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收拾整洁的宿舍此刻变得杂乱无章,李文忠正埋头在谢襄的柜子里胡乱翻找,一堆的衣服被他随意的丢在地上,谢襄咬着牙,走过去一把推开他。
“你干什么?”
“我找东西。”李文忠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谢襄忍不住火,差一点就要打人,“你找东西翻我柜子干什么?”
“这屋子就我们两个人,我东西丢了,自己的柜子找不见,自然要去你那里找找。”
“我看你不是找东西,你是在找茬!”
“那也得有茬给我找才行啊。”
李文忠似乎意有所指,挑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晃了出去。
一连几天,谢襄都在与李文忠的斗气中度过,晚上也不敢沉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李文忠发现自己的身份,整日担惊受怕,没精打采。
这日周末,李文忠好不容易回家了,谢襄刚想好好休息一下,就听见了急匆匆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黄松正拿着一张报纸兴冲冲的冲她挥舞。
“良辰!顾燕帧要结婚了!”
“什么?”
莫非是听错了?
顾燕帧,要结婚?
黄松显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脸的高兴,也不知道别人结婚,他高兴个什么劲。谢襄从他手里抢下报纸,一目十行往下看。
黄松凑过来,笑道:“这上面说,新娘子叫董晓晚,是董慧僧将军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才十八岁,你快看,好漂亮的新媳妇!”
谢襄一言不发,将报纸扔给他,黄松有些奇怪,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人家大少爷娶老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是同学,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包个红包啊?”
“包什么红包?人家有邀请你吗?有给你下请柬吗?自作多情。”谢襄关上房门,用力之大,将门摔得乒乓作响。
冷静下来,谢襄便后悔了,自己刚才不应该向黄松发脾气,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份怒气不是因为顾燕帧订婚,而是因为他没有告诉自己订婚的消息,是顾燕帧不够义气,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可真的是因为这些,她才这么生气么?
连谢襄自己都闹不清楚。
这日,吕中忻又在道场授课,学员们围成一圈坐在拳场周围。
谢襄静静的坐在下面观看场上的比试,顾燕帧离开了,沈君山的对手就变成了黄松,几个回合过后,黄松已经渐渐处于弱势,两人相比,黄松胜在力气,沈君山胜在速度,越到后期,黄松的劣势就越明显,两分钟内,他必输。
假如是顾燕帧和黄松比试呢?顾燕帧身手敏捷,懂得借力打力,要是他和黄松对打,一定能更快的取得胜利。
谢襄摇了摇头,她为什么总是时不时会想到那个大少爷,顾燕帧的事,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听说了吧,顾燕帧要成亲了。”不知何时,李文忠凑了过来,小声的对她说:“新娘子是董慧僧将军的女儿,听说是个美人儿,顾燕帧真是艳福不浅呐,有美人相伴,难怪不回学校了。”
谢襄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不想与他计较,李文忠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的继续往她跟前凑。
“你和顾燕帧是好朋友,又同住一间宿舍,他要结婚的事你事先不知道吗?他有没有下请柬给你?”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谢襄长眉一横,大声的喊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同学们都诧异的望了过来,吕中忻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李文忠却十分高兴,谢襄既然是这个反应,就说明他心里猜测的事情没有错。
“怎么,顾燕帧结婚,你心情不好啊!”
这句话正戳在了谢襄的痛处,几日的自我安慰都付之东流,绝不能这样放过他!
正巧黄松和沈君山已经比试结束,吕中忻正在问着是否有人想要尝试,谢襄高高的举起手来。
“我!”
吕中忻斜过眼看着她:“你想和谁打?”
谢襄站了起来,指着李文忠说道:“他!”
李文忠压根没把谢襄放在眼里,站起来耸了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随便。”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向拳场。
这几日的怒火正无处发泄,没想到李文忠就自己送上了门来,谢襄朝着他阴森森一笑,比试一开始,就迅捷的抢先进攻,她出拳狠辣,拳拳到肉,莫说李文忠,就连台下坐着的学生们看着都觉得疼。
黄松揉着腰,看着沈君山道:“比你下手还狠,李文忠这身上不知要青紫了多少呢。”
谢襄一个背摔,将李文忠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之大,就连站在旁边的吕中忻都感到了震动,同学们看着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李文忠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襄连眼色都未曾施舍给他,冲着吕中忻行了个礼,径直从李文忠身上跨了过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经过这次的教训,李文忠安生了几天,不敢在谢襄面前提起顾燕帧了,只是他不提,报纸上却仍在提,每日都提,而且变着花样的提。
这几日关于顾燕帧的报纸疯了一样的传来,居然连曲曼婷都牵扯了进去,记者也是什么都敢写,什么曲曼婷为爱私奔,顾燕帧捧花接送,三人餐厅会面,董晓晚伤心流泪。最过分的是今日这一条:顾燕帧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照片上,曲曼婷挽着顾燕帧,笑容满面的走在街上,身后几个女店员一字排开,人人手中都拎着几个袋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格外拉风。
这个顾燕帧啊……
谢襄看着看着报纸,居然笑出来了,如此种种,还真像是他的作风。
这么高调的和曲曼婷闹绯闻,这人是不怕董小姐生气,从而取消订婚吗?
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向前一丢,纸团摇摇晃晃的飞在半空,最终还是和他前几日的兄弟们一同在垃圾桶里相遇了。
有关于顾燕帧的事情暂时被她放在了脑后,这一次的八卦她围观的辛辛苦苦,又生了不少闲气,是时候放松放松头脑,将自己解放出来。
烈火军校来了新任务,由郭书亭发布,执行者除了谢襄还有沈君山、黄松和纪瑾,这次的任务十分简单,只是跟着司机一起将药品运送到丹东医院。
此行十分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卡车在医院门前便坏了,发动机出了故障,那位姓吴的司机已经放弃了修理,倚着卡车满脸惆怅。
“发动机坏了,要修好,起码得五六天,而且是在有零件可换的基础上。”司机给大家解释原委。
谢襄皱着眉,他们是不可能在这儿浪费五六天的时间的。
想了想,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坐火车回去吧,今天中午正好有一趟从义州郡过来的火车。”
沈君山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机油,随后点了点头:“先去买票吧。”
司机师傅不可能扔下卡车,所以等到车子修好再走,于是只有他们四个人买票上了火车,谢襄与沈君山坐在一起,黄松与纪瑾坐在他们对面,中间隔着一条小小的木桌,黄松将包里的零食都拿了出来,堆满了本就不大的桌子。
“良辰,我这有馒头还有烧鸡,你吃点吧,我看你今早都没怎么吃饭。”
谢襄摆摆手,拒绝了黄松的好意。昨日将药品送到医院后,沈君山和司机去与医院领导办理交接事宜,黄松和纪瑾搭伴去了厕所。谢襄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去男厕,百无聊赖的在大厅等候,闲来无事,随意拿起手边的报纸浏览,于是就这么看到了曲曼婷与顾燕帧的照片。
川流不息的街市上,曲曼婷一脸欣喜的将唇印在顾燕帧的脸上,身后是满天的烟花,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周围的人群皆是一脸艳羡。
照片是冲着曲曼婷拍的,因此只能看着见顾燕帧一个后脑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谢襄将脸埋进报纸,妄图从这个后脑勺中看出顾燕帧的想法,那样子,像是要将报纸盯出来一个窟窿,直到走廊拐角处传来黄松与纪瑾的交谈声,谢襄才放弃这个徒劳无功的决定,连忙将报纸塞进包里,端正做好。
黄松他们并未发现谢襄任何不妥,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内心早已如云海般翻腾不休。
顾燕帧习惯了自由自在,从不拘泥于世俗的眼光,因此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可是他却不会是个为了解除婚约不择手段的人,既然如此,这个吻应该是他自愿的吧,或许,曲曼婷真的打动了他,他真的喜欢上了曲曼婷。
谢襄胃里因此一阵发酸,紧接着是热辣辣的疼,因此食欲不振,无精打采。
这个反应,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她必须忍着,即便眼眶发酸发疼,也不愿意当着几个熟人的面,为了那个顾燕帧流眼泪。
黄松见她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又不想吃东西,于是便问:“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就睡会儿,等会到了,我们再叫你。”
听到黄松的话,沈君山也向她看了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靠着我睡会舒服点。”
自从那日被沈君山碰了胸口后,谢襄这几日躲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靠过去,一边向外面挪了挪一边说道:“没事,我不睡。”
几人见她如此,都以为她只是累了,或者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没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