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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张贵明为什么与赵筱雨搞到了一起

迈巴赫轿车从大厦林立的北京三元桥向东北方驶去,过了五元桥,与首都机场高速分道扬镳。此时,城乡结合部所特有的拥挤破旧立刻显露无遗,在算不得宽阔的京顺路上,叮叮当当的马车竟然与奔驰、宝马等豪车同道竞速。驶过京顺路,拐上一条东西向的来广营东路,城乡结合部的种种破败萧条又迅速被大片草地中的豪宅所替代。这里是北京城历史最悠久、最靠近市区、配套最成熟的别墅区。

杜林祥曾来过这里,他知道居住在这座别墅区的人,甚至用“非富即贵”都不足以形容。对常年奔波于境内外料理生意的京城贵族们来说,这里的确是不错的栖息地。交通便捷,三米高的院墙,跟左右邻居围出街巷式院落的私宅,休闲公园、游泳池、茶艺坊、咖啡厅,还有足球场、棒球场,几所不错的国际学校和国际医院,亦相隔不远。

轿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一位身着淡蓝色运动衫的女子已迎候在大门口。杜林祥定睛一看,这女人不就是赵筱雨吗?

张贵明走下轿车,亲昵地唤了声“雨儿”。赵筱雨挪动着丰满的臀部,娇滴滴地走了过来。两人拥抱在一起,俨然一对爱意正浓的情侣。

张贵明对赵筱雨说:“这位老杜,不用俺介绍了吧?”

“当然。”赵筱雨一脸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同杜总,也是老朋友了。”

“对,对!”杜林祥笑了起来,“老熟人了!”

一行人朝别墅里走去,张贵明搂着赵筱雨的腰问:“今天怎么穿一套运动衫?”

赵筱雨温婉地答道:“刚出去跑步。”

张贵明立刻关切地说:“今天雾霾这么大,干嘛还去跑步?你可得注意身体。”

“人家知道。”赵筱雨说,“我是去健身房,那里安装了空气净化器。”

跟在后面的杜林祥,此刻是一番说不出来的心情。赵筱雨是宋红军的小姨子,却抢了姐姐的男人,心安理得地当起情妇。宋红军自杀以后尸骨未寒,赵筱雨就扑到张贵明的怀里。这些事,杜林祥是知道的。不过,两人当着杜林祥的面毫不避讳地“秀恩爱”,依旧让人心里不是个味。

别墅的装修是中式风格,尤其是客厅里的大幅壁画,显得气势磅礴。杜林祥忍不住赞道:“这幅壁画,真气派。”

赵筱雨不无得意地说:“装修别墅时,我专门去中央美术学院,请来几个老师,在墙壁上画了半个多月。”

“不错,不错!”杜林祥又说,“别墅装修多久了?”

赵筱雨说:“三年前装修的。”

杜林祥点了点头,心里又是一阵感慨。按照赵筱雨的说法,别墅装修时,正值宋红军权势熏天,而张贵明与赵筱雨,压根还不认识。买别墅以及装修的钱不是小数,要么是宋红军给的,要么就是赵筱雨凭借宋红军的关系去挣来的。总之,这套美轮美奂的别墅,一定铭刻着宋红军的功劳。别墅装修好后,宋红军自然也来住过。在这里,与自己的小姨子颠鸾倒凤,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甚至赵筱雨如今还能住在如此气派的别墅里,也要感激宋红军了结性命时的果断决绝。宋红军的死以及那封谎话连篇的遗书,就像一笔丰厚的遗产,让许多人不用战战兢兢,得以继续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惜的是,赵筱雨急不可耐地为别墅找寻了一位新的男主人。宋红军呀宋红军,枉你英雄一世,到头来却是为他人作嫁衣,成了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午饭之后,张贵明的麻将瘾又发作了。赵筱雨到处打电话,为张贵明约来几个牌友。杜林祥下午没什么事,也坐上桌子搓了起来。

赵筱雨就坐在张贵明的身旁,忙着端茶递水。牌局进行到中途,张贵明又说自己想吃水果。赵筱雨赶忙削了苹果,亲自喂到张贵明的嘴里。

这时,正好杜林祥自摸了一个大胡。张贵明一边掏钱,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妈的,老子好多盘没和牌了,就看见老杜一个人自摸。”

杜林祥悠闲地点着烟,不紧不慢地说:“老张,我又不像你,身旁有个大美女可以摸。实在没有办法,才自摸了几下,这你就不乐意了?”

满桌哄堂大笑,赵筱雨也噘起嘴巴:“怪不得杜总挺着个大肚子,原来里面装了那么多黄色笑话。”

“惭愧呀!”杜林祥摸着自己肚子,“有本事的男人,都是把别人肚子搞大。像我这种没出息的,只能把自己肚子搞大。”

这一回,连赵筱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趁着众人说笑的空子,杜林祥又瞟了一眼赵筱雨。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久历江湖世事,更透出一股性感与妩媚。甭管如今是几手货,总归张贵明捡到手里也不吃亏。

杜林祥又想起在河州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接待赵筱雨的情景。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讲究!赵筱雨自称是过敏性皮肤,还有轻微的荨麻疹,所以酒店里的毛巾、床单统统弃之不用,由随行的菲佣换上从自家带来的真丝床单。

偏偏矿工出身的张贵明,又是个不太讲究的人。生意发达后,尽管整日穿着名牌服装,但不爱洗澡与刷牙的习惯,还是被他顽强保留了下来。张贵明自己都说,他大概半年洗一回澡,三五个月刷一次牙。而且在他看来,这些丝毫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反而是自己养生的独门秘诀。张贵明说,皮肤上的油脂有保护身体的作用,每天洗澡的人,把这层油脂冲洗掉了,不利于健康。他还说自己的一位伯伯,八十多岁还能一口咬碎硬蚕豆。谈及那一口铁牙,伯伯说唯一的诀窍就是不刷牙。

杜林祥甚至在想,张贵明这样的硬汉碰上赵筱雨那般的欲女,做爱的频率肯定不低。赵筱雨那娇贵的皮肤,连五星级酒店的床单都要过敏,不知道碰上张贵明半年不洗澡的身体时,究竟是个啥滋味?

下午的牌局结束,紧接着就是晚上的酒局。为了调节气氛,赵筱雨还找来了几位美女朋友助阵。另外在张贵明的再三邀请之下,庄智奇、高明勇也赶了过来。晚宴结束后,一行人又去KTV歌城嘶吼到深夜一点多。

离开歌城,赵筱雨搀扶着醉醺醺的张贵明,一起坐上迈巴赫轿车。杜林祥带着庄智奇、高明勇登上一辆奔驰轿车,朝纬通集团的驻京办驶去。企业成功上市后,杜林祥立即斥资建立起驻京办、驻港办,并为办事处配备了奔驰轿车。

庄智奇、高明勇都曾见过赵筱雨,也知道这个女人过去是宋红军的小姨子兼情妇。今天看到赵筱雨与张贵明出双入对,自然勾起了他们的谈兴。

高明勇笑呵呵地说:“赵筱雨的长相、身材真是不错,你说按她那千金大小姐的脾性,怎么看得上张贵明这个大老粗?你们看这个张贵明,除了身体比那个病怏怏的宋红军好点以外,其他方面可真是差多了。”

庄智奇趁着酒劲,也开起玩笑:“没准赵大美女就看上张贵明的身体了呢?”

“也对!”高明勇笑得更开心,“瞧赵筱雨如狼似虎的模样,这么多年跟着宋红军那个病夫,估计早就憋坏了。”

高明勇朝窗外抖了抖烟灰:“庄总,跟着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回见你朝那个方向思考问题。”

庄智奇拍了一下高明勇的肩膀:“整天跟着你,我也得学点东西不是?”

“不敢,不敢。”高明勇止住笑容,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也是我们跟着庄总学习。”

杜林祥这时开口了:“赵筱雨同张贵明好上,我看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不跟着张贵明,也得跟着王贵明、李贵明。像她这样的女人,身边永远离不开男人。”

高明勇又笑了起来:“还是杜总总结得精辟!”

“你小子可别想歪了!”杜林祥说,“我说赵筱雨离不开男人,不全指满足生理需要那么简单。我跟赵筱雨接触过几次,感觉她老想做出一副精明的样子,但骨子里还是个小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谈不上有多少心机、魄力。她做不了女强人,也压根不是女强人。前些年做生意赚了钱,完全就是靠着宋红军。”

杜林祥继续说:“不过像她那样的女人,过惯了上流社会的生活,本身的虚荣心又很强,再让她回头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实在太难。自己没这个本事,又想着继续风光,怎么办?当然还得去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杜林祥接着说:“真正事业有成,能够让赵筱雨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男人,怎么着也得四五十岁了,家里谁没有个老婆、孩子的?赵筱雨自然明白这些,所以不敢奢望有人明媒正娶,给她个什么名分。能当个幸福快乐的情妇,手里有源源不断的钞票,就很知足了。”

“路是自己选的,谁也怨不着。”高明勇有些感慨,“想着床下上流,就得在床上下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奔驰车里又是一片笑声。庄智奇点燃一支烟:“我就说明勇肚子里的东西多,你还谦虚什么?”

得到表扬的高明勇又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赵筱雨想找个有钱男人做依靠不奇怪,可张贵明放着天下那么多女人不要,干嘛非挑个赵筱雨?宋红军刚死不久,张贵明也不嫌晦气?”

杜林祥摇着头:“老张的心思,我就猜不透喽。”

庄智奇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宋红军的女人怎么了?我估摸着,赵筱雨要不是宋红军的女人,张贵明还不一定要!”

杜林祥来了兴趣:“智奇,这话怎么说?”

庄智奇说:“我给你们讲两个故事。先说北洋军阀张宗昌,这家伙以爱娶姨太太闻名。据说他看中了哪个窑姐,往往就带出去租间房子安置,还挂个牌子‘张公馆’,再派上个卫兵,就算又娶了房姨太太。时间一长,张宗昌往往把姑娘给忘了,钱米断绝,卫兵开溜,姑娘又开门重操旧业。可是被张宗昌睡过的女人,行情却不同以往。四方的浪子闲汉慕名而来踏破门槛,个个兴奋不已,高吼着‘睡张宗昌的老婆去’。”

庄智奇继续说:“还有在南北朝时,北齐朝廷有位胡太后,她是武成帝高湛的正妻,北齐后主高纬的生母。北齐亡国后,胡太后的年龄不过四十余岁,风韵犹存。她便跟自己的儿媳妇、后主高纬的皇后穆黄花一起,在长安的闹市公开卖淫。两人乐此不疲,高兴得不得了,胡太后还兴奋地对穆黄花说,为后不如为娼。而这婆媳俩的生意,自然十分兴隆。你们想啊,昔日两位皇后成为妓女,谁不想去尝个新鲜?”

庄智奇讲的典故颇为冷僻,不过杜林祥与高明勇却听得津津有味。只听庄智奇接着说道:“让男人们备感刺激的,难道仅仅是女人的美貌?我看恐怕是‘张宗昌老婆’‘皇后’的特殊身份多些。换句话说,那是大人物战斗过的地方。”

“我明白庄总的意思了。”高明勇接过话头,“就像有一次我跟着一帮人去参观某个大官曾经读书的小学,大家都围着大官的课桌转圈,嬉嬉笑笑,挨挨擦擦。忽然有人一屁股坐了下去,还在板凳上用力扭了几下。后来这人发了一通感慨,说什么‘他现在的位子我不敢坐,他小时候的位子我还不敢坐吗?’”

“讲得透彻!”杜林祥不禁拍起手掌,“是不是破鞋,得看什么人穿过。升斗小民穿剩下的,自然是破鞋。大人物穿过的,那就不是破鞋,是文物!”

杜林祥不禁想起今天在办公室见吕有顺时,张贵明那副局促的模样。尽管家财万贯,但当张贵明真正见到大人物时,仍免不了战战兢兢。当年的宋红军,与今日的吕有顺不相上下,不难想见,张贵明与宋红军打交道时,该有何等谨小慎微!现在呢,宋红军捧在手掌心的女人,就被张贵明压在身下,那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成功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张贵明不仅不会嫌弃赵筱雨,反而会因她的过去而激动万分。张贵明愿意高价消费赵筱雨的附加值,无异于向宋红军战斗过的地方致敬。张贵明的下腹部,除了熊熊欲火,还燃烧着权力这味春药!

庄智奇点头道:“陈圆圆本是崇祯皇帝的女人,接着赏给了吴三桂。再下来,刘宗敏抢了陈圆圆,据说李自成也颇为垂涎。陈圆圆每和一个男人有染,她的身价就不跌反升。睡她的都是当世英雄,这就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因素。接下来的人会以为,只要睡了陈圆圆,自己就成了大英雄。”

“敢情一般女人就是义乌小商品市场里的日用品,新货最值钱。赵筱雨这样和大人物睡过的女人,就是潘家园的文物,非得三手货、四手货才值钱。”高明勇在一旁兴奋地说。

高明勇的话堪称画龙点睛,就连平素儒雅的庄智奇都笑得前俯后仰。众人正大笑着,杜林祥的手机响了起来。“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杜林祥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小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一看是袁凯打来的电话,杜林祥问道。

“三哥,”正在河州家中的袁凯语气有些兴奋,“关于矿山的那篇稿件,已经发出来了。”

“消息准确?”杜林祥追问道。

“准确。”袁凯说,“因为要躲在幕后,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咱们在操纵此事,所以我一直没敢给报社打电话询问,我只是每天留意着这家报纸的新闻。报纸新闻都是前一天晚上编辑,定版后先挂上自家网站。第二天一大早,报纸才正式发行。就在半小时前,我看这家媒体的网站已经挂出了这条新闻。也就是说,明天的报纸上铁定有这篇稿子。”

杜林祥又问:“你看了那稿子,写得怎么样?”

袁凯说:“我还没想到,楚天舒这小姑娘的文笔这么好!稿子写得不错,里面的料很足。我敢肯定,不用咱们请什么水军,明儿这条新闻也会被炒成热点。”

“太好了!”杜林祥一拍大腿,“这个时间发出这篇稿子,正好合适。”

放下手机,杜林祥微笑着把这则消息告诉了身边的部下。庄智奇抬腕看了看手表:“这会儿已经是凌晨。明天晚上吕有顺要宴请张贵明,可矿山出事的新闻,今天却被捅了出来。这顿饭,还吃吗?”

“当然要吃。”杜林祥有些手舞足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事情曝光出来,这顿饭就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