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仍显得相当苍白,但已恢复本来的温润,双颊上那两朵病态的酡红竟隐隐有股湛然的光采,乌溜溜的双眸清澈有神,樱桃小嘴儿红润诱人,还弯着一抹顽皮的笑。
“一半,”他笑吟吟地说。“只好了一半。”
“怎会?才半个多月啊!”玉含烟更是不敢置信。
金禄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这还不都要‘怪’我们家那两个笨奴才,一听说我病倒了,硬把府里的补药全给搬了来,我家娘子看那些药材多珍贵,摆在府里久了也是养肥了耗子,强要我把天山雪莲当饭吃,拿何首乌当萝卜啃,百年人蔘作零嘴嚼……”
话才说到这里,笨奴才之一的塔布就把一杯蔘茶放进他手里。
“又喝蔘茶?”捧着蔘茶,金禄愁眉苦脸的嘀咕。“娘子啊,再喝下去,为夫肚子里也要长出人蔘来啦!”
“不喝蔘茶要喝什么?”满儿一边把菜摆到桌上,一边问。
一听她问,金禄那两只圆滚滚的眼煞时闪闪发亮的张大了。
“黄桂稠酒,谁都知道这儿的黄桂稠酒最好喝,既然来了,怎能不喝喝?”
“酒?”满儿两眼斜睨过来,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回床上去吧你!”
“耶,回床上?”金禄一惊,忙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好好好,为夫喝蔘茶,喝蔘茶!”再哀怨地叹了口气。“唉,这年头为人丈夫实在不好混啊,想我都快四十了,还得……”
“不对,是二十六。”竹月莲脱口道。
“不对,不对,是二十四。”满儿更正。
“不,你们眼光都不够正确,是二十二才对。”王瑞雪再更正。
“二十。”竹月娇最狠。
好一会儿静默。
“咳咳,重来,呃,这年头为人丈夫实在不好混,想我过完年后就三·十·九了,”特别加重语气。“还得……”
“二十!”
又是一阵静默。
“小妹,行不行请你尊重一下男人的脸面?”
“很抱歉,姊夫这张一点也不重的脸面我怎么看都是二十。”
再片刻的静默。
“罢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这豪迈威武的大男人才不与你这小家子气的小女子计较,”金禄扁着脸,咕咕哝哝。“要计较就躲被窝里偷偷计较,再与你耍阴险的……”
竹月娇与王瑞雪的猖狂笑声仿佛雷鸣爆开来,狂风顿时大作,差点把金禄吹跑,其他三个是含蓄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没有狂风,但“雨水”乱喷,金禄的脸面荡然无存,很不开心地扭过脸去嘟嘴喝他的蔘茶。
五个小女子忍不住笑得更大声,连塔布与乌尔泰都背过身去无声窃笑。
“满儿,你好像多了一个弟弟呢!”竹月莲调侃道。
“我也这么觉得。”满儿满嘴同意。
金禄唇瓣撅得更高了,瞧上去实在可爱得紧。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爹一定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竹月莲笑道,率先离开内室,其他人尾随于后。
“啊,对了,我还有一锅鸡汤在厨房里熬着呢!”满儿也跟在后头,边扭回头交代,“你们先吃,我去舀碗鸡汤就来!”
她们一出去,塔布便盛了碗饭请金禄先用膳。
“爷,夫人说请您先用呢。”
金禄却动也不动,只顾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二十?弟弟?不会吧?”
塔布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喉咙痒痒的。“这……那位竹三姑娘说得是夸张了点儿,不过爷确实又年轻了好几岁,这是不可否认的,譬如爷原本还有些许皱纹,但这会儿全没了,想必是那紫玉人蔘的功效。”
“是么?”金禄放下手,沉默了会儿。“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