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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1章深陷泥潭
这两天我的右眼皮老是跳,跳得我坐立不安,六神不宁,一颗心七上八下。
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皮跳不是好事,如果我没做过亏心事,管它怎么跳都不放在心上,但问题是我做了亏心事!
我在一家三甲医院上班,是泌尿外科医生,人长得对得起观众,工作经常得到上级表扬,与同事相处得也不错,已经有了漂亮的未婚妻,房子、车子都有了。在别人眼中我就是年轻有为、幸福美满的典型,没有什么缺憾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事实上我的内心时刻在煎熬着,每次看到警察,听到警笛声,我就会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一颗心呯呯狂跳,以为是来抓我的。更大的痛苦是我不敢把我做的事告诉我最深爱的人,不敢面对她纯真的眼睛。
事情得从大半年前说起,有一天主任刘一鸣神神秘秘地问我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到郊区一家小医院帮忙做手术。那时我与女朋友正谈到摸心掏肺海誓山盟的程度,我想要买房子,首付还差一些,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人开口,就答应他去看看情况。
到了那儿,我才知道是一家私人诊所,根本不是医院,条件很简陋。当时需要做的手术是把一个人的一个肾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我有些犹豫,但供肾的人是自愿的,双方已经谈好了价钱,我只是协助主任进行手术而己,没出现医疗事故一般是没事的。而且主任说这一家“医院”很有本事,能接到大量这样的生意,我可以经常过来帮忙,每次就可以收入几万块,这对于正缺钱的我那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在主任的劝说下稍微一犹豫我答应了,那一次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后来果然如主任所说,经常有业务可做,给的红包都不小。但后来供肾者和受肾者一起出现的情况越来越少,大多是单独的取肾和植肾,据我所知卖肾的人一般只得到三到五万,买肾的人要花三十到五十万,中介的心也太黑了。可是这不关我的事,只要他们是自愿的,我得我的劳务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再后来事情更严重了,我知道有些人是被骗来的,被割了一个肾还不知道。主任还给了我另一个任务,当医院里有需要换肾的人时,我要记下联系方式给主任,然后主任通知社会上的人去联系买方。正规医院里面的肾源是非常紧缺的,病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像我们这样的大医院等待换肾的人很多。黑中介得到资料后去找他们,同时从其他渠道拉到或骗到卖肾的人,这就难怪生意非常好了。
这很明显是违法的,我提出不干,主任答应给我更多提成,那些黑社会的人威胁要对我未婚妻不利。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不敢得罪他们,也不敢报警,只能继续给他们做手术。每一次做完手术,我的心情都很恶劣,有很重的负罪感,我是帮凶,双手沾满了鲜血!
前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叫我去做手术,有一辆车在小区门口接我。我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极度郁闷地下楼,不料接我的竟然是一辆后车厢密封的小货车和两个彪形大汉,把我塞在车厢里,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手术用的器械和药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凌乱,嘴唇干裂,两眼紧闭昏迷不醒,秀美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和凄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问站在旁边盯着的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我已经见过多次了,一个光头矮胖,细眉毛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大恶棍,却又偏要笑得亲切可爱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绰号“笑佛”;另一个是全身肌肉的大块头,脸上有一道刀疤,手里经常玩着一柄小刀,眼神冰冷不爱说话,绰号“八条”。
八条冷冷地望着我没有说话,笑佛阴笑道:“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要多问。”
我强忍着怒气:“她怎么昏迷了?她同意供肾吗?”
笑佛摊了摊手:“这没影响,你动手就是了。”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只给自愿的人做,你们另请高明吧。”
八条拿着一柄小刀在手指间很灵活地转动着,冷哼一声:“要么你把她的肾挖出来,要么我把你的肾挖出来,你自己选!”
笑佛挡到了八条面前,笑呵呵道:“就是一件小事情嘛,何必吵吵闹闹的?你要是真不想做我就找别人了,医生不要怕没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知根知底的,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吧?”
我心里一紧,别看笑佛说得好听,威胁的意思比八条更重,我要是跟他们顶撞,他们真有可能把我的肾给挖了。
笑佛道:“还是赶紧做了,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女朋友我见过,是个画家对吧,长得简直比画出来的还漂亮,那皮肤白得像白瓷似的,好像是叫宋玉瓷是吧?真的是人如其名啊,碰一下都怕碎了。对了,她爸就是那个宋教授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讲座,讲得真tmd的好!”
我背上一阵阵发冷,我的情况他们早已摸得一情二楚,违逆了他们,下一个躺在这张床上等待取肾的就有可能是我未婚妻,我不敢得罪他们。可是我能昧着良心当刽子手吗?以前我还可以自我安慰,卖肾的人是自愿的,这一次却是铁一样的事实,是违背她的意愿的!如果说以前我还游走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这一次就是百分之百的犯罪了。
八条又哼了一声:“你他妈的动作快点,你不挖就我来挖了,弄死了她就是你害的!”
我恨不得拿手术刀割断他的喉咙,但是我办不到,即使我真有本能把这两个恶棍杀了,也只会招来更大的灾难。如果他们真的强行割肾,一定会把这可怜的少女害死,那么还不如由我动手,至少还能保住她一条命。
纠结了一会儿,我妥协了,叫他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检查了一遍药品和器械,准备开始做手术。掀开那少女的衣服后,我发现她没有穿胸衣,胸腹间有多处淤青,像是被人虐待过。我起了疑心,拉下她的外裤查看,里面没有穿内裤,私处红肿沾满污渍,渗出了少量混合着鲜血的液体,毫无疑问她被强暴过,而且是被不止一个人强暴。
这些天杀的!
我极度愤怒,但也深深感到恐惧,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无法无天,弄死我或我亲人也不在话下。我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帮会,老大称为坤哥,手眼通天,卖肾只是他们新开拓的财路之一,听说连警方内部都有他们的人,我去报案的话,只怕警察还没有出动,他们就先对我和我的亲人出手了。
我一向稳得像是铁铸的手,握着手术刀第一次颤抖了……
事后我把这件事对主任说了,告诉他我不干了,主任也很气愤,说他不知道会这样,会跟他们交涉。之后主任又对我说他也被胁迫了,如果他不听话就会身败名裂,有生命之忧,反过来劝我先忍一忍,不要顶撞他们。
我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少女后来怎么样了,这两天新闻中没有报道少女失踪、死亡或者被摘了肾。但这不能减少我心里的罪恶感,那张苍白、痛苦又凄楚的脸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感暴表的人,但我也绝对不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作为一个医生,我尊重每一个生命,要尽可能挽救每一个病人,而现在我却在参与盗卖别人的器官!
“唉……”
眼皮还在不停地跳,我无法入睡,不知不觉叹了一声,躺在旁边的玉瓷动了一下,接着用她柔嫩纤细的手摸我的脸,发出慵懒含糊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急忙回应。
她把头靠了过来:“你在叹气?”
“真的没事。”
“骗人,我明明听到了你在叹气。是工作不顺心,还是我妈给你压力了?”
我不想骗她,但这件事不能告诉她,转身搂住了她的背,脸贴在她柔顺的头发上,享受着那带着健康和青春气息的发香。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忘记所有烦恼和罪恶,全身心放松,拥有了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我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安。”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呵呵,原来你也信这个啊。上次我眼皮跳,你还说眼皮跳是精神紧张睡眠不好引起,或者结膜炎、角膜炎之类,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你是工作太紧张、太幸苦了,白天做手术晚上还经常加班。”
我“嗯”了一声,她抬起头来,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在我的眼睛上,很温柔地轻吻着,接着又探出舌尖来回游移,像是在按摩一样。
那种温暖湿滑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加快了,手不由自主隔着睡衣在她背上滑动。虽然隔着睡衣,她的背还是那样滑溜,柔若无骨,令我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她的气息也急促起来,翻身压到了我身上,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来帮你放松一下,肯定就不跳了。”
第2章罪恶勾当
宋玉瓷出身于书香世家,专攻国画,才二十五岁已经举办过几次个人画展,得到不少奖项,在本市有美女画家之名。她父亲在一所大学里任教,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学者,对我还算不错。她母亲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生意做得挺大,是不太认可我的,觉得我配不上她。不过玉瓷铁了心要跟我,上个月我们领了证,定了婚期,她搬过来跟我同居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准岳母大人也无可奈何了,只能默认,但有时会给我些脸色看,小小刁难一下。
搞艺术的人,总有些多愁善感,宋玉瓷也不例外。她是那种带着一点古典气质的美,专注于艺术,对于人情世故不太精,阴暗和邪恶更与她不沾边。在我心里她就是光明和纯洁的天使化身,像一件无价的完美瓷器需要用生命来呵护,所以我不会对她说我曾经做过的肮脏事,不能让她为我担心和烦恼。
她的手和唇在我身上来回游移着,温柔、热情、主动。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光滑柔嫩有弹性,散发着温馨的幽香,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声娇喘、每一次颤抖都让我的灵魂在随之起舞。
我们同居没多久,这样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都处于非常新奇和渴望的阶段,不是蜜月胜似蜜月。我陶醉在软玉温香的世界里,心中只有无限的爱意与柔情,所有一切不开心的事都远去了。很快我们的肉体和心灵都融合成一体,她在努力让我愉悦,在享受的同时我也在尽力让她愉悦,付出与索取兼顾,温柔与狂暴并重,一切都是那么和协完美。
狂风暴雨过后,我们都心满意足,她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我怀里,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胸口,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壁灯的暗淡光芒让她美丽的脸庞显得更加柔美,带着安详和满足的微笑,黑夜也因她而变得明亮。
激情并彻底放松之后,我的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定,为了保护她不会受到伤害,为了我们的幸福天长地久,我必须摆脱那些人的控制!
我不相信主任也是受胁迫的,他活得很滋润,他的眼神中没有痛苦和忧郁。再从头到尾细想这件事,主任分明就是主谋之一,从一开始就设好了陷阱让我跳进去。现在他不出面做手术了,干坏事的人都是我,万一这件事曝光,被抓的人也是我,我甚至无法证明是他害了我。
假如主任是主谋之一,我掌握了足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是否能逼迫他放过我呢?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他,他才三十多岁就当上了主任,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在医院里人缘很好,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他会做这种邪恶的事?这说明他是很深沉的,表里不一,再从他参与和组织卖肾这件事来看,心也是足够狠的,如果我威胁到他,他有可能把我干掉。
如果威胁主任也没有用,我就只能向警方求助,彻底解决掉这些人渣。即使我也被抓住,我是被迫的,加上举报有功应该不用坐牢。我知道这样做是有风险的,未必能彻底铲除这个大毒瘤,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保护玉瓷不受伤害,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我只能豁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没什么病人,我到主任办公室,反锁了门,再次向他提出不干了,并尽可能引他多说相关的话题。我的手机就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对着他,开启了录音功能。作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应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的心理素质是相当好的,但这一刻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冷汗了。还好我们谈论的话题本来就是让我很紧张和不安的,我有些紧张才正常,主任并没有起疑。
主任根本没想到我在录音取证,说话毫无顾忌,劝我继续干下去,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收入又很可观之类。我说我不想要钱了,只求心安,他又说他也是被迫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我很不客气指出这件事最初就是他在策划和控制的,直到现在还在为黑社会的人提供客户联系方式,他不是被逼迫的。主任也火了,眼神变得很可怕,警告我要是我不听指挥,他也救不了我。
这些谈话内容足够证明他有罪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假装害怕和屈服,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我进了卫生间,插上耳塞听了一遍录音,效果不错,很清晰,为了防止手机出问题,我把文件发送一份到了邮箱。
现在只等下次做手术,把他们逼迫我做手术的场面录下来,我就有足够的本钱了,该怎么处置到时看情况再说。
说来也巧,傍晚还没有下班,主任就通知我今晚有一个手术要做,有车在医院门口接我。我心中暗喜,发了一条信息给宋玉瓷,叫她不用等我吃饭,今晚加班。不一会儿玉瓷回复过来,说她没事做,准备约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叫我晚饭要吃饱,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之类。
下班后走出医院,以前曾经多次接送过我的司机正靠在一棵道旁树上抽烟,看到我对我点了点头,丢掉烟头上了路边一辆丰田。我跟着上了车,他一声不吭只顾开车,我也没说话。
我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这三天来时不时地跳,让我很不安,特别是现在我的行动很危险,这是否一种不祥之兆?不,我是一个医生,怎能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应该是因为我这几天心理压力特别大,精神紧崩焦虑引起的。
我被载到了以前曾经做过手术的小诊所,今天是一个植肾的手术,并且给我配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医生当助手(植肾麻烦一些,至少需要两个医生)。手术过程中我发现,这个中年医生经验老到,动作娴熟,完全有能力主刀。
这个人有可能是像我当初一样被骗来,但也有可能是为了钱自愿来的,旁边有人在盯着我不好多问,在没有弄清他的来历之前也不好表示什么。我有些担忧,是这些黑社会的人扩大了业务需要更多医生,还是他们想要让此人接替我?如果有人接替我了,他们会不会放过我?或者杀我灭口?
更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无论如何我要尽快行动了,录到他们犯罪的铁证。
做完手术笑佛提来外卖,叫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下,等会还有一个手术。说实话我已经很疲惫,不想再做了,但我不能不做,也想要找到取证的机会。
晚上九点左右,我又被塞进了小货车后车厢,那个中年医生没有同去,“押送”我的只有笑佛。毫无疑问,这一次又是要非法摘肾了,他们连地点都不让我知道,所以用密封的车厢。
我仔细感应着车子拐弯的次数,估计着车子是往哪个方向,没过多久就到了。打开车门已经在室内,消毒水的气味颇重,应该是一家私人小诊所,距离之前那一家小医院并不远,凭着刚才的记忆,找出来应该不难。
我往前走时,故意落后一些,暗中开启了手机录音功能。还是在上次那个房间,病床上躺着的也是年轻貌美女性,昏迷不醒,脸色很难看。
我皱起了眉头问笑佛:“怎么又是昏迷的人?这样强行摘别人的肾是违法的,后果很严重,我真的不想做了!”
“违法?”笑佛大笑起来,“当官的贪污违法不?你们当医生的收红包违法不?那些找小姐的人违法不?全天下的人都在违法,主要是看有没有被发现,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怕什么?”
“你们生意做得这么大,不会引起警方注意吗?万一你们出事了,我也是要坐牢的啊,我真的不想做这样的事!”
“嘿嘿……医生你想太多了,我们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来经过多少血雨腥风、雷霆行动,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别废话了,快动手吧,反正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就像女人被搞过一次了,还装什么处啊。”
“可是上次是你们逼我做的啊!”我很无奈的样子,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像是不经意地问,“你们从哪里找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年轻漂亮。”
笑佛笑得很淫荡:“都是刚从外地来的单身姑娘,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漂亮谁有兴趣?”
我问:“她们失踪了难道没人起疑?做完手术她们会不会去报警?”
笑佛拍着我的肩头:“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美女呢,都是刚到火车站或汽车站就被骗走了,是处的先卖个初夜,不是处的我们兄弟玩玩,然后肯听话的就卖去做小姐,不听话的就让她消失。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摘个肾只是额外收入。你要是会做其他地方的手术,把她全身割下来也没问题,听说眼睛和心脏也是可以卖钱的……”
我一阵阵毛骨悚然,这样做比杀人放火还要邪恶百倍,这些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定了定神,我叫他去外面等着,不要影响我做手术。笑佛出去了,我拿出手机结束录音,对床上的少女拍了几张照片,再解开衣服拍一些她被强暴过的证据。有刚才的对话录音和这些照片,已经足够了。
我在心里说:姑娘,我也是被逼的,由我来做手术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要是由他们来强行割肾,你就什么机会都没了,就算是为了救你吧。
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做下一次了!
手术差不多做完,我正在缝合创口,门被推开了,八条走了进来,冷冷地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第3章亡而有灵
我的心猛地一沉,八条为什么要我的手机,难道发现了我刚才拍照和录音?应该不会的,房间里面没有探头,他不可能发现。我想要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意图,但他那张脸一向都是冷漠的,眼睛像死鱼一样,没有一点表情。
“干,干什么?手机没电了。”我强作镇定地说。
八条二话不说就往我裤袋摸,我手上还戴着沾血的手套,本能地以前臂一挡。八角的手闪电般扣住了我的手腕一拧,另一只手的小刀压到了我脖子上。
我疼痛难当,惊恐之极,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把手机拿出来!”他冷喝一声,刀子压得更紧了,我感到皮肤刺痛,冰冷锋利的感觉似乎都透到骨髓里面去了。
完了,一定是被他们知道了,但能拖一刻算一刻,交出手机总比被立即割断喉咙强,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八角一把夺过手机,放开我往外走,连看也没再看我一眼。
我非常紧张和害怕,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们会杀了我吗?他们会杀了我吗?
我极力深呼吸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办不到,各种各样可怕的结果在脑海中纷沓而来。外面有好几个人,我是不可能强行冲出去的,窗户有防盗网很牢固,也是不可能逃走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思绪很混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再次打开了。八条和笑佛杀气腾腾地走进来,紧跟着的是我们主任刘一鸣,那张原本很英俊很有男人味的脸,现在变得狰狞可怖。我立即明白了,今天中午我找他说话,他已经起疑,他的狡猾和深沉超过我的估计!
“赵铭志,我对你如何?”刘一鸣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
刚才我极度紧张害怕,可能现在神经有些麻木了,也可能是因为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了,面对他们反而冷静下来。我说:“主任,你对我一向很关照,我非常感激。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想要对你不利,真的是害怕了才做这样的傻事。你放过我,我发誓不对任何人说,我对别人说也没有好处,我也要坐牢是不是?”
刘一鸣还是沉着脸:“除了你外还有谁听过录音?”
“没有,绝对没有,上班的时候我不敢听,下班我就直接过来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听过。”我并没有我自己想像的那么勇敢,面对他们根本说不出威胁他们的话来,我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特工。
刘一鸣紧盯着我,想要分辨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确实没有给别人听过,连备份到邮箱的事这时都忘了,所以眼光和表情是坦然的。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刘一鸣眯着眼睛,挥了一下手。
八条和笑佛立即扑了过来,我急忙去抓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刚抓到手里还没做出攻击动作,头上已经挨了一下重击,立即眼前金星乱闪,两朵嗡嗡作响。我毫无反击之力被他们牢牢抓住了,刘一鸣从手术台上拿起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塑料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液体的小小玻璃瓶。
“你要干什么?”恐惧再一次紧紧攥紧了我的心脏,这一瓶液体绝对不是氨基酸或葡萄糖。
刘一鸣嘴角抽动,露出阴狠冷酷的笑容:“你知道得太多了,又不安分,只好送你去见阎王了,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去跟阎王说。当然,我是不会浪费的,你的两个肾可以救活两个人,就算是你对人类的最后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