我们得尽快找出元凶,否则等到我的魄被射掉,一切就完了。而且薛还说也不一定是周先生做的,我们不能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于是他说这事好事谨慎一些,然后薛说三天才可以射一次,也就是凹下一次开弓,我还有三天的时间。
  这件事就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忽然就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之后薛让我先睡下去,他总觉得这事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他想想办法,我觉得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了什么思绪,但是可能还没有想周全,所以暂时才没有说,然后他就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薛早早就起来了来喊我,他说周先生家这边的事先暂时搁下来,我们回家去一趟,但是他说悄悄的,不要和周先生家任何人说,我们就说出去村子边上看看。我不明白薛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她不会毫无道理地这样做,于是就和周先生家的人这样说了,之后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回来之后薛却并没有回新家,也没有说要回老家,到了这时候,我终于问他说他倒底在怀疑什么,然后他才说射魂的这个人,他心里面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暂时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需要先去了一个地方看到了才能确信。
  我问去什么地方,薛说我们家不是有一个密室吗,他说去那里看看,他说的密室就是上回我发现供奉着婴灵的地方,我说是三太公家,接着我就好薛直接去了三太公家,我们掀开了石板,一直走到奶奶家下面的密室里,我们才下去,就感到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香火的味道,我的心开始有些沉下来,最后到了密室里之后,完全已经不是上回的格局,只见果真如薛所说,密室里供着香坛,一个稻草人立在期间,三支杨柳箭插在草人身上,分别在脑门和双肩,预示着被射掉的三魂,而在入口处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杨柳弓和剩余的七支箭。
  见到是这样的场景,薛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然后问我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密室的存在,我的心这时候已经沉到了谷底,也知道薛想要说什么,我问他说他心里头怀疑的这个人是奶奶是不是,薛点点头,他说他想来想去,只有奶奶会这么做。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她的亲孙子,薛只是看着我,一时间并没有说什么,然后等我平静了些许才说,要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薛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更加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才问出来三个字——为什么?
  薛和我说,奶奶比我们知道的要厉害很多,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她和婶奶奶,我们无法比较谁更厉害一些,但是既然她们之间能够维持这样好的关系,薛说我自己想想,如果是地位不对等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而能力的强弱很显然就是地位对等的前提,薛说每次奶奶和婶奶奶在一起,奶奶从来没有任何敬畏的神情出现,而且对于婶奶奶,她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敬畏来,因为按理说是婶奶奶教了奶奶叫魂。
  所以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就是,一直以来都是奶奶在故意式微,薛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想说,奶奶已经洞悉了周浩村子的事,知道这个风水局即将不保,所以只能在大伙来临之前强行斩断我们三个人的联系,而很显然,这三箭,每一箭都是一箭三魂,既然魂都没有了,那么又如何三魂和合?
  听到这里,我反倒是冷静了许多,薛则拿起杨柳弓和箭继续说,他会所三魂射尽,魄可以不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奶奶会继续射掉我们三个人的气魄,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奶奶已经做好了打算牺牲我的准备,也就是说奶奶想守住的东西和秘密,我与之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大早我们要偷偷潜回来的原因,因为周先生和奶奶是一条道上的,而且周先生在帮奶奶谋划一个惊天大局。所以薛说那边我们可以不去了,因为那边的事完全就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一来是把我们引到那边,然后进行最为至关重要的射命魂,二来就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以为这事是周先生家所为,迷惑我们,可以为奶奶接下来的射魂争取时间。
  听见薛这样说,我反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无法评判奶奶倒底是对是错,但是真真从大局角度来说,她这样做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因为既然牺牲我们三个人的命就可以保住三个村子,就像薛说的,如果换做他,他也会这样做。想到这里,我反倒释然了,觉得一点也不怪奶奶,如果不是到了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我相信奶奶也不会选择这样的途径来解决这件事,更何况奶奶还间接地重伤了蒋,估计短时间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来了。
  但是我却接着看见薛忽然点火烧了这个稻草人,刚刚还从大局出发的薛,忽然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在我看来竟然是有些鲁莽的,但是我知道薛从来不会做鲁莽的行径,只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然后薛和我说,我不能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离开
  我忽然觉得薛有些不理性起来,而且这个理由不是他这样做的解释,我于是问他说为什么,哪知道他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重复了一边说,我不能死。这四个字背后好像隐瞒了更多的真相和内里一样。
  就在这时候,密室里响起了奶奶的声音,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和平时的很不一样,带着霸道的气息,真真切切地回响在我们的耳边:“是的,他不能死,也不会死!”
  奶奶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我耳边响起来,以至于我耳边一直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在回响,我只听见自己漫无目的地喊了奶奶一声,奶奶用从未在她眼睛里出现过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中莫名地一寒,然后奶奶拿起了弓和箭说,射掉三魂已经足够瓦解这个风水局,所以她不会动我的七魄,至于这另外的七支箭,是为另一个人准备的。
  整个密室里面除了这个被薛烧掉的稻草人,就再没有任何人存在了,我于是更加不解地看着奶奶,不明白还有什么人需要这样来对待,奶奶则将弓和箭递给我,然后和我说,在稻草人烧完之前,我把这七支箭都射过去。我惊讶地看着奶奶,奶奶这是让我自己射自己?
  见我疑惑,奶奶说已经来不及了,稻草人烧尽之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不理解奶奶倒底是要干什么,但是最后我终于觉得奶奶不会害我,于是就接了过来开弓搭箭,而就在这时候,学忽然拉住了我手里的弓箭,然后看着奶奶说,真的要这样吗?
  其实我觉得是奶奶已经知道薛会烧了稻草人,所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只是在等着发生,现在稻草人烧起来,她要我射稻草人,我始终觉得有那么一些奇怪,现在薛又反对,我就更加觉得奇怪起来,然后我听见薛和奶奶说:“你不能这样对他。”
  奶奶则朝薛说,让他把手拿开,我和她都无法干涉这件事,让我自己决定倒底是射还是不射。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射的倒底是什么东西,而且七支箭,很显然是七个魄,可是薛不是说三天才能射一个,可是我一下子射掉七个,是不是有些更不对劲了?我于是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奶奶忽然开口说:“石头,你听不听我的?”
  我看着奶奶,虽然她的表情是严厉的,但是我却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怒火,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奶奶这样的眼神,我忽然想起父亲当时执意要建新房一样,然后我朝奶奶一点头,薛见我点头,自己已经松开了拉着弓箭的手,然后我一支支搭箭射稻草人,一连七支箭射出去之后,虽然射的马马虎虎,但是总算没有放空的,最后无论是稻草人还是那七支箭都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一堆灰烬。
  薛则没有表情,只是我觉得他有些不大高兴,也说不上来倒底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总之就是很难描述,之后他和奶奶无声地对峙着,似乎是因为这件事,然后我才问奶奶我刚刚射出的这七支箭,倒底是射了谁?
  然后奶奶和薛异口同声地说:“是我。”
  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但是最后说出的话语却是一模一样的,我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为什么我自己射了自己,可是却没有事?然后薛就一声不响地出去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见薛出去了,我才问奶奶刚刚倒底是怎么回事,奶奶却只和我说,只有无魂无魄,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无魂无魄,那不就是死了,可是我现在觉得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两样,那么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愣在原地,有些无法理解,然后奶奶说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接着我们就回到了奶奶家,薛一直都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且意外的是,母亲也在奶奶家,我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简单,然后奶奶才说,现在她已经破了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之后的事我就不要管了,她说她和母亲已经商议好了,先让我去外婆家住一些日子。
  听见说要去外婆家,我问说住一些日子是多久,奶奶没说确切的时间,她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反正我要离开一些时日,至于为什么要离开,奶奶说自然和我刚刚做的这事有关。奶奶说这个风水局是以我的命局为基础建起来的,要想彻底破了这个局,就要线彻底破了我的命局,刚刚奶奶让我自己射了自己,只是改命局的一部分,而接下来的事,就需要到外婆家完成。
  听奶奶这样说,我似乎觉得去外婆家并没有这么简单,奶奶说我先去,去了之后就知道是什么了,而且奶奶说,有些事情,我也该知道了,趁着去外婆家的这段时日,也可以好好梳理梳理。我顺口问了一句说,那么薛呢,不等奶奶开口,薛说他自然是不去的,而是回寺庙里头。我听了心上多少有些失落和惆怅,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聚散不过是人之常情。
  奶奶说所有的事都以纪念馆帮我安排好了,我和母亲两个人回去,明天就动身。我觉得奶奶虽然说的突然,但是却已经谋划了很久,母亲则依旧是象从前那样,然后和我说我不是一直都想去外婆家的吗。
  有些话我无法说出来,因为我总觉得我这次的离开并不是这么简单,而且这里还有很多谜团,比如鼠脸老太,这个风水局是谁布下来的等等之类的种种,但是现在看了都不得不先要搁置下来,后来薛和我说这是我的选择,其实去了那里更好,也让我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谁。
  我一直觉得薛的这句话充满深意,以致于到了后来我和母亲在去外婆家的路上都还思索着这件事。我和母亲去外婆家,父亲没有送我们,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我耳边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因为我觉得我既然三魂七魄都没有了,那么它怎么可能还能在我身边,那时候我听见他和我说——那个盒子。
  所以临走的时候我特地把婶奶奶给我的那个盒子带了去,对于我要带着这个盒子,奶奶什么话都没有说,既像是默许,又像是不同意,但最后我还是带上了。
  我对外婆家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去到的时候才发现外婆家完全就是在一个山坳里头,起先我以为那里不过是一个小山村,可是进去到里面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而且很大,但是对于建筑来说就有些反古,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因为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在梦里的时候被一个人带着来过,我至今记得远远地一片宅子密密麻麻的样子,当我达到镇子入口的时候,我发现和梦里的景象几乎是一模一样。
  在那一瞬间,我有些模糊,那一刻我好似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要来到这里一样,母亲大约是见到我有些不对劲,就问我说这是怎么了,我这才回过神来,那种恍惚感彻底消散而去,我于是才和母亲说,以前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母亲笑起来说,我当然来过,这是外婆家,虽然我很少来这里,但是怎么说这也不是第一次来。听见母亲这样说,我觉得母亲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又或者说是母亲故意装作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于是我也只好作罢,然后和母亲进入到了镇子里面。

第二百四十章 第一夜
  这个镇子进入到里面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冷清,其次就是阴森。我和母亲来的时候正是白天,但是却鲜少看见有多少人,而且进入到里面之后,让我颇感意外的是,这里虽然是山坳里面,房屋的建设和街道的铺设完全和外面的镇子是有得一比的,甚至外面的镇子都不及这般。
  最重要的是,进入到这里之后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来源于所有的建筑都保留着古色古香,没有半点现代建筑的气息,同时这也是阴森感的来源之一,总之从第一步踏进这里之后,我就觉得这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而且有些异样的感觉。
  也可能是我自己多疑的缘故,只是母亲说我以前来过,我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进入这里之后,感觉周围的这一切全部都是陌生的,看着母亲一路上合各种婶婶伯伯打招呼,我却一个不认得,最后我和母亲终于到了外婆家,对于我外婆外公我只有依稀的记忆,见到的时候稍稍还算是有一些亲切感,至于那些舅舅,就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来到外婆家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外婆家的宅子也算是四合院一样的类型,也是那种老宅子,都是木头建起来的,特别是楼梯这些走起来“嘎吱嘎吱”作响,让人多少有些不舒服,母亲倒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于是向我和舅舅舅妈们一一介绍了一遍,一共就两个舅舅,那些孩子都和没有和我差不多大的,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和我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所以也没什么交流。
  母亲给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在南面的楼上,母亲说为了防止那些小子扰到我,这里整层楼就只有我一个人住,我听了虽然心上有些奇怪的感觉划过,但是也没说什么,他说让我一个人这住在楼上,第一是不让舅舅他们扰到我,第二也是让我不要扰到他们。我觉得母亲的这个说辞有些怪,然后母亲就和我说舅舅他们做的不是一般事,晚上出行会多一些,我知道忌讳就好,别的就不多提醒我了。
  我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母亲又说这里虽然是在镇子上,但是毕竟是山里,所以晚上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好奇开窗开门来看,这里是很忌讳着些的,说起这个母亲还特地叮嘱我,他说在家里的时候我就经常记不住这个,现在到了这里一定要记住了,因为这些不是儿戏,有些事情,等我熟悉了这里她就会和我慢慢说。
  我都一一应了母亲,只是后来有一点是让我奇怪的,就是我在奶奶家堂屋里的老相框里竟然看到了吊死女鬼的相片,看到的时候我有些惊,当时刚好是小舅妈在一旁,我就问说这个人是我们家的人?
  小舅妈见我这样问,忽然就有些尴尬的神色,然后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意思,我觉察出不对劲,正好这时候母亲进来了,小舅妈就把母亲喊了过来,然后自己就像是逃一般地走了,母亲看见照片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说不是和我说了等我熟悉了这里就和我说这些,这几天不要乱问了。
  听见母亲这样说,我更加觉得奇怪,而且我总觉得外婆家的每一间屋子都透着一股阴森气,比奶奶的屋子还要盛,所以我估摸着这里阴气有些过盛,总是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刚来的这一天我也没做什么,吃了晚饭之后就闷在屋子里,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我看见两个舅舅似乎是有事出去了,我也没怎么留意,只是关了门窗找了些书随便来看,外婆家下面有电视,但我总觉得这个家怪怪的,而且母亲早早地就让我上来房间里,也不知道是在忌讳什么。
  后来我看了一阵子书,实在是无聊,就睡了过去,只是后来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我好像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醒来的时候那声音刚好消失,我于是警觉地侧耳朵听了听,也没听出什么来,就想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我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可是接着又是那样的声音,我这回有些警觉了,哪知道紧接着就听见一声猫叫声,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小黑,于是我去开门,哪知道门才打开,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外面,我吓了一跳,刚想喊出声已经被他捂住了嘴巴,同时薛的声音传过来,他说是他。
  然后他这才进了来,小黑也窜了进来,然后薛说要不是有小黑带路,他都找不到这里,我很惊讶,问他说他怎么来了,薛才说他觉得这事总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就跟着来了,我说他这样迟早是会被发现的,薛说楼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别人发现不了的,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要藏在楼上了,我于是问他说那么吃饭这些他怎么办,薛说那就要靠我想办法了。
  这些都暂且不提,薛进来之后问我说,我那两个舅舅回来没有,我说我睡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于是薛又问我说,那么我知道他们出去干什么吗,我摇头说不知道,他问我那想过没有,我又摇摇头,然后薛才说我真是一点危机感没有,然后就问我说就没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我这才说是有那么一点,薛听了说不止是一点,而是完全就是一个恐怖的地方,我说就是阴森一些,其实都还好,薛却说,不是阴森,而是死寂,我感觉到的阴森,完全就是死气。我不大明白薛的意思,然后薛才问我说为什么我带了这个盒子来,这个我说不清,只说是那个声音让我带来的,薛这才说这个盒子就是这里和我们村子的联系。我知道薛说的是什么,因为母亲和婶奶奶都是冲着这个盒子去到村里的。
  薛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和我说,我们到镇子上去看看。我不知道薛这是要干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跟着出去了,只是这个出去的过程颇有些像是做贼的味道,还好薛选定的路线还算隐蔽,虽然要翻墙。
  出去之后薛就带着我一直往镇子的中间走,这时候大概已经是子时了,镇子上家家已经蟹等睡觉,整个街道上都是黑暗的,我们两个人一只猫,就像三只幽灵一样,很快薛就带着我来到了要来的地方,我看见了一棵很是茂盛的青树,有我们村的两三棵大小,而且在青树下有一口水井,看样子这里依旧是整个村子的水源。
  看见这样的情形,我问薛说他领着我来这里干什么,薛说我就不觉得很眼熟吗,我说一般的村子或者镇子上都会有这样的青树和水井,用来镇风水也是寻常不过的事情。薛听见我这样说,他说他要给我看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就在这时候,我们忽然听见远远的有一个脚步声传来,于是我们立刻躲到了青树背后,很快就有人过了来,我看见这人挑着一对水桶,好像是来取水的。
  我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取水,于是就躲在青树后面一直看着,他弄了一阵之后两只桶都灌满了水这才离开,等他走远了一些,薛说我们跟着去看看。哪知道这一跟,就跟出了不寻常来。
  我们跟着这人一直去,却是越跟越不对劲,因为这人竟然是往镇子外头走的,最后直到要走出镇子了,我才觉得有些阴森的感觉袭上心头,而且越来越感到不对劲,而那人依旧还在往镇子外面走,薛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我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
  来到镇子外面之后,这里根本就再没有人可以住的地方,最后反而进到了小山坡里,而且翻过山坡之后,人就不见了,只是人倒是不见了,我们竟然来到了坟地上,翻过小山坡之后,就只见这边密密麻麻的都是坟。
  直到这时候我头皮才猛地一阵发麻,知道这是撞邪了,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小黑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薛看家坟地之后反而更加感兴趣了起来,好像这里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东西一样,他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还更往里面走了。
  薛在坟地之间行走着,走了一阵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和我说我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墓碑都是空白的,这个我倒还真没有留意,于是就凑着仔细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是我说难道是没有葬人?
  可是也不对,因为所有坟都是有些年头的了,最后我们往里面又走了一些,发现里面的墓碑开始有了,只是另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出现,就是所有墓碑上的名字都姓石。看到这点之后,薛忽然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让我自己也为之震惊的话,他说:“石头,这里该不会是你家的祖坟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龙口
  就在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人从外面忽然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这一个声音不大不小,而且很快这人就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这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见到我和薛,立刻就很不友善地质问我们在这头是干什么的,可是当薛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是你?”
  然后老头才看见了薛,哪知道老头看见薛之后,忽然就惊惧得像是见了阎罗王一样,可是他的说辞却和我之前听见过的一样,他说:“你怎么回来了!”
  虽然老头有些害怕的口气,但是更多的却是惊讶,好像薛出现在这里很不合乎常理,特别是那句“你怎么回来了”,很让人值得深思,我在一旁听着,顿时只觉得薛竟然也是这里的人,要不是遇见这个老头,或许我们还不知道。
  薛没有说话,然后老头就可能反应过来了什么,对我们说我们不要在坟地里面,然后就把我们领到了坟边上的一座木屋里头,看样子这老头是在这里守坟地的。之后我问起了那个挑水的人是怎么回事,老头再一次有些害怕起来,然后问我们说我们看见了?见他的样子,好像这是极其忌讳的一件事一样。
  之后还是迫于薛的压力,老头才和我们说了这件事的原委,哪知道这一说,竟然牵扯出整个镇子一桩隐秘的事来,而且听到最后,我才发现这个镇子和我们村的关系。
  这个老头告诉我们说,我们看见挑水的那个人叫崔岩临,要说这个崔岩临,就要先说他的师傅赵老头,他说赵老头这人年轻时候是个吃死人饭的主,和死人打交道半辈子,也拿了一些死人的东西发了点小财,后来他自己觉得自己做这些造孽的事迟早会遭报应,于是金盆洗手不再干,做了一个普通人娶妻生子,过平凡人的生活去了,只是这人手艺在着,后来就经常帮人看看地之类的,也算是一个地师。崔岩临则是他早先年就收养的孤儿,一直跟着他,到后来他金盆洗手之后就帮着他打打下手,因为赵老头懂得多,不久名声就传开了,周遭破土祭祀都喜欢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