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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慧剑斩情丝

    “小姐,你又失眠了?”

    红枫缓缓梳整着冷落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惊异得发现小姐今日不仅眼圈忧黑,脸色煞白,似乎还神情憔悴,比往日更添了几许柔弱病态,她很是担心。

    “没有。”冷落冷言,板着一张拒人千里的脸孔,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她精神上的痛苦,远在肉体痛苦之上。每日!每夜!那被定格住的受辱画面,宛如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还说没有,您的眼圈黑黑的。”红枫早已习以为常,并没将小姐的冷漠放在心上,边说边担忧地指着铜镜中的人儿,“您看,您变得好憔悴,这几天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憔悴了?怎么会?

    冷落定眼一看,怔住了神,铜镜中映出一张美丽依然却苍白异常的脸,几乎与她身上素白的纱衣同色。一双犹如死神般的瞳眸,幽然无神,如同雪一样没有光彩。心中不禁一颤,何时她竟变成了这样?她的斗志、她的毅力、她的不妥协呢?都消失了?

    她怅然无语,侧身默默地凝望着窗外不断飘落的树叶……

    唉……已尽深秋了……

    枯黄的落叶们,像是一群星星逃离了虚幻的天庭,回归于沉实的大地,更像是美好而柔弱的命运,因抗不住风雨的侵袭而失坠于无声无息。

    冷落心头一窒,自己不就是那其中的一片落叶?!毫无抵抗地任凭它风吹雨打消逝而去?!

    她以前不甘的心上哪儿去了?不过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吃了一次败仗,就退缩了、胆怯了?她还是那个无比坚强,永不低头的冷落吗?

    只知道在一旁自哀自怨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冷落凝注着镜中映射出的自己。长得太美未必是幸,也未必是不幸,美也是一种力量。她虽然没有任何武功,可她并不是弱者,她的容颜就是控制男人最好的武器。她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被这皮相所迷惑住的人。既然命定了她,给了她一张绝世的容颜,就算要背负上千古罪名,成为红颜祸水,甚至是株藏毒的罂粟,她也要与这命运斗法,不甘受任何人的摆布与奴役!……自由、宁静、幸福……还在等着她!

    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的的局面了,不论还会有多少苦,她都要忍。一定能熬过这段匍匐于骆炜森脚下的日子。有她在的一天,她都不会让红庄平静!

    她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不再迷惑,甚至不再留下任何的后路。不扳倒骆炜森她誓不罢休!

    “红枫,听得见铃声吗?”冷落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铜镜,可注意力却已不在自己身上。

    “听得见。”

    透过镜子的反光冷落细心留意着红枫说话时的神情。红枫没有说谎,她很肯定。红枫从小到大只要一说谎,她的眉角就会微翘,略显心虚。这细微的小动作她每次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冷落松了口气,他没来。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究竟是在庆幸?还是在失望?

    “近日红庄可有特别的事发生?”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听下人们议论,庄内像是来了许多的武林人士。”

    很不寻常!红庄已经尽十年没有和外界打过交道了,武林中人突然造访红庄,看来江湖肯定是发生了异动。

    冷落眼珠儿一转,灵光一现。如果,如果说一个名满江湖的山庄少庄主死了,应该不会是一件小事,再加上凶手又是……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忖:小莲,谢谢你!谢谢你遵守了我们彼此的承诺,我打从心底里感激你!

    “都是些什么人呀?”她状似不经意问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一直都和小姐一样,待在红叶小筑里没离开过半步。不过听红兰说,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人物。”

    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应该不会站在红庄那边才是!名声——这看似虚幻的东西,其实人人都挺重视,谁都怕它变臭,当然!除了那些只为出名不怕臭名的小人物。

    “庄主没再来过小筑了,是不是?”

    “是,自从上次庄主离开后,就没有再来过。”

    看来是被这事儿给缠上身了。这样最好,最好能忙得他晕头转向,疲于应付!

    ……

    一长串打探下来,大致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唯独红枫——她的眉角始终没有翘过一次。冷落倍感狐疑,她……她怎么会这么老实,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究竟是为何?

    喔!不管了!反正她没说谎就好!

    小筑的四周到处布满了守卫之人,是骆炜森离开之前吩咐下来的,她根本就不能离开房门半步。看来只有等待,一切见机行事。

    至于骆绝尘——

    他不来最好,如果他真的来了,她……

    心中一阵酸楚涌上,冷落黯然地合上眼,现在的情况和当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她不能再将他拖下水。

    因为他的存在,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扉。那种不屑于爱情的傲慢偏执,那种一次次遭到遗弃后堆积起来的冷漠,都已瓦解在他的深情里,只是她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不敢接受。可现在她却是不能接受,还必须断绝那根孽生的情丝,他才有生路可言。

    讽刺!大大的讽刺!

    她和他终究还是无缘,既已注定孤独一生,何必再徒增哀思?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是个没有心的人了,又何必将那遗落的心再补上……

    这样……也好!斩断了那根情丝,他也就能寻找值得爱值得为他修复情丝之人。她,她永远不是那个值得他爱的人!

    “砰——!!”

    突如其来震天的揣门声,惊动了房中的冷落及红枫,同时掉转头望向门扉。一个如鬼魅般的人影骤然闪至身前,没等看清,紧接着“啪!”地一声,冷落便伏倒在地。

    谁知红枫竟没有朝大胆来人出手,而是立刻拜跪在地,浑身打着颤。

    突来的变故让红枫不知所措,惊恐万分,可望着瘫软在地的小姐,她鼓起勇气悲声哀求,“庄主,求求你放过小姐!小姐她……”

    “大胆!”骆炜森厉眼一扫,红枫的话随之咽回肚子。“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深沉的声调让空气为之冻结。

    红枫吓得急急站起身子,颤抖退了出去。

    冷落狼狈地趴在地上,这一记耳光打得她头昏目眩、眼冒金星。她舐了舐嘴角渗出的血,和眼泪一样的味道,咸咸的。

    骆炜森嘴角泛起一丝阴沉,“你好、你厉害,我竟又上了你的当!”

    冷落缓缓抬眼,泛白的容颜再加上唇畔的丽红,增添了一丝迷惑人心般的妖魅气息。她凝视骆炜森半晌,突地唇瓣一扯,笑了,一个十分淡然从容的笑,竟使那丝血迹显得美艳动人。

    她的平静更增添了他的愤怒,他是绝对不容许欺骗的,可是却屡屡饶过她的小命。只要有关她的事情,他都无法冷静以对,才会疏忽大意,听信了她的话。

    骆炜森唯恐自己会在盛怒中失控,极力控制着自己。衣袖宣泄似的扫过桌面,打落了正在冒着白烟的香炉。“锵”地,正在燃烧的香草散落一地。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随之敛起怒容,冷冷睨视她:“你以为你那小小的伎俩,真能神不知鬼不觉?那也太小看我骆炜森了!”

    骆炜森蹲下身子,一手握着她小巧的下巴,深邃的瞳眸望进了她幽静无畏的美眸,看似爱怜摩娑着她的秀发,唇角翻飞似有若无的弧度。

    “你不是很聪明吗?知道我抓到了谁?”

    冷落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嘴紧紧抿着。

    他俯身在她耳畔,一字字挤出齿间,“小——莲——”

    她心头一震,有如水里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惊起了片刻涟漪。

    “怎么?很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被我抓到?是不是?恩?”骆炜森缓缓抬高她的颔,将她拉近自己,她吃疼地闷哼了一声。

    “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竟会找小莲那种蠢女人帮你。知道我在哪儿找到她的吗?默府。我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谣言的来源地揪到了传播者……你这神情好像不相信我?不妨告诉你,那个叫小莲的贱丫头,为了她喜欢的男人,一个默府的家丁,竟傻到帮了你后还敢继续留在默府中?你说这是不是就叫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呀?一样那么天真!”

    他的话渐渐击碎了她露于表面的平静,眉目间缠上了几许愁伤。

    “别说一个小小的慕容山庄,就算是整个武林,我也不放在眼里!”狂妄!狂妄的理所当然!

    “你把她怎么了?”

    “你觉得她还有机会活着吗?”骆炜森偏头冷冷一眯眼,显得异常邪魅。

    “她……她……死了?”冷落不禁身子微颤,仰望着他的脸,希求能在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劝服自己他只是在骗她,小莲根本就没有死。可是……什么,什么也没有,只有凛冽无情。她真的……死了……

    她迷离的眼眸,我见犹怜的神情,微启的朱唇,在在勾诱着骆炜森。他低下头,慢慢凑近,狠狠含住……

    “叩叩叩——!!”一声急切的敲击声响起。

    “马上给我滚!”骆炜森厉吼道,威严而冰冷,毫不掩饰的欲求不满。

    “庄主,属下……有急事……禀报!”门外之人恍似被吓得魂飞魄散般,颤咧咧地把话抖完。

    骆炜森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欲火,松开箍住她下巴的手,她瞬间失重跌伏在地。

    “进来。”

    一名劲装男子应声而入,凑近骆炜森的耳边,叽哩咕噜说了一串。

    骆炜森神色猝然大变,正欲摆步离去的一刻,撇头撂下狠话:“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再犯,我不会手下留情!”话毕,便匆匆往外走。

    气焰消失了,对峙消失了,剩下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没有散去。房中的光线很淡,映得人若隐若现,模糊不清。她,一个人,静静地瘫在那儿,木然,淡愁,飘渺……

    “小姐,您没事吧?”待骆炜森走远,红枫便冲进屋内。

    “我没事。”

    冷落推开她搀扶的手,拒绝她的好意,随后,缓缓地站起身子,瞧也不瞧她一眼,蹒跚地坐在铜镜前,胡乱地拉起衣袖拭去唇角那抹碍眼的血迹,无神地拿起台上的木梳顺着有些散乱的发缓缓流下,卡住了,狠狠往下拉,断了几根头发,疼得钻心。

    随即她像发了疯似的抓起首饰盒砸向镜子,铜镜上立刻迸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痕,左右两边瞬间错位,原本镜中美丽的容颜也在瞬间错位扭曲。

    她错了吗?错了吗?又是一条人命,又是一条人命啊!眼盲耳聋的上天究竟还要让她背负多少罪孽才甘心?是在报复她吗?报复她对慕容非凡的残忍,所以才会等价的收回一条生命,让她内疚?究竟还会害死多少人?

    罢手吧!罢手吧!

    但是另一个自己却告诉她,是小莲自己笨得选择留在默府的,她有嘱咐她离开,是她自己没听,怪不了她!

    她没错!她没错!

    臭老天!死老天!慕容非凡死的活该,这种处处播种又见美色起的男人,她厌恶的不得了,死了干净!小莲这略带姿色又文弱不堪的女子,活着也注定受苦,死了解脱!

    两种声音侵入冷落的心中不断击斗,日趋白热化,谁都不服谁,可谁也压不住谁,就这样对峙着。

    冷落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小脑袋,神情痛苦,头仿佛要炸裂般阵阵剧痛。

    **********

    “吱”,窗子微响,一条人影就像轻烟似的飘然掠入,瞬间轻立于房中,不带半分声息。

    “谁?”敏锐的红枫立刻为之大惊,大喝一声,冲至窗边朝来人一击,还没看清他样貌,突觉一僵,竟被点住了脉门穴道,全身不能动弹,更无法说出话来,人早已闪离眼前。

    小姐!红枫心里惶急不已。

    一团温暖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包围住了她,冷落蓦地从失魂的状态中清醒,身子一颤,箍着头部的双手缓缓垂了下来,覆在搂住她腰的大手上,声音有些发颤:“是你吗?”

    “是我。”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柔柔的,缓缓的,一股心酸的安心。她的鼻头酸了,眼合上,再睁开,又合上,再睁开,不断重复,强忍住流泪的冲动。骆炜森的一记耳光都没能让她流泪,可这单单的两个字就险些使她坠下泪来。

    “你,你怎么……”

    “什么都别说。”骆绝尘截断她的话,扳过她的身子,毅然道:“我是来带你走的,先离开这儿再说。”

    冷落充耳未闻,呆楞地望着他——他没有变,一身白色衣衫,还是那么俊美,凝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眼中育蕴着深情,只是……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闪过一丝心疼,他瘦了。

    她好想像寻常女子一般不顾一切后果的扑到爱怜她的人怀里,告诉他,自己的无助,自己的害怕,自己的悲痛,可是……不能,她不能,她不是那些只有爱就能满足的人。

    但是……就放纵这一次,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冷落立马扑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贪婪的呼吸他的气息,倾听他坚实的心跳。就让她多待一会儿吧!这种感觉,她要永远得将它记在心底深处。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留下来的,将会是压在她心底深处的最深沉、最永远的痛!……

    好半晌,时光似乎就此停了下来。

    骆绝尘虽然眷恋不舍,却不得不出声:“这样待下去会很危险,我们快走吧。”

    冷落霍然一震,他的话飘入她的耳中,有如空袭警报一样打断了原本的温馨,提醒着她,时候到了……时间永远都无法停在这一刻……

    慧剑斩情丝,是抽刀断绝的时候,难道她想从骆炜森的口中再听到他的死讯吗?她不想再有人死,尤其是他!眷恋何益?眷恋何益?眷恋又何益?

    冷落使劲地推开他,眼眸透露出疏离的气息,冷漠得恰到好处。骆绝尘措不及防,被她推开了一臂之遥,她眼中的冷漠更叫他吃惊不已,瞬间呆住。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耍着你玩而已,不过给了你一点甜头还就当真了!”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骆绝尘猛地倒抽一口气,瞠大眼,一脸错愕的表情望着她。

    “我在这儿挺好,跟你走,你拿什么养我啊?我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跟着你吃苦。再说,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谁说我恨骆炜森啊?早在你离开红庄的时候,我就和他燕好了,好的不得了的那种,只是他竟瞒着我又纳一妾,为了和他斗气才逗着你玩,你还真信了,愚蠢!”为了断绝他的情,冷落甚至不惜毁掉抹杀自己的形象。

    骆绝尘神情慌乱地冲向她,扣住她手腕,“你骗我!对了!云姨呢?你没忘不是吗?他杀了云姨,你不可能会和他……”

    “那个贱女人,不过是我的替身,还敢妄想和我争宠。我不过略施小计,就除去了她,我被杀的那幕是不是演的很逼真啊?”太过平缓话语,令人产生起无情的错觉,使骆绝尘看不清她眸后的挣扎。

    “那慕容非凡呢?”

    “他啊,你不觉得看见男人围着自己团团转,是件很有趣事吗?”

    “不可能……你不是……你是骗我的……”骆绝尘身形一晃,面色苍白的直摇着头,声音中有着一丝无助。“那我中毒的事呢?你当时那么伤心,绝对不是假的!”

    “哈哈!”冷落大笑,看似厌恶地挥开他的手,“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你中毒的事?告诉你,是,骆!炜!森!”

    骆绝尘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须臾,惨然而笑,透露着浓浓的伤痛,“通通都是骗我的……通通都是……我不信!你说过你喜欢我的,难道也是假的?”

    冷落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痛,一瞬间却又被冷漠所取代,她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我当然喜欢你,我还喜欢这房子,这衣服,这银钗……我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要不要都听一遍啊。”

    “我不信……我不信……”他喃喃地重复着话语,涣散的目光落在远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他不觉踉跄后跌,脑中一片空白,一片麻木,一颗心却痛苦着。突地,他抬起头,一双俊目中滚动着的泪珠,虽未夺眶而出,但是这种强忍着的悲哀,却远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痛苦得多。“不管你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无悔!”

    他的眼泪、他的无悔深深撼住了她,心脏跟着愈加收缩,可这致命的一剑不得不挥下,这样才能彻底绝了他最后的一丝情。

    “你给我听清楚,游戏只是游戏,不要当真!像你这种只知道爱来爱去、窝囊没用的男人,替我提鞋都不配!还是乖乖滚回骆炜森的身边,老实得当一条狗,说不定,我还会看你两眼!”

    她无情的话狠狠的重创了骆绝尘已伤痕累累的心,他悲恸地紧闭双眼,紧握拳头,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放弃的念头,可是只要一想到,放弃她的结果就是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生命,顿时感到世界崩离。他不要放弃!

    “好,我去,我去,只要你还会看我,叫我干什么我都去。”低柔浑厚他的声音,带着祈求显得声嘶力竭。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为什么他不骂她,不打她,还要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的对她摇尾乞怜,求她施舍爱。不值得!不值得!她是个坏女人!太坏了!

    看到他那样,冷落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痛,痛到没有任何知觉。挥起的剑全都砍在了她自己的心上,原来,她……还有心的……

    氤氲的眼一闱,无意识的,她扬起颤抖的手缓缓的、逐渐向他靠近,蓦地,半空中,停住了……

    不!不对!他被她如此重创,犹如被拔了牙的野兽,不具任何威胁,如果回到骆炜森身边,依骆炜森的脾气,这种废物他根本不屑一顾,自然就不会再用药物来控制他了。

    让他现在痛苦一阵,总好过死亡,痛苦总有一天是会过去,说不定,他离开了她这个灾星,才是他的幸福!

    是无情亦有情,或错或对她亦无法分清,这个男人已是她心中一个永远也无法结痂的伤口。

    “那你还不快去!我可没空招待你!”冷落低垂下滞于半空中的手,急转过身子背对他说着嫌恶的话,可没人知道零落在凛风间的,是谁的晶莹泪珠……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精彩!真是精彩!精彩之至!”突然,房间里响起比冰还冷如来自地狱般的,让人灵魂颤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