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耳朵在电脑上找到了天天想你的歌词。
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可以作为年轻人等待希望,追求光明的励志曲,也可以作为恋人之间的互诉衷情曲。
“那我开始了。”贝耳朵清声咳了咳,往仍坐在沙发上的叶抒微看了一眼,“你准备好了吗?”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他说。
贝耳朵沉默,手指按着鼠标区,一时间发不出第一个音。
大约半分钟后,叶抒微反问:“怎么了,有问题?”
“没问题。”贝耳朵的目光落回屏幕,当作自己就在KTV,周围有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开唱。
“当我伫立在窗前你越走越远,我的每一次心跳你是否听见……”
“两颗心的交界你一定会看见,只要你愿意走向前,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天天想你,天天守住一颗心,把我最好的爱留给你。”
“把我最好的爱留给你。”
她完全是清唱,连配乐都没有,胜在声音清灵干净,伴着午后懒阳,让他想到了某一首古典乐曲的背景,金色天空,清溪蜿蜒,静谧的森林中一只幼鹿缓缓隐现。
她的尾音有些甜腻,消散了一些他唇边的清茶苦味。
等她唱完第一遍,他要求她再唱一遍。
她唱第二遍的时候,他从沙发上起身,直接来到她身边。
她不知所措,尴尬地中断了歌声,抬头看近在咫尺的他:“干嘛?”
他低下来的眼眸掠过支离破碎的阳光,呈现出好看的琥珀色,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我在对歌词,检查你有没有唱错。”
贝耳朵似信非信。
他俯身,一手掌撑在她的小书桌上,似很专心地看屏幕上的歌词,漫不经心地聊起过往:“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父亲他身体很差,不能工作,但他不愿住医院,就选择在家休养,每天晚上,我母亲亲手喂他吃饭,吃完饭,再唱这首歌给他听,他听了就很高兴。”
“那你父亲现在身体好了吗?”
“还是老样子,时发时停,因为年纪大了,不能根本性治愈。”
贝耳朵想起郁升曾说过,叶抒微的父亲单独过了三十年才遇到他的母亲,他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二位夫人,两人爱好相投,非常恩爱。
“我父亲已经七十九岁了,比我母亲大了两轮。”他对此直言不讳,显得很坦然。
“不过,听起来他们很相爱。”
“对,他们从不吵架,结婚到现在,他大声和她说话的次数都很少,她也很少向他提出任性的要求。”叶抒微说,“现在他年纪越大越粘她,她一出门买东西,他就会盯着手表看,计算她回来的时间,如果她两个小时内回不来,他就郁郁寡欢。”
“好有爱,好羡慕。”贝耳朵感慨。
“羡慕?我以为大部分的婚姻都是如此。”
“不是,他们真的很难得。像我父母就离婚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家里氛围也不温馨,妈妈脾气很差,常常抱怨这个那个,虽然爸爸他一直笑着包容她,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但我看得出他眼里的压抑。”贝耳朵说,“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能和和美美地过几十年。”
叶抒微沉静了一会,轻声问道:“你刚才唱到哪里了?”
贝耳朵回头,看了看屏幕:“重新开始吧,中断后很难找到感觉。”
她重头开始唱了一遍,唱到那句“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因为心虚,声音轻弱了几分,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连余光都不敢瞟他的脸一下。
唱完后,她才和他对视,他的眼神没有惊艳,赞许和肯定,只是很温柔。
温柔到柔软,却又很直接。
目光打进她的心房,让她感受到一股柔而密实的力量从心底生起。
如果这时候开口对他说,其实我对你好像有点感觉……是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今天阳光和煦,他的表情略有惬意,看似心情应该不错,她被拒绝的可能性应该比平常要低一些。
电光火石间,她想象了自己表白后他可能作出的回复。
“贝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敢对我表白?”这是第一种可能。
“哦,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在喜欢我,不过很遗憾,我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这是第二种可能。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入戏太深对彼此没有好处,希望你到此为止,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第三种可能。
“贝耳朵,我也喜欢你。”这是第四种可能。
以上四种,貌似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小,微乎其微。
那要不要试试看?就当作赌一把。
“贝耳朵……”某人突然开口。
贝耳朵回神,故作淡定:“嗯?什么?”
“你的睫毛上,有个东西。”他观察了一会,修长的指端探过来,在她的眼睫毛上轻轻一掠,掸了那点灰尘。
贝耳朵彻底没有了反应,缤纷十色的思绪最终拉成了一条白茫茫的线,眼前的叶抒微轮廓模糊,隐隐约约,似远似近,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刻,整个脑子如同宕机。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突然站起来,绕过他,走向卫浴间。
贝耳朵在洗手间恢复情绪的同时,叶抒微已经无所事事地坐下,“随意”地点开她电脑上的浏览记录,登陆了她的微博,很巧地发现了一串熟悉又亲切的昵称——抒微的耳朵。
他就看着这五个字,久久没有挪开。
是她修改的?
代表了她某方面的意愿?
他凝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