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行凶者到底没能抓住。
这种有安排的谋杀必然是做好的逃跑的计划的,等赶到现场时候,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虽说没有人命案子,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不算好。沈柏年也没有了留沈放的打算,且昨日方才应了沈放,所以处理完沈宅的事情之后,他忙忙嘱咐沈林将这小两口送了回去。
折腾了不少功夫,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门口作别,沈林面色凝重,但还是笑着:“新婚快乐。”
这样的一天,怎么快乐?
沈放似笑非笑瞧着他回答:“谢谢。”
他将手抄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也不多说别的,直接打算回身进屋。走了两步觉得身后没人跟上来,又回头一瞧,发现姚碧君立在原地没动,目光正和沈林对视。
“进来吧,你到家了。”
那语气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味道。
白天一块枪伤简单做了包扎,一进门沈放便取出药箱来准备好好处理一番。
他心情不好,乱乱的像是杂草横生,也没有心思说一句话。
姚碧君对这地方陌生,沈放也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于是她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瞧见沈放一个人动作有些艰难,忙凑上前去接过手来。
常日里一个人待惯了,猛然黑天的时候屋里有个人到底觉得不大对劲。气氛僵僵的,两个人相顾无言。
姚碧君为沈放的手臂涂着药水,不由自住开口打破沉寂:“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擦伤了皮肉。”
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今天被人搅合成这样,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沈放一直沉默,脑袋放空,听她起头,忽然又想起方才在门口的事情,低头看着她问到:“为什么答应嫁给我?”
姚碧君的手停了片刻,搁下药瓶又开始帮他缠上纱布。
“问这干什么?”
她不抬头,沈放对不上她的目光,但却还是一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爱我,甚至可能更喜欢我哥,干嘛就这样听了家里的安排,这样对你自己好么?”,
他娶了姚碧君是带着目的的,如今计划成功,心上忽然觉得,这样子是耽误了姚碧君一辈子。
姚碧君漠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的眼睛泄露了一切,沈放笑了。
“你和我之间没什么感情,也许曾经有过,那也是在我没有离开南京之前,不过年少时的事儿,总不是爱情。”
包扎完毕,姚碧君放手,听了这样的话瞧了沈放一眼。
原来这么多年他是这样觉得,从前的他们,也不算爱情。
“以后你这间房睡,我去客房睡。”
姚碧君还在失神,沈放在他注视下猛然起身,弯腰从床头上抱起被褥,接着便离开卧房。
那一晚南京城灯火尤其绚丽,沈放前半夜喝了点酒才算勉强入睡,第二天清早一睁开眼睛,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碧君。”
从客房走出来,没听见屋里有动静,他喊了一句。
没得到回应,只看见桌边有个新的镜子,镜子上放着一张字条。
“洗手间的镜子碎了,我买了一个,麻烦你有时间把它换上。”
之前他发病时候打碎了那面镜子,只剩下一小半还挂在墙上,之前懒得动,就那么一直凑合着。
瞧了一眼字条,沈放咧嘴一笑,他觉得姚碧君这角色倒是融入得颇快,拿起镜子径直走进洗手间。
屋里安安静静的,他漫不经心地摘下墙面上的残骸,可却在镜面完全挪开之后,他的动作停住了片刻。
就在那镜子背后的墙壁上,粘着一个隐藏着的窃听器……
可沈放低眉若有所思之后,下一个动作却并不是去处理掉窃听器,而是翘着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来,继而将新的镜子又放了上去。
因为这一切他并不意外,他早想到了自己处在时刻被监视的环境里。从沈林对他了如指掌的行踪里就能窥得一斑,但他如今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局面。
他能如愿地离开这个环境去自己向往的后方么?也许这只是个开始。
几天之后,沈放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婚礼现场伤了他的那枚子弹经过检验最终出了结果,弹头和在宾馆被杀的董腾,包括南京近期的几起杀人事件现场留下的弹头,都是出自一把改装狙击步枪。
也就是说,他被那个凶手给盯上了,只是他侥幸,成了唯一失手的一回,但下次或许难保有这样的好运。
而且技术科科长告诉他,这个凶手不一般。
为了隐蔽,他把子弹的药量减少了五分之一,所以枪声微弱,但在那样的射击距离还能有这样准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还是个神枪手。
可他自己又和那些个被杀掉的人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这一点沈放想了一路都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反叫他脑袋有些痛意阵阵涌动着,到了公寓门口推开房门,里面传来的炒菜声总算才叫他分了神。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虽然突兀,但好过往日的冰冷沉寂,似乎突然间有了过日子的味道,叫他有些不大习惯。
目光一定,屋子里那张餐桌上已经摆着饭菜,菜品不多,但是颇为精致。
沈放将衣帽搭在门厅的衣架上,慢悠悠地走到餐桌前,拿起桌上放着的半瓶的威士忌晃了晃,刚打算倒一杯,姚碧君从里面端着菜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一个微笑,接着在他身边停步,姚碧君放下手里的菜。
“恩。”
沈放闷声,一边倒着酒一边接着说:“这些天你只要不加班,就回来为我做饭,辛苦你了。”
“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话。”
姚碧君淡淡说道,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沈放搁下酒瓶,脸色忽然认真:“以后别这么忙活了,我没想让你来当保姆。”
不当保姆不当妻子,那她来这儿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姚碧君解下身上的围裙,将长椅扯开,接着要回神去拿饭。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饭好了,洗手吃饭吧……”
可沈放却将她一拦,回头看看桌上的菜,脸上有些为难,声音变得很柔很轻:“今天我就不在家吃了,约了一处的几个兄弟去喝酒,我回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儿。”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先走了。”
姚碧君也没有别的态度,只不忘叮嘱:“那你少喝点。”
可话还没说话,人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出门上了车,沈放心里空落落的。
他说了谎,其实他没有约任何人,只是他独来独往惯了,而现在他那间公寓里的那种氛围,姚碧君带给他的那种家的氛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所以他选择暂时地逃避。
可他又觉得似乎这样对姚碧君不大公平,是自己将她娶了回来,且不说夫妻之事他们两个人一样没做,如今就连她做好的饭菜自己也都不愿意吃了,那这一段感情连个面上的样子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他发动了车子,可没走多远后又转变了心思重新返了回来。
公寓里头,沈放离开之后,姚碧君进入了沈放的房间,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翻找着什么,衣柜和抽屉全都被拉了开来。
扫荡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立在原地打量四周,忽然间却看到了书桌上放着一本《红楼梦》。
拿起来翻了翻,一斜眼又看到书桌角落放着一只箱子。
就在她刚想要去碰那只箱子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了开来。
姚碧君吓了一跳,掀箱子的手缩了回去,慌乱中,手里的《红楼梦》落在了地上。
一回头,沈放悠然靠在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姚碧君尽量掩饰着慌乱:“你怎么走路没声,吓我一跳。”
沈放将脑袋稍微歪了歪,看来还是她自作多情了,屋里的这一位许是巴不得他不在。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那语气算是质问,面无表情。
“我只是想收拾一下屋子。”
“趁我走的时候收拾?”
这样问话,意思明显,姚碧君愣了愣:“怎么?你怀疑我?”
沈放模样笃然:“如果你是我,你怎么想?”
这一句之后姚碧君没有说话,只愣愣地看着沈放,像是在等他接下来的反应,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沉寂。
“那个箱子你别动,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隔了一阵子,沈放那种冰冷的质问柔和了下来,听起来并不想追究下去。
姚碧君这才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来是……”
回来是为了陪你,这话本该这样说,只是眼下这局面叫沈放的出现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他面色冷峻,咽了一口唾沫:“我忘了拿帽子了,你看见了么?”
“好像就在客厅里。”
姚碧君说着走出了房间,到客厅的衣帽架上给沈放取下帽子递了过去。
沈放接过帽子戴上了,模样怪异,话里有话:“这次我真走了,这屋里,你可以好好收拾。”
姚碧君没有回话,看着沈放出门离去,随后她走到窗口掀起窗帘,等着沈放的汽车开走了之后又再次进入了沈放的房间。
目标十分明确,她径直从书桌下拿起那只箱子放到书桌上。
掀开箱子,发现里面除了一些衣服之外,还放着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的小木盒。
姚碧君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那木盒打开了,只见里面放着沈放少年时期用的旧弹弓,还有他和沈林、姚碧君兄妹在沈家老宅的合影。
照片已经发黄了,这让她很是意外。
离开
公寓,沈放开着车行驶在街头,路灯投射的光芒一道道从他脸上划过。
他心里明白,方才姚碧君明显在检查自己东西。原来他的这张婚姻并没有那么单纯。
而且公寓里还装了窃听器,这一切难不成都是沈林安排的?
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喜欢整天伪装戴着面具去周旋,然而他别无选择,如今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似乎已经必须要弄清监听者的位置了,这些人一定就在附近。
沈放注意着后视镜里,有车跟了过来,接着他收回目光,依旧面无表情的向前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