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长桌并成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杯架,挂着四五个杯子,杯架边是简易的小音箱,小音箱边是零零落落的碟片,还有速溶咖啡,茶叶罐,笔筒,小电扇,薄荷味的口香糖,两块叠在一起的巧克力……
除了桌子,还有一个书柜和一张沙发床。书柜里是各种书和动物骨架,沙发床上有一个蓝色的靠垫和一张折叠很整齐的毛毯。
“这里挺幽静的。”贝耳朵站在窗口,拉开窗帘一角,看见外面有两棵树,阳光从叶枝间的空隙漏下来,轻轻的蝉鸣声和满室的书香让人心静。
叶抒微走过来,顺势把窗帘拉开了一半:“这是研究所后面的空地,没有人。”
“那我们在这里拍吧。”贝耳朵说完,看了看周围,把休息室里唯一一张椅子拉过来,自己坐下后,让叶抒微靠过来,“我们面朝阳光,效果会很好。”
所谓阳光灿烂嘛。
“你坐着,我站着?”叶抒微突然问。
“这个,好像是有难度。”贝耳朵又站起来,“那我们都站着?看着窗外的风景?会不会太假?”
“很假,没有正常情侣会摆出这样拍写真集的姿势。”
“那正常情侣会怎么样?”贝耳朵反问,心想好像你多了解似的。
叶抒微想了想,走到沙发那边:“我们坐着拍。”
贝耳朵走过来,放下包,坐下。
“你靠在我肩膀上。”
贝耳朵将信将疑地把脑袋靠过去,用手打开手机,调到拍照。
“把你的手机给我,然后你闭上眼睛。”他突然说。
她抬眸:“为什么?”
“为了追求最自然的效果。”
她把手机递给他,靠在他肩头:“你别想上次那样把我拍得很丑。”
“我还是实物实拍。”
她郁闷地闭上眼睛。
“头往下一点。”
她照做。
“左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
她照做。
“下巴再抬高一点。”
她照做。
“鼻翼不要煽动得那么明显。”
她照做。
“脸往右侧过来一点。”
她照做,睡意逐渐袭来,最终她顿了顿脑袋,头彻底歪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
过了很久,她才醒来,因为睡得很酣,以至于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好好地侧躺在沙发上,柔软的靠枕就在脸侧,脚踝处还覆盖着毛毯。
长腿的叶抒微站在长桌前冲水泡茶,热气袅袅,很快无声地消散在金灿灿的阳光里。
“叶抒微?”她喊了他一声。
“二十三分钟。”他背对着她,“你打盹的时间。”
她骤然清醒,坐起来,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我太困了,对了,我们刚才在干嘛?哦哦,是拍照,现在继续吧。”
“已经拍好了。”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在你手机里。”
贝耳朵狐疑地抓过身侧得手机,打开一看,有新拍的三张照片。
她的头搁在叶抒微的胸膛上,头发有些凌乱,睡得倒很宁静,叶抒微低头看她的睡颜,另一手按在她的肩头。
“这……不算是正面照吧。”贝耳朵研究地说,“不过好歹你露了一回脸,大家应该满足了。”
“贝耳朵。”
“什么?”贝耳朵抬起头,响亮地问。
“你睡觉喜欢流口水?”叶抒微转过身,靠在长桌前,一手持玻璃。
“我刚才流口水了吗?”贝耳朵本能地低头检查沙发。
叶抒微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口衬衣的浸渍,花了零点五秒钟选择屏蔽,淡定地转开视线:“我拍了三张,你自己选比较满意的就行,今天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贝耳朵把手机塞进包里,点了点头,站起来。
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事,问:“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女朋友吧。”
“不会。”
贝耳朵笑了:“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个,如果明天你有喜欢的女生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立刻和唐栗说停止这样的逢场作戏,否则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不会。”叶抒微长身玉立,靠着窗外的阳光,像是固定在一个画框里,那种骨子里藏着的优越感在这一刻很自然地彰显出来,好似放大了很多倍,“我不会在明天遇见喜欢的女生,这样的概率是零。”
“万一呢?话不能说太满。”
“万一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甩了你。”
“……”贝耳朵的太阳穴莫名一跳。
男人啊,果然都是冷血动物,好歹他们现在也是外人眼里的情侣档,有了“新欢”后说甩就甩了……
贝耳朵这样腹诽的时候,全然忘了刚才是谁提的这话茬。
“对了,换作是你的话。”叶抒微提醒她,“你也必须提前告诉我,我会来负责终止这样的关系。”
贝耳朵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没问题了。”
等走出研究所,她突然醒悟了,什么没问题啊?刚才叶抒微说的分明是,如果换作她碰到喜欢的男人话,要她提前告诉他,他来负责终止……负责甩了她?!
等于说,不论是他还是她有了“新欢”,都是由他甩她?
简直是太阴险,太会计算了。
阳光下的贝耳朵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凭什么啊?
她按捺不住情绪,给叶抒微发了短信:“凭什么都是由你主动结束我们的关系?”
叶抒微的回复:“因为我从来没有被甩过。”
“你觉得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难道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