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起来,眼睛浮肿,眼圈清黑,很丑陋的样子。
我穿了裙子下楼买早餐,被祖祖费兰迪吓了一跳,他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向我按按喇叭。
我人走过去,手把眼睛挡上。
“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我说。
“不做什么。我告诉你,火车票买好了,周五的晚上我们出发。你干什么把眼睛挡上?”
“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多少钱?祖祖。等会儿上楼我给你啊。”
“你怎么把眼睛挡上?”
“阳光太强,我眼睛酸。”
他跟着我去餐厅,真是不速之客,我买早点还得带他的一份。
我闷头吃早餐,不过还是一不小心,被他注意到了我的眼。
“怎么这么严重?是那天玩滑板摔的?”
“摔到哪里能摔到眼睛?你当心我把你扔到茶杯里淹死。”
“这么凶。”
我叹了口气:“我作了个噩梦。梦见一个人。”
他不吃东西了,就看着我。
“他把许多东西给我,自己被掏空了。”
“真恐怖。”
“是啊。”
“我也作了个噩梦。”他说。
“什么?”我斜着眼睛看看他,我估计他要恶搞了。
“我梦见在学校里面写作文,明明是用法语,但满张纸被批的都是错,我看一看,导师居然是你。”
我咬着牙笑着说:“我但愿给了你不及格。”
祖祖把火车票给我:“这是你的,拿好啊。我周五过来接你。”
我看看车票,20欧元:“等我一下,等会儿上楼拿钱给你。”
“这是做什么?钱也不多。”
可我知道老外习惯AA,再熟络的人也是如此,更何况,20欧元,我一换成人民币,又觉得实在不少。
“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看我:“菲,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我原来觉得中国的女孩子都是最温柔顺从的,可我觉得,你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强硬,像男孩子一样。”
不是第一个人这样说我。
钱对我来说,是缺乏而让人无奈的东西,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人瞧不起,因而显得更加敏感。
可这并不是我的错误。
我不说话,祖祖看看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笔来,在餐巾纸上列算式,嘴里说:“那咱们就算得清清楚楚。我一笔,你一笔。
你在我家吃了奶酪火锅,按照店里的价,20欧元一位。
我在你家吃了炒饭,中国沙拉,还有啤酒,按照中国饭店的价格,大约是15欧元。
我拜托你养的小狗,你每天负担他大约10欧元的伙食费,现在有10天了,那么我就欠你100欧元。
这一顿早点,2.75欧元。我欠你的。
那么,小姐,我一共欠你97.25欧元,减去车票钱,我还应该给你77.25欧元。
欧拉拉,还以为作了朋友,不用算的这么清楚。”
祖祖说着就真的掏钱了,将几张钞票放在我面前。
他这么自说自画得算出这么一笔账,到头来,他还欠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