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
含光心里就这一个想法了——她甚至在一瞬间都怀疑撞他的人就是于思平,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她昨儿小车祸的?他现在不应该在北京——不,他现在不应该回前世去了吗?
“你是还没回去还是又回来了。”她脱口而出。
难得于思平还是秒懂,他说,“我是还没回去。”
算算距离他回来好像也有几年了,于思平还没回去,说不定就是以后都不回去了?含光有丝疑惑,“你怎么会知道我出车祸……你这几年都在干嘛啊,难道你现在在西安?”
自从上回她出现小小精神崩溃,而于思平却拒绝听她倾诉以后,含光和他就再也没有过联系。有几次她的确特别孤独寂寞,很想找个人倾诉,但最终这个人都不是于思平。每次她的手指从他的号码上掠过时,她都会感到一种很憋屈的感觉,好像联系于思平,就等于是向他投降,承认她也有不适应现代生活的时候一样。
她别的没有,脾气还是有一点的,再加上一年多来虽然读书辛苦,但心灵还算清静,不稳定的时候不多,所以一直也没有联系于思平,于思平更是断线的风筝,丝毫音信都无。含光真以为他已经是悄无声息地又回去了两百年前,现在却是这样的进展,问题自然是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哪一个?”于思平有点无奈,“知道你出车祸很正常……你老师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啊?”含光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答案,她整个人傻在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老师的?”
“我在国子监里见过你一次。”于思平又出现了和智障对话般的语气,他很耐心地说,“你忘了?”
啊……含光想想也明白了,于思平应该是那一次之后,事后打听了一下当天启用工作室的教授名字。而秦教授的弟子里,来自西北的不会太多,两厢合一,确认含光和杨老师的关系,也无非是再多费几个周折而已。
要说她其实也不能算笨,不然成绩不可能读得这么好,不过含光每次和于思平打交道,都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又慢又笨拙,仿佛是小学生遇到了博士后。而于思平一直也都很乐于提醒她这点,他对她的沉默好像很满意,又笑了,“憨人有憨福啊,我为了挣点活命钱上窜下跳,你倒是好,小小年纪,就成了百万富翁……下次见面,可要请客哦。”
的确,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把银簪运作出去了,含光虽然没有参与拍卖,但最后钱当然不会少拿。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枚在上流社会激起了小小轰动的银簪,属于西北边陲的孤女而已。——这枚银簪最终卖出了一百五十万的高价,比含光心里估计的保底六十万还要高出了一倍多。扣除所有代理费和税收以后她拿到手是一百二十多万,这笔钱含光直接就让李年代为保管了,压根没过自己的手。
李年也没客气,她和杨老师的婚礼含光虽没参加,但她是货真价实地把自己当含光的师母了,既然是自己人,便不会玩那些虚的,一个高中生卡里放一百二十多万,也的确让人有点不放心。倒不如由她代管,代为投资。
还没读大学就有了一百多万的身家,含光的安全感是多了几分,但还没到影响人生态度的地步。论钱,上辈子她有得是,有些事是和钱没有关系的。虽然说起来一文不值,但能给她带来的满足和安全感,要比钱大得多——比如说,知识,又比如说,朋友。
不过,这件事这么机密,含光不信杨老师会随便乱说啊,她皱了皱眉,有点不舒服了:她和于思平有联系,那是没办法的事,可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和杨老师过从甚密做什么?除了特别有钱以外,杨老师资质中庸、乐天知命与世无争,有什么地方值得于思平去结交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她话出了口,那边就传来了于思平的一笑,含光忽然又明白了:他也不肯定是她的银簪,只是诈了一下她而已。
应该是知道了银簪是秦教授的徒孙卖的,就有了猜疑……含光这个问题没问完就转了口,“你现在在做古董?”
于思平话里多了一丝诧异,“几年没见,聪明一些了啊。”
含光和他对话总觉得特别累,特别疲倦,但又特别不敢发脾气,她现在只想挂电话。“古董……你做古董干嘛?你不是说想要买……买那什么吗。”
她不敢把枪说出来,总觉得有一丝忌讳。
于思平慢悠悠地道,“总是要做点正经生意的。”
含光不太明白,她困惑道,“我……我不明白你意思?”
“呵呵呵,还是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啊。”于思平为她解惑,“古董、影视、洗车、餐饮,都是洗钱的大好途径,明白了?”
黑钱洗白啊……含光登时悟了,于思平现在是要进入上流社会了,不过她不太懂,为了买枪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懂算了,她也不愿细问,“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还有事吗?”
“听说你想考国子监外语系,”于思平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不错的志愿,确实是这个年代才能做的事……”
他似乎有些感触,笑了几声才道,“先考吧,考上了国子监分数线以后,你联系我,我能给你弄到外语系加试的考题。”
国子监的考试和桂树有点相似,因为要读的人太多了,没法按照分数来筛选,所以在高考录取的时候,它是提前批招生,先把所有报考了分数也过线的考生通知到北京去,参加各科系的加试。外语系的加试也是一场考试,考的当然是各专业外语了,包含口试和笔试。笔试先不说,口试如果可以弄到考题,对考生是极大的优势。
才一两年时间,就这么有门路了?含光想到上次在国子监遇到于思平的事,越发是疑云满腹,但她不愿去细问,纠结之下,脱口而出道,“你还真是到哪里都能走歪门邪道啊……”
“你就说你需不需要我的歪门邪道吧。”于思平问得很笃定。
含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谢谢!不需要了,考不上我也不会死!”
她最后加了一句,“自己保重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不过,以于思平的作风,含光毫不怀疑他在古代走的也是邪道,而且看他那执着的样子,感觉上酝酿的还是什么一统江湖的大事,回去的风险说不定比留下来更大。含光说完了都觉得这话挺苍白的,不过,于思平倒好像是被她给噎住了,一时竟没有回话。
赶忙把电话扣了,含光瞪了手机一会,思忖着要不要把他的号码加到黑名单里去。想了想又放弃了,电话一放,起身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一边洗漱吃早饭,含光一边不禁就出起神了——这个于思平,到底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连外语系的面试考题都能找到啊?难道他这几年都在倒卖这个赚钱?
算了,最后含光还是命令自己不再去想——这男人太凶猛了,自己可是沾不得这个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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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事件的余波,对含光来说大概就到这里结束了,度过了这个周末,自然也就回去桂树上学。——对桂思阳,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就是自己和含光来往的事实曝光了,李局管大概和他谈了几句这事而已。桂思阳和含光发短信讨论了一下,也就都没怎么当回事。
可对刘德瑜的影响,可能是要比想象得更大……含光也是周一去上学的时候才发现这点的。
刘德瑜周末没联系她,周一……也没来上学。
周一一天没来,可能是回去以后吓病了,但周二早上还没看到刘德瑜时,含光有点不淡定了。
她去问了班主任,还好,没得到一个刘德瑜转学了的吐血答案——她只是请了病假而已。
“你来得正好。”胖乎乎的班主任说着就整理了起来。“这几天各科卷子不少,她请了一周病假,如果一直缺课的话可能赶上进度也不容易……你要愿意就给她送一下,做不做都可以,精神不错的话就做一下吧。”
现在的学习进度,漏一周都是不少的内容了。班主任这完全是一片好意,而且,除了含光以外,他也没有别人可以托了,谁让班上就含光一个女同学?
含光虽然有点不愿去刘家,但也的确担心刘德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了地址,当晚放学,便携着一大堆卷子,按图索骥地找到了刘家人居住的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