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呀?”母亲头戴婚纱帽,侧着脸兴奋地问道。
丁蔷一愣,顿时非常恼怒:“谁让你碰这个的!弄坏了怎么办?”见母亲露出畏缩的神态,丁蔷自觉言辞过于激烈,立即换成缓和的语气,“对不起……但这真的不是玩具,来,摘下来还给我。喏,这张纸给你,去折一只纸鹤吧。”
母亲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跳着跑去客厅。望着她的背影,丁蔷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差点儿没忍住眼底的泪水。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精神就不太稳定。病症最开始是记性方面,托她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她都会买两份,比如两支牙膏,两个杯子。这种情况发生不下三十次。被问及干吗要多买一份,她会无辜地说:“哎呀,我明明只拿了一个,好奇怪啊。”然后是幻听,她总是说房子里有猫的叫声,听起来很凄凉,很恐怖,弄得她心惊胆战。最终,母亲发展成目前的状况——智商下降至跟四岁的小孩同一水平线上。
丁蔷走至二楼的卧室,看到那件少了帽子的婚纱还完好地摆在床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幸好母亲没有用剪刀把它剪坏。这件鲜艳的婚纱,一直被收放在衣柜的底处。之所以又被拿出来,是因为丁蔷急需一笔钱来维持家里的经济支出,打算把它卖掉。
据父亲说,婚纱是当年为了迎接丁蔷的诞生特地制作的,也就是说,它已经拥有二十五年的历史。制作者叫贾克森,是欧洲著名的服装设计大师。因为是定制,全球就只有一件,弥足珍贵。
父亲曾提起过,这婚纱至少价值七十万人民币。这是以前的数据,现在肯定不止这个价。再加上贾克森先生于三年前过世,保守估计也得一百万吧。如果有了一百万的话,短期内就不会有经济方面的困扰。
婚纱最平常的颜色是白色,寓意是真诚与纯洁。而这件却是少见的红色,再配上下半部分饱满的蓬裙,设计者最初的目的,可能是让它看上去会更显雍容华贵吧。不过说实在话,丁蔷对它没什么好感,反而抱持着些许畏惧的心态。领口的地方,绣上了蔷薇花瓣,但她第一次发现这一细节时,以为那一端尖一端圆的纹理是血滴。因为初印象如此,所以一直扭不过来,一直觉得那是血。另外有一次,她试着清洗婚纱,布料发生了褪色,双手染上了一点点红。她凑近一闻,竟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霎时心慌到把盆里的水撒了一地。可再一闻,却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总之,这件婚纱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搞不好,之所以会家道中落,就是它在作祟。
二
余骏是丁蔷大学时期认识的教授,在奢侈品鉴定方面很有一套。丁蔷好不容易重新联系到他,让他鉴定出婚纱是真品后,顺便咨询有没有地方可以转手。
余骏想了想答复道:“啊,对了!这周末在普凌大厦会举行大型拍卖会,届时会有各种珍宝陈设,也有世界各地的富人会去物色。听说还有展位空出来,我可以推荐把你的婚纱放那边。”
“需要摊位费什么的吗?”
“由我引荐进去的话不需要。”
那天回去,丁蔷在校园里巧遇了攻读博士学位的老同学项平杰。两人闲聊的时候,项平杰提起了一个人:“你还记得黎雪吗?”
“当……当然……”听到这个名字,丁蔷心头一震,虽然努力不表现出这一点,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看我问了个蠢问题,你们以前是好朋友,不可能忘记吧。”项平杰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我和其他几位约好,要去给她扫墓,你想一道去吗?”
“可……可以,你们到时候联系我吧。”
黎雪的死,丁蔷原本已经差不多忘了。如今,前后的种种不快回忆,又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正如项平杰所说,她们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四年前,一家著名的时尚杂志社招收实习生,名额只有三位,但报名者多达四位数,其中就有丁蔷和黎雪。最后黎雪被顺利录取,而丁蔷无奈地被淘汰。黎雪说了些“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之类的安慰话,在丁蔷看来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和嘲笑。也就是从那时起,丁蔷开始讨厌她,或者说是出于一种嫉妒的情感。
某个下雨的傍晚,两人撑着伞走至十字路口。一辆轿车从西边急速驶来,将黎雪撞飞,最后抢救无效死亡。从摄像头记录的画面来看,是黎雪没注意到车子,继续往前走,而丁蔷试图喊她回来但没成功。没错,大家都以为丁蔷想救自己的好友,连黎雪的父母也对她表示了谢意。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当时那句话并不是“提醒”而是“惊吓”。简单来说,黎雪的死正是丁蔷一手造成的。
事后,在黎雪的葬礼上,丁蔷哭成了泪人儿。这不是在做戏,而是真情流露。连她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对好友产生杀意。
三
拍卖会那天,丁蔷的婚纱被分配到了位于北边的C展区。拍卖的流程分为两个部分,先是展览,任由客人参观、估价、议价;再是集中起来正式拍卖,由卖主定下初始价,然后竞拍,对一件物品出价高者即可获得。
临近中午,一位卷发的老绅士被这件婚纱吸引了,他拿着铜制的放大镜仔细端详:“这是典型的螺形花边!不会错的,是贾克森!从来没听说过贾克森设计过这样的婚纱。”他抬起头,目光发亮,“小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丁蔷告诉他是二十多年前定做的。
“换句话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对吧?太棒了,我要买下它!”
丁蔷刚想问他愿意出多少钱时,老绅士毫不犹豫地报出价格“三百万”。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隔壁的B区有件非常像的婚纱呢。”
另一人附和道:“我看不止是像吧,简直一模一样。”
“咦?”听到他们的话,老绅士发出疑惑的声音。
一模一样?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相较于买主,丁蔷心里更加紧张。一旁的余骏教授看出她的不安,于是建议:“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一见便知是真是假。”
刚踏过C区与B区的交界门,就远远看到一件醒目的红色婚纱。
“三位,对这件衣服有兴趣吗?或者,我这边还有其他的物品,都很不错,可以看一下。”一个男人殷勤地说道。他张嘴的时候,露出老鼠一样的龅牙。
老绅士上前鉴定,然后说道:“确实一样的。小姑娘……不好意思,你的婚纱我不买了。”
“为什么?你不是对贾克森很感兴趣吗?”
“对,我是很感兴趣,家里也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但我收藏的大前提是——作品必须是‘唯一’的。显然,现在已经证明它并不是。”
余骏插话道:“我们可以考虑降低价钱。”
“不是价钱的问题。”老绅士摇摇头,“我说得很明白了,我想要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丁蔷不解地问:“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这点呢?”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你想想看,如果世上有一百幅《蒙娜丽莎》,那么她的微笑还会如此迷人吗?”老绅士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余骏说:“部分收藏家是会重视唯一性,但并非都是这样。你可以再等等,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嗯。”
拍卖环节,那位鼠牙男把手头婚纱的价格压得很低,十几万就成交;而丁蔷心里价位是至少一百万。比较下来,买主们都觉得拍下的话太亏了。结果可想而知,丁蔷白忙活了一整天。
她对余骏说:“教授,我很在意一件事……”
“是为什么会有第二件存在的问题对吧?”
“没错。父母明明说是在我诞生之前特意定做的,他们没理由骗我。”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清楚的一点是,那个男人是通过非法渠道获得那件婚纱的,原主人不是他。”
丁蔷抬起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分辨的不仅仅是什么东西有价值而已。在这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我看他的言行举止就能掌握八九分。跟你挑明了吧,我有九成的把握断定——”余骏顿了一顿,轻声说,“那人是个专业的盗墓者。”
四
余骏教授关于“盗墓者”的话深深印在脑中,丁蔷在鼠牙男走出大厦后,悄悄跟在了他后面。
“你是打算学电视玩跟踪还是怎么的?技术太糟糕了。”绕过一个街角,早已等在那儿的鼠牙男转过身微笑着对她说,门牙又露了出来。
丁蔷先是咬着嘴唇沉默不语,然后鼓足勇气问道:“告诉我,那件婚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这语气,好像我有义务告诉你似的,真可笑。”
“我可是知道你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报警也无所谓的话……”
鼠牙男神情丝毫不紧张,这令丁蔷感到惊讶。他说:“有够胆,你知道威胁一个重度违法分子会有什么后果吗?”见丁蔷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又笑了起来,“放心,我只偷死人的东西,不会打活人的主意,只不过拿警察说事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鉴于你的勇气,我就做一回善人,透露点信息给你好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便签和笔,写完后交给丁蔷:“这是墓园的地址,准确来说是废弃的墓园。那里有一处翻动痕迹很明显,正是被本大爷光顾过的。陪葬品中,除了那件婚纱,并没有其他值钱东西了,你想去就去好了,反正没有任何意义。”
不,对我而言,是有意义的。丁蔷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攥着纸条,决定走一趟。
实际到了那里之后,丁蔷明白了鼠牙男口中的“废弃”是指没有人管理。大概是迁到了新址,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搬迁的坟墓留在了原地。其实墓园这一场所,本身就是死亡的聚集地,充斥着肃杀的氛围,有没有人管理区别并不大,都不会让人产生好感。
婚纱的出处,会是在哪里呢?
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女人怨灵一般的低语——在那里,你眼前的右方,呵呵呵。
“谁!”可四周并没有人,丁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当她发现右前方确实有一处有人为翻动痕迹的坟墓时,回忆起刚才谜样的声音,那冷飕飕的感觉瞬间渗进了每一个细胞。
而绕到坟墓正面,第三波寒意袭来。
丁薇——墓碑上刻着大大的两个黑字,必然是埋在此处的死者的名字。如果这还可以解释为巧合,那么墓碑右下方丁蔷看到了自己双亲的姓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名死者跟她保持着名为亲姐妹的血缘关系。
最让丁蔷脑子一片空白的是,这个叫“丁薇”的人,去世的年月日恰好是自己诞生的那天。
五
父母为何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丁薇。就算丁薇英年早逝,也没有隐瞒的理由,还是说这里面藏有不能随便说的玄机?
回到家,丁蔷紧紧握着母亲的肩膀:“妈,你知道丁薇吧?告诉我,她是谁!”
母亲木讷了一会儿,随后号啕大哭:“好吓人……好害怕……”
丁蔷松开了手,胸口由于憋闷而大幅度起伏。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追问他一定能获知真相。父亲的死,最大的原因在于自责,丁蔷至今都这么认为。
小时候,她的身份用传统的话来说是“千金大小姐”。平时作息有佣人伺候,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玩具,而且全是最昂贵的。直至某天傍晚,回到家的父亲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母亲哭了整整一晚上。那时,丁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几天后全家就从豪华的别墅搬到了连个庭院都没有的小房子,手头的洋娃娃也自此再没更新。等稍微懂事,她大概明白了,爷爷留下来的庞大基业被父亲毁于一旦,还欠下一屁股债。父亲开始酗酒,人也越来越憔悴,最后患病身亡。
半夜上洗手间的时候,丁蔷顺便到母亲的房间看看她被子有没有盖好。意外的是,母亲刚好说起了梦话:“皓鸣你听我说……”母亲的话里,意外出现了父亲的名字,要知道这几年来她连“小蔷”都不再叫过。这使得她打算继续听。
丁蔷曾听到过一种说法——有精神障碍的人,他们的世界与常人相反,醒着迷迷糊糊,到梦中思维却异常连贯。按照这一理论,现在的母亲头脑清晰,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小薇的死绝绝对对是钟月淮那个浑蛋医生的错!如果真如她所言,小薇在我胎中就死了,为什么小蔷就一点都没事呢?哪有双胞胎一个活一个死的道理!”
母亲不再说话,稍顷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啊,原来,丁薇是自己的孪生姐妹,她在出生的那天就不幸死去。得知事实的丁蔷,心乱了。
六
“想当年你们好歹是大户人家,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怪凄惨的。”当听完丁蔷自报家门后,穿着白大褂的钟月淮如此说道。
丁蔷又环顾起这小小的诊室:“我还以为你还在医院工作,没想到……”
“我早就被那家医院开除了。不说这个,过了这么多年,你会来找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丁蔷见彼此心知肚明,就直截了当地说:“医生你知道丁薇吧?”
“我就猜到是这样。”钟月淮坐到椅子上,“那么,你一定是为了她的死而来的。”
“是的,我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刚出生——或者说还没出生就死了,这件事被你的家族视为非常不吉利。我记得是你爷爷,说办个简单葬礼之后就不要再提到丁薇。”
因为不吉利,就完完全全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光是想想就觉得悲哀。
钟月淮继续说道:“假使你父母告诉你丁薇的死,他们一定会说是我医术不精,施行剖腹产手术过程出现了失误。这也是你母亲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让医院开除我的理由,她一直认定我是罪魁祸首。你们家当时有权有势,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丁蔷问道:“那真实情况如何呢?”
钟月淮转过头:“简单说的话,你可以认为是丁薇自身原因,在娘胎里就没生命迹象了。”
“‘可以认为’?就是说,也可以不这么认为?”
“嗯,这种说法比较好接受。然而,作为医生,我是最了解情况的人。该怎么说呢……”钟月淮为了组织语言,停顿了一会儿。
丁蔷揣测不透她的思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到底……”
“在我看来,丁薇确实是在人为的力量下死亡的。”钟月淮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看到的情景。”
丁蔷越来越搞不明白她的意思。既然说是“人为的力量”,就是有人做了什么,导致了丁薇的死亡。
“我不卖关子,直接说吧——那个人其实是你,置丁薇于死地的人是你!”
“我?!”先是被点名的惊愕,然后丁蔷觉得有点好笑,“什么啊,我那时还是胎儿啊。”
“所以我说真相不好接受。你们是双胞胎,你与丁薇近在咫尺。当我剖开你们母亲的腹部、你们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你细小的手臂紧紧环住丁薇柔弱的脖子。你的拳头牢牢捏住,必然是刻意铆足了力气,而不是巧合之下的动作。也就是说,你是故意要弄死你的姐妹的。”
“胡说!胎儿怎么会有杀机?”丁蔷大声辩驳。
“我仅仅是把我看到的和我理解的真实地告诉你,至于你认不认同,是另一回事。人们不是常说,小孩子才是最可怕的动物。他们因为无知无惧,才会做出异常残忍的事情。小孩的恶意,可能远比成人来得深邃。假设越无知越可怕,那么逆推上去,比小孩更无知的胎儿,本身携带着更多的恶意。如此看来,胎儿做出故意杀害同胞的举动,变得不是不能理解。而究竟你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就不知道了,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
七
这是哪里?好黑,但好温暖。能听到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跳动,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好像这里不止我一人,在我旁边的又是谁呢?用手指头碰她的时候,她也会友好地摸摸我。我们肌肤的触感是如此接近。
沉睡之中,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虽然隔了一层阻碍,显得模模糊糊,但还是能听清楚内容。
——丁太太,听说是双胞胎,真是恭喜恭喜啊。
——谢谢你,我和我丈夫都很期待她们的诞生呢。
——有替两位小公主取好名字了吗?
——嗯。从我这个床位,每天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对面住户园子里的大片蔷薇,开得非常漂亮。这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暗示,所以决定姐姐叫丁蔷,妹妹叫丁薇。
——两个女儿的话,到时候会不会忙得焦头烂额呢?
——不会,可以雇佣几个奶妈。
——我知道你们物质上一点都不缺,我的意思是会不会难以顾及两头。我认识一位夫人,家里有两个小男孩,她偏爱哥哥,什么都依着惯着,而对弟弟就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你多虑了。虽然客观上讲,不能像对待独身女一样,把所有心思放在一人身上,但我们夫妻俩会平等地爱她们。
——哦,我这人就喜欢杞人忧天,太太可不要为我刚才的多嘴而介意啊。
我了解到了,在我身边的,就是要和我平摊父爱与母爱的人。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就好了……
就这样,我毫不犹豫地朝她伸出了手……“
丁蔷做了一个梦。说它是梦,又不贴切,好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她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管是钟月淮,还是刚才的梦,都告诉她杀死丁薇的正是这双手。她为了实现自身的唯一性,为了成为丁家仅此一位的大小姐,选择了排挤血脉相连的姐妹。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或许现在是个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
她又想到了黎雪的死,两者是那么的相似。出于个人的自私与嫉妒,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杀掉了两个无辜的人。
”并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事到如今,她只能说这样的话来逃避。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母亲,她把红色婚纱穿在了身上。这次,丁蔷没有责骂她,而是退缩了一步。她的眼睛产生了幻觉,站在面前的不是母亲,而是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浅浅地笑着,声音就像猫叫一样……不对,那是婴儿的哭声。这么说,母亲提到的房子里的猫叫,一定也是她发出来的!
”丁薇,一定是你吧。你虽然死了,但不能瞑目,二十多年来一直诅咒着我,诅咒着这个家。妈妈有一段时间会买两份同样的东西,一定是你放进去的对不对?你赢了,我再说一遍,你赢了,这还不行吗?放过我吧。“
婚纱的逼近,让丁蔷看到了领口的蔷薇花瓣。蔷薇是美丽的花种,但茎上带刺,试图刺伤对方的同时,自己也会被刺得伤痕累累。而此刻,她仿佛看到成百上千根刺正从婚纱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