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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

连续三次回去,三次受了重伤回来,不过到底还是保住了一条命,含光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希不希望他回去了,若说希望,他每次回去都重伤过来,若说不希望,那么为什么他却总还是能保住一条命?这一次于思平受的伤很重,权寅放下一切工作在他身边守了快一个月,他才从重症监护病房中出来——受的是锐器伤,差一点就刺破心脏了,失血过多外加脏器受损,即使是现代医学差点都回天无力,即使后来从病房里出来,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缠绵病榻。韦凤飞很想乘势把于思平控制起来,只是拗不过权寅,只能在外围布控一些监视人员。当然,在他恢复意识以后,大概也知道含光和他单方面分手的事情了。韦凤飞对于他的情绪反应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含光张开了想象的翅膀:一开始知道此事她当然免不得为于思平担忧,但是稍微回过点神,她考虑的就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了。重伤回来然后发现自己被抛弃,然后是被监视什么的,估计也不能接触自己的势力,要不是权寅好心,韦凤飞私下把他做掉都有可能……在这样的前提下再看自己的行踪,含光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且不说那张小报,就说自己和德瑜她们联系的次数,也是多到足够于思平描绘出自己的所在地。——不论他想干什么,他应该总是会来找她的。就这么算了那实在不是于思平的作风。而她……的确……还……就不想面对于思平……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她都不想见到他了。和韦凤飞通过电话,含光想了很久才去找许云深,许云深听说了原委,也十分惊讶,当下便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南特去?”“你回南特去吧,”含光已经做了决定,“我要留下来……我现在就给麦登夫人打电话。”比起继续求助韦凤飞,给她和权寅带来矛盾,现在她能找的也只有麦登夫人了。毕竟……她也算是这具身体的生母,相信这件事在她这里肯定是最排得上号的。许云深啊了一声,“你是想动用麦登夫人的力量保护你?”“差不多吧。”含光含含糊糊地说,“他们家在鲁国势力这么大,说监视就监视,说定位就定位,在麦登夫人眼皮子底下,他要找我也没那么容易吧。”“那我陪你。”后代意图提供力量。“反正我也没事,你一个人在鲁国太无聊了。”“这倒不是说不想你陪,不过你要想到如果我要求麦登夫人保护我,那这些人肯定得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含光拉长了声音,“我们俩预定是情侣……”对于亲密动作,两个人的确都有点心理障碍,最重要是对外声称是一回事,时时刻刻演戏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含光又力劝许云深好久,许云深也就半推半就地放弃了这个压力很大的工作,预备先行离去回南特休息,鲁国这边他并不太陌生,纯粹是为了带含光来玩而已,自个儿四处旅游他还没那闲工夫。给许云深定好了机票以后,含光也就拿起了电话,对方一接起来,她便开门见山,“丑话说在前面,虽然……是我向你求助,但我不希望付出太多代价,比如说由你安排我的婚事什么的——”说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如果你想收取报酬的话,我可以付钱。”麦登夫人只是问,“你需要什么?”含光需要的就是适当的安保措施,她现在不打算离开鲁国,想在新京找个大学旁听一些课程,希望麦登夫人能为她安排一个隐蔽而保密的新身份,如果可以的话,再顺便给她的通话加个密什么的,起码等于思平刚脱身这段高危险期过去以后,她再做别的打算。——其实她也知道,这样有点懦弱,但是面对一个手握军.火走.私网络——是真的社交网路,他随时可以找人入侵一下韦凤飞她们的通话记录、用卡记录什么的,然后发现她的所在地——的前男友,她又不想杀掉他,那除了这样有些被害妄想症般地东躲西藏以外,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她算是找对人了,这些事也许要让韦凤飞费一番手脚,也许要让许云深拉下脸来求家里,可对麦登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含光才和许云深道别,这边就被带到新京,得到了新的手机卡、银行卡和身份证,新京高级住宅区的某个角落里,也为她准备了一套颇为宽敞的住宅。和在南特时一样,种点女佣每天过来做饭做家务,而含光外出时总能感到不远处有人伴护,但这种伴护又是完全隐形的,平时在家里时她几乎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巴黎、南特,现在又到新京定居,空中飞人当久了,含光也觉得有点疲倦,但现在只能是想法去适应了,刚好新京也有许多博物馆,她花费两三周的时间慢慢地都玩透了,然后开始考虑在大学旁听的事情。既然于思平出来了,她和那些一般的朋友,联系得就比较少了。只有和德瑜、凤飞还保持密切联系,但由于这两人的伴侣都有投敌嫌疑,为了不让她们为难,含光对自己的生活细节也说得不多,倒是韦凤飞经常通风报信,分享自己对权寅的猜疑,“……我觉得他昨天又和于思平联系了,你等我去逼问他啊……”一开始含光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耽误了她和权寅的关系,后来发觉这不过是两人的情趣,也是哑然失笑,只好由得她去了。——住在这里最好也最寂寞的一点,是她没什么交际,麦登夫人除了最开始那几通电话以外,和她完全没有联系,这份克制当然是正中含光下怀,只是如此一来,在生活中她几乎很少有人能够一起说话。她开始着手选择大学的时候,韦凤飞也带来了于思平的消息,“他今天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在哪里……这个人是不是疯了?难道他以为问我我就会回答?我当然说了不知道,你放心吧,就算他窃听了我的电话什么的,你的线路肯定也是绝对安全的……”没错,现在含光定期联系德瑜和韦凤飞,而她们并不知道她的号码,这是这种安全线路的特征——主要是因为一般的手机卡实在很容易复制,这方面的知识连韦凤飞都略知一二。所以她干脆让含光别告诉她们自己的号码,这样泄密的危机就更小了一层。过了几天,是德瑜和她提起来,“这几天阳阳有点怪怪的,老拿我的手机摆弄,可能是在找你的通话记录……我猜是于叔叔和他联系了。”她叫于思平为叔叔的习惯一直没改。“你小心点哦,阳阳以前和我说过,于叔叔的人脉是很广的。”这样一步步地吓唬她,让她如何有心思选大学啊?含光都不知道是该怕还是该生气了,她憋着气在房间里宅了半个月,听到的都是于思平的动向:于叔叔在找你,于叔叔找了权大哥,于叔叔找到何英晨了,于叔叔好像去伦敦找许大哥了……最后,韦凤飞告诉她,“于思平应该是来鲁国了,用的是一本我不知道的护照。”是怎么推测出她在鲁国的啊,靠……含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野兽一步步地追猎,到现在双方终于进了同一片树林,虽然明知道麦登夫人势力不小,她现在应该比较安全,可这种被捕猎的恐惧感依然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白天她还可以用理智克服,可晚上她终究是诚实的——她开始做噩梦,在梦里一直都被可怕的东西追着跑。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不愿和于思平再发生什么联系,但如今的生活质量也绝不能让她骄傲地承认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他的影响,所以,虽然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但含光在知道他来鲁国以后,还是果断地拨通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麦登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三天后,麦登夫人打来电话,“已经找到他,并且警告过了……你放心吧,和你要求的一致,并没有动粗。”含光闻言,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想到于思平现在的心情,不禁又是苦笑了一下:为了说服麦登夫人,于思平有足够的能量威胁到自己,她不得已,还是把他和怀特搞的那个深网告诉了生母。指不定麦登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对这个网站横加干涉也说不准……知道自己是完全彻底地把他给出卖了,不知道现在,他是恨她呢,还是恨她呢,还是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