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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活

  杨绵绵恶狠狠瞪了它们一眼,扭过头把泪意憋回去:“那随便你们,(爱ài)怎么样怎么吧!”

  她心里难受,也赌气,干脆吃了早饭就把它们全部都打包:“要走是吧,我成全你们!”

  大概也知道抛下她她有点生气,书本们都乖乖闭着嘴不说话,只是趁她不注意和大家告别:

  物理书:“我们走了。”

  化学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英语书:“不能一直陪着绵绵真的对不起。”

  语文书:“让绵绵别生气了,我们都喜欢她的,真的。”

  生物书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有点犹豫:“要不,我们别走了吧?”

  “走走走!”杨绵绵换了衣服出来了,“别赖在我这里占地方了,反正我缺钱,这就把你们卖个高价!”

  她拎着书,蹬蹬蹬就下了楼,她也没走多远,就走到了离家不远的小菜场上,把书往一个干干净净的男生旁边一放:“给你。”

  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才只读初中,模样清秀,但看起来有点腼腆,看到突然空降的一摞书还回不过神来:“绵绵姐?”

  “你不是刚考完中考吗,拿去吧。”

  书们:“这是什么(情qíng)况?”

  “咦,好多书!”旁边的菜篮子(热rè)(情qíng)地打招呼,“大家好!”

  “你好,请问这是什么(情qíng)况啊?”课本们都摸不着头脑了。

  菜篮子笑嘻嘻地说:“我们家彬彬今年中考,马上就是高中生啦,买课本也很贵的,谢谢你们能来!”

  大家七嘴八舌交流了一会儿才弄清楚是什么(情qíng)况,这个男生叫彬彬,他父母双亡,就和自己的爷爷一起靠着微薄的救济金生活,为了让他,他爷爷就每天来菜场卖青菜赚点钱,但这只能勉强让祖孙两不饿死,(日rì)子过得十分清苦。

  幸好彬彬的学习成绩不错,一直都是靠学费全免才能继续,他就希望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以后爷爷不用每天三点多就起来蹬着三轮车卖菜。

  杨绵绵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课本的。

  “我听说绵绵姐的成绩了。”彬彬有点腼腆地低着头,“恭喜姐姐。”

  “不用,好好看我的书,以后你也可以。”杨绵绵说不来太过鼓励的话,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她迅速结束了这个对话,“我走了,再见。”

  一直坐在地上卖菜的老大爷说了一句方言,杨绵绵没有听懂,他就直接把一捆青菜塞到了她手里。

  他的年纪很大了,腿脚还不利索,眼睛耳朵都不好使了,有的时候彬彬不在,他还因为这个被人占过便宜,有人直接拿一毛钱当一块丢给他,还有人更过分,直接拿了一百块的假币让他找,大爷找了半天才能凑齐钱,结果是假币,一个月的收入就打了水漂。

  大爷一把年纪了,吃了亏也没办法,只能在那里不停抹眼泪,旁边的人都在骂没有良心作孽啊,可事(情qíng)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杨绵绵知道他们(日rì)子过得难,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这祖孙俩过得比她更苦,她至少在父亲死前还可以时不时去打个秋风要点生活费什么的,他们只能靠自己。

  这样的(日rì)子,不是在过,而是在熬,也不知道大爷能不能熬到彬彬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她不要青菜,但大爷死活要给她,彬彬也很难为(情qíng):“姐姐,你不收下我就更不好意思拿你的书了。”

  杨绵绵最后没办法,拿了一捆青菜回家,发愁要怎么办。

  她家里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想了半天,决定去趟荆楚那里,他反正是要做饭的,还是不要浪费了。

  到了他家里听说了他昨天并没有回来,一看就是加班熬夜了,杨绵绵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给收了,顺便草草打扫了一下房间。

  荆楚不舍得她干活,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家务,但他毕竟忙,所以还买了扫地宝在家里,省了不少事。

  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听见卧室里的(床chuáng)悠悠来了一句:“绵绵,你真的不想知道(床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有什么吗?”

  杨绵绵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是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啊。”

  杨绵绵将信将疑地去拉(床chuáng)头柜的抽屉,那几秒钟她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揣测,包括杜蕾斯、避孕药、戒指,也包括前女友的信物、有着初恋(情qíng)人的相片、别人写的(情qíng)书之类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一盒碟片。

  碟片封面都拍得唯美极了,她翻来覆去打量:“这都是什么东西,(爱ài)(情qíng)片?”

  碟片羞答答:“十八(禁jìn)的(爱ài)(情qíng)片……”

  杨绵绵:“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电影?”她托着下巴,“这不科学啊,荆楚居然没说是传播(淫yín)秽把你们都处理掉吗?”

  碟片惊恐万分:“压脉带,我们不是那种小电影,我们只是尺度大一点儿的电影!没删节的而已!求放过不想死tt”

  “荆楚藏着这个干什么?”杨绵绵百思不得其解。

  (床chuáng)悠悠再来一句:“傻了吧,给你准备的。”

  “他想和我看电影?”

  “不,他想怎么给你启蒙教育,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大家纷纷赞同,并且表示十分好奇:“快看快看,好想知道荆楚为什么挑这个片子啊!”

  “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名堂!”

  被怂恿了的杨绵绵满怀好奇地把碟片放了进去,打算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看了二十分钟,正题出现了。

  灿烂的阳光下,海边的别墅里,缠绵的(情qíng)侣,柔和的音乐,镜头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动人,虽然是十八(禁jìn)的画面,但完全没有不堪入目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美好。

  杨绵绵抱着膝盖坐在(床chuáng)上,认真地想:“他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怕你紧张?”

  “总归要先科普科普的吧。”

  “涨姿势咯。”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有剧(情qíng)有(肉ròu),杨绵绵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因为毕竟是上映的电影,不可能像传说中的小电影一样露骨,关键地方却被巧妙遮盖住了,完全看不到正题。

  果然不愧是荆楚特地照过来给她启蒙的,真是煞费苦心

  杨绵绵认认真真把电影看完了,然后掏出手机默默搜了搜“男朋友准备和我看十八(禁jìn)电影是什么意思,在线等,急”!

  回答是殊途同归,就一个意思——图谋不轨。

  杨绵绵深沉地点点头,默默收了手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一直到晚上十点钟,荆楚都还没有下班,也就无从得知杨绵绵其实已经看过碟片了。

  杨绵绵这会儿呢,也没心(情qíng)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忙着在家里奋笔疾书赶笔记。

  她的笔记本空白的多,一个学期下来都不一定能写满十张纸,这会儿要把所有的都补上去还有点小麻烦。

  她买了好几支不同颜色的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分类,把每门功课都重新整理,顺便归纳总结,她过目不忘且有绝佳的分析归纳能力,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就是写得手酸。

  而且这个时候天气又特别(热rè),原本洗好的头发披在背上,因为没干都不方便扎起来,只能换了最凉快的吊带衫和胖次,写一会儿就给自己打一会儿扇子。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热rè)得静不下心来,杨绵绵干脆停了笔,把凳子搬到窗边,一边乘风凉一边给自己扇扇子。

  楼下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大概是有谁家发生了口角。住在这里那么多年,杨绵绵早就习惯了这超级差的隔音,东家长西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秘密都没有。

  现在正好是(热rè)得发慌又闲的蛋疼,杨绵绵就干脆听起墙角来,结果一听,事(情qíng)还和她有几分关系。

  事(情qíng)是这样的,自从曹家兄弟的事(情qíng)之后,警方组织了一系列的打拐行动,解救了不少被拐卖的妇女,有些人不愿意待在那个山村里就回到了家乡。

  住在杨绵绵楼下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她叫韩翠,是十多年前被拐的,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qíng)了,她外出打工,没想到被人骗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现在回到南城,父母垂垂老矣,鬓边白发丛生,两个老人看见她眼泪止都止不住。

  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纪就消磨在了那茫茫大山里,错过了(爱ài)(情qíng),错过了事业,错过了奉养双亲,但现在还不晚。

  重逢永远都是不嫌晚的。

  但现实的残酷之处在于,并不会像童话里那样永远停留在一个团圆的结尾,虽然韩翠的父母能够找回女儿就已经是万幸,却没有想到韩翠回家没有多久,她的儿子就找上门来了。

  是的,她的儿子。在被拐的十多年里,她为那个买了他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并非是她自愿,而是被人所强迫,但也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才没有疯掉,坚强地活了下来,等到了回家的那天。

  她的儿子叫刘东,是老刘家唯一的血脉,当然不可能让她带走,韩翠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更想回家,所以牙一咬就回来了。

  没想到刘东的父亲刘铁根带着儿子一路找了过来,要她回家,责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抛下儿子不要,她不算是一个好母亲。

  两个人来这里闹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之前杨绵绵不在这边全都错过了,而今天又闹大了,连本市著名的调解节目都来了。

  杨绵绵趴在窗口往下瞧:“所以现在那个什么阿姨在劝她回去照顾孩子,履行做母亲的责任,有病吧?”

  外面的电线杆也在看八卦:“说什么孩子都生了就好好过(日rì)子吧,韩翠不肯,刘铁根就骂她没有良心,嗯,她儿子抱着她在哭呢。”

  “这么搞笑,”杨绵绵一挑眉毛,“那个老阿姨在讲什么呢?”

  “她在劝韩翠接受现实,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不要抛弃孩子,孩子需要她。”

  杨绵绵彻底无语:“所以,她就该为孩子而活咯?这孩子又不是她要生的,都这样了还要绑架她下半辈子,这也真够极品的,不想让儿子没妈就把儿子给韩翠养啊,又不肯,说到底就没把女人当个的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男人的妻子,儿子的妈,真是的。”

  极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刘铁根口口声声说韩翠没良心说她自私,但实际上真正自私的却是他自己。

  “韩翠好可怜的。”隔壁家阳台上的花盆插话说,“昨天就在我们这里楼下,她和以前喜欢的男人碰见了,那个男人小孩都上高中了,看见韩翠没认出来,我看到韩翠都哭了。”

  另一边隔壁家的晾衣架啧啧加入话题:“能不哭么,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毁掉的过去无法重来,悲剧从一开始就无法挽回,伤口永远不可能平复,未来的区别只在于是过得坏还是更坏而已。

  人们都以为被拐走的人回到家里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从未想过,美好的结局不过是给旁观者看的,看客们津津有味地讨论过了,感慨过了,也就抛到了脑后,但之后被他们遗忘的每一天,都是受难者苦苦熬着的真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