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这只火麟食盒亡命的第三人。而真相就如同浮动在温水中的冰块,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融化。二膘子还在吵闹着要杀了曹老九替他哥报仇雪恨,九枪八不得已也把他关了起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团乱麻,我已经彻底被它们裹得严严实实,这小西天冰凉的空气让我有些喘息不止。
九枪八回到屋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烧酒,他似乎很想一饮而尽,但是他脸上的面巾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秦队长看清了九枪八的意图,他问:“二当家为何要终日蒙着面巾?”
九枪八没有回答秦队长,而是把话岔开:“秦队长,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咋看?”
秦队长说:“现在要弄清楚两件事:一是曹老九为何要开枪打死大膘子,听曹老九的话里话外,他和大膘子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二是大膘子临死之前对二当家说,让你带着山上的弟兄尽快下山,还说了不要去找那只盒子,显然他在放哨的时候目睹了小西天山脚下发生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很可能会跟山寨有关;还有就是……”
九枪八说:“还有大膘子提到的裘四当家,秦队长是不是想问这个?”
秦队长连连点头:“大膘子说完不要去找那只盒子之后,特地提到了裘四当家,我觉得或许裘四当家会知道些什么?我能否见一见他?”
九枪八摇头说道:“恐怕秦队长不能见他。老四已经拔香下山,不再是我们小西天的人了。况且我也不想再他让牵扯其中,只图他能留得身家性命!”
秦队长说:“拔香?二当家是说裘四当家已经退出绺门?”
(46)
九枪八说:“当初老四之所以入绺门,完全是为了打小日本子。现如今鬼子投降了,他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其实他早就想走,说白了还是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才拖到如今。今儿个早晨,是大膘子送他下山的……”
秦队长说:“这就对了!裘四当家在小西天山脚下一定看到了些什么!既然此事与山寨有关,按常理裘四当家应该回来知会一声的。”
九枪八长叹了一声:“看来老四是铁了心不想再跟我们扯上啥关系了!其实,山寨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这不怨他。”
这时候胡匪崽子们把受伤的曹老九用担架抬进了屋子,他的伤势看起来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严重。崽子们都退下之后,九枪八对曹老九说:“当着秦队长的面儿,把你和大膘子之间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你他娘的要是敢掖上半句,今天我不但要给你开天窗,还要先给你穿穿雨衣!”
我悄声问黄三什么是“开天窗”和“穿雨衣”,黄三说:“这是他们的黑话,开天窗就是用冒烟的家伙把脑瓜盖儿掀开,穿雨衣是把犯了错的人剥光了绑在柱子上泼凉水。”
曹老九战战兢兢地挪了挪身子,说道:“这都是两年前的事咧!二当家你那时还没来小西天。有一次大当家领着我们去戚家坎砸窑,大膘子和他弟弟二膘子都去了。咱们砸的是张老抠家,他家有个使唤丫头,我瞧着水灵灵的就没管住裤裆里的玩意,就把她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那个姑娘是大膘子的失散的亲妹子。就为这事大膘子非要弄死我,后来大当家出来说话他这才算放过我。那知道这小子一直憋着劲不算完,今儿早我去他屋逛荡,看见他正拾掇东西,我去摸他的烟,结果从他怀里摸出来一把铮亮的喷子。我问他从哪倒腾来的,他就跟我抢,抢着抢着喷子就走火了……其实我想他故意打我的,他就是记着我糟蹋他妹子这个仇呢!”
“你就是怕他再报仇所以又打了他一枪?”九枪八问。
曹老九说:“大膘子打完我一枪之后想溜。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噢,反正你早晚都得死!这绺子早晚都得亡!一个也剩不下……俺听他这话觉得奇怪,就跟死死地扯着他,后来兄弟们就赶过来了。当时二膘子也在场,二当家要是信不过我可以问问他。二当家,我当时就是被大膘子弄急眼了,不然我也不会开那枪,你千万得得给我做主啊!”
九枪八听过曹老九这番话之后,说:“秦队长,你看……”
秦队长说:“二当家,我看老九兄弟没说假话,他确实跟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关系。至于贵寨如何处理他,我想二当家自有分寸,我们外人不便插嘴。”待崽子们将曹老九抬出去之后,秦队长才又说道:“刚刚我说到信号枪,二当家似乎对这把枪十分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47)
九枪八沉默了良久,在这期间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有些黯淡无光。最后还是郝班长打破了僵局,他说有些尿急想方便方便,九枪八招呼崽子领他出了屋子。这时赵队长端起酒桌上的酒抿了一口,他说:“二当家,我们想去见见裘四当家,不知你可否告知他的去处?”
九枪八看起来有些为难,他的手指嘡嘡地敲击着桌子,好一会儿才说:“秦队长,我是不想再让老四卷进来的!山寨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你们说的那只盒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非要找到它?”
秦队长用力地点点头。他的坚持让九枪八的眉头聚起一道深线。九枪八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老四的去处,只是我希望贵军不要为难他,他毕竟已经退出了绺门。我听山下传来的消息,贵军正在大力剿匪,我是怕老四……”
秦队长说:“这个二当家可以放心。贵寨当年跟着杨靖宇杨司令打过日本人,说到底寨子里的弟兄都是英雄好汉,自然不能同其他绺门相提并论。办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也会向上级禀明一切,绝对会保证裘四当家的身家安全。”
九枪八这才说:“八十里外,鸡爪顶子。老四去找他的干爹方老把头了,那老头是他的救命恩人,常年在深山里穿林越梁的猎户,行踪不定。你们要是真有心就去找吧!如果真的找到老四,替我带句话,就说我九枪八对不起他,下辈子还跟他做兄弟!”
九枪八说起这“老把头”,我倒是想起郝班长跟我闲聊时候说过的一些话。他说东北的深山密林里有这么一种人,专门以狩猎、挖参、淘金、捡蘑菇为生,几十年穴居野外,从不下山,所有这里的百姓也称呼他们“洞狗子”。只是黄三在听完九枪八这一番话后,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他支支吾吾想要什么,最后还是一口吐沫咽了回去。
郝班长解手回来之后,我们起身与九枪八告别,九枪八又吩咐崽子给我们备了干粮烧酒。秦队长谢过九枪八之后,说:“二当家,待我找到裘四当家再回山寨看望众兄弟,也请二当家跟咱们大当家知会一声,说八路军随时欢迎山寨的兄弟们下山。”
就这样,1946年大年初四的上午,秦队长带着我和郝班长以及黄三奔赴鸡爪顶子。
(48)
我们下了小西天之后,黄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对秦队长说:“咱们不是真的要去鸡爪顶了吧?俺劝秦队长还是想想,那里根本不是人能去的地界!”
郝班长忙问为啥,黄三把眼睛瞪得溜圆:“那旮瘩都是密林老岭,大白天进去就跟夜里没啥两样,乌漆麻黑的。除了会迷路以为,林子里还有一群山魈,听说碰见它们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俺怕……”
郝班长说:“黄老三!你不是嫌秦队长给你的钱不够多呐?你要是不带着我们去,那些钱你就得都吐出来。况且这件事关系到几条人命,你可得想清楚!”
黄三犹豫了一阵子才算勉强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郝班长凑到秦队长身边,他说:“我刚刚在山寨出去撒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挺奇怪,你说山寨里怎么会关着十几个女人?”
秦队长说:“十几个女人?不肯能啊!是不是你看错了?就我了解的情况,绺门一般是不准带女人上山的,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憋不住了顶多就是去山下的逛逛窑子。不会!”
郝班长说:“我看的真真的!就在茅房近处的一间屋子里,我听到她们呜呜地哭才偷偷瞄了一眼,而且这些女人还挺蹊跷……”
我忙问:“女人有啥蹊跷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
郝班长摇摇头:“这些女人不是中国人,我从她们的嘟囔声中听出来的,她们都是日本人。有的还穿着日本衣服呢!”
我有些想不明白,一群日本女人为什么会跑到山寨上来?我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膘子目睹了小西天山脚下发生的事情,他死之前提到了火麟食盒,而且还说让九枪八带领众弟兄马上下山,不然整个山寨都得亡。显然盒子一定与山寨有关,但是仅凭一只盒子怎么会要了山寨几百条人命?
另一个目睹者裘四当家也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既然关系到山寨的生死存亡,他为何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九枪八说山寨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火麟食盒会不会在他的手中?”
还有刀疤人和九枪八。秦队长说刀疤人是被活活撕开的,什么力量这么强大能把一个人生生的撕开?而且还要刮花他的脸,挖他的眼?而与刀疤人同样用左手使枪的九枪八就更让人费解,他终日蒙着面巾,却知道美国造的信号枪……更奇怪的是,山寨的大当家震江龙始终都没有露面,他偏偏这个时候染了风寒——跟刀疤人同样的病,不是不太巧了?还有那些日本女人……
我把所有的疑问都抛给秦队长,秦队长听后说:“怕是裘四当家是唯一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了。我也觉得山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却找不到头绪。”
这时黄三突然来了一句:“俺咋觉得九枪八和镇江龙捆一块就是刀疤人呢!你看,刀疤人枪法好,九枪八枪法也好,还都是用左手;刀疤人染了风寒,镇江龙也有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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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班长打断黄三:“别搁这胡咧咧!你是不是以为跟着秦队长自己就是神探啦?还,还两个人往一块捆,你干脆说刀疤人长了两个脑袋得了!”
“两个脑袋?”我跟秦队长说,“刀疤人那么狡猾,会不会他事先易了容貌,而山脚下死掉那个不是他?是九枪八或者震江龙?他们故意把我们引到鸡爪顶子?”
秦队长说:“咱们别胡乱猜想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你好好琢磨琢磨大膘子死之前说的话,就知道这些猜测都站不住脚。”
我们四人向鸡爪顶子的方向行进。按照黄三的估计,鸡爪顶子远不止八十里,通往那里的道路积雪密布,就算我们不停不歇地走,也得差不多得用掉一天的时间,就是说第二天的这个时候才能抵达。而方老把头行踪不定,在鸡爪顶子找到他的时间可就没法预计。最要命的是我们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体力这块也是个大难题。秦队长斟酌再三后,决定还是尽快赶路,如果实在顶不住到时就地休息,随后他又补充道:“我是怕裘四当家再出什么意外!”
东北的雪真是能要人的命,那种满山遍野的白满满地填在眼睛里,特别是深山密林里的雪,它让人往心里凉。沿路上我们时不时要喝上一口烧酒,这种需求强烈地充斥着我的舌尖,我真怕走着走着“咕咚”一声跌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为了抵消这些恐惧,我拼命地跟黄三扯东扯西,让他给我讲他们木帮在深山里的见闻。刚开始黄三还三言两语搪塞我,不知不觉就越说越来劲,最后提到了他早死的爹。黄三说:“其实俺爹就是因为去了一趟鸡爪顶子才把命给丢咧!那旮瘩邪乎的很,说出来你们一定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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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班长说:“有啥邪乎的?说出来我听听,你小子就爱整废磕!”
黄三说:“真的哩!真的哩!这都是俺爹亲口跟俺讲的,他骗谁也不会骗俺!那年俺爷俩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一块儿饼子恨不能掰开分三顿吃。没了辙咋办?俺爹听说人参那玩意值大钱,就跟着几个挖参的人去了山里头。俺爹说大人参都长在深山老岭里,属鸡爪顶子最多,那旮瘩常年没有人走动,全是六披叶重一斤多的大货。没成想他们到了鸡爪顶子还真就看到一大片人参。人参这玩意才有意思呢,挖参的人有句口诀,叫啥——三桠五叶,背阴向阳,欲来求我,椵木相寻……”
听到黄三这么说,我来了兴致,忙说:“接着讲,接着讲,这个倒是挺有意思!”
黄三嘿嘿笑了一声,马上又闭起了嘴巴。他说:“谁知道人参这玩意不是谁都能动的!俺爹在挖人参的时候觉得旁边的椵树碍事,就跟大伙合计着把这棵树给砍了,斧子一下去才知道坏事了!你猜怎么着?那棵树吱吱地往外冒血……”
“又扯犊子!”郝班长插了一句,“我说黄老三,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黄三歪着脑袋说:“俺不骗人!不骗人!你们听俺把话讲完。俺爹说那棵树一边流血一边叫,跟家里的牛叫声差不多。这下可把俺爹他们吓坏咧!大伙儿一起扔了斧子就尥出去了,可是没走两步那颗椵树居然自己倒了。俺爹他们再回头看,才发现那棵椵树是空心的,里边是枯死的,树芯里麻花花麻出来一球子大蛇。俺爹说,这些蛇可跟一般的蛇不一样,脑袋顶上全都长着红冠子,吐出的蛇信子有一掌长呢!”
我忙问:“那后来怎么样了?后来?”
郝班长脸上难看,又训斥起了我:“小冯,我看你是危险了,竟往歪道上滑,你还有个八路军样子吗?”
这时秦队长说话了:“老郝,你别管他们,让他们继续说吧!干巴巴的走路确实熬人。”
黄三听了秦队长的话后,冲着郝班长咧了咧嘴。他继续说道:“俺爹他们一看就知道坏事啦!这些蛇是护参宝哇,都是常年吸人参灵气成了精的东西,可是碰不得!俺爹他们也不分东南西北地开尥,这一下就整迷路咧!结果在一片核桃林子里就碰到了野鬼山魈……”
“野鬼山魈?”我说,“这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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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说:“山魈是一种长臂短身的鬼,俺爹说那玩意也就一米多高,浑身上下长着长毛,力气可大着呢!别说一个人,就算是豺狼虎豹它们都能撕开。咱们在小西天山脚下看到那堆碎尸,俺估摸是就是那玩意干的!俺爹他们被几只山魈追地顾头不顾腚,其中两个腿脚不利索的跌到山崖下摔死了,俺爹还算命大,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是总算逃了出来。他回家之后一病不起,整天胡言乱语,俺也没钱去请郎中,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黄三说着说着眼圈发红,鼻子竟然抽搭起来。我看得出他说的不是假话,心里便开始对鸡爪顶子有些恐惧。无论如何,只要别真的碰见他口中的山魈那就谢天谢地。
深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晌午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已经密布着滚滚乌云。秦队长面色深沉地望了望天空,说:“大雪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避。”
郝班长环顾四周:“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树下根本没有可去地方,只能将就着躲一躲了,正好也趁机会歇息歇息!”
我们就近找到了一棵老壮的大树,掘雪成围各自倚着老树坐下身来。没一会儿黄三就站起身来走掉了,待他回来后满脸堆笑,冲着我说:“还真让俺给找到咧!走吧,俺找到了一个鹿窖,那旮瘩可比这里舒坦多啦!”
我们起身跟着黄三走了不远,果然在一颗树下看到一口窖子,我忙问他这窖子是做什么用的,他说:“这是山林里的猎户用来捕野鹿的陷阱,估摸着已经荒废些年头啦。”
窖子并不深,我们跳下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很宽敞。黄三把窖顶的腐木板横了横,说:“挡风遮雪,咱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秦队长却说:“咱们都很疲劳,不能全都休息。这天寒地冻的,怕是一睡过去就醒不来。这样,黄三和老郝你们俩先眯上一会儿,我和小冯过会叫醒你们。咱们轮换着休息。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郝班长和黄三靠上窖壁,没一会的工夫就起了鼾声。为了让自己不跟着他们一块睡掉,我把身子前后晃动撞着窖壁;而秦队长则挺着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我朦朦胧胧地听到窖壁里边有些不寻常的声音。我马上警觉地耳贴着窖壁,刚开始那种“哼哼”的声音还是有一搭无一搭,紧接着就强烈起来,“哼哼”声震的窖壁上的浮土哗哗掉落。我心里有些紧张,忙问秦队长:“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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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事情突如其来。
我的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猛地遭到了重创。一阵“嗵”的声音响过,窖壁哗啦啦地被撞开一个大窟窿。我从秦队长身旁爬起来回身侧望,眼前是一颗黑乎乎的大脑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野熊,它跟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它的喙子很长,厚厚的睫毛下那双小眼只露出浅浅的光,只是他胸腹处那尾白花让我印象深刻。事后黄三跟我说,在东北的山林里,野熊分为两种:一种叫马驼熊,有千余斤重,一般的虎豹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另一种是比马驼熊小一号的狗驼熊,差不多也得五百斤左右,而我们面前的正是一头狗驼熊。两种野熊只要胸带白花必定凶猛无比。黄三还说通化城的百姓之所以称呼野熊为“黑瞎子”,就是因为它们的睫毛太厚,视察东西时频频用熊掌撩拨。
秦队长几乎第一时间就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狗驼熊的脑袋。我连滚带爬退到他的屁股后头,那时我恨透了这口原本我还觉得宽敞的鹿窖,它的面积为什么不再大一些呢?!郝班长和黄三是被我活生生撞醒的,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头狗驼熊以后,两人直接抱成一团。我们与狗驼熊的距离真的是近在咫尺,那种恐惧是没办法消减的,就连郝班长都忘记了身边的枪。我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土里,嘴里连连叫唤:“秦队长,开枪!开枪!”
枪声和狗驼熊的惨叫声一同响起。它跌倒的时候像是一块巨石落在窖内,“呼嗵”的一声。接着秦队长又补了一枪。这马驼熊虽然倒下,但还在用熊掌抓着泥土往伤口里塞。我去看秦队长,只见他还保持着站姿,手中的抢并未放下。他看了我一眼说:“没事了!这熊皮糙肉厚,还真险!”
而这时,我的目光却被秦队长那只拿着枪的手吸引住了——左手!秦队长居然用左手开枪打死了狗驼熊!!
(53) 人在遇到危险时都有各自本能的反应,就如我在查魔坟和小西天听到枪声之后旋即卧倒一样。秦队长用左手打死狗驼熊绝对是一种自然反应,这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已。在两天之内连续看到三个用左手使枪的人,换作谁都会有所联想,况且又是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 秦队长虽说出现在刀疤...
《卅街档案馆》尘封卷宗记载的恐怖事件!看上瘾了!脱水整理(连载二) 20110302 13:39 | (分类:默认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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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遇到危险时都有各自本能的反应,就如我在查魔坟和小西天听到枪声之后旋即卧倒一样。秦队长用左手打死狗驼熊绝对是一种自然反应,这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已。在两天之内连续看到三个用左手使枪的人,换作谁都会有所联想,况且又是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
秦队长虽说出现在刀疤人之后,并且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样单方面的说辞并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我们要找之人,或许他目睹了查魔坟发生了事情也不一定!我无法确定刀疤人的身份,小西天的九枪八也有些不那么叫人放心;而现在秦队长又……只是三个左撇子之间似乎都互不相识,而唯一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就是那只火麟食盒,我深切地感觉必定有一条被掩埋的线索,只是目前它呈现的是一团乱麻般的状态,我根本找到那个可以拨云见日的线头。
我没有办法继续说服自己信任秦队长,黄三?虽然他是个老老实实的伐木汉,但从秦队长这一点出发,他也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郝班长了。
秦队长割了狗驼熊的熊掌之后,带领我们爬出了鹿窖。我特别注意他割熊掌的样子,确实是右手使刀,看起来多少有点笨拙,这样我就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掩饰。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目前黄三的身份我还无法分辨,而仅凭我和郝班长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万一黄三也是秦队长一伙的,那我们可就真的性命堪忧了!
凶猛的暴雪已经下的铺天盖地,让狗驼熊这一折腾,再加上对秦队长身份的质疑,使我原本已经冲顶的困意散得干干净净。黄三正在四处找干柴准备拢火,他说熊掌可是个好东西,肥吱吱的香。我也借口找干柴把郝班长拉到林中,待我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他以后,他也觉得惊讶连连。郝班长说:“小冯,要不咱找个由头赶紧撤回城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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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班长,要是我真的像我分析的这样,怕是咱们想走都走不了,就凭咱俩,你觉得有把握对付秦队长?”
郝班长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我又和他慎重的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装作任何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静观事态的发展;倘若真的被秦队长发觉,那也只好拼上一把。
我和郝班长归来之后,黄三已经升起了火。他毕竟是常年在山林里生活,烤烧野物还真有一套,两只熊掌被他弄得干干净净,架在火上滋滋地冒着肉香味。黄三说道:“刚才真是险咧!那大熊瞎子就快顶到咱们脑瓜壳上了,多亏秦队长一手好枪法!”
我忙问黄三:“怎么这头野熊会从地里冒出来?”
黄三咧嘴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黑瞎子这玩意才邪性呢!只要山里下过大雪以后,它就不吃不喝找个洞子藏起来,俺们都管这叫‘蹲仓’。跑到树洞里的那是蹲‘天仓’,去岩洞里的是蹲‘地仓’,这头黑瞎子就是蹲地仓的,八成是咱们给它吵醒了。”
我又问黄三:“你说这黑熊不吃不喝,一个冬天过去还不早饿死啦?”
黄三指着架在火上的熊掌说:“靠这两个掌子混。黑瞎子在蹲仓的时候没时没晌地舔掌,它就靠这个充饥,不然咋熊掌会那么鲜嫩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