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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那天之后,南雅再没和周洛说过分开的话,对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也一律满足。

然而,少年似乎是宠不得的,不过几天就要上了天。

那夜南雅正在睡觉,半夜里被窗户上微弱的小虫儿声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就知道那“虫子”是谁。

伪装术倒是越学越好了。

南雅半点不想让他进窗,又怕这不要脸的撒泼把邻居惊醒,才放他进来。

周洛落了地,麻溜溜地关好窗子拉上窗帘,抱住南雅就往床上滚,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我今天在你这儿睡。”

南雅力气抵不过,他比去年暑假初见时长高长壮了不少,一只手臂就能把南雅撂倒。他甚至不用动弹,只需全身压上去,南雅就没了半点反抗能力。

她推又推不开,气得低声骂他,他倒不生气,只管摸上手就心情好,爪子隔着薄薄的睡衣一阵乱挠,结果碰到她胸口,不禁一阵心神荡漾,忍不住嗷嗷叫:

“还是小寡妇的窗子好爬嗷——”

南雅一脚把他踹去床下。

周洛提提裤子,爬起又钻床上,抱着一阵揉。这人之前看不出,在一起后越来越浑,十足的小流氓。

南雅:“下次再给你开窗我跟你姓!”

周洛默了默,轻声问:“跟我姓?这么快就想好要嫁给我了?”

南雅刚要发作,周洛见好就收,立刻不乱动了,正经道:“不碰就不碰,搂着睡总行吧。”

南雅翻了个身过去:“别吵我。”

“不吵不吵。”周洛乖乖把手臂搭在她腰上,满足而无声地笑开。

相安无事了。

南雅快要睡着时,感觉那只手偷偷在解她的睡衣扣子。南雅猛地惊醒,风光露出大半,少年的鼻子埋在她胸口嗅,只差没下嘴啃。

搞不清的还以为奶孩子了。南雅一巴掌呼开他的脸,警告:“周洛!”

这下,周洛比她还委屈:“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这会儿就看不得摸不得了?!”

“你——”南雅这才想起还有溪水里冬泳那档子事儿,顿时臊得脸红到耳朵根。她也不管有理没理,又是一脚踹在周洛身上,这回没踹下床。

周洛纹丝不动,居然笑了笑,说:“刚才是我配合着你呐,不然就你这点咩咩力气踢得动我么。”

南雅:“周洛,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乱动,我把窗户封了!”

这话是有半点震慑力的。

周洛默了默,收敛了。他重新坐回来,往她身边蹭了蹭,嘀咕:“不动就不动,反正以后还不都是我的。”

南雅差点儿没被他给气晕厥。

他这欠扁的还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又戳她的胸,她的肚子,她的腿,“这儿,这儿,这儿,这儿,都是我的。”

说完不等她抬手,咣当一声钻进被窝。

两人感情日日渐浓,小镇上却风云暗涌。

徐毅的案子虽然早告一段落,对陈玲的质疑却持续发酵。陈玲嫌疑重大,却逃脱法律制裁。法理放得过,人心却不能放。至此镇上流言四起。酒是陈玲准备的,她和徐毅私通多年,会不知道徐毅有服用镇静剂的习惯?渐渐又有人说警方在徐毅家的洗手间里找到了药盒,陈玲作为护士会认不出药剂?虽然警方辟谣说没有药盒,但没人信,甚至阴谋论说是陈玲父亲操作,湮灭证据。

警方给陈玲澄清,没想徇私包庇的帽子扣上来,民众怨声四起。偏偏陈玲说目击者冤枉她,说那天她没穿红衣服,还发誓要揪出害她的人。

但事到如今,以往对她忍气吞声的人再不怕她,曾经对他人的嘲讽羞辱齐齐还上身,她的境地比过街老鼠不如。

周洛起初对这事毫不关心,一心读书找南雅。镇上闹得乌烟瘴气,他却自家、南雅家、学校三点一线,清净自在。

直到集市那天闹出大事。陈玲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几位目击者的真实身份,冲到集市上与人对质,咄咄逼人,江智拦也拦不住。结果招来镇民围攻,责辱陈玲杀人犯装冤枉,毁灭证据反咬证人,水性杨花道貌岸然,不要脸面陷害南雅,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浩浩汤汤陈述十几宗罪。

起初只是互骂,后来成了群殴。

好好的集市变成一团糟,骂喊,撕扯,揪打……全无礼义廉耻。

结果当晚,陈玲服毒自杀。

是想自证清白还是畏罪,也就只有她自己晓得了。

江智声称自己睡沙发,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发现房里妻子身体僵硬躺在床上,双目大睁,嘴角血迹干枯。

由于江智在案发当天和陈玲剧烈争吵过,警方把江智带走调查,最终放了出来。医院因作风问题开除江智,江智也无法忍受白眼议论,不是说他戴绿帽,就是说他假君子真小人,更有怀疑他毒死陈玲。江智不堪压力,精神失常,整天浑浑噩噩,很快被亲戚带回乡村去了。

小镇上一连出了好几桩晦气事,整个气氛都有些诡异。

周洛去看过陈钧,坐在他房间里看他玩了很久的游戏,他无话可说,觉得安慰也是空白,准备要走时,陈钧却哭了起来:

“我姐姐是被冤枉死的。他们想冤枉我姐,什么假话都说!我恨他们,我恨这镇上的每一个人。”

而周洛早已不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知道他们每说出一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得到什么结果,或是考虑过会得到什么后果。

不知道,他想不明白。

那天陈钧哭了很久,周洛也难受,后来和南雅说起这事,南雅只是淡淡一声叹息:

“以前听我妈妈说,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说话是为了表达爱;我却觉得,是为了伤害。”

人没了,也就那么没了。很快就被镇上的人遗忘。

周洛也曾对陈玲的案子有困惑,她为何说那些颠三倒四的谎话,为何要说南雅想挽回徐毅这种容易拆穿的谎言,为何明明去私会却穿那么显眼的红衣服?

以及最重要的也被大家忽略了的——她杀死徐毅的动机呢?

可随着她的死,江智的发疯,一切都无意义了。

转眼到六月上旬,距高考只剩最后一个月,天气炎热得叫人静不下心做任何事,林桂香担忧儿子状态,急得不行,弄了个空调回来装在周洛房间里,让他好好复习好好睡觉。

周洛也充分利用,晚上复习得安心,睡觉也安心。虽然每夜都会想南雅,但少年还是拎得清的。高考要是考不好,他对南雅说的话就全是放屁,他才不要当小狗,更不要南雅失望,他是铁了心要带南雅走的。

只是偶尔仍然忍不住,过那么一些天就得偷偷在夜里爬树翻去南雅卧室。南雅也没赶他,但心里不免记挂着他的考试。

有天夜里南雅开窗放周洛进来,有些迟疑,顿一秒,看他已经滚去床上,忍不住训斥:“回回就晓得往我这儿跑,你还搞不搞学习了?”

周洛侧过身来,拿手撑住额头:“又是第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南雅一下子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周洛见状,得意地笑了,他伸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眉飞色舞的:“学习这事儿得靠智商。放心,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这点包我身上。”

南雅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周洛转头把嘴巴埋在枕头里,惨叫一声。

南雅哼出一声笑:“就你这小屁孩样儿,书还没读完,就想有孩子了。”

周洛扭头,抗议:“想都不能想了?我这叫五年规划,有目标才有奋斗的动力。”

南雅切一声:“还五年规划。你奋斗什么呀?”

周洛说:“当然是奋斗你呀。你想想,五年后我大学毕业了吧,是不是该生孩子了。——不过以我的能力,肯定不用五年。你放心,我一上学就好好读书好好打工,决不亏待你和——”

南雅:“闭嘴。”

周洛腾地坐起来:“别呀,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周南。这名字特好,男孩女孩都能叫,关键是——”他兴奋极了,两眼亮晶晶盯着南雅,“你那么喜欢诗,肯定知道的吧,《诗经》的开篇就是国风周南。”

南雅瞪住他:“一会儿不打住,就疯话连篇。”

周洛还没尽兴:“哎,你的名字是出自诗经里的‘以雅以南’吧。”

南雅一愣:“你怎么知道?”

周洛昂起脑袋:“关于你的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而且你还是我的‘小雅’,孩子是‘周南’,多配啊,哎你真不觉得周南——”

“闭嘴,睡觉!”南雅爬上床,故意踩了周洛一脚,并不重,那家伙又夸张地哇哇叫着满床打滚。

南雅躺下,侧身背对着他,缓缓松开拳头,手心全是汗,摸一摸胸口,心脏都快跳出来。

燥热的夏夜,电风扇呼呼吹着,周洛觉得那风把体表吹得凉飕飕的,却吹不到他心里窜窜的火苗。

少年体内歪心思见长,哪里忍得住,在床上扭来扭去,扭了一会儿,他慢慢回头,看她的背影,白色的睡衣覆在她玲珑的身上,风吹着,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周洛心里痒得像蚂蚁在爬,悄悄要转过身。

“再乱动把你踢下去。”南雅的声音淡淡传来。

周洛一愣,旋即嘿嘿笑:“你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么?给我瞧瞧。”说着,爪子伸进她头发里,南雅头皮一阵发麻,回头怒瞪。

周洛根本不怵她,往她跟前蹭蹭,小声:“小师姐,我最近学习很用功。”

“……”南雅猜测着他又要搞什么鬼,他可不是在床上谈学习的人。

“你看,我这次考试考得多好。比上次还高了十五分。”

“所以?”

“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他的手伸到她睡衣底下,才碰上那柔软的肌肤,南雅拧住他的手指朝外掰,周洛嗷嗷直叫,麻花一样扭成一团。

南雅训斥:“再闹就别来了,反正也快要考试,你在家还能好好睡觉,在这儿净闹腾了。”

周洛立马不吭声,乖乖闭眼。

才消停一会儿,忽然间,电风扇停了。

周洛探头往窗外望一眼,说:“停电了哦。”

南雅没理他,这少年一搭上话就停不下来。

可他自说自话的功力也见长,

周洛翻了个身,说:“我好热。你热不,我给你——”说着就想把嘴凑到她领口边吹吹。

南雅说:“你敢!”

周洛却啪一声拍了个“蚊子”,优哉游哉躺回去,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一下:“喏,是你想歪了吧。”

南雅说:“我想歪?心静自然凉。你脑袋里想的全是花花肠子,不热才怪。”

周洛嘿嘿笑:“我想的都是你咧。”

南雅懒得跟他贫,说:“你嫌热回家去睡。”

周洛登时转过身去:“我困了,走不动了。”

南雅知道跟他斗嘴占不到半点好处,再不搭理,可渐渐,发觉的确是有些热的。

忽然一缕清风吹过,周洛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给她扇风。南雅没有回身看他,也没有阻拦,任由他慢慢扇着。

他扇出的轻风一阵一阵,是凉快了,她却始终没睡着。

渐渐夜深,到最后,蒲扇扇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少年的手臂缓缓垂下来,搭在她的腰上,安静一秒,又条件反射地扑动一下扇子。

南雅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出声。

她轻轻拿掉他手里的扇子,慢慢转过身去,抱住了熟睡的他。

闭上眼睛,心底安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