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览阿钵赤红着眼睛:“胡辇,你骗我,”他哭得像个孩子:“我不走。我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面对失败,我要保护你。”
胡辇抚『摸』着挞览阿钵的脸,叹道:“你、你这傻孩子,我不是叫你逃走了吗……”
挞览阿钵紧紧抱住胡辇,哽咽道:“你叫我走到哪里去,天地茫茫,离开你,我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胡辇眼泪流下:“你还年轻,你哪儿都能去得了。”
挞览阿钵惨笑一声:“没有你,我去哪儿?胡辇,你已经把我养废了,你要负责到底,你不能抛下我……”
胡辇看着他,百感交集,不禁落泪,紧紧抱住挞览阿钵:“好,好,我负责到底,我们永远在一起。”
大火熊熊,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胡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上京的路上了。她发现自己身边只有福慧服侍,一惊坐起,道:“挞览阿钵呢,他在哪里?”
福慧含泪劝她:“皇太妃,挞览阿钵大人没事,他在另一辆车上。幸而萧排押大人来得早,及时把你们都救了回来。”
胡辇苦笑一声:“可我宁可与挞览阿钵一起被火烧死,也不愿意接受被押回上京的命运。”
福慧劝她:“皇太后不会这么对您的。”
胡辇摇了摇头:“我的妹妹,我最了解。”
当燕燕走入延昌宫的时候,看到胡辇缓缓回头,她已经两鬓斑白。
姐妹两人相见,互相凝视着。
胡辇道:“你来了。”
燕燕走到胡辇身旁坐下:“我来了。”
胡辇道:“我败了。”
燕燕问她:“为什么?”
胡辇忽然笑了道:“不为什么。”
燕燕痛心地问:“大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胡辇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子,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燕燕沉默良久,还是说:“阻卜王都招认了,是挞览阿钵先起了谋逆之心,大姐你才帮他的。罪在挞览阿钵,与你无关。”
胡辇笑着摇头:“这个世上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是为了挞览阿钵,只是为了我自己。你可以做太后,掌国政,我也想试试这种说一不二的滋味。”
燕燕道:“大姐对挞览阿钵还真是一片真心,为了保全他,把所有的罪行揽上身,甚至不惜如此激怒我。只是可惜,他不会和你有一样的心情,你这么付出根本就不值得。”
胡辇回想起挞览阿钵最后穿过烈火来寻自己,不禁轻轻一笑:“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懂。”
燕燕看着胡辇幸福的笑容,觉得万分刺目,她站起身,怒道:“我会证明给大姐看,他一直在利用你,你完完全全选错了人。”
燕燕转身,气冲冲地走出延昌宫,问侍卫:“挞览阿钵在哪儿?”
侍卫轻声道:“在天牢。”
燕燕冷笑:“他如今怎么样了?”
侍卫低声地道:“他在火灾中就受了伤,进来以后,按照太后的吩咐严刑拷打,不过这人嘴硬什么都不认。”
燕燕忽然笑了:“找个人过去,跟他说,让他去我大姐那里,老老实实把他那阴暗的小人心思都交待了。说他一直在利用她,说他根本不是真正爱她。那样,朕或许还能饶他一条贱命。”
侍卫领命而去,过了一天,回报燕燕说,挞览阿钵答应了。
次日,燕燕再带着挞览阿钵去见胡辇,此时挞览阿钵已经被收拾过了,虽然神情憔悴,但眼中的桀骜不驯却依旧存在。
燕燕忽然笑了:“你果然是个小人,果然不是真心的,果然随时准备出卖我大姐。”
挞览阿钵看着燕燕,忽然笑了笑:“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是马奴才看不起我。你是因为我夺走了胡辇的心才如此恨我吧。”
这个马奴,就是永远有本事一句话惹怒燕燕,她顿时恼羞成怒,差点翻脸就要将这马奴直接拖下去打死。她怒道:“你这贱奴!你要害我大姐到何时?你想拖着她跟你一起下地狱吗?”
挞览阿钵咬牙忍痛,仍然桀骜地笑道:“我当然不会让胡辇跟着我下地狱。你让胡辇来见我,我会让她死心的。我不是怕你,只是因为我欠胡辇太多,我要她好好活下去。”
燕燕冷笑一声:“记住你说的话!”
说着,她径直入内,挞览阿钵也跟了进去。
胡辇独坐窗边,正静静地看着窗外。
燕燕强笑:“大姐,你看我带谁来了。”
胡辇转过头去,诧异地看着她身后的人。
挞览阿钵吃力地忍痛往前走了几步,强装着漫不在乎地笑道:“怎么,我如今难看到连你也不认得了吗?”
胡辇扑上去,紧紧抱住挞览阿钵道:“你没事吧?”
挞览阿钵抱着胡辇,脸上留恋的神情闪过,最终变为痛楚,他忽然反手推开了胡辇,叫道:“走开,你这个没用的女人!”
胡辇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惊愕地看着挞览阿钵。
挞览阿钵忽然笑了起来:“你还来干什么!你这个没用的蠢女人。要不是你当初说能保我当王,你以为我会陪着你吗?你也不看看你几岁了,比得上草原上那些娇嫩的小姑娘吗?现在你已经不是草原上说一不二的皇太妃了,还来干什么?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胡辇凝望着挞览阿钵,默默落泪。
燕燕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内心更是复杂。
挞览阿钵道:“你哭什么?还不快离开我。你已经没用了,快跟你的太后妹妹滚回去吧。”
胡辇上前紧紧抱住挞览阿钵,哽咽道:“别说了,不必再说。你的心我明白。”
挞览阿钵仍想挣开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软弱地道:“走开,你走开。”
胡辇紧紧抱着他,看向燕燕,含泪笑着说:“燕燕,他是真爱我的。你输了。”
燕燕不敢置信地看着挞览阿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