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舍不得,杨绵绵的寒假生活还是在一天条消失,不到十五她就开学了,毕竟高三学生还有那么长的假期已经是格外恩赐了,还想和高一高二那样过元宵?别做梦了。
一开学就感受到了紧张的学习气氛,但对杨绵绵来说和往年每一次一样无聊,不一样的是……一中的人饱了一次眼福,从杨绵绵进校门开始就不断有人看着她,回头率没有百分之一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她木着一张脸从校门口走回班里,心里都快被吐槽的弹幕刷屏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没看过吗?!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同班同学我们每天都见为什么还要露出那种表(情qíng)!
我就换了(身shēn)衣服!不穿校服了你们是认不出我来了吗?!
“好漂亮啊。”就算是和杨绵绵同班了一年多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交换目光。
陆佳丽更是直接就问了出来:“绵绵,你这(身shēn)衣服很好看啊,新买的?”
“嗯。”她放下书包,把寒假作业掏出来准备上交,“你们干嘛那么看着我?”
陆佳丽咬了咬嘴唇:“你今天怎么不穿校服了?”
“今天零下一度,穿校服不冻死我啊。”她理好书桌,看到全班都几乎在看着她,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吗?”
“不是啦。”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朝她笑一笑,小声说,“你把头发梳起来了好漂亮啊。”
杨绵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嘴角往上翘:“真的吗?”她今天没有和之前那样把头发披着,从前是因为费皮筋,她也不想把脸露出来,总是拿头发挡着别人的视线,但今天她把头发编成了侧边的麻花辫,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嗯,很漂亮啊。”那个软萌萌的妹子好奇地看着她,“你自己编的吗?”
杨绵绵卡了壳,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可(爱ài)的草莓发圈偷笑:“\≧▽≦啦,是荆楚早晨来给她送早饭的时候编哒,练了几天,手艺已经棒棒哒。”
幸好那个妹子自言自语说了下去:“我也想梳这样的头,就是怎么都不好看,我妈说我梳这样的马尾就行了。”
“(挺tǐng)好的。”她和同龄人缺乏交流经验,但掉头就走不大好,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你皮肤白。”
那个女孩子没有想到杨绵绵还会接话,也有点儿受宠若惊,语速都快了起来:“你才漂亮,你皮肤那么好,平时都怎么保养的?”
“呃……”完全没有经验,她要怎么回答她?
陆佳丽就和她隔了一个过道,闻言就不屑道:“她连牛(奶nǎi)都喝不起,别说护肤品了。”
她话里挑衅的意思太明显,那个女孩都觉得尴尬起来,脸突然就红了,努力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绵绵平静道:“我知道。”
那个女孩略微错愕,但对她笑了一笑,想把话题圆回来:“你皮肤天生就好,我更羡慕了。”
“你晚上不要熬夜看小说就会好了。”杨绵绵已经听见她的头箍在那里嘟囔她在被窝里看小说的劣迹了。
然后闲聊就变得很自然起来:
“可是这本小说真的很好看啊。”
“噢,我看过,是还可以。”
“啊,那你告诉我最后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了吗?”
“嗯,he。”
“太好了,如果是虐文我肯定要哭死了,对了,我推荐给你一篇文……”
被推荐了n本小说的杨绵绵回到座位上坐下,突然觉得好像和她们交流也没那么难,虽然大家的脑电波有时不在一个频率上,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她和她们,原来也不止是作业试卷的话题可以聊。
不过这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邓曼玲,好像是班里的生活委员,成绩中上游,和姒筱雯张巧那个尖子生的高冷圈子不同,她们也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层,也并不是每天只知道学习,会聊八卦聊减肥聊美食聊男生。
她现在就在和自己的同桌童欣说:“杨绵绵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相处啊,陆佳丽说话才难听呢,她们不是朋友吗?”
“杨绵绵那是孤僻高冷,可你听见她说过谁坏话没有?陆佳丽这种人才面憨内(奸jiān)呢,一边和人家做朋友借作业,一边老提人家穷,有意思么?”童欣快言快语,(性xìng)格爽利,说话的声音还没特意放低。
杨绵绵托着腮,觉得童欣那个傻大妞也没那么讨厌啊。
“哎,玲子,你卷子做完没,我听说老师练习册不批,但试卷要检查的,我物理还没写完,最后几个大题做不来。”童欣用胳膊肘撞了撞邓曼玲,“你做了没?”
邓曼玲摇摇头:“我也做不来。”
童欣伸长了脖子到处借,但就是没借到写完的,她又不想和姒筱雯这些鼻孔朝天的人去借作业,因此眼珠子一转,示意邓曼玲去和杨绵绵借,邓曼玲有点犹豫:“我们和她不熟啊。”
“你都说了她也不是不好说话。”童欣站起来,“算了,我去。”
她走到杨绵绵的书桌前,清了清嗓子:“杨绵绵,你物理卷子做完没,能借我看看吗?”
杨绵绵把卷子递给她,童欣喜笑颜开:“谢谢啊!”
她兴致勃勃拿回去和邓曼玲一看……“她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答案,我怎么看不懂啊。”童欣痛苦地挠头,“玲子,你比我聪明,这是哪跟哪儿?”
邓曼玲对照着自己的解题步骤看,但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哪个公式?”
她们俩在小声讨论的时候,一个纸团丢到了她们桌上,童欣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是写得非常清晰的解题步骤,所有的公式都列出来了。
邓曼玲和她互相对了个口型,扭头想去谢谢人家,但杨绵绵就保持着趴在桌上看窗外的姿势,愣是没有转过(身shēn),好像刚刚那张纸条不是她写的一样。
课桌很欣慰:“绵绵,你会和同学相处了。”
铅笔盒:“唔,感觉绵绵好像变得开朗一点了。”
笔:“绵绵心里的那扇门对荆楚打开了,然后就能看见别的人了!”
杨绵绵恼羞成怒地瞪了那支笔一眼,啰嗦死了!
但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开学第二天,各科的老师突击检查来了一次考试,说要看看大家寒假里有没有丢下功课,结果当然是哀鸿遍野,倒了一片。
幸好老师们都不收卷批改,当堂讲掉,并且放出狠话下个礼拜还会再来一次,题目类似,如果再考砸就不客气了,高三还不努力是想去工地搬砖吗?
松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们顿时就进入了紧张状态。
邓曼玲是偏文科的,但当初选的时候却听从了家人理科好找工作的理由选了理,所以语文、英语是高分,但数理化却拖了后腿,成绩从原本的前几名掉到了中游,童欣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每科都不高不低,保持在中下游的水平。
“怎么办啊玲子,我妈说我这样下去只能考个普通的本科了,她还指望我上南大呢。”都放学了,童欣还在那里咬着笔杆想题目。
邓曼玲也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选理科,背课文比用公式简单多了。
“绵绵。”童欣再次发挥了自来熟的特点,把在理书包准备回家的杨绵绵喊住了,“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题目。”
杨绵绵看了看时钟,还早,也就可有可无答应下来:“哪儿?”
童欣觉得问她那么简单的问题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想到杨绵绵并没有露出瞧不起的神色,和她把重点讲了一遍。
“啊,其实还有这道题我也没听明白,这一步是怎么出来的?”
等杨绵绵给她们讲完物理卷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邓曼玲说:“谢谢啊,是不是耽误你回家了?”
“没事,还来得及。”
“我们问的问题是不是很蠢啊?”童欣好奇地问。
杨绵绵面无表(情qíng):“所有的题目都很蠢。”
童欣尴尬地笑了笑,倒是邓曼玲说:“我还以为你讲的我们都听不懂呢,没想到讲得很清楚啊。”
“我当过家教,就是太麻烦又不赚钱,不干了。”
她的兼职史就是一把辛酸泪。
邓曼玲像是怕触碰到她的自尊心,小心翼翼说:“其实我暑假也会打工,”她们只是体验生活,“端盘子还(挺tǐng)累的,”这是谎话,她去了父亲的公司玩了几天就放弃了。
但这份心意实在难能可贵。
“我从来不觉得我穷是什么可耻的事(情qíng)。”杨绵绵站起来去收拾书包,“我自己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吗?”她看了看时间,把书包背起来,“我走了,卷子在我抽屉里,你们要看就自己拿吧。”
她急着走倒不是为了打工,也不是为了和荆楚见面,而是……荆楚给她报的班开课了,她每天七点钟到九点钟要去上那个女老师的课。
据说授课老师是咏(春chūn)拳的传人,除了教咏(春chūn)拳,还会教一点格斗的诀窍。
当然,学费很贵很贵很贵,不过物有所值。
等到九点钟荆楚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浑(身shēn)酸痛,一上车就打瞌睡,荆楚问:“送你回家?”
“不,”她打了个哈欠,“肚子饿了。”
于是绕道带她先去吃了碗牛(肉ròu)面,这才把人送回家,她强撑着回家已经困死了,一进门就直奔(床chuáng)。
“不洗澡了啊?”荆楚把她拉回来,“臭丫头。”
杨绵绵趴在他怀里,咕哝道:“那边有洗澡的地方啊,不用花钱,水费也很贵的,还是烧煤气的,更贵,我当然是洗好了回来的,哪里臭了。”
荆楚闻了闻她的脖颈,果然香香的:“那钙片什么的都吃了没有?”
“我想睡觉,都十点了,明天要早起。”寒假里可以睡到自然醒,现在开学了自然不行,杨绵绵就开始犯懒了。
荆楚虎着脸:“等五分钟再睡。”他找了(热rè)水瓶想给她倒水,发现居然没有,“你都是喝的冷水吗?”
“(热rè)水壶坏了不能烧,去楼下泡要一毛钱一壶,不想去。”她把衣服脱了,打算爬进被窝睡觉。
荆楚真是对她能活到现在表示佩服:“我去给你打水。”
(热rè)水壶只有两把,还是上个世纪那种碎花塑料外壳的,还(挺tǐng)结实:“我们可是绵绵麻麻陪嫁来的!哼!抢了我们绵绵的坏蛋!╭╯╰╮”
等荆楚打了(热rè)水上来,发现她衣服也没脱完,东歪西倒地躺在(床chuáng)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