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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救……”我嘶声大叫,仅发出一个字嘴巴就被紧紧捂住了,我拼命挣扎,却没半点作用,一个文弱医生,在两个强壮的黑社会打手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刘一鸣迅速用注射器抽出药液,把我的头按到一边,针头扎进了我的脖子侧面。开始我还能感觉到那注入的液体带着凉意,不过几秒就感觉脖子开始变得麻木和僵硬,十几秒钟后,我全身都开始进入麻木状态,无力挣扎了。
再过十几秒钟,刘一鸣说可以了,叫两人把我抬到病床上,迅速扯开我的衣服,粗暴地切割我的腹部,毫无顾忌。我的身体不能动,痛觉也不明显,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也许这是一种神经性毒药吧?
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让这些人渣得逞,该死的是他们,我要报仇,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还有玉瓷,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走了,这时也许她正在家里焦急等待我回去,等不到我她会多伤心啊!
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渐渐地感受不到了周围的东西,只有愤怒、仇恨、留恋、焦急……各种强烈到了极点的感情在我心里聚集并且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灵,这种强烈的感情就像黑夜里的一丝亮光让我保持着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但我完全感觉不到身体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我发现身边的景物在快速变幻。我好像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里飞快奔跑,眼前闪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情,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有些甚至是我早已忘记了的人和事。接着恍惚了一下,我突然能动了又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了,趁他们不注意我猛地跳了起来,立即往门口跑去。
跑了几步我就发觉不对劲,我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也没有冲刺奔跑时的那种感觉,我很难形容,总之很不对劲。我并没有转头,却“看”到了后面的情况,我还躺在病床上,刘一鸣正从我剖开的腹部取出东西,八条和笑佛站在一边看着。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我?他们为什么没有看到我跳起来,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就是鬼了?
作为一个医生、党员、无神论者,我相信超自然事件存在,但不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可是若不是鬼,我又是什么?不,不,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
我极度混乱,恐惧绝望,愤怒不甘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愤怒完全占据了我的思想,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现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只要拿起一柄手术刀划过刘一鸣脖子侧面的大动脉,他就只能等死了!
我伸手去拿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却抓了个空,我摸不到它,也感觉不到自己碰到了东西。我有些不相信,再次去拿,手直接透过了手术刀和桌子,还是没有任何碰触的感觉,再摸桌子,摸我自己的身体,全都像虚影一样摸不到。虽然我能看到自己是完整的身体,却连自己身体也摸不到,甚至没有在灯光下看到影子。
我愤怒之极,冲过去一拳打向刘一鸣的脑袋,可是拳头穿过了他的头,连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震动,我也没有任何碰触感。我陷入了狂乱中,不管有没有效果,双拳拼命地打刘一鸣。
也不知打了多久,我极度沮丧地停了下来,我打不动他,再打也没有意义。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我已经死了,只是一个意识存在,除了意识什么都没了。传说中的怨鬼、厉鬼都是很厉害很可怕的,如果我真的已经变成了鬼,为什么我没有任何能力?
我跳到床上躺下来,想回到自己的躯体,但那具身体已经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同样碰不到,更不可能控制。我完全绝望了,连痛恨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虽然还存在,却跟没有存在一样,做不了任何事,原来人死了是这样的……
刘一鸣取出了我的两个肾,放进冷藏箱,脱掉手套:“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了,小心一点。”
八条和笑佛应了一声,笑佛问:“不知道他马子知道多少,要不要把她也做了?”
刘一鸣笑骂道:“你tmd是不是想上她?”
笑佛淫笑道:“那样的美女谁不想呢?”
刘一鸣道:“她那边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们动手。”
在八条说话时,我感应到了他恶心龌龊的念头,而刘一鸣说话时,我知道了他的另一个想法: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也只能做掉她了,但不能便宜了你们,我得自己先尝尝,那腰身,那皮肤……
我极度愤怒,然后是担忧,也许刘一鸣这混蛋已经派人监视着她了。她知道我的邮箱密码,万一打开邮箱看到了录音,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八条和笑佛用白床单把我的躯体包裹起来,再用一块黑色塑料布包住往外抬。我希望能回到身体里面再活过来,不愿离开这具躯体,但我更担忧会有人对宋玉瓷不利,必须马上去通知她、保护她。以我此时的状态,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有危险,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躯体——实际上不是看到的,我已经没有眼睛了,不能看东西,所有一切感觉都是直接感应到的,我还没有适应过来——我决定放弃,因为我的躯体已经死了,而且没有了肾,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而玉瓷不能没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回家的强烈念头支配着我,熟悉的家变得清晰,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自家的卧室里了。
宋玉瓷穿着宽松的睡袍,手捧一本画册靠在床头慢慢翻看着,刚洗过澡长发还是湿的,略显得有些凌乱,却更显得她的脸庞端庄秀美,柔媚娴静。睡袍领口敞开较低,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肤,以及浑然天然的些许丘陵和深沟,衣服鼓起处能让想像力丰富的人勾勒出轮廓,猜测出里面有多饱满和坚挺。
这一切美得让人窒息,也诱人得让人窒息,我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习惯性地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揽她的腰,想要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我抱空了,我碰不到她了。
第4章阴阳陌路
“玉瓷,你能听到我吗?”
“玉瓷,玉瓷,我在这里啊!”
“……”
无论我怎么呼唤,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推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郁闷、沮丧和绝望让我抓狂,可是我暴跳如雷也没有一点意义,她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一会儿坐在床边,一会儿走来走去,思想狂乱之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也害怕刘一鸣会对她下毒手。以我现在的状况,要是仇人来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保护玉瓷。
宋玉瓷把画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书,探手拿过手机一看:“呀,都十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手机上按着,我看过去只是一片亮光,看不到内容。手机里面的字是没有思想、没有单独能量的,我感应不到,但我能感知她的焦虑和牵挂。
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宋玉瓷把手机丢在床头,拢了拢头发,抖动发稍让头发干得快一些。抖了一会儿,她幽幽轻叹一声:“唉,都怪我妈,势利眼,要不是她给他太大压力,他就不要这么拼命工作。其实只要他对我好,我过得快乐不就行了吗?”
我已经没有心了,但还是感觉到了心在绞痛。她对我多好啊,她是如此美丽,家庭条件也好,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没有一点儿小公主脾气。这是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本该是完美的一对,可是现在却阴阳陌路,近在咫尺无法沟通。天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突然想起了几句流行歌曲:……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我愿意,我愿意用几世来换一世情缘,愿意几千年受苦来换取再牵一次她的手。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观音菩萨、玉帝大帝、如来佛祖,耶稣上帝,求求你们成全我吧!
我跪下祈祷,无比期盼,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哪个神佛驾着祥云满身毫光从天而降,只有一个我无法确触的、没有温度的世界。不会有神仙垂怜我的,我做过坏事,双手沾满鲜血,没有把我打入地狱就好了,谁还会来救我?
宋玉瓷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可能是想拨出我的手机号,但最终没有拨出。她知道我没回来就是在做手术,做手术是不能接电话的,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她再次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把手机放远一些,关了大灯上床睡觉了。
她的表情很安详,白嫩光滑的脸蛋线条柔美,长长的睫毛根根分别,鼻子挺直而秀气,嘴唇红润性感,看着都觉得柔软……我呆呆地看着她安详美丽的脸庞,忽而柔情无限,只想要永远在这儿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忽而恨天怨地,把刘一鸣恨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忽而担忧心痛,怕她发现我死了会很伤心,怕刘一鸣会害她。
我可以确定我已经死了,但是我现在的状况与从小听说的鬼故事都不一样,没有天堂地狱西方净土,没有牛头马面孟婆汤,我也不能像传说中的厉鬼一样向仇人索命,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要能杀了刘一鸣这个人渣,让玉瓷不会受到伤害,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玉瓷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急忙拿起手机查看。她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秀眉微蹙,有些担忧和疑惑,果断拨出我的手机号码,但无人接听。她再拨,还是无人接听,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脸忧色。接着她匆匆洗涮,换了衣服,下楼到停车场取了车直奔医院。
我一直跟在她旁边,就坐在她身边,但是她完全不知道。不一会儿到了医院,这时值班的人还没有下班,病人也很少,她找我的同事打听,我同事说我昨晚没有做手术,也没有值班,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同事以手机拨打我的号码,这时却是关机状态了,他安慰玉瓷说我可能是跟朋友去玩喝醉了,手机没电了,到了上班时间一定会出现。
玉瓷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骗她加班跑出去鬼混,非常焦虑。她打电话问我家里人,没有我的消息,接着从手机中调出一个个号码拨打过去,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在一边看着她焦急难过,却无法与她勾通,心痛之极,以及深到无法形容的无奈和悲哀。
玉瓷坐在我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等着,上日班的医生和护士纷纷到了,她向每一个看到的医生和护士打听。刘一鸣这天杀的也来了,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没有安排他加班,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他走了。”
“可是他跟我说要加班,而且一整夜没有回家。”玉瓷一脸焦虑地说。
刘一鸣笑道:“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走丢了是吧?不要担心,他肯定是跟哪个朋友去玩了,很快会回来的。你想一想,他昨天下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比如说心情不好,跟谁吵架,或者想要去做什么之类?”
玉瓷很肯定地摇头:“没有,除了傍晚跟我说要加班,叫我晚饭自己解决,没有说过别的事,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刘一鸣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我能感应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是在借机试探宋玉瓷知不知道录音的事,幸好玉瓷这样回答,暂时没有危险了。但是我存在邮箱里的录音文件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她迟早会发现的,那么就会有杀身之祸。
刘一鸣道:“昨天上班的时候他也很正常,没跟我说过什么。你先不要急,回家去等着,留个号码给我,见到他我会立即通知你。小赵是个好同志,就是跑出去玩也不会乱来的,你不用担心,哈哈……”
宋玉瓷勉强笑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太焦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留下手机号码就与刘一鸣告别了。往外走的路上,遇到医生和护士她都要问一下有没看到我,她还是非常不放心。
大厅询问台的一个护士告诉她,说昨天下班时看到我走出去,但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瓷确定我不在医院了,往大门外快步走去。
我突然想到,她暂时没有危险了,我没有必要再紧紧跟着她,应该盯住刘一鸣,看他是派了谁在监视玉瓷,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就要杀了他,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回到了刘一鸣的办公室,他已经穿好了白大褂,拿着笔和记录本去巡查病房了。我跟着他走到住院部,路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哭声,还有好几个病人家属在门口抹眼泪。我往里面一“看”,正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老妇女从床上坐了起来,飘然下地,但是她的躯体却还躺在床上。
这……这不是跟我一样的情况吗?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孤单了,急忙凑过去:“老奶奶您好。”
老妇女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床上的躯体,一脸迷惘,她的意识在问:“这是咋回事?”
“你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
“啊……”老妇女愣在那儿。
我正想再跟她交流交流,探讨一些做鬼的心得,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不知道从哪儿发出了一种柔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我身边所有地方,让我做鬼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舒服。光芒之中显现两个人,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是两个人,他们对老妇女说着什么。
他们的交谈其实是一种意念交流,我无法知道,只看到了老妇女很开心,连连点头,然后跟着两个人走了,那种柔和明亮的光芒迅速消失。病房还是病房,七八个人围着已经逝世的老人,刚才的一切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但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我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奶奶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我也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难道做鬼也搞性别歧视,女性有人接男性没人接?
我本来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鬼,那么我不相信存在的天堂和地狱是否也存在?刚才那道白光是明亮温暖的,也许是天堂来的使者把老奶奶接走了。而我,曾经是善良的,但做了坏事,所以天堂和地狱都不肯收我吧?
胡思想乱了一会儿,我觉得没人接也无所谓,我不想离开宋玉瓷,没有杀了刘一鸣难消我心头之恨,就是有人来接我我也不走。
刘一鸣已经走得没影了,我继续前进。经过卫生间外面时,有一个少妇从我面前走过,她眼光茫然,披散着头发,穿着病服,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鲜血,表情茫然而呆滞。
怎么会有人一身血淋淋的到处跑?我定神一“看”,发现她不是人,跟我和刚才的老奶奶也不一样,她有一种比较“实在”的感觉,而且身上散发出微弱的阴冷气息,走过时空气都发生了轻微波动。
第5章七日为鬼
“你好。”我有些紧张地向那个少妇打招呼。
少妇茫然的眼光落到了我身上,精神集中了一些但显得慌张和焦虑:“我的孩子呢?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愕然,怎么会知道她孩子哪里去了?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少妇肯定是难产死的,死后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这里徘徊寻找。我有些同情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什么时间入院的?”
“我不知道,我在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怎么这么糊涂呢?我很无语,什么资料都没有,我就是有心帮她查也查不到啊。我再耐着性子与她进行交流,这种意念的交流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是直接用思想进行感应,所想即所得;复杂是片刻之间就有可能知道很多零碎的记忆和想法,但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
通过交流我知道了一些情况,这个少妇刚死的时候意识是清晰的,后来时间久了,身上聚集了阴气,其他记忆都消失了,只有她最执著的念头还在,只知道在这里永无休止地找孩子。
我有些担忧,时间久了,我会不会也变得像这个可怜的游魂?其实人死很容易,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但死后要是变成这样子,那就真的太痛苦和悲惨了,死不如生。如果我也会忘记大部分事情,只能记住一件事,最后记得的是对玉瓷的爱,还是对刘一鸣的恨?
接下来一整天我都跟着刘一鸣,但是没有什么收获。有一次他用手机发送信息,我看不到内容,只感应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想法:没什么好怕的,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亲手杀了我,挖了我的肾,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一天之中仅这么一次有微略的担忧。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么狠,这么深沉,还是害的人和杀的人太多已经麻木了,就像外科医生已经习惯了切开别人的身体,切开别人的身体时没有一点压力。
再跟着刘一鸣好像没什么用了,而且我非常想念和担心宋玉瓷,于是放弃了跟他,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玉瓷正在客厅里跟两个警察说我失踪的事,两个警察安慰她不要焦急,他们会留意的,因为失踪的时间还不长,没有必要正式立案,随时保持联系之类。看得出来,两个警察完全是看在美丽女画家的份上才来看看,否则根本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送走了警察,宋玉瓷坐立不安,长吁短叹,不时打电话问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她很清楚,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躲起来,那么就是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宋玉瓷找不到我,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我离开医院后失踪。我相信警察一定查过了我的电子邮件,不可能没有发现录音文件,那么就是警察之中真的有内鬼,把录音文件删了。不过这样也好,玉瓷的危险系数大幅降低了,至少我对她的安全不是那么担忧了。
我家人从外地赶来了,包括玉瓷的父母也在使用各种方法帮忙寻找,每个人都很焦急和担忧。玉瓷的感受只有我能明白,那种悲痛、失落和空虚我与她是一样的,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没有了身体,思想变得更活跃灵敏,所有感觉都会被放大,但又无法通过习惯性的身体和动作表达出来,这让我非常抓狂。眼看着玉瓷和亲人们如此痛苦,却不能告诉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这一切全都是刘一鸣害的,所有的痛苦都转成了对他的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他想法和记忆都在渐渐变淡,仇恨和怨念则与日俱增。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怨恨在越积越多。
我发现我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不再是完全虚空的了,一种阴冷的能量聚集在我身上。这种变化让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建筑物、家具、车辆之类都会对我的行动造成一定阻碍,有的地方虽然还能强行穿过,但会产生阻碍感和痛苦……简单地说,我好像从完全虚无的鬼,变成了能量体的鬼。
我开始怕强光和热源,特别是强烈的阳光,会对我造成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以及灭顶之灾的毁灭恐惧感。相反的,黑暗阴冷的地方让我感觉舒服,比如我家里的卫生间就比其他地方舒服。
这一天上午宋玉瓷出去了,外面阳光强烈我不敢跟出去,只能躲在家里等着。我父母亲等人也一大早就出去找我了,他们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人潮人海中惊喜地看到我。
傍晚玉瓷才回来,看上去很憔悴和沮丧,虽然我碰触不到她,看到她这么伤心和疲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去扶她。我的手刚碰到她肩头,立即传来强烈的灼痛感,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
我急忙收回手,心里非常惊讶,再仔细看她,发现她身上在发光。刚才我以为她是刚晒过太阳带有阳光气息,实际上不是,这种光与阳光不同,是从她身体里面亮出来的,头顶上方最亮,脚下最暗,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发亮。
这是怎么了?我想不通,难道她出去一下回来就成仙了?要不是神仙怎能全身发光?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着再靠近她,手指头接近到她发出亮光的地方,我就感觉到了难受,虽然没有太阳照射那么可怕,却也无法长时间忍受。
真没想到我终于有了碰触到她的感觉,但却是痛苦而不是温馨!
宋玉瓷喝了些水,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发出的光更加明亮了。我仔细观察,发现这种光是洁白柔和的,看起来并不可怕,她头顶上方最亮的白光中间好像有些发暗发黑,但与白光并不冲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试着想要感应她的想法,但只能感应到她的伤心、痛苦、颓废、无奈、悲哀等负面情绪,似乎她头顶上发暗的光芒就是这些负面情绪造成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宋玉瓷强打精神去开门。进来的是我父母,他们也是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身上也在发光,但他们发出的光偏于灰色,没有玉瓷那么白,同样夹杂着因为负面情绪所产生的“暗”的感觉。因为我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感应到的,所以很难形容。
我愣住了,原来不是玉瓷身上发生了变化,而是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化,看到的人都会发光了。事实摆在眼前,我的“身体”在持续产生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医学角度是无法解释的,我一无所知。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身上的阴气变重,怨念也变得更强烈,报仇的欲望支配了我,一心只想要找刘一鸣报仇,其他念头都没有了。
我离开了家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会发光的,但有强有弱,颜色也各不相同。绝大多数人发出的光是淡淡的白色,只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是以白色、黑色、紫色、红色为主,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束与主光不同的光芒。
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弱,弱到我不注意都感觉不到;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强烈,头顶上冲起足有一两米高,光芒四射。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头顶上中间一束则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发生颜色改变或强弱改变。而且我发现不只是人,各种动物、植物也有自身的光芒,比如说道旁树,我能看到大树里面有血管状的光网在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