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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冀妃闯殿4

  诸将齐声应是,等燕燕一站起来,还未转回后殿,像耶律斜轸等几个年轻『毛』燥的军官就已经欢呼起来。

  燕燕笑了一笑,笑指斜轸道:“你们晚上好好灌他,休哥有伤,你们少敬几杯,不许闹他。”见众人哄笑应是,又对韩德让道:“冀王的事,我还要问你,你随我来!”

  众人不以为意,犹在围成一团哄笑,只有休哥微一注目,却不言语。

  韩德让随燕燕到了后殿,方想解释:“当日冀王之事……”

  燕燕就已经摆手道:“不必解释了,冀王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事……”见韩德让不解,就道:“那日我跟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韩德让一愣,本能地推脱道:“这,臣还没想好。”

  燕燕:“你总不能无休止地想下去,我回上京之前,你必须要想好了。”

  韩德让讷讷地:“幽州总是要有人镇守……。”

  燕燕却道:“幽州城,谁都可以镇守。但你的天地不应该仅限于幽州,你有宰辅之才,幽州不该是你的归宿,上京需要你,主上和我也需要你,大辽变革更需要你。”

  韩德让摇头:“我既已离开,就不会再……”

  燕燕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在这件事上,你、我、主上,都错了。”

  韩德让吃惊地看着她:“皇后……”

  燕燕看着她,缓缓地道:“我们都很清楚,你到幽州,是一种浪费,而这一切,只是出自一个男人的私心。我和你,都不应该纵容这种私心,而你退让了,我虽然是事后知道,却没有及时去改正这次错误……所以,我今天亲自来,就是为了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

  韩德让震惊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皇后,难道你不顾忌主上的心意吗?”

  燕燕毅然道:“他既然当日明知道你我……”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他还要下旨令我入宫,那他就要有面对你的气量。你我可以为大辽江山而牺牲自己的感情,那么他身为皇帝,难道不更应该为了江山社稷,而克制自己的私心,做出为人君王应该有的胸襟气量吗?”

  韩德让看着燕燕,神情复杂,他没有想到,燕燕会这么说,这话似是蛮横无礼,细思却又是几分道理,至少,这个当今皇帝曾经倚仗着皇权大义所做的事情,竟让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想到这里,忽然轻叹了一声道:“燕燕,你长大了。”

  燕燕苦笑:“人总是要长大的。”

  两人沉默良久。

  燕燕却又道:“德让,我不是以燕燕的身份要你回上京,而是以皇后的身份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对大辽的企图?还有没有改革的锐气?”

  韩德让想开口,但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你让我想想。”

  燕燕看着他,缓缓地道:“你好好想想,我不愿你因为这样无谓的事情,放弃自己生平志向。我这次回去的时候,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走。”

  两人相对而视,韩德让为难纠结神『色』闪过,然而燕燕依旧坚定地看着他。

  最终,韩德让还是拱手道:“请皇后容臣再考虑几日。”

  燕燕点头:“好,你考虑吧,但我还是会把你带走的。”

  韩德让闻言,不由苦笑。

  这时候良哥见两人说话已经结束,就上前道:“皇后,宴已经摆好,可否开宴。”

  燕燕豪气地一挥手:“好,朕这就出去,德记,今晚且一醉方休。”

  韩德让见状,也不由笑了起来:“好,一醉方休。”

  这一夜,广场上,群臣及将士群舞欢歌,杯来盏去。

  这一夜,却也有人注定不眠。

  韩德让回到府中,夫人李氏迎上来,服侍着他更衣,净面,漱口,见他满身酒气,叹道:“你伤还没好呢,喝这么多酒。”

  韩德让已经有些醉意,今日他虽然没有当面答应燕燕,然而内心长期以来的抑郁却终于在今日得到释放了,不由笑道:“我今日,很是高、高兴……”

  李氏见他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知道他今日醉得有些厉害,韩德让一向自律甚严,从未这般醉饮过,不由也为他高兴,就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皇后给你升官了?”

  韩德让握着她的手,眼睛闪闪发亮:“夫人,我,我要回上京了。”

  “什么?”李氏待要细问,却见韩德让将手一撒,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氏无奈,与侍女将他搬到床上躺正,盖上被子,自己守在一边,不觉看着烛火,怔怔地竟是一夜未眠,直至天将黎明,这才叹息着自去安歇。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了,韩德让已经出去,只得再等了几个时辰,待韩德让回来,就要问他昨夜的话。韩德让想了想,将昨日与燕燕的对话择了一些与她说了,李氏心中大惊,当下就紧张地问他:“那你要听她的话回上京吗?”

  韩德让见她如此,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夫人,我还在考虑。”

  李氏顿时落泪:“为什么要回去?我们在幽州不是很好吗?”

  韩德让不想她如此反应,忙温言劝慰:“夫人,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很好,回上京也一样。”

  李氏哽咽道:“上京是是非之地,我们好不容易避开,你现在回去,岂不是当日白白出来了?”

  韩德让叹息:“所以我也在考虑啊。”

  李氏急道:“你,你是不是心动了。如若不是,你考虑什么?”

  韩德让没有说话。

  李氏见状,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低声道:“德让,你还记不记得你婚前的誓言,你说过要好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不让我蒙羞的。”

  韩德让一怔,他不知道李氏竟想到这方面去了,忙道:“夫人,你想到哪里去了,当日对你说过的话,我从未忘记,你是我的妻子,不要太多心了。那是皇后,是我要效忠的主上,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了。”

  李氏却是听不进去,只执拗地问他:“如果我反对,你还要回去吗?”

  韩德让摇头:“夫人,我一生的志向是为辅佐君王,为大辽安宁天下。回不回上京,我都避不开皇后。希望你能谅解。”

  李氏抬起头,泪如雨下:“你,你只是在找借口。她来了,你就什么名誉,什么流言,什么家族都不顾了,是不是?”

  韩德让皱眉:“夫人,我们成婚前你就知道我的事情。自从皇后入宫,我和她从来不曾逾越雷池,我也不曾对不起你,你应该相信我。”

  李氏高声道:“我相信你,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啊。”

  韩德让也提起了声音:“我若是畏于人言,还能成什么事?”

  守在门外的侍从听得两人声音都高了起来,忙推了推身边侍女,侍女芸儿无奈,战战兢兢地进来问:“大人,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李氏见侍女进来,再也说不下去了,咬着唇,忽然间转身跑了出去。

  韩德让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回上京之路,甚至要远比自己原来想象的更加严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