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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皇上定会重重赏赐你。”

  钟离见锦言无动于衷,这才急道:“钟离是奉太后之命,远赴边关,并且在锦亲王卸职回朝路上布下十三道关卡,锦亲王只怕……”

  锦言做诧异状,说道:“钟离将军,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去禀报皇上呢?”

  钟离沉下脸来,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终于说道:“许多年前,有三个男孩自幼一起玩耍,感情很要好。自从其中一个当了皇帝,另一个死了母妃,三人便渐渐疏远了。可是我知道,这三个男孩谁都没有忘记过去那段回忆。即便世事变迁,他们也应该记得,不能互相残杀,不要让权欲蒙蔽了眼睛……”

  说罢,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洒脱。斜阳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一个温润的光环,渐渐打湿了锦言的眼睛。

  内室里,拂弦嘤咛一声醒来。

  “拂弦,你是怎么掉进梨花塘的?”锦言问道。

  拂弦有些懵懂地抚着额回忆:“拂弦提着食盒去朝元殿,抄了近道,路过梨花塘之时,突然膝盖一痛,站立不住,便跌进去了。”

  果然如锦言预料那样,拂弦定是被钟离暗算了才掉进梨花塘,如此一来他将拂弦救起送回,趁机再将那些事说给自己听,就不会招人生疑了。

  拂弦见锦言失了神,于是低声唤道:“主子,您……”

  锦言为她掖了掖被角,说道:“拂弦,你好生歇着吧。今儿事多,我想,我也该去澄瑞宫走一趟了。”

  夜风习习,皎月铺满一地银辉,锦言扮作宫女,缓缓而行

  澄瑞宫内,素语大声咳着,呛得双颊通红,锦言上前欲轻抚她的后背,未等伸过手去,便被素语一把抓住。锦言仔细看去,那白净的手却是骨瘦如柴,青筋暴起……

  “姐姐……”她不由自主地低低唤了一声,眼睛一酸,将手覆了上去。

  素语猛地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谁是你姐姐?我是这殇未朝的皇后,你难道是尊卑不分了吗?”

  锦言被她推了个踉跄,站直了身,丝毫没有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缓缓地将钟离的事说了个清楚,这下连素语也有些慌了。

  “太后要取他性命,这个歹毒的老太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君悦?”素语恨得咬牙切齿,墨丝散乱披在肩上,样子显得狰狞而凶狠。

  “我回去了。我来就是为了给你说这件事,你好好养着身子,有些事,能做就做,做不了就忘了吧……”锦言说罢朝外走去。

  身后素语凄厉地喊道:“闻锦言,那你来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来澄瑞宫告诉我这事是不是应该做呢?你说呀,你说呀!”

  锦言不再回头,出了澄瑞宫,长长舒了一口气,素语说得没有错,她来澄瑞宫报信到底应不应该呢?她清楚素语一定会去救锦亲王,扪心自问,这算不算是自私呢?

  回到墨韵堂,拂弦已经起身候在门口,见到锦言回来,松了一口气。

  “拂弦,不是叫你好生歇着吗?怎么又起来了?”

  “主子不在墨韵堂,趁夜去了澄瑞宫,拂弦怎么可能睡得着?主子不用担心,拂弦已经喝了驱寒的药,不碍事的。”

  锦言接过拂弦奉来的热茶,将下午遇到刺客之事说给她听。拂弦大骇,问道:“难道真的是锦亲王派来的人?”

  锦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锦亲王的人,他不会不顾忌我如今的身份,叫一个小太监冒冒失失地来见我,连个信物都没有。可是如若不是他,这后宫之中,又有谁知道我与锦亲王之间的那一段渊源呢?”

  “会不会是皇后?毕竟她一向是知道的……”

  “不会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锦亲王再生意外,即便能扳倒了我,她也不肯拿锦亲王来冒险的。”

  两人陷入缄默中,莫名其妙的愁思却纷至沓来,令人难以抵御。

  不多时,皇上便赶了过来,轻搂着锦言,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别怕,有朕在呢,他们谁也伤不了你,谁也伤不了朕的骨肉!那个刺客疯言疯语的,竟然冒充锦亲王的人进宫行刺,真的是吃了豹子胆了,看来朕这后宫是该整顿整顿了……”

  锦言身子一僵,有些后怕起来,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撇清了与锦亲王的关系,没有对那小太监假以辞色,此时好端端地偎依在皇上怀里的人哪里还是自己?

  原来自己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刚才自己去澄瑞宫的事情他想必也知道了吧?

  果然,只听皇上说道:“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要到处走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们去做就好了。”

  “锦言记下了。除了去给太后请安,或者去澄瑞宫瞧瞧姐姐,锦言哪里都不去就是了。”锦言这话说得圆滑,既说了自己会去澄瑞宫,可是也没有将刚才化装进澄瑞宫的事点出来。

  皇上也不吭声,眉头紧蹙,眼底却闪过令人不易察觉的凌厉寒光。

  又过了几日,钟离终于赶赴边疆上任。临行时钟离又去了太后的永宁宫,

  出来时神色凝重,似是担负着千斤重担。

  素语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苏渔阳每日频繁进出澄瑞宫,药石针砭,也用尽了心力。

  不管怎么说,锦亲王要回朝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

  满朝上下暗潮汹涌,文武百官都在斟酌到底该站在哪一边,皇上波澜不惊地应付着各种奏章,似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唯独澄瑞宫内间或传来凄厉的笑声,时而欣慰,时而决绝。

  锦言找来苏渔阳,想问清楚素语的病情。苏渔阳斟酌了良久,才择言说道:“皇后娘娘是心病,渔阳只怕是无能为力……”

  锦言挥了挥手,吩咐他下去,自顾自落寞地说道:“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只因被雾迷了眼睛,看不清远方,才患了心病,等到云开月破之时,她该是能明白过来的。”

  永宁宫内。

  星夜暗沉,枝头飘荡着的满是尘世间的杂念,怨念。

  太后斜卧在倚榻上,结果苏姑姑递来的帕子,轻拭了手,听着苏姑姑回禀各宫的动静,良久,才说道:“是时候了,苏辣子,你该知道怎么做。”

  苏姑姑顿了顿,迟疑地道:“太后,现下时局动荡,宫中后位再有更迭,岂不是更招人眼?要不要再等等……”

  “就算哀家这把老骨头能等下去,琴儿的身子等得了吗?就差再立一位皇后了,只要五任过去,一切都会万事大吉。哀家算计了一生,不能就这么将赫连家葬了去,绝不能!”

  “是,奴婢现在就去做。”苏姑姑领命而去。

  太后随后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地上。一阵疾风吹来,将地上帕子吹得旋起,又落下,再度旋起,落下,太后冷笑看着,仿佛是在看这叱咤风云的一生过往。她神情坚定,即便用一把利剑也不能斩断她心中的信念,保全赫连氏一族荣宠,务必要琴儿登上后位,不能就此让赫连氏一族没落,往日的富贵荣华就此烟消云散。

  即便先皇曾立下遗诏,除非后宫五任皇后俱没,否则她赫连氏女儿不能入宫为后,即便先皇命她亲赴皇陵发下此血誓,不遵从此誓言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那又如何?

  他应该知道她的手段,既然要五任皇后俱没,那么她就连杀五任皇后,即便将来事发为天下人唾骂,她仍然无悔,无愧于赫连氏一族。

  她向来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闻家姐妹,你们既然入了这个局,就不要试图反转局势了,我赫连氏手下从未有逃生者!

  那一夜,锦言辗转难眠,即便皇上就宿在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悄然无声地坐起来,月色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光,床榻下两双并排的鞋履显得那么闲适安然。或许只有脚步停下来的那一刻,人才能真正变得从容,此刻皇上的眉心也没了往日的压抑与阴戾,沉静安详地睡着,像个熟睡的婴儿。

  锦言的手扶在小腹上,那里还未曾隆起,如若不是太医告知,或许锦言至此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可是此时,一切不同了,从知道后的那一刻起,她便着了魔一般爱上了这种欣喜难安的感觉,这里面藏着她的孩子,一个新的希望……

  到了次日,锦言晨起的时候,皇上已然离去。锦言有些慵懒地斜卧着,唤了几声“拂弦”,一直没人答应,心里还在疑惑拂弦跑到哪里去了,便听见有些压抑的说话声。

  锦言披衣起身,未出房门,便听见“闻家”“大火”之类的字眼,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拂弦呢?拂弦哪去了?”

  几个次等宫女战战兢兢地在门口跪下,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话。

  锦言疾步奔出寝室,朝墨韵堂外跑去,身后传来那几个宫女此起彼伏的叫声,“主子,主子。”

  未等奔出墨韵堂,便见皇上疾步而来,神色凝重,眉眼间带着无奈与焦虑,低沉地说道:“都怪朕大意了……”

  心存一丝侥幸的锦言,此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皇上眼疾手快,揽过她的身子,急传苏渔阳。

  这一昏睡便是两个日夜,皇上一直亲自守在旁边,间或听见锦言在睡梦中的惊叫与呓语,看见她紧蹙的眉心痛楚悲苦,眼角不断流出滚烫的热泪。皇上用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只觉得触手过去,烧得心口一痛。

  锦言醒来之时,已是两日后的午后。皇上面目憔悴,见锦言醒来一脸欣喜,喊道:“拂弦,你家主子醒了,快去传膳!她久未进食,记得要口味清淡些的。”

  锦言很温顺地坐起来,在皇上的注视下喝了小半碗清粥,淡淡一笑,劝他回去歇着了。

  皇上放心不下,临走时几番嘱咐拂弦要好生看护她。

  “拂弦,这里没人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你可以说给我听了。”锦言见皇上离开,脸色一沉,顿时面如冰霜,眼底不见一丝温度。

  拂弦心下一凛。她何曾见过锦言这种神态,当下不敢再迟疑,将其中经过详细说给她听。“三天前的那一夜,闻家大火,火势异常凶猛,闻家六十七口尽数丧生于大火中。那么大的火,没有人相信不是人为,所以皇上派人去查,结果在闻府外找到一具尸首,身上藏着澄瑞宫的信物……”

  锦言面如死灰,双手紧握,连指甲掐进手心,渗出了血丝也不觉得痛,仍旧冷静地道:“拂弦,皇上如何处置此事?”

  “皇上当即要派人去澄瑞宫搜查抓人,质问皇后娘娘,可是被太后拦住了。太后说要等您醒来以后再做决断,她说这是闻家姐妹之间的事情,由您出面处理更合适。”

  锦言冷笑,不发一言,对拂弦说道:“你对外就说我身子不适,还卧病在床,谁来墨韵堂都不见。”

  闻家遭此大难,皇上隆恩浩荡,特追封闻步青为一等清远侯……

  小秦子送来了圣旨,锦言却渐渐失了神再也听不清楚,到了最后小秦子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接过圣旨,只听小秦子笑道:“恭喜锦妃娘娘……”

  锦言一怔,当即明白过来,定是皇上为了安抚自己,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封妃。恭喜,这个时候她的心境难道可以与恭喜二字匹配吗?

  或许是瞧出锦言的神色不对,一旁的拂弦赶紧抓了两个金元宝塞给小秦子,这才将他送了出去。

  “拂弦,我封妃了,锦妃。是吗?”

  “主子……”拂弦有些不是滋味,低声唤道。

  “你为什么不恭喜我呢?我该高兴的,对吗?原先一直拒绝封妃,就是怕素语会加害于我双亲,如今闻府都化为灰烬了,我还顾忌什么呢?从此之后,后宫再无那个担惊受怕、战战兢兢的瑾美人了!我是锦妃,我要让整个后宫的人,都看看锦妃是如何杀伐决断的……”锦言笑着,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出眼泪来才作罢。

  锦妃封妃仪式很是奢华隆重。皇上亲自开启了兰陵宫作为锦妃的居所,受宠之盛令后宫妃嫔无不侧目。

  永宁宫内,太后假寐着,苏姑姑试探地问道:“太后,那可是兰陵宫啊……”

  “你急什么?皇上既然将她捧上了天,哀家自然也要顺势为之,回头在哀家那些宝贝里面拣几样送过去。”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