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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薛发现我的异常,他问我:“何远你怎么了?”
我说:“我的手臂完全没有知觉了。”
薛抓起的我的手臂,迅速掀起袖子,我只看见我的双手臂上遍布着就像是树根一样纵横交错的血红纹路,满满的一手臂都是,就像纹身一样。
薛问我:“蒋放置身体的棺木是阴沉木树窨?”
我点头说:“是的。”
然后薛说道:“这就是了,你被活尸抓过的乌黑痕迹已经彻底没有了,看来它是故意将玉印留在那里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甚至还在你未到羊八井之前。”
我问:“这究竟是什么?”
薛说:“只有死神香、活尸毒与阴沉木的香气以及贡觉玛之歌的阴气混在一起才会有的尸纹,何远,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杀你了。”
我问:“为什么?”
薛说:“因为你是他的下一个替身!”
第二卷终
第三卷魏陵死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义庄
我是一个人回到洛阳的。
薛没有和我回洛阳,他还在日喀则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问及原因,他只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立刻去办。
至于我双臂上的尸纹,在雪山里发作过一次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之后的时间里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最后来送我离开日喀则的是加干,对于加干我没有多少具体的印象,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所以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惊讶,他却什么也没说,似乎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一样,他说他只是受人之托来送我离开,我问这个人是谁,他毫不隐瞒地告诉我这个人是布多。
再一次听到布多这个名字,我才猛然想起我来日喀则的最初意图,而现在直到离开,我不但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反而是得到了更多的谜团,我想知道的真相一个都没有解开。
当我说及此的时候加干却笑了,他说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答案,而且重要的也不是答案,而是寻找答案的过程,有些事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只有过程。
他说的这句话我似懂非懂,所以当时也并没有想明白,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或许这是要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才会恍然大悟的心境吧,我自认为现在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境界。
总之加干在送别的时候做足了一个长者能做的一切,而且他绝口不提此次日喀则之行的任何事,包括疯子和十三的踪迹。
所以我觉得加干或许是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只是他不说而已,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出于我的一种直觉。
后来的日喀则就再没有了特别的记忆,所以当我回想起加干和我说的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几乎要回到了洛阳。
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今夜本来我应该已经出现在四叔的住处了,可是当车子到达洛阳郊外的时候我却想起了那个义庄,然后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要到那里去看一看。
所以在下了车,站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时候,我自己对自己说——何远,你真的是疯了。
那个荒弃的义庄,是我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一幅画面之一,仅仅只是那一夜的光景,它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却根本想不出一个具体的由头来。
所以在另一个傍晚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这座义庄的门口。
与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它那黑漆的木门依旧是半敞开着,看上去破败异常,而且在这快要黄昏的天气里还显得有一些阴森的味道。
我推开木门走进去,一阵阴风顿时迎面扑来,跟着阴风一起卷过来的还有一张张纸钱。
所以接下来我看见了木门之后的情景,这里飞着漫天的纸钱,白色的纸钱就像是雪花一样弥漫在空中,满地满墙满眼都是。
我皱起了眉头,上次离开的时候这里除了破败根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又是哪里来的纸钱?
就算这里是义庄,可是也早已经荒废了好几十年,况且我一路走来也并没有遇见任何出殡的人。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走到了正屋的客堂,迎面就只见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正正地放在客堂里,棺身上落满了纸钱,而整个客堂也用白布白纸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似乎果真有人在这里出丧。
可是我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才是最值得揣摩的地方,按理说出丧应该有人在棺材前守丧才对,可是这里虽然有出丧的样子,却并没有出丧的人。
我在客堂里转了一圈,终于确定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
在这功夫里,可能是出于职业病的关系,我细细地打量了这口棺材,棺盖早已经被封死了,用的最常见的八根棺钉将棺材钉起来的样式,棺材的材质也很普通,只是一般的榆木板,说明死者的身份很一般。
尽管我对这口棺材很感兴趣,但是我也知道尊重死者,虽然我就是干发死人财的行当的,但是摸金校尉这一行对死者的敬重尤甚其他,从本质上来说,我们还是以死者为重。
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冒犯,我在走到棺材前跪下,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无意打扰,莫怪莫怪!”
起身后我快速离开了这里,然后往那一日四叔他们发现我的地方走进去,其实我只是想再回去看看那一间屋子,确切地说,应该是再回那一间灵堂去看个究竟。
可是走了一久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竟然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日地方的所在,我觉得我已经把整个义庄都绕遍了,每一间屋子都去过了,却丝毫没有那一日的那一个小院的踪迹,就好像突然间它已经凭空消失了一样。
特别是在天黑之后,就变得更加难以寻找起来。
我在后院绕了大半天毫无收获,心想自己一定是记错路了,正想再四下找找,可是却猛地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前堂传来,我想这是已经到了哭丧的时间了吗,难道我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离开了?
虽然有一些古怪,但我还是决定先回前堂看个究竟。
等我重新回到客堂前的时候,整个客堂都摇曳着并不明亮的烛光,我站在院子里,只听见屋子里传出低低的哭声,而且是一个男人的哭声。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灵堂里现在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跪在里面,披麻戴孝,似乎正在哭丧。
他的身子伏在地上,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我于是往灵堂里走进去,才走上台阶,突然感到有一种异常的感觉迎面扑来,我的眼睛快速地看向棺材,只见在棺材上有一团黑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这东西的眼睛,它也在定定地看着我。
竟然是一只鬼猫。
即便只是一般的猫在这种情境下也够吓人的了,何况还是一只鬼猫,看见我走进来,这只鬼猫一下子从棺材上跃了下来,它那小猪一样的身子看上去分明就像是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哪里还有像只猫的样子!
在鬼猫跃下来的那一瞬间,灵堂里的哭声戛然而止,我只看见趴着的那个人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然后再缓缓地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