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表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越是这样的农民,说出来的谎话越不容易让人怀疑。
丛容又听表哥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更不能不信了,气得脸都青了,连胃也给气痛了。再加上莫小娥又在一旁提醒他:许兵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给你打电话呢?还不是觉得自己过分、觉得自己理亏吗?如果她真的认为我有什么不轨的事情,她能不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你吗!
丛容拿起手机,就要给许兵打电话质问她。莫小娥吓得扑上去抢他的手机,不让他打这个电话。莫小娥连声说:“算了!咱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行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以后咱离她远一点,别听她胡说八道就行了!”
丛容怎么可能就这样箅了呢?自己的老婆,好好的,却受了这样的侮辱,受了这样的气。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如果再没有一点姿态,怎么说得过去呢?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丛容少见地向莫小娥瞪起了眼睛,吓得莫小娥也不敢再跟他抢手机了,只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看他说什么,怎么说,以防再节外生枝,自己控制不了局面。
谢天谢地,事情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莫小娥再一次流下泪水来。这次的眼泪晕真的,莫小娥百感交集,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
丛容心痛地在一旁望着自己流泪的妻子,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而深深地自责和内疚。
皇城老妈的鸳鸯锅端上来了,许兵和唱东方爱吃的东西也点了一桌子,许兵似乎还有点不满意。
孟勇敢以少有的殷勤问她:“连长,您还想要点什么?请随便点。”许兵说:“孟分队长,不给俺点酒喝吗?”徐晓斌说她:“自己人吃饭,还喝什么酒?”许兵说:“这顿饭不是特意为俺解闷的吗?古代的人都知道,何以解忧,唯有喝酒!难道你们这些现代人会不知道?”
孟勇敢急忙点头,用家乡话做检讨:“连长,俺错了!都是俺的错,想得不周到!俺这就给您要酒来!您是想喝点白的,还是想喝点啤的?”
许兵说:“您请俺喝啤酒是何用心?是不是想让俺喝一肚子啤酒,少吃点肉?”
孟勇敢边说“不敢不敢”,边招来了服务员。
孟勇敢对女服务员说:“拿瓶白酒来,要你们这儿最好的白酒。”
服务员说:“我们这儿最好的酒是茅台酒。”
孟勇敢一挥手说:“那就拿茅台酒!”
许兵忙摆着手说:“不用那么好的酒。你是个人掏腰包,用不着这么瞎大方。小姐,就拿你们的‘老妈红’就行!”服务员问:“是要大瓶的,还是小瓶的?”
许兵很认真地望着她说:“如果是小瓶的,就来两瓶;如果是大瓶的,就来一瓶。”
徐晓斌又说她:“你干吗?喝几口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还真喝呀!”许兵说:“你少管!又不是你请客,你还是沾我的光才吃上这顿饭呢!要喝就真喝,谁还假喝呀!”
孟勇敢歉意地说:“我开车,我不能陪你喝。”唱东方赶紧说:“姐,我不是不陪你喝,我是不能喝,我酒精过敏,这你是知道的。”
徐晓斌也说:“你不用看我,我是不会陪你喝的,要喝你就自己喝吧。”
许兵说:“自己喝就自己喝,你以为我不敢自己喝吗?告诉你们,自斟自饮是一种境界!今天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我的崇高境界!”
“老妈红”上来了,许兵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笑着说:“奶奶的!我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连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孟勇敢对唱东方说:“要不你开车吧?我陪你姐喝酒。”唱东方说:“谁让你开手动挡的车来呢?我可开不了,我只能开自动挡的车。”
孟勇敢说:“那怎么办?要不,要不就把车放这,咱们干脆打车回去。”
徐晓斌说:“箅了箅了,我就陪她喝一杯吧。”
许兵说:“不行!要陪就多陪几杯,只陪一杯,你就不用陪了。”
徐晓斌没好气地夺过酒瓶,给自己倒酒。
许兵在一旁监督他:“不行!倒满!满上!”
徐晓斌只好给自己倒得满满的,问她:“这样行了吧?”
许兵点头认可:“行了,可以了,大家举杯吧!哎,咱们为什么呀?”
唱东方说:“不是为了给你解忧吗?”
孟勇敢说:“也不完全是为了解忧,主要是为了向您致敬,为了向您表达敬意,崇高的敬意!”
许兵点着头说:“嗯,那这杯洒得喝干了它!要不,怎么对得起这崇高的敬意。”
许兵一口将酒喝干,又优雅地控了控杯子,以示一滴不剩。徐晓斌只喝了一口,就放了杯子。
唱东方在一旁不干了:“姐夫,你这是陪酒吗,一点诚意也没有。”徐晓斌“哼”了一声说:“我陪她喝点就不错了,还用什么诚意。”许兵说:“他不用喝完,又不是对他表达敬意,而且是崇高的敬意。”
徐晓斌说:“人家也就是这么说说罢了,你还当真了,你可真够幼稚的。”
孟勇敢急忙说:“哎,你可不要乱说,我是真的!而且是非常真诚的真!我的敬意也是真的,是真正的崇高的敬意!”
许兵笑了,得意地说:“怎么样?咱俩到底是谁幼稚?是你还是我?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你沾着我的光,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非但不感谢我,还对我冷语相加。你这都不是幼稚了,你这都是不懂事了!”
唱东方在一旁举起一杯可乐来,说:“姐,姐夫不懂事,我懂!我来敬你一杯,为你给我带来这么一顿丰盛的火锅,而且是北京最好的火锅!”
许兵又补充:“也是最贵的火锅!”
唱东方赶紧说:“对!你看人家对你多真诚!多有诚意!”
许兵也点头说:“对!路遥知马力,喝酒见人心!”许兵又是一口,将“老妈红”喝〒净,又优雅地控了控酒杯。
唱东方由衷地说:“哎呀,看我姐喝酒真是一种享受哇!又豪迈又优雅,看得我的心都要醉了!”
许兵高兴地笑出声来,徐晓斌直撇嘴,连孟勇敢都特意地看了她—眼。
唱东方问他:“你看我干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孟勇敢说:“我看你,是因为你说得太对了,简直说到我心坎上了!”
徐晓斌的嘴撇得更厉害了,许兵看见了训他:“不准撇嘴!像个女人似的,像什么样子!”
徐晓斌不服:“难道只有女人可以撇嘴吗?难道男人就不能撇吗?”
唱东方插嘴说:“姐夫,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女人撇嘴可爱,男人撇嘴可……”唱东方不好往下说了。
许兵鼓励她:“你大胆地说!你怕什么?”唱东方笑着说:“我担心姐夫的自尊心受不了。”孟勇敢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声援姐夫:“其实,你姐夫撇嘴,那也是受你姐的影响。这叫近朱者赤,她姐夫,是不是呀?”徐晓斌并不领他的情,而是不满地盯着他看。孟勇敢虚心地问:“你看我干吗?”
徐晓斌索性又故意啧起嘴来:“啧啧,孟分队长,你今天行啊!马屁拍得不错呀!而且还是专拍女马屁,作风可不怎么正派啊!“许兵说他:“你作风才不正派呢!这么下流的话也说得出口!来,罚酒一杯,干了它!”
徐晓斌喝干了杯中酒,故意抹着嘴巴说:“真是少见哪!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了?”
许兵说:“我俩和谐难道不好吗?有什么问题吗?”孟勇敢随口附和:“就是就是!”
徐晓斌望着他,简直都有点不认识他了:“你就是什么呀!你背后少骂她几句,你再就是也不晚!”
唱东方望着孟勇敢:“你在背后骂我姐了?”徐晓斌揭发他:“这是经常的事!”
孟勇敢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不硬:“我历来是明人不做暗事,我怎么可能背后骂人呢?”
“你骂我姐什么了?”唱东方追着问。
不等孟勇敢坦白,许兵就替他说了:“他骂我是操蛋的娘们!是不是,孟勇敢?”
孟勇敢在对面,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恨恨地望着徐晓斌。徐晓斌高兴地笑了,还自斯自饮了一杯。
唱东方握起拳头,轻轻地打了孟勇敢一下,都有点撒娇了:“你讨不讨厌!竟敢骂我姐这么难听的话!”
挨了打的孟勇敢,无比幸福地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他那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令唱东方情不自禁又打了他一下。
坐在对面的两口子,互相扭头对视了一眼,许兵还洋派地耸了耸肩。徐晓斌心想:你还在这搞洋务运动呢,有你暴跳如雷的时候!
孟勇敢端起可乐,举到许兵面前,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是很诚惶诚恐:“连长,我敬您一杯,向您道个歉,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忘了我身边有个卧底的了。”
许兵和徐晓斌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奇怪,好像是互相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兵端起酒杯,大度地说:“你不用道歉,你说得对,我有时候的确是挺操蛋的!我自罚两杯!”
唱东方叫了起来:“哎呀,姐!你真是的,这么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许兵奇怪地望着她说:“这话怎么粗了?我说的是咸淡的淡,这也是粗话吗?孟勇敢,难道你骂我不是骂的这个咸淡的淡吗?”孟勇敢急忙点头说:“对对对!我骂的正是这个淡!”唱东方一口可乐喷了出来,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许兵举杯提议:“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我这个操淡娘们喝一杯!”
唱东方补充道:“括号,咸淡的淡!”许兵又是一口喝完,辣得都有些龇牙咧嘴了。说是“老妈红”,其实不是红酒,而是白酒,是店家不知用什么草药泡成了红酒,起名叫“老妈红”,度数不低,许兵一会脸就红了,话也多了起来,而且还动不动就“咯咯咯”地笑,笑得趴在桌子上老半天不起来,像个可爱的疯丫头。连徐晓斌都忘了管她,让她少喝了,以至于她又把自己给灌醉了,稀里糊涂地又闯了一次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