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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找不到人!叶惊鸿像是突然自人间消失。

    "禀告楼主,钱继言的所有产业已搜索过,毫无所获。"有人来报。

    是谁收留了他?以叶惊鸿早以众叛亲离的情况来说,除了此人,应当没有其他人会对他施以援手。

    "报!一直暗中监视钱继言的人回报,这两日来,钱继言因病在府里休息,并未外出,至今仍不知叶楼主已出事之消息。"

    钱继言毫不知情?

    水柔柔挥手让所有探子退下,坐在虎皮交椅上沉思。从昨日潇湘客栈的奇袭之后,她认为叶惊鸿的唯一后路是钱继言,所以花了较多的人力去密切监控跟钱继言相关的事物。她……在这一点猜错了吗?不,不可能猜错。就算现下叶惊鸿没找上钱继言,早晚也会找上的!因为钱继言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从叶惊鸿第一次与钱继言说上话那天,她的父亲水浩瀚便已派人在钱继言身边卧底,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她知道这两人的情谊不若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只是利益上的结合而已。

    她的父亲在叶惊鸿逐渐强大之后,愈来愈戒慎,知道这头亲手养大的猛虎,终有一天会反扑。猜得很准,但时间抓得不够正确,父亲以为叶惊鸿会在做好准备之后了对抗他,但他对这个徒弟显然了解不够深,因为叶惊鸿做事情是随心所欲的,抓到了机会,哪管实力够不够?何况……叶惊鸿不怕死,也不在乎失败,但她的父亲恋权,一个恋权的人自然是怕死的。

    人当然都是怕死的,就因为不想死,所以更该为了活命而深思熟虑、计画准确。就像她,被叶惊鸿逼到不得不除掉他,否则自己没能活命。这是燕楼的生态,他们的人生,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而,当领头的人不再是武艺第一之后,下面的人随时可以挑战推翻。

    她不恨叶惊鸿斗倒她父亲,因为这规矩正是她父亲订下的。她父亲曾有七个出色的徒弟,然而即使是不想争尊位的人,也会被逼得不得不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杀伐斗争,父亲只想留下一个最强的徒弟,次要的自然就该淘汰!

    最后师门里,活下来的只有叶惊鸿与她,既然鼓励自相残杀,父亲当然没有安然自外的哩由,纵使他自己没料到这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会沦落到被歼灭,但叶惊鸿以实际行动贯彻这个想法,毫无愧疚地弑师。

    父亲的死,只不过是叶惊鸿在一场对决上的胜利而已。没有什么仇不仇好算的,成王败寇不正是这道理?

    叶惊鸿后来留下父亲一丝残息,让他看起来像是病故,也算是尊师重道了。

    现在,这是一场她与叶惊鸿的战役!

    如果说师门的教诲是──最强的人才能活下来。就不许她有特权例外,她以前不明白,以为叶惊鸿只是故意刁难她,现在她知道了,叶惊鸿要她以实力证明她是能以真本事活下来的。"水浩瀚的女儿"这身份,庇佑不了她什么,只有水浩瀚本人才会以为这身份很有用,为了以防万一,更是主导他们两人的婚事,认为叶惊鸿会在这样的关系下,终止内部斗争。

    天真,失算。所以失败!

    她不能心软,不能失败。面对叶惊鸿这样的人,她不能有一点失算,好不容易等到他武艺尽失的时刻,若不能趁此杀掉他,那么日后赔上的将是整个燕楼人的性命!

    "楼主,'灵耳'莫聪求见。"啸风堂外,右护法刘先明通报着。

    "请他进来。"水柔柔起身,对着疾行进来的莫聪道:"情形如何?"

    莫聪是一名长相平庸至极的矮小中年男子,他长得毫无特色到一般人就算与他打过十次照面,仍然无法记起他的模样。

    "水楼主。"莫聪抱拳为礼。

    "外头情况如何?"水柔柔问。

    "正在搜寻叶惊鸿的人共有三组人马。自诩正义的五大世家三大山庄率众约一百人已往城外找去;另一派是先前与叶惊鸿有过节的仇家,以神火帮、摧情宫为主力,约有五十人;最后一组,较为零散,专为冰魄寒蝉而来。这三组是主要的,至于其他个别行事的,在下还没掌握住。"

    "摧情宫亦无所获吗?"水柔柔凝眉。

    这摧情宫,正是昨日在客栈外布满弓箭手袭击叶惊鸿的人马。自摧情宫的副宫王丧命于叶惊鸿剑下后,摧情宫主残情玉自然便成了水柔柔的盟友。无时不刻想着要替师妹报仇,水柔柔提供的是叶惊鸿的行踪,倒没料到这么快能奏效!

    毕竟,谁会料到叶惊鸿竟突然被下了毒,失去功力呢?

    "是的。昨日摧情宫出手时,在下也同时调来了高手,欲趁他功力全失时杀掉他,可惜当时与他一道的人武艺高强,很快地全身而退。"对此,莫聪非常扼腕。

    "没法查出当时与他一道的人是谁吗?"

    "我查过潇湘客栈的住客名册,里头除了一般的普通人之外,是有几个江湖人,但是那些人都不是济事的角色,不可能有本事带走叶惊鸿。"莫聪自从接下水柔柔的委托之后,便带所有的子弟兵进驻定远城,而他本人更在潇湘客栈谋了份差事当跑堂,以便随时掌握最新消息。

    他在江湖上有"灵耳"之名,不只是因为他消息灵通,而是他练了一门奇功,让他耳力灵敏到即使在吵杂的人群里,依然能准确找出最细微的虫吟自何处发出,丝毫不被杂音干扰。

    昨日他在楼下跑堂,没意料到叶惊鸿竟会突然来到,直到他瞧见叶惊鸿身边的近侍──同时也是水柔柔的人,在门外对他看了一眼后,他才知晓叶惊鸿人在此地。立即运功在重重声浪里寻找属于叶惊鸿的声音……当他终于找到时,正好听到一个大消息──叶惊鸿中了软筋散!十日之内功力尽失!

    这个天大的消息立即让莫聪冲出门去调兵遣将,这可是唯一能顺利除掉他的大好机会呀!事不宜迟,他立即让人通知水柔柔,同时也把人手找齐,一举攻进那小轩厅里,根本没来得及去详察里头除了叶惊鸿之外,还有哪些人!

    谁会想到去查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呢?他莫聪在潇湘客栈当差,人来人往无一不识,他们的斤两几何,都是了若指掌的,里头根本没什么高手好注意的,但……正是因为这样自大的笃定,使他功亏一篑!

    有些真正的高手,是偏好隐姓埋名的!

    "据闻武艺再高强的人,中了软筋散,即使服用了解药,也得等三四天才恢复得了功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在三天之内将叶惊鸿找出来。"水柔柔一时也想不出这些来到定远城里的高手之中,有谁愿意帮助那声名狼籍的叶惊鸿?既然想不出,还是别在这想法上费心了,找到人要紧!

    她知道,一旦错失掉这个机会,将会使自己陷入绝大的险境里。

    "莫聪,你继续派人盯着那三组人马,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莫聪拱手退下。

    等啸风堂里只剩自己人时,黄河堂口的堂主朱义之报告道:

    "小姐,已经查出孙达非的下落,他劫走裘蝶这两日,一直落脚于郊外的别业,不过今日突然吩咐下人打理行囊,听说准备带裘蝶回凤阳故居。"

    水柔柔扬质问道:

    "孙达非知道昨日发生于潇湘客栈的事吗?"

    "今日一早,别业里的总管已经告知了他。或许是因为如此,孙达非才突然下令打李行囊吧?"朱义之猜著。

    水柔柔点头,想了一下,道:

    "备马,我得去探一探她!"

    ※※※

    请城里首屈一指的织纺日夜赶工,总算在起程前将满满五大箱的衣服给赶出来了。

    共有五十套簇新的衣裳,虽已是初春,但是天候仍冷着,所以这些锦衣华服大多算是冬衣,其中一套雪白锦裘,绣着白蝶花样的,正穿在裘蝶身上呢!整个人看起来真是个美丽富贵的玉人儿,扎扎实实的大家闺秀样。

    有两名丫鬟忙着替她打理衣物,嘴上还甜甜地赞美道:

    "小姐本来就很美丽了,穿上这适合身份的衣裳后,更是国色天香哪!简直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呢!"

    "可不是吗?刚刚爷儿只看了一眼,就呆掉啦!我银儿来这宅院里上工一个月以来,还没见过我们那严肃的主子露出这般傻样的哩。巧儿,你说是不?"

    那个叫巧儿的丫鬟立刻应道:

    "是呀!我们老爷好凶的呢,平日更是大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的,真是吓人,只有见了小姐你之后,老爷的话才多了起来,还会找我们殷殷垂问小姐的起居状况呢,就怕你有什么不妥贴,而我们服侍不周的!我跟银儿哪敢呀,是不?"

    小丫头们在一边叽叽喳喳说着,兴奋得像是自己才是收到这些华服馈赠的人,完全不因裘蝶的淡漠而减了些许喜悦。

    可是裘蝶能保有的清静也没太久,丫头们服侍她这几天来,摸清了主子只是爱静,不会对仆人疾言厉色之后,讲话也愈来愈大胆啦!尤其是那个叫巧儿的最是大胆,见本来在一旁忙的总管离开后,立即偎近裘蝶道:

    "小姐,我瞧爷儿很是心仪小姐耶!会不会带你回凤阳之后,便向你提亲呢?"

    裘蝶不答,起身住房外走去,她门外的庭院里栽了许多春花,如今正盛放着呢。她凭着栏杆望将过去,眼光被几只粉蝶儿吸引,随着它们身形匆高匆低地移动着。

    "小姐不会不晓得爷儿的心思吧?何况爷儿长相英挺、身家丰厚,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巧儿不死心跟过来。

    裘蝶眼光一顿,定在一朵红花上好一晌,才偏转脸蛋看向一边的丫鬟,这丫鬟瞅着她看的模样好探索呀……

    "我……该明白他的心思吗?他又是……什么心思呢?"声音一迳是那般轻冰微薄,隐约有着微微的自怜自伤。

    "哎哟!小姐,你别佯装不知啦!我家爷儿端差没把一颗心刨出献在你眼前请你笑纳啦!你又何需这样矜持着呢?"巧儿粗鲁说着,一点也不知何谓含蓄。

    裘蝶似嗔非嗔地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低下头,有着淡淡的忧愁。

    巧儿大剌剌继续道:

    "只要还长着一颗心的,莫不教我家爷儿的疑心感动啦!除非是心有别属,否则小姐你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一份感情呀……哎呀!不会是给奴婢说中了吧?小姐,你心里有别人?!"最后以一句尖呼作结,眼珠子定定盯着裘蝶看,一瞬也不瞬的。

    裘蝶的反应像是突然被蜂螫着了似的,差点跳起来,回应的声音有些高扬急促,像在澄清些什么似的──

    "胡说!我……我一个未婚姑娘家,心里怎会有别人!这话……你、你可别对孙公子胡乱说去,坏了我名节!"

    巧儿像是被吓到了,赶忙屈膝一福幅,道:

    "奴婢知道错了,请小姐别怪罪奴婢。"

    "你们收好行囊就下去吧!"裘蝶脸色仍冷,不愿再看到她们似的,往右方的月形拱门走去,那边种着桃花,正盛开着。

    留在原地的两个奴婢低声吵了起来──

    "巧儿!你真是胡来,当心老爷轰你出去。"银儿骂道。

    "哼。"巧儿像是完全不在乎。

    "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这些天爷儿想让小姐过得更舒适一些,哪会突然多招你这人手进来?你要是继续这样,等老爷小姐去凤阳之后,总管一定会撵你出去的。"

    "哼!"又是一句哼,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这样的狂妄,教银儿都惊呆了,连生气也忘了……

    ※※※

    "你过得不错。"

    桃花园里,一身白色劲装的水柔柔正对着一身白色锦裘的裘蝶。

    彷佛在那边等待已久,水柔柔身子依着桃花树,定定望着眼前那个脸色染上红润丽色的美人儿。

    裘蝶力持平淡,但掩不去眼中的惊慌。

    "小姐……"她虚弱唤着,像是不敢相信水柔柔居然会知道她人在这里。

    "别担心心,'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来是……"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水柔柔走近她,缓慢地道:"叶惊鸿此刻生死未明,燕楼的新主是我。"

    "呀?!"她一震,连退了数步。好久说不出话来。

    "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吗?"水柔柔问。

    裘蝶眼儿没眨,愣愣地望着水柔柔,木头人似的摇头,不知道是在回应水柔柔的问话,还是犹不敢置信。心神恍惚地喃道:

    "他……生死未卜?怎么可能?他一个这样强悍的人……"

    "你担心吗?"

    裘蝶无言,眼中闪过许多情绪。似怨似忧、似喜似嗔,千思百转,层层叠叠的复杂难辨。

    "你希望他就此死掉,还是希望他活着?"

    "我当然……"冲口出这几个字之后,下文却无以为继。"她当然"着什么泥?

    同是女人,水柔柔对她的反应很能理解。她认为自己是了解裘蝶的!

    "不管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害怕也好、感怀也好,我只问你──如果叶惊鸿找到这里,你会救他,还是救你自己?"

    "救我自己?"她微微惶然地看水柔柔。

    "你该了解叶惊鸿,除非杀了他,不然他不会允许别人好过。他的死,不只能让我活、让燕楼生存下来,也能让你重新过自己的人生。"水柔柔轻轻拈起她身上那以白貂毛皮滚圈而成的衣袖下缘。"这,不只是锦衣华食的未来,还保证着一个正直男人的爱,备受尊荣宠爱的人生。"

    裘蝶的眼光着看向那白貂毛,身子轻轻颤抖,不知是畏寒,还是为了其它些什么的。

    "你爱上孙达非了吗?"水柔柔看她一眼,问得漫不经心。

    裘蝶咬着下唇,老实摇头:"还没有。"

    突然笑了出来,水柔柔原本就绝丽的面容更加显得难以逼视。

    "但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新生活是吧?"

    "我……不确定。"

    "其实你确定,但是你仍然害怕着,对吧?"水柔柔不再看她,偏转过身,抬头往天空望去。淡然地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可惜太过张狂,逼人太甚。为了制造事端,不惜摧毁已经成就的一切。这种无情又不怕死的人,留他活命,对燕楼,甚至是对江湖,都是祸害。我不会忘记他,相信你是。这个男人就算死了,也让人永生难忘。裘蝶,我不杀你。"

    "是吗?"裘蝶像是毫不在乎自己性命受威胁。

    "原本我应该要的。因为你是叶惊鸿心里唯一看重的女人,不该留你活命。但因为孙达非,所以我不杀你。我要你嫁他,作为对叶惊鸿最后的报复。"

    "我不是你们的棋子!"她冲动低叫着。

    水柔柔冷道:

    "比之于叶惊鸿,我仁慈多了。你想跟着孙达非过新生活,我顺你愿。可不若叶惊鸿那样,只要一个兴起,动不动就爱逼迫人,将人逼到死角里去。"她勾起裘蝶的下巴与自己对视。"好好活下去,裘蝶。接受孙达非给你的幸福,去爱上他。这才不枉我放过你的性命。为叶惊鸿那种人守贞不值得,连掉一颗泪都是浪费。"

    裘蝶的眼神茫然,即使面对着水柔柔。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回凤阳吧!永永远远离开定远,就当你这六年作了一场恶梦!"

    水柔柔放开她,转身离开。

    留下裘蝶呆坐于地,任漫天飘下的桃花办淋了她一身,久久回不了神。

    然后,她举起双手捂住脸孔,深深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

    "你气我吗?"湛蓝问着叶惊鸿。

    叶惊鸿根本不理她。既然答应了邵离一切恩怨往他头上算去,这丫头对他而言,完全不值得搭理,理了只是徒浪费时间而已。

    快马往扬州的方向奔驰了一夜,此刻在一处荒野的林荫下休息。用午膳,也让马儿得到充份的休息。

    叶惊鸿正在打坐调息,隐隐觉得原本溃散的内力似乎稍稍能集中于丹田,这发现让他更加专心,完全无旁骛。

    "虽然我害你暂时失去武功,不过我同时也用了好多灵药救你哦!像生肌丹啦、解毒丸啦、还返丹……"湛蓝自个儿说得高兴。

    "蓝,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邵离在溪边汲了一些清水回来,就见到湛蓝在跟自个儿讲话。

    湛蓝扳着手指对邵离笑道:

    "大哥,我发现我给叶楼主吃下下少药耶!连一些跟治伤无关的药也让他吃了。"

    邵离一愣,第一个动作就是将她小心地带离叶惊鸿身边,问道:

    "你给他眼了哪些药?"

    "都是一些加强功力的药呀!大哥你看,叶楼主是不是已经能自己运功了?虽然不是完全恢复,但是若是遇到危险,一时半刻里,是能发挥作用的。"

    "意思是指,叶楼主现在正在恢复中了吗?"

    回答的是叶惊鸿:

    "不。不是恢复,是短时间内能迅速凝聚内力一搏,但是最多也只能撑半个时辰,体内真气又会溃散殆尽。"行功完一周天,他睁开眼说明自己的状况。

    湛蓝歪着头道:

    "其实还返丹不是这么用的,若是正常的情况下服用,佐以一些药材,那你的功力会提升五年以上的修为。你现在服用,只能短暂时间恢复功力,内耗甚重,如果硬撑勉强着一天凝聚内力两次的话,对你日后的功力会很伤哦。"

    叶惊鸿哼笑,终于正眼看向湛蓝。

    "虽然你的武艺应付不了你所捅的楼子,幸而也不是真那么没用。"

    湛蓝对他似眨似褒的话没太大感觉,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捅了楼子之后,就丢给大人善后那种人呀?所以你一直不肯跟我说话。"

    "想来你似乎也不太依仗你这靠山的。"眼睛瞥了邵离一眼。

    "若说比武,我是不成的。但是比起医术或下毒,你是没得比的,更别说我还有厉害的易容术了,就算今日没有大哥帮我挡你,老实说你也奈何不了我。只要我换张脸,你天涯海角也杀不着我啦!"

    "那很好。"叶惊鸿点头。

    "好什么?"湛蓝问。

    "不枉我愿意跟你说话,你证明了你不是一个狗仗人势、不学无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那很好。"

    这些话……实在也听不出是一种赞美。算了!不研究。湛蓝继续保持她的好奇心问道:

    "你讨厌软弱没用的人是吗?那你怎会喜欢裘蝶小姐呢?"

    "蓝!"邵离觉得这样的好奇太超过了,出言制止。

    "邵离,你别急。我现在心情不错,应付这娃儿的耐性还够。"叶惊鸿笑笑道:"小鬼,裘蝶并不软弱。她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无助浅薄。"

    "她比我还惨耶,武功也不会。你有什么看得起她的理由?"这人简直把所有不会武功的人当路边的石头一般轻贱看待,没道理对裘蝶另眼相待才是吧?

    "她很聪明,聪明又沉静机警。"

    "呀?"是吗?"那又怎样?"

    "是不怎么样。"他笑,最后,大概是不想再理她了,说出真正的重点──"但我爱她,而她,也爱我。"

    爱?

    湛蓝思索着,居然也就没再问了,觉得脸蛋热热的,为这罕见的字眼而感到心跳加速,圆圆的大眼俏俏瞅向一边的大哥,心中自问着──

    那,我爱大哥吗?我的喜欢,是爱吗?

    ※※※

    "站住!"

    二十匹快马挡在官道上,阻住了孙府马车的去路。

    孙达非冷冷望着眼前庞大的阵仗,从来者的武器上认出这些人正是与当初潜进燕楼里企图掳走裘蝶的那些人一路。想必,是来寻仇兼掳人了。抽出长剑,并不问这些人的来路,只对身后驾马车的两名手下道:

    "我来开路,你们务必力护小姐安好。"

    "孙达非,你只三人,居然妄想脱身,莫非是瞧不起我'鬼头谷'吗?"那边的人报名号了。

    "咻──"开战,是孙达非唯一的回答。这些人是谁,从来就不重要!他必须速战速决,这样方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致胜!

    对方的人太多,而他随身的手下并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担心小姐有一丁点闪失,不然这些人哪在他眼内?!他下手狠绝,不留余地,第一招便撂倒两人。但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几个高手兵分三路,缠住孙达非与其手下,另一批人打着掳人的主意,这么一来,足以教孙达非左支右绌,阵式大乱,无法专心辟出一条路,身上已经有多处皮肉伤。

    这时,远处飞来两人,一男一女,孙达非最先警觉到,戒慎着来人,下手亦不心软,动作更快。不再忙着辟路,立即飞回马车身边,守住小姐要紧!

    来者是两个发色怪异的外族人,灰发男性那个,将红发女性放坐在马车边,对孙达非道:"你七我七。"说完便往那群人掠去,执行分配到的诛杀人数。

    孙达非亦无耽搁,暂时相信这双男女无害,也全心全意应对对手,让已经受伤的手下守着马车,不必应敌。

    外头杀伐正烈,战场中心的两名女性在竹廉掀开之后,也打了照面。

    裘蝶怔愣地望着那个正在对她笑的女子。

    "蝶夫人,别来无恙呀?"

    红发,灿笑,五颜六色、充满异国情调的民族服饰,她是──

    玉碧,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