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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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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红想,如果俗话说得对的话,那自己跟陈大龄交往的事肯定是坏事了,因为周宁很快就听说了这事。

    有一天晚上,还不到十点,周宁就从牌场回来了,走到陈大龄门口,就听见杨红的笑声,心里很不舒服:笑得这么开心,好像跟我在一起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周宁见门是半开着的,又觉得好了一点,就象征性地敲敲门,不等回应就走了进去,也不跟陈大龄打招呼,只对杨红说:“你回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杨红见他把脸拉这么长,就有点尴尬地对陈大龄说:“我过去了,以后再聊。”

    周宁见杨红也进了自家门,就把门关了,不高兴地说:“以后别到陈大龄家去,别人都在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说什么闲话?当着我的面,当然只说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啰,但背着我,谁知道别人怎么说?”

    杨红觉得很奇怪,平常大家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礼貌周全的,看不出是谁在背后议论她。杨红不快地嘟囔一句:“这些人真是管得宽。”又问周宁,“别人一说你就相信了?”

    周宁仍然绷着个脸:“本来不相信,但今天一看你真的是在他家,你叫我怎么不相信?你跑他家去干什么?”

    “他给我看一把他父亲做的提琴。怎么啦?男女之间说说话都不行?难道你这么不相信我?”

    周宁烦躁地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是陈大龄那个人,我就信不过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没结婚,脑子里还不整天都在想女人?现在有你这块送上门来的肉,他还有不吃的道理?”

    杨红见他这样说陈大龄,有点生气:“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想着这些事,就以为别人也想着这些事。”

    周宁无奈地摇摇头:“我是男人,我还不比你了解男人?男人都是湖北省的首府,他们都是带着枪走来走去的,很多时候枪都是上了膛的,只愁找不到个靶子。你现在这样跟他来往,不是在撩蜂射眼,引火烧身,找上门去做个靶子?”

    杨红听他说到带枪,觉得很形象很好玩,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是在跟你说正经话。”周宁有点不快地说,“外人都看得出来了,说他看你的那个眼神,说好听些,是温情脉脉,说得不好听就是色迷迷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

    杨红不以为然:“我有那么迷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当兵三年,老母猪变貂蝉’?他禁久了,什么女人对他来说都是美女。”周宁想想,这样说,杨红会不高兴的,所以又加一句,“更何况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呢?你穿着这种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这楼上到了晚上又没有别的人,你不怕出事?一个男人从十几岁就开始觉醒,像他这样三十多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肯定想女人快想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怕你上他的当,吃他的亏。”

    杨红看看自己身上的松身连衣裙,说:“我穿什么了?又不透明,又不紧身,又不袒胸露背,出什么事?”

    周宁盯着她看一阵,说:“你这样云遮雾罩的,更容易让男人产生联想,挑起他们的冲动,想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再说,电扇风一吹,你的两个奶耸在那里,腰一弯,大屁股上三角裤的轮廓都看得出来,他还不想跳起来摸两把?”

    杨红觉得他说得恶心至极,就生气地说:“男人都是这样的吗?那你也是这样的啰?那你看到别的女人的胸就想跳起来摸两把?你牌桌上又不是没有女人,那里又不是不吹电扇。”

    周宁看杨红把斗争大方向转移到自己头上来了,就速战速决:“我们那不同,大家只是牌友,一大桌人在那里,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事的。像你们这样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事,别人也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不跟你扯远了,你自己当心就是,就算我不怕戴绿帽子,你自己刚参加工作别人就在那里说你作风不好,偷人养汉,你不怕学校不要你?”

    这就真的点了杨红的死穴了。杨红心想,既然周宁天天在楼下打麻将都知道有人在议论,看来是有不少人在议论了。特别是“偷人养汉”这个词,粗俗到不能再粗俗的地步,杨红听了,简直是从生理上产生反感。但奇怪的是,你越讨厌这个词,你越无法摆脱这个词。如果这话被传到系里,系里会怎么看她?现在她又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杨红打定主意再不到陈大龄那里去了,奇怪的是,陈大龄好像也听到了周宁跟她的这番谈话似的,也不来请她做什么事了。两个人在走廊上碰到也只客客气气地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红在外面走廊上做饭时,老是忍不住看陈大龄的房门,看他在不在家,如果在家,即使没机会跟他说话,心里也是安逸的。如果不在家,就老是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会女朋友去了?没看见他有女朋友啊。也许只是没带回来过?一想到陈大龄有了女朋友,杨红就觉得心好痛,好像心被人切了一块去了,空空的疼。

    杨红想到周宁说的话,就在心底疑惑,不知道陈大龄看她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是温情脉脉或者色迷迷的。她希望周宁说的是对的,但她回忆仅有的几次交往,发现自己很少有勇气正视陈大龄,多半时候都是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个随手抓起来的小玩意,无意识地玩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有时抬头望他一下,也是慌乱得马上就把目光移开了,根本不足以断定陈大龄的目光到底算不算温情脉脉。

    不过经周宁这一点拨,杨红还真的对自己上心了。趁没人的时候,就关了门,拉上窗帘,脱了连衣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胸的确有点高,腰也真的有点细,屁股算不上大,但因为腰细,所以有点显大。侧面看一看,腰弯弯的,虽然不是有意的,也觉得屁股是翘着的。

    再在走廊上碰到陈大龄的时候,杨红就开始注意他的眼睛,结果很气馁,他的眼睛太深邃,眼神太清澈,目光太无邪,根本没有周宁热情上来时的那种目光,只能说明自己在陈大龄眼里没魅力。

    杨红惊觉地想,我这个人真的是有点不正派,怎么会希望陈大龄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呢?从前都是希望别人注意我的心灵的。现在这种想法之肮脏,完全够得上“勾引”两个字了。到底是因为我结过婚了,还是因为迷上陈大龄了?总是不由自主地希望陈大龄能注意到我的身材,只恨陈大龄不能稍微黄一点,色一点,真的像外人说的那样,用色迷迷的眼光看我一下。

    周宁每天晚上都回来几趟,真的像查岗一样,不过每次回来,都看到杨红一个人待在家里,就放了心。

    有天晚上,杨红就问周宁:“对你们男人来说,什么样的嘴巴算性感?”

    周宁想了想:“你还真把我问倒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嘴巴算性感。”又想一想,说,“大嘴巴性感?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红不答话,又问:“那怎么样才算媚眼?”

    周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让男人骨头发酥的眼神吧。”

    杨红就望一眼周宁,问:“我这算不算一个媚眼?”

    周宁在意地看了杨红一阵,呵呵笑起来:“你一个近视眼,又戴着眼镜,看没看清我都成问题,还对我抛个什么媚眼?”说着就搂住杨红,“你不用对我抛媚眼的,我一碰到你的身体,就受不了。”说完,就一把把杨红扳倒在床。

    周宁做完后,准备牌场,开玩笑地说:“待会儿输牌,别人就知道我刚才干什么了。”

    杨红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心想,我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了,又不会抛媚眼,嘴巴又不性感,身材对陈大龄又没吸引力。想想也是,陈大龄从来没结过婚,怎么会要一个结过婚的人呢?他知道世上最伤心的莫过“恨不相逢未娶时”,说明他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给他所爱的人,说明他是很重视一个人的第一次,他肯定想娶一个未婚姑娘。

    但杨红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陈大龄从自己心里赶走,想着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派女人;不想他,又很难做到,真是度日如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熬过每一天,只希望快到开学的时候,忙起来了,或许会好一点儿。

    有一天,周宁问杨红:“这两天陈大龄有没有来麻烦你?”

    杨红本想解释陈大龄从来没麻烦过她,但她知道周宁听不进去,就简单地说:“没有,怎么啦?”

    周宁面露得意之色:“我找他谈过了的,看来还是个知趣的人。”

    杨红觉得脑子一炸,指着周宁,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找他谈什么?”

    “我叫他别打你的主意。要找女人叫毛姐帮他找一个。”

    杨红气急败坏地说:“谁说他打我的主意了?你这样去跟他谈,他还以为是我在自作多情,对你说他追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