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的治疗很不顺利,布朗说:“她的(身shēn)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恐怕寻找她的病因就是一项艰难的工程。”
布朗的态度是开诚布公的,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任何隐瞒,也是当着杨绵绵的面直截了当地说着她的病(情qíng)。
杨绵绵是真的有点失望,杨小羊忍不住感慨:“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下周我会再安排一次检查。”布朗临走前,写了一张便条给杨绵绵,上书:“不要太过悲观,上帝对我们自有安排。
之后附赠的是一张他们研究室搞的陨石展览门票。
杨绵绵:“……”一个搞科学的和我讲上帝真的好嘛?她一边腹诽一边把门票装进了口袋。
荆楚心里有准备,知道肯定事(情qíng)不会如此顺利,这必然是一场长期的抗战,但如果杨绵绵过多地把心神投入到这件事(情qíng)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们去看看吧,就当是过个假期。”
然而假期在他们准备出门时被破坏了,来者敲开了他们的酒店房门,出示了证件:“fbi。”
杨绵绵:“……”她忍不住扶额,心里开始咆哮,“我都听不见了怎么这事故体质还是没变啊这不科学啊现在出了事我是跑都来不及绝壁不会插手的!”
杨小羊推了推眼镜,一脸深沉:“命运的捉弄,上帝的安排……”
幸好,fbi过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牵扯进了什么案子,甚至和杨绵绵也没多大关系,他们是为了萧天而来的。
萧天潜逃出国后加入了一个国际走私组织,以他超高的造假能力成功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在美国多次作案后终于被fbi盯上了。
在得知萧天曾在国内犯案后,他们联系了中国警方要求协助,柳局长就告诉了他们荆楚现在就在美国。
对方的态度(挺tǐng)客气的,荆楚把他们请进了门,有问必答,杨绵绵看看他,又看看手表,展览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而早上为了多睡觉,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但很显然,严谨的fbi并没有打算在短时间内结束通话。
“我自己去吧。”杨绵绵拉着荆楚的手,“你好了来找我好吗?”
荆楚原本并不放心,但想起荆秦之前的劝告,他就把话收了回来,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路上要小心,好吗?”
过了那么多年,杨绵绵辨认唇形的功夫见长,大致看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背包:“好的。”
今天来的两位fbi里有一位是擅长行为分析的专家,有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杨绵绵的不协调之处:“那位小姐是不是……”她点了点耳朵。
荆楚点头:“是的。”
那位女警明显露出了一丝同(情qíng):“那么让她一个人出门没有问题吗?”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荆楚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就落下了一块巨石,他想,杨绵绵有那么大的压力,何尝不是因为他太过关心了的缘故,她不希望他失望,不知不觉中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
杨绵绵也的确没有想的那么弱,虽然失去了听觉,但双眼敏锐地将看到的一切都传送给大脑,大脑尽职尽责地分析着所有的数据,判断是否有(情qíng)况。
杨小羊托着脸:“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人话。”
“对于一般人而言,对视觉的依赖高过听觉,但你则不同,或许对听觉的依赖(性xìng)更大,现在当你不得不暂时失去它的时候,你的大脑比平时更加活跃,简单来说,平时你还是偷懒了。”杨小羊在图书馆里穿梭来去,忙得不亦乐乎,“脑袋不用会变笨的,老人说的话还是很在理的。”
杨绵绵也不得不承认,为了避免火锅店的悲剧再次发生,她的确通过大脑计算来提高自己对外界事物的掌控程度,好比说她原本过个马路只要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就行了,但现在听不见汽笛声,为了防止被拐弯的车撞死,她就不得不计算更多的数据。
比如行驶的车辆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按照她的步速是否赶得及在红灯之前过马路等等。
一开始或许有些不习惯,但多试过几次以后她反倒有点享受这样大脑急速运转的时候了,这也大大减轻了她心中的不安。
“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杨小羊轻松地说,“我们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好,可以的话唇语也要先学起来了,就算以后好了也是一门技能啊,该点亮技能的时候别可惜技能点。”
杨绵绵点点头,绕路去书店买了一本学习唇语的书:“书好贵……”
“听说国外的书都(挺tǐng)贵的……”杨小羊也有点(肉ròu)痛,“幸好门票是免费的。”
杨绵绵心有戚戚然:“你说得对。”
她到达展览馆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一进门就被里面大大小小的陨石给吸引了,虽然它们长得都不好看……但这都是研究院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旁边的标签则详细的说明了它们从哪里来,基本的物质构成等。
“如果我现在能听见多好啊。”杨绵绵趴在玻璃前全神贯注地看着,心里遗憾的不得了。
杨小羊也是:“如果是这样就能知道外太空了……”她也羡慕坏了。
等转到一块黑不溜秋的陨石前时,她却停下了脚步,再也移不开目光:“这个……有点眼熟啊。”她盯着旁边的磁感线使劲儿看。
杨小羊也凑过来仔细观察,顺便把图形和图书馆里的库存做对比,然后一拍大腿虽然并没有这个东西:“这个图形,好像和那个地方的扭曲程度……嗯,正好吻合。”
杨绵绵暗自琢磨,正想多看两眼,谁知道闭馆的时间已经到了,有工作人员礼貌地提醒她要闭馆了,她依依不舍:“再让我看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旁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眼镜,非常严谨的三件(套tào),背脊笔直,正在和她说话,但很抱歉,她读中文还不一定读得懂,英文就更不行了:“我听不见。”
她说完才意识到中文人家也听不懂,改换了英文又说了一遍。
那个老人微微露出惊奇的神色,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和她交流:
“你对这些陨石很感兴趣?”
“是的。”杨绵绵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是展览的工作人员对这位老人说话时的场景,几乎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她就判断出来这位老人和这次展览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能再看看那个吗?”
“展览已经结束了。”这位老人给了她一张名片,“从明天开始,这些陨石会送到我的实验室,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参观。”
杨绵绵接过名片,心里纳闷:“难道我也开启了女主光环,不然为什么他突然对我那么友好?”
杨小羊也想不通,但是她对杨绵绵这种臭美的心理嗤之以鼻:“别以为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在西方人眼里,东方人长得都扁平没特色。”
杨绵绵:“……”
过了两天她才知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qíng)了,因为这位老人是布朗医生的恩师威尔逊教授,现在协助他们研发仪器,是麻省理工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者。
之所以知道杨绵绵,纯粹是因为布朗医生想要用最新研制的仪器来为杨绵绵诊治,但因为从来没有先例,两人早就对此进行过讨论,因此威尔逊教授看过杨绵绵的病例。
杨小羊哈哈大笑:“自作多(情qíng)。”
布朗说:“教授对你的病(情qíng)很感兴趣,而且我也认为你不适合贸然使用药物治疗,这也许会对你的大脑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
大脑是十分精密的仪器,一点点的失误就可能使得它损坏,布朗在这段时间不仅了解了她的病(情qíng),也了解了一些其他的(情qíng)况,得知她的智商高与常人的时候,这个念头就愈发清晰了。
这样的天才,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失误就变成白痴,因此他倾向于物理治疗的方式。
但是对于这个提议,荆楚没有贸然答应,他问杨绵绵怎么想,杨绵绵说:“我想去找那个教授。”
她对那块陨石不是一般得感兴趣,而且隐隐约约,总觉得它可能会对她的病(情qíng)有所帮助。
荆楚想陪她去,但是被她拒绝了:“不行,你在我旁边我脑子都不用了,而且,他们不是拜托了你帮忙萧天的事(情qíng)吗?”
“这就想把我抛弃了?”荆楚故作不悦地敲敲她的头,“没良心的小坏蛋。”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杨绵绵用特别纯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荆楚:“……”这丫头是越来越坏了,但是看到她能拿这件事开玩笑,荆楚就知道她心里其实已经平静了很多。
会好的吧。他心里想,上天既然从来都没有彻底把杨绵绵((逼bī)bī)到过绝路,那么他相信,这一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