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斌说:“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早干什么去了?”许兵说:“淮往这方面想了?再说了,人家倪双影喜欢的是孟勇敢,又不是指导员。唉,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倪双影怎么就偏偏看上该死的孟勇敢了呢?你给我说说看,孟勇敢他到底哪点招女人喜欢呢?”
徐晓斌像是孟勇敢同志事迹报告闭的成员,对他的情况张口就来:“他起码有三点吸引你们女人。一是他不好色,从不把女人当回事。这是你们女人最欣赏男人的地方。你们就像孔老夫子说的那样,不能给你们好脸,给你们好脸你们就跳着鼻子上脸。哎哟!你拧我干什么?你还让不让我说了?哎哟,我说到哪了?该说第二点了吧?第二点是他人很仗义,为人处事很够意思,出手大方,很有凝聚力。三是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幽默感,没办法,爹妈给的,不要都不行。”
许兵的嘴在一旁一个劲地啧喷,徐晓斌都住嘴了,她还在那儿啧个不停。
徐晓斌说她:“你有什么不同看法你就说,别在这像个农村妇女似的啧巴嘴。”
许兵问他:“你是不是也跟倪双影似的爱上孟勇敢了?怪不得这样不惜舀叛徒也不想让人家俩成呢!”
沉鱼落雁来了。
本来人们对她这个网名还抱着极大的不信任,认为网络世界,虚假的成分太大,不足为信。谁知沉鱼落雁一来,给大家上了很好的一课,即让大家反思自己身上主观主义的毛病,又给虚拟的网络世界正了名。沉鱼落雁真是漂亮,漂亮得一点都没浪费古人天才的想象力。她是四川雅安大山里一个小县城的人,王技师很少有地文绉绉地夸奖她:“哎呀,真是深山出俊鸟哇!”
漂亮的沉鱼落雁,让也很漂亮的许兵觉得有点可疑。她跑因家去,跟自己的男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许兵问:“你说她这么漂亮,怎么会嫁给指导员呢?”徐晓斌反问:“你什么意思?”
许兵说:“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哎呀,反正我的意思你知道!”徐晓斌说:“你的意思是,这么美丽的新娘,我们革命军人没资格消受?”
许兵用眼斜他:“我是这个意思吗?再说,再说什么美丽的新娘啊?美丽的新娘有你什么事?”
徐晓斌笑了,说:“看样子这个莫小娥让你很不服气呀。”
“莫小娥?她叫莫小娥啊?哪个莫呀?”
“莫让青春付水流的莫。”
许兵的嘴都撇歪了,说:“你就说莫斯科的莫呗。还莫让青春付水流呢,也不嫌费事。哎,你是侦察兵吗?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侦察得一清二楚。你行啊!”
徐晓斌摇着头说:“头一次见你这么吃醋,你也行啊,有潜力!“许兵的嘴还撇着:“我吃的哪门子醋哇!我堂堂的解放军军官,还能吃一个随军家属的醋?再说,她还没随军呢,离随军还远着呢,充其量不过是个县城来的打工妹。我还能吃一个打工妹的醋?你有没有搞错呀!”
徐晓斌说她:“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么浅薄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还军官呢,你连军嫂都不如。”
许兵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这不是在家关上门跟你说吗?我又没在外边说。哎,我发现你怎么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呢?我可警告你,对楼上那个美耐的新娘,你要做到目不斜视,不准多看!”
徐晓斌赶紧表态:“我放着堂堂的上尉军官不去看,我去看一个县城来的打工妹,我眼有毛病吧?”
许兵乐了,说:“还说我浅薄,闹了半天你也跟我一样。”徐晓斌说:“我得跟你看齐呀,要不然我太厚、你太薄,咱俩还能过到一起吗?”
“去你的,说正经的。”许兵收起笑,真的认真了:“我就是有那么点不放心,替指导员不放心。你想啊,他俩这闪电似的婚姻本來就有点玄,又是这么个沉鱼落雁般的女人,你说不玄吗?能让人放心吗?”
“有什么玄的?指导员虽然不是个美男子,但小伙长得也不差。虽然硬件明显不如女方,但软件比女方可强多了,是堂堂的上尉军官,又在北京工作,家里条件也不错。她莫小娥一个小县城的美女,嫁给这样的男人,也箅可以了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俩的条件会成反比的。指导员的官会越做越大,她莫小娥会越来越年轻吗?没可能嘛!所以说,你就把你那颗被醋泡过的心放进肚子里吧,你的搭档不会吃亏的,他只会占便宜,吃不了亏。”
“哎呀,事情没这么简单。”许兵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可见她是真的有点不放心:“你想啊,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是在网上认识的吧?指导员那种丁是丁、卯是卯的死板人,在网就能变得有意思了?没可能吧?那他靠什么吸引的莫小娥那种沉鱼落雁似的美女呢?是你说的那些软件吧?如此说来,他们之间有感情吗?有爱情吗?指导员这边有爱情,这是傻瓜都能看出来的,莫小娥那边有吗?有爱情吗?哼,我看着玄!”
“你看人家什么都玄。哎,我说许兵,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指导员仅仅是你的搭档,搭档值得你这么上心吗?”
“指导员不仅仅是我的搭档,还是我的战友。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往火坑里跳!”
“你快拉倒吧。你说人家那是火坑,你那亲如兄弟的战友可不这么看。人家觉得那是福坑,掉进温柔乡里了。没准人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呢,你瞎操什么心哪?”
“倂愿是我瞎操心吧。”许兵叹了口气,结束了这场争论。
正如徐晓斌所言,新郎丛容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望着躺在自己身边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简直分不清这幸福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她缎子一般的肌肤,又软又滑的,一股暖流像电一样,直麻到他的心里头。
直到现在,丛容对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的新娘还有点陌生的感觉。昨晚在一起的时候,还跟第一次似的,即激动难捺,又有些不好意思碰她。怎么会这样呢?丛容自己也很纳闷。不过,现在连这纳闷的感觉也挺好的,挺舒服的。
还睡着的莫小娥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自己的新丈夫。这个丈夫还以为她太累了,哪里知道她早醒了,甚至比他醒得还早,睁着一双美目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了。此刻,虽然她背对着他,眼睛也是闭着的,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对这种眼神,她与其说是不习惯,不如说是不喜欢。
正如许兵所怀疑的,莫小娥就是冲着丛容的条件嫁给他的。至于说感情和爱情那些个东西,莫小娥眼下还真顾不上。莫小娥是个心比天高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属于那个大山里的小县城,她一定会走出大山,到大城市里去成都重庆都行,绵阳广元也行。
没想到方寸大的电脑屏幕帮了她大忙,在那个虚拟的舞台上,她竟然一个跟头,像孙悟空似的翻了十万八千里,一下子翻到了北京,翻进了祖国的心脏。不但成了军官太太,还成了中关村的白领。再过个一年半载,她还可以把户口迁过来,不费一枪一弹,变成一个真正的北京人。真是人生如梦,铁树开花呀!
莫小娥伸了个懒腰,身后的丈夫马上问:“你醒了?”莫小娥转过身来,伸出胳膊搂住了正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傭懒娇羞地问:“亲爱的,你早醒了?”
亲爱的丛容同志无比幸福地笑了,他实话实说地告诉她:“我也刚醒没多久,你不再多睡一会了吗?”
莫小娥搂着丛容的脖子,像一条缠在他身上的美人鱼。美人鱼饿了,但美人鱼不直接说自己饿了,而是亲切地问对方:“亲爱的,你不饿吗?”
亲爱的丛容马上就心领神会了,他马上坐起身来,拽过衣服就往身上套。美人鱼也假装要起来,被亲爱的一把按住。亲爱的关切地对她说:“你躺着别动,最好再小睡一会。我去,我去做早饭。”
莫小娥满意地喝着牛奶,吃着烤面包和煎鸡蛋。虽然她刚刚从大山里走出来,伹吃这种西式的早餐,她一点都不露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早就向往着能这样优雅地吃早餐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莫小娥是个人在深山黾,放眼大城市的人。大城市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的,莫小娥一点都不陌生。再说不是还有一句老话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更何况,牛奶、面包、煎鸡蛋,人家莫小娥又不是没吃过。
莫小娥优雅地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轻地按了按秀气的嘴角,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那个女连长,在连里谁说了算?”丛容认真地说:“淮说得对,就谁说了箅。”莫小娥微微一笑,洞察一切地说:“我看不一定,那个女连长是个人物,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丛容更认真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对手,是搭档。”莫小娥也有些认真了:“同行都是冤家,搭档就更是了。”丛容还是很认真:“那是你们地方,我们部队可不这样。”莫小娥分明不信:“你们部队是人间仙境?你们当兵的都不食人间烟火?”
丛容无话町说了。部队肯定不是人间仙境,当兵的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但他跟连长也确实不是冤家对手。可这些问题却说起来话长,而且肯定有说教的味道。他虽然是个政治指导员,但他毕竟不是莫小娥的指导员。一个老百姓向军人的转变是不容易的,一个老百姓向军人家属的转变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唉,慢慢来吧,润物细无声吧。
莫小娥也看出了丛容对这种话题的坚持,他虽不再说话了,但那不表示他同意或是认可了她的看法。别看他俩是速战速决闪电般地结婚,但莫小娥自认为对丛容是了解的。别看她只是幼师毕业的,学的是小朋友的心理学,但她对大人的心理有着天才般的了解和掌握。她不但了解丛容这个人,她也了解丛容这一类人。这类人都是些死心眼,都是些爱认死理的人。这是最不能令莫小娥忍受的。莫小娥是个活泛而机灵的人,按说不是一类人难进一家门,但人家莫小娥想进的不一定是丛容的家门,而是北京的大门,首都的大门!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想要进北京的大门,还能什么都不牺牲吗?不可能嘛!
莫小娥笑容满面地转移了话题,她歪着可爱的脑袋说:“亲爱的,咱们是不是应该请请楼下那两口子?以后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要同他们搞好关系的。”
丛容很高兴地点头,似乎这个提议提到了他的心坎上:“对对对,你这个提议太好了,咱们是应该好好请请人家。咱这房子就是人家连长帮着要的呢,就冲这个,也该好好请次客。”
莫小娥笑着一语双关:“我说你们连长比你厉害吧?”丛容也笑着点头:“嗯,这话不假,她是比我厉害。”
客是在家里请的,没想到莫小娥竟然做得一手好菜。好像四川人都会做饭,辣椒、胡椒一通猛放,连豆腐辣得都出味了,别说鸡鸭鱼肉了。
莫小娥腰里扎了条蜡染的围裙,不像个家庭主妇,倒像个舞蹈演员。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细腰被围裙紧紧地束着,胸是胸、腚是腚的,真是风韵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