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没有深究这件事,而卧对辨认棺材没有多少经验,所以这回我们没有分开去找,而是我跟着先生一口口地去看,这里的棺材多陈旧,几乎都是在墓里呆过的样子,所以从外貌上很难辨别,免不得要一口口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只是一口口打开之后,里面的尸体是早已经没有了,但是尸印子却能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垫棺材的那些东西上沾到了尸水又干涸的痕迹非常明显。
这样一口口辨别下来,几乎三座厢房的都被我们翻了一个遍,最后终于像是找到了一口似乎是阿姑的棺材,里面没有尸印子的痕迹,也不是生棺,而且里面铺了一套那个年代女人穿的衣服,看着和阿姑的衣冠冢很符合。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看了这里剩下的,只有这一口是没有尸印子的,所以先生断定就是这口了。然后先生详细地看了里面的东西,发现所有的陪葬品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套衣服和垫尸布,能找到的线索很有限,最后先生闻了闻棺材内壁,说有一股很浓的尸臭味道,我也闻了闻,的确有,而且很明显,于是先生又闻了闻其他装过尸体的棺材,发现装过尸体的棺材里反而没有这样浓烈的味道。
还有就是阿姑的棺材的尸臭味道像是从棺材本身散发出来的,而其他装过尸体的棺材的尸臭味则是从棺材里装的东西里散发出来的,两者本身就不一样,然后先生说阿姑的棺材很特别,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涂了尸油,要么就是尸油长期放在棺材里味道浸入了棺材当中,只是先生还是最认可第一种说法。
于是乎新的疑问就来了,阿姑的棺材上为什么要涂尸油,按理来说如果要驱虫之类的涂尸油是不管用的,因为浓烈的尸臭味会引来更多的虫子之类的东西,我说会不会是用来增加怨气的,先生说尸油本身就是带有怨灵的东西,这东西涂在棺材上,肯定有怨气。
先生说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接着先生把阿姑的衣服从棺材里拿出来,然后拉住领子立起来,问我对这件衣服有没有什么印象。这件衣服是大红色的,样式看着有些怪,我在记忆中搜索一遍,都没有吻合的,于是摇摇头,然后先生说我见过老家房梁上的吊死鬼,然后问我她身上的衣服是不是这样子的?
我摇摇头,说吊死女人的衣服是白色的,更像是穿着孝服一样,不是红色。先生大概是怀疑一直缠着我们家的吊死女鬼会不会就是阿姑,听我这么一说,他好像也反应过来,说照片上的衣服颜色好像也是白色,确实不大像。
而且这件衣服这么红,据我所知,一般这样大红色的衣服应该是喜服才对,很可能是阿姑嫁进门时候穿的,后来她生死未卜,用来做衣冠冢的衣物也说的过去。
先生见我对这件衣服没有任何印象,然后就把衣服重新放回棺材里,我看见先生把衣服放回去之后,忽然闻了闻自己的手,然后就皱了皱眉头,我问这是怎么了,然后先生才说这尸油太霸道,他不过是碰了棺材几下,尸臭味就留在手上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尸油之祸
后来我们猜测了无数种棺材被搬到这里来的可能,可是都没有一个定论,而且关键是猜不到动机是什么,为什么阿姑的棺材和这些棺材都会被搬到这里来,这是一个很值得人深思的问题,其实这个阴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让人深思的事。
所以我们又去了东厢房,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事实上都是徒劳无功,那里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后来逐渐天色开始变晚,我们需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于是就没有再多做停留,回到山村之后,先生说手上的尸臭味始终散不掉,于是先生试着用泥土混了水洗或许会有效果,果真之后味道淡了许多,只是并不能完全消除掉。
阿姑的线索从奶奶这边也无法得知太多,从阴宅那边能探听到的线索也很有限,奶奶说要知道更多关于阿姑的事情,可以等回到村子里问问上一辈的那些老人们,或许他们知道的会更多一些,但这些也只仅局限于阿姑是哪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更加秘密的,他们估计也不会知道,先生说也只有这样了。
只是哪知道残留在先生手上的尸臭味,竟然在晚上引来了祸事。
那天晚上天黑了有一些时候了,然后我们就始终听见外面有“沙沙沙”的声音在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房子上,走廊上以及墙面上爬一样。奶奶说过,这里的晚上是切忌点灯的,所以我们只能听见声音不断在响,却看不见在哪里有什么东西。这声音把我们几乎都吵醒了,然后我们就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找,哪知道等我靠近墙边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上似乎沾满了什么东西,一碰就“簌簌”地爬,而且还伴着一种奇怪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听见先生说地上也满是这东西,而且很显然这东西还爬到了先生的身上,估计是先生抓住了一只仔细辨认过了,才说这些都是蟑螂。
然后奶奶率先打破了惯例,她点了一根蜡烛,谁知蜡烛点起来,当我看见屋子里的情景的时候,吓得不轻,只见整间屋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墙上,地上,屋顶上,还有床上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就像黑色浪潮一样涌进来,特别是尸油罐子上,都已经爬满了,被围得就像一个马蜂窝一样。
想不到尸油味道竟然招来了如此数量的蟑螂,也不知道它们平时都藏在哪里,竟然有这么多。先生身上爬了很多,只要还是他接触到了棺材上的尸油的缘故。
正在大家为这些蟑螂而烦恼的时候,我猛地看见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轮廓非常明显,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而且这回是我看到了它也没有消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让先生他们看,他们也看到了,然后这个人影之后就不见了。
只是很快我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尸臭,好像忽然就蔓延进到了屋子里一样,起先我以为是尸油罐子被打开了或者砸破了,可是尸油罐子却好好地在着,这时候我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很快,有更多的蟑螂正在簌簌地涌进来,都不知道是往哪里来的。
而且这些蟑螂见到人就往顺着裤腿望你身上爬,身体里钻,最后没法,先生说只能先出去外面。
我们只能出来,来到外面的时候,只见屋子外面有一个人影一直站在那里,尸臭味在整个四合院上方盘旋,臭不可闻,先生看了才说这些蟑螂应该就是被这个人影给引来的。
这时候先生已经点了一张符纸烧了,在符纸烧起来的时候,我看见这个人影简直就是一群蟑螂堆砌起来的,而且它会走路,一走就有不计其数的蟑螂从它的身上掉落下来,又是簌簌地朝我们爬过来,先生说让我和父亲保护奶奶,然后让母亲和他去驱邪。
先生说让母亲按着他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先生让母亲把香点起来,然后念悼文把怨气先驱散掉,很显然先生手上沾染的尸油招来了怨灵,怨灵依附在他身上,他自己是很驱除的,所以才要母亲帮忙,而他则去对付那个人影,因为先生觉得这个人影才是这整件事的起源。
蟑螂怕火,先生连连点了好几张符纸扔过去,那些蟑螂怕火都避让开了,如同潮水一样的蟑螂就像河水分流了一样绕过火焰的地方朝我们这边过来。
这时候奶奶找了纸钱出来,在我们身边烧了,我只看见先生已经近了那人影的身边,先生自己也几乎被蟑螂爬满了身子,可是他却毫不在意,然后我就看见先生把点燃的符纸一道道塞进了人影里头,接着所有的蟑螂就簌簌逃离它的身体,然后先生顺势用震子从它的头部敲下去,这一下子下去,只听见一声闷响,然后忽然人影身上的蟑螂就簌簌掉落,那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掉在地上的声音,而且不单是人影身上的,还有我们周围爬的簌簌的蟑螂也忽然就不动了,墙壁上的,房梁上的都开始往下掉。
一时间周围就像是下起了雨一样,“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等我再看向先生的时候,只见先生身上爬满的蟑螂已经没有了,而在先生旁边则是堆了几乎淹没膝盖的一堆蟑螂堆,于先生对着的则是一具腐尸,尸身都已经烂完了,只剩下一具骨架子,但是整个尸身惨不忍睹,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那晚袭击我的那具干尸,也是先生在鼠洞下面看到的那具尸体。
先生手中的震子刚好敲在腐尸的头颅上,然后先生把手移开,腐尸就倒在地上,先生从死亡的蟑螂堆中抽出腿来,才说原来阿姑坟里的这具尸体能被尸油所吸引,而且它身上的肌肤完全就是靠这些蟑螂卵生长起来的,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蟑螂,完全是被尸油上吊怨灵催生出来的,所以腐尸就像一具源源不断制造蟑螂的机器一样,不计其数的蟑螂迅速从它身上孵化然后生长,变成我们看到的那样。
先生说尸油是用来下降头的,如果猜的不差,这应该就是蛊降了,而且这具尸体显然是被炼制过,只要闻到尸油的气息就能追着来,先生白天不过是在阿姑的棺材上碰到了那么一点,就把它从这么远的地方给引来了,看来这蛊尸是专门炼制了藏在这里的,可是会是谁这样做呢,好像想不到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听见是降头,奶奶忽然说,是阿姑,一定是阿姑,奶奶像是忽然恍然大悟了一样地说阿姑是缅甸人,当时太爷爷就是在缅甸遇见她的,后来一直在那边呆了好几年,还是太爷爷的父亲叔叔们去把他找回来的,可是找到的时候太爷爷和阿姑已经在那边是夫妻了,而且已经生了大姑奶奶。
奶奶说这件事是爷爷告诉她的,当时爷爷说的时候也没说这个人就是阿姑,而是以一个故事的形式告诉奶奶的,说家里曾经出过这样的事,那时候奶奶也没往阿姑和太爷爷身上想,于是就也没在意,现在见我们遭遇了蛊降,才忽然联想起爷爷说的这个故事,再加上这些事都是由阿姑引起来的,于是就想到这个人就是阿姑。
因为在爷爷说的这个故事里,太爷爷被下了降头,根本就离不开阿姑,最后若不是被找了回来,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缅甸那边,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阿姑失踪,太爷爷又娶了太奶奶这些了。
所以由此可以猜想,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家里对阿姑的事如此讳莫如深的缘故。
第一百六十章 出人意料的事
因为半夜冒出来的这具尸体,几乎整夜我们的忙着打扫蟑螂尸体了,而且还要担心会不会再有同样的这种蛊尸找着来,后来先生用香熏了接触到尸油的手,有用符纸的灰烬洗了手,这才算作罢了。
至于那罐尸油,依旧是被密封的好好的,也没有打破,里面的气味也飘散不出来,看来罐子是专门用来贮藏这东西的,只要不打破就不会出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它挪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了起来。
因为头晚上的这些折腾,第二天大家都没什么精神,特别是奶奶和父亲,显得更加疲惫了,当然没有出事那是最好的了。
关于封山林的这几天,自从出了蛊尸的这件事之后,往后都平静了下来,而且十月初十那天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在晚上的时候,我似乎看见那个戴着斗笠的人提着白皮灯笼从四合院的大门走了进来,我只是恍眼看到了下,等再详细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后来我就特别留心地在四合院里找了一遍有没有白皮灯笼,结果也是徒劳。
后来我觉得不安,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先生,先生他们也不解,鉴于晚上也没有再出什么事,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下山,这回下山的路上没有再遇见任何的鬼打墙之类的事,很顺利,唯一让人有些尴尬的事就是,我们一群人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全部狼狈的不行。
而且我们离开了将近十来天,回到村里里的时候正是正午将过的时候,但是让人觉得有些反常的是,回来的路上甚少能遇见有人,即便有也是匆匆忙忙的,很快就不见了,大白天的整个村子静得吓人,我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就看向先生他们,先生也是一直盯着外面再看,似乎也在寻找不对劲的原因。
当然村里这种诡异的现象还没有容我们仔细去推敲,家里就又出了另一件事,就是奶奶回来就病了。奶奶的病来的很突然,好像是忽然间整个人就支持不住了,都没有一丁半点的征兆,而且很快身体就开始变得很是冰冷,但是她与先生之前先生和我说的丢了命魂的情形还有不同,那就是奶奶并没有丢魂,可是身子却在变冷,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现象,到后来奶奶直接已经接近昏迷了过去,任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了。
后来我们急了,先生说这情形诡异,先让我们把奶奶送到医院里去,而他则留下来开坛做一些驱邪的仪式。于是我们回来不久又急忙送奶奶去医院,而且晦气的是,刚到医院外面,就看到医院楼上站着一个人,还没看清就跳了下来,砸在地上,虽然我们离得老远,但还是吓了一跳,因为这人掉在地上的声音是实在是太响了,而且我又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被惊得不行。
所以我们送奶奶进医院的那个时候,整个医院里特别的乱,人人都在议论那个跳楼的人的事,我们因为担心奶奶,也没心思去关心这些,后来奶奶进了急诊室,我们就在外面忙里忙外地区办各种手续。
而就在我去办手续的时候,忽然听见两个护士小声议论说,跳楼的这个人不是个活人,而是已经收到太平间的死人,也没人知道一个死人怎么就跑到楼顶跳下来了,后来她们自己也说着害怕,就说不要再说下去了,另一个说晚上她还要值夜班呢,这不是要被吓死。
我就零零散散地听了这么多,后来医生给奶奶做了很多检查,说奶奶是间歇性地无法自主呼吸,加上身体弱,所以才会这样,最后医院开了住院,安置妥当之后,母亲说让我和母亲先回去,她在这里照顾奶奶就可以了,可就是这个节骨眼上,奶奶忽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就说她不住院,让我们和她都一起回去。
奶奶醒的很是突然,好像是忽然间就没事了一样,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惊讶地看着奶奶,都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劝了奶奶,奶奶坚持说要回去,而且说她已经没事了,不用住院。
后来我们实在是拗不过奶奶,就带着奶奶回了家。
奶奶回到家之后,还真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像之前的那样子只不过使我们的幻觉一样,先生也很诧异,见奶奶才半天的功夫就生龙活虎地回来了,当我们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先生之后,先生有些说不出话来,大概也是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而且奶奶闲不住,让她去休息,她也不去,就又在折纸钱糊纸人,母亲见奶奶这样,也只好帮着她,而我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心里总是有一丝惴惴的不安,因为奶奶病得太突然,好的也太突然了。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奶奶半夜还出去烧了纸钱,所以听见奶奶出门之后,我第一次为奶奶半夜出门这件事担心了起来,好像奶奶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一样。只是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的瞎担心,奶奶还是在以往的时间回来了,好像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样倒也过了一两天,见奶奶又像以前那样,我们才终于不担心了,觉得奶奶那次出这事一定是偶然,所以白白担心了这么些天。
就在隔天傍晚,奶奶忽然把我们召集在了一起,好像是要开一个家庭会议一样,年爱才说她可能撑不了几天了,最近她老是梦见太奶奶来找她,约她去一个地方。这个消息很是突然,但是奶奶说的却很轻描淡写,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奶奶说我们送她去医院的那天,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跟着一个戴斗笠、执着白皮灯笼的人去了一个地方,可是去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她就回头去看,这一回头看好像自己就失足掉入了深渊一样,接着她就在医院醒了过来,当晚她就梦见了太奶奶,太奶奶在梦里告诉她说她还有三天时间,让她好好打整下家里,等三天过了她来喊她,她们共同去一个地方。
其实听了奶奶说的这些之后,我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太奶奶呢,当然我没有问出口,只是觉得奶奶这事来的太突然,有些无法接受,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既是真的。
奶奶将家里的事都交待了一遍,大致上都是一些零碎的琐事,又叮嘱了我和父亲一些,最后说她一辈子也没能留下身来给我们,所以也没有可以给我们的东西,而且她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等她死了就把她埋在爷爷坟边上,也好去陪着爷爷。
奶奶叮嘱完这些就自个儿去睡了,我们还在恍惚中没有清醒过来,后来我们都问先生这是不是奶奶撞邪了还是怎么的,可是先生也摇头说没有。
那一晚上我们都没睡,奶奶也没让我们去接气,第二天一大早母亲进去看她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没了气,去世了。奶奶去的安详,我们整夜都在堂屋里,可是却没有听到她有半点的响动发出来,因为一般来说人死之前都会剧烈地挣扎,全身抽搐,可是奶奶没有,好像在睡梦中就这么去了。
奶奶去世的时候刚好59岁,还是奶奶出殡那天我才听来参加葬礼的周先生说起,奶奶命里也是带劫的,她是逢九不过的命,每到整岁前一年都要经历一道坎,如果过不去这条命就没了,如果过去了,就又能有十年的平安日子过,而且这些年来奶奶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
而且这正应了奶奶说的那话,她欠的东西一直累积着,终于到了一齐发作的时候,就借着鬼月的这些事一起来了,还有就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临走的头天晚上我会在四合院看到那个执白皮灯笼的人,原来那是索命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雪中送炭
奶奶去世的当天,就有人送了棺材来,我们说我们还没有去订,可是送棺材的人说是奶奶订好的,让今天送来,后来我们就没有说话了。于是当天父亲就通知了姑姑们,包括不怎么来往的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大姑奶奶因为离得远,当天也没有去喊,而是先生给他弟弟打了电话告诉了大姑奶奶。
姑姑们来了之后哭成了一团,她们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都很遗憾,又听见我们说起奶奶临去的那一晚的事,更是哭得厉害了,因为奶奶性格虽然锋利,可是这些儿女们都是很爱戴她的,就连我直到这时候也不敢相信奶奶就这样去世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后来姑奶奶们,婶奶奶都来了,听见奶奶的死讯都是唏嘘不已,就连大姑奶奶也是应声落泪,想必做了这么多年的冤家,最后也觉得其中有些都是误会,只是人已经不在了想要和解也没有机会了。
总之奶奶去世的这几天,整个家里好像天塌了下来一样,只是我们家里人都知道奶奶为什么会有这一遭,所以想想比起那种意外的结局,奶奶也算是走的安详,大概也是唯一一点值得安慰的事了。
后来替奶奶换寿衣,装棺,钉棺,出殡。
奶奶出殡该来的人都来了,包括村里受了奶奶恩德的人也都来替她送行,还有就是周先生匆匆来了一遭,因为他身份特殊,在家里送了奶奶一程,告诉了我们奶奶命里带劫的那件事,后来就又匆匆离开了。周先生说,奶奶也算是命苦,一生中都没有清闲享福的时候。
听了周先生的话,我们更觉得心里难受。还有就是出殡那天家里还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大概也有八十多岁了,只是人看着却很精神,虽然年迈,却在她身上看不出年迈的感觉来,我们家的人都不认识她,就连姑奶奶们也问我们这个人是谁,我们就在想是不是她走错了。
后来父亲说可能是奶奶生前的故人,就像周先生那样,所以我们也就好言好语地招待了,出于礼貌也没问她的底细,还是后来临出殡了,她才过来和我们说,这个家真的是彻底变了。之前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坐着看着家里的人忙出忙进,后来她找到我们说起这句话父亲才问她和奶奶是怎么认识的,因为我们从来都没见过她。
可是她却说她不认识奶奶,奶奶也不认识她,我们都听得有些呆,可是她却又指了指老屋,指了指先生说,她认识他们。可是先生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后来她才说她是先生的亲外婆,也就是大姑奶奶的生母。
她是阿姑!
我们都以为阿姑死了,可是却没想到阿姑却还活着,而且看她的气色和神态,依旧活的好好的,阿姑和父亲说,就算她不是爷爷的亲生母亲,可是父亲依然的喊她一声奶奶。我们弄不清楚阿姑的来意,于是父亲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罪阿姑,就毕恭毕敬地喊了,而我也喊了她一声太奶奶。
阿姑都微笑着受了,然后说起她这次来的目的,才说她是专门为了奶奶的死来的,我们都很惊讶,然后阿姑和我们说今天不适合下葬,改在明天吧,我们更是不解,然后阿姑就看了先生,先生不知道是看懂了什么,竟然也说那就改在明天吧。
后来这事就像闹了一个乌龙一样,就把出殡的日子改在明天了。然后阿姑就把我们叫到了房间里,她和父亲说奶奶照样还是要下葬,可是却要把奶奶的尸体留下来,然后阿姑就责备先生说,先生白白是做这行的,竟然连这点也不懂,然后就急忙把奶奶从棺材里逃出来,阿姑摸了奶奶的心窝口,才说还有一口气,只要时间来得及,还能把她给扶起来。
阿姑之所以用了一个扶字,是因为阿姑会扶尸,扶尸呢简单来说就是让已经死掉的人自己走路,听着和湘西一带的赶尸有些像,其实也差不多,扶尸就是让尸体自己能够走路,只是这回阿姑说的扶,是说让我们去找奶奶的命魂,因为阿姑看过奶奶之后,说天魂和地魂都还没散,就说明奶奶这不是自然死,而是被什么索了命,索命的话如果索成了就是死了,没索成就命不该绝,索命的话命魂离开七天,天魂和地魂就会散,但是被索去的命魂只会被藏起来,却不会到阴间去,因为去不了,但是命魂离开的人已经和死掉无异,可是却不是真死,所以被称为假死,刚刚阿姑责备先生,就是因为先生连这点都没看出来,才说它白做了这个行当这么多年。
先生这才承认说自己也是大意,其实阿姑不说我们又怎么想得到,再说了,奶奶自己也说连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我们才会跟你这奶奶的思路走。
阿姑说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去找奶奶的命魂,一个人要招魂给奶奶引路,一个人要守着奶奶保住天混合地魂不散,然后人选就是母亲也会叫魂,由她叫魂给奶奶引路,先生守着奶奶的剩下的天魂和地魂,怎么守呢,就是在奶奶的肩上各点一盏海灯,一盏作为天魂灯,一盏是地魂灯,先生需要让这两盏灯不灭,支撑到奶奶回来,如果其间这两盏灯有一盏灭了,即便命魂找回来也不顶事了。而去找奶奶的命魂的人就剩下了我和父亲,父亲之前因为在山林里身子虚,所以不能再去,我就说我去,可是父亲又不同意,后来阿姑说我们先别争,因为去找魂没有给我们引路的“人”我们去了也会迷路,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一个引路的人。
先生就说了我的死人新娘,他说刚好我有一桩冥婚在身,死人新娘可以在那边帮我引路。于是最后还是我去,而说干就干,当天先生就解封了死人新娘的禁制,把拴在纸人身上的线拴到了我的手腕上,以便我能找到死人新娘。
做好这些之后,过阴从太阳落山就可以开始,黄昏的时候最佳,阿姑提醒我说去到那边一定要记得不要逞强,如果奶奶的魂找不回来,再陪上我的就不值得了,我点点头记住了。
先生说我这次可能在那边呆的久,那边阴气重,为了防止我的阳气散掉,就在我身上画了五道符印,先生为了保险起见,又给了我几道符纸藏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我问先生说我去到那边不怕这些符纸吗,先生才说那边的都是阴魂会怕这些,而我过阴是阳魂离开身体,所以不会惧怕这些东西。
都做好之后,先生给了我三炷香,让我握在手上,然后又在我的头顶上点了一点鸡血,人就让我闭上眼睛一直握着香拜,我就照着做了,而且拜着拜着,我忽然感到一阵恍惚,接着整个人就来到了一片昏暗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
我往前看,只能看见一座凸起的矮坟,除此之外就是空旷的,只是在我前面不远处有一条路,我于是走上前去,就顺着路走,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两边也从来都不会变,这时候我感觉手上系着的线动了动,似乎是有人在拉,我就顺着线的方向走着过去,又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我好像觉得我走回了村子里,来到了广场之外,又看见了老屋,除了是没有被拆掉的样子之外,还装饰得很好,看着就是一座大宅子的样子。
死人新娘就站在宅子外面,手上拉着那根线,见到我有些害羞的模样,我担心奶奶的安危,和她打过了招呼,寒暄了几句,这才问她说我要怎么去找奶奶,然后她就说让我跟着她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陷阱
我发现果真如同先生说的,跟着死人新娘路线就很清晰,而且极容易辨别方向,还有就是生魂果然对方向很不敏感,总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样。她一路领着我往河边桥头来,然后过了桥,来到招魂处这边,过了招魂处,我就觉得前面迷迷蒙蒙起来,然后又变成之前我看见的那种模样。
只是不同的是,我忽然觉得我们这是来到了一片坟地之间,只见密密麻麻一片全部都是坟包,纸钱漫天在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起来的,周围根本就没有风。然后死人新娘带着我走进坟地里头,只觉得越往里头走坟包就越密,最后直到彻底进入到前后左右一眼看到的都是坟包的情景来。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于是就问她我们这是在哪里,死人新娘说这是坟地,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亡魂栖身的地方,一个坟包就是一个亡魂,我又问她说那么刚刚她在广场老屋门口,那里就是她家?
死人新娘才说那里是义庄,她的尸体是被丢弃在那里的,所以她只能栖身在那里,后来有人把义庄进行了改造,就把她们这些没人收的棺材都封在了墙上。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死人新娘也是一个孤魂野鬼。
于是我又问她,那一日老鼠抬着她的棺材去到我们家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架势大有去找茬的意思,说到这里的时候,死人新娘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害羞地转过了身去,然后才和我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稀里糊涂就到了我们家,她说这些应该是姑姑让这样做的。
我问谁是姑姑,死人新娘就告诉我说姑姑也是广场老屋的一个亡魂,只是她怨气太重已经成了恶灵,它们被困在义庄里的亡魂都很怕她,所以她们都受这个姑姑的差遣,要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反抗,上次去她们家,也是姑姑的意思,好像是说要给她成一门阴婚。
死人新娘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猛地一跳,这门阴婚原来是那个吊死女鬼安排的,为什么我会觉得吊死女鬼就是姑姑呢,无它,因为那天她和死人新娘同时出现,我就觉得她们之间有关联,现在想想就是这个原因了,那么也就是说正事死人新娘口中的这个姑姑一直缠着我们。
可是她和我们家又有什么牵连,为什么要安排死人新娘和我的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