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今年对花最匆匆,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
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脆圆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
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于是,戏谑的微笑消失了,姬香凝心神迷惑了!
再次地,她忘形的抚挲着那如行云流水般的行书,那么轩昂飘雅,婉约而劲逸,情驰神纵又超逸优游,如此自在地散发出说不尽淡泊洒逸的意韵。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为什么这般令人抓不住、摸不着呢?
姬香凝迷惘了,就连虎玉都动容不已。
“怎么了,夫人,我画得不好吗?唉!早说过我不是很会画的嘛!夫人你就将就一下吧!”饶逸风叹道。
姬香凝依然不言不语地凝目在画上,看似痴了。
虎玉却困惑地问了。“姑爷,您……为什么您这三幅画会如此的不同呢?”
“咦?有吗?”饶逸风似乎很讶异地瞄了一下画。“我怎么不觉得?”
“不觉得?”虎玉好似看个白痴一样地瞧着饶逸风,就差没脱口骂出来而已。“明明就是大不相同,姑爷怎么会不觉得呢?”
“我是真的不觉得嘛!”饶逸风苦笑了。“我只是按照师父教我的方法去画,而师父教我的也只有一种方法,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呀!”
姬香凝突然移过视线来,紧紧地盯住饶逸风。“相公,令师是如何教你的呢?”
饶逸风耸耸肩。“他说啊!不要画你看到的东西,因为那是死的,要画就画你的心,那才是活的,写字也是一样。”
全身陡然一震,“画心、写心吗?”姬香凝低喃。“那么,相公,这三幅画都是你的心了?”
“应该是吧!”饶逸风不太有把握地说。“我说过我不是很行的,不像夫人你练了那么多年,无论是笔法、深浅、质感、动感、意境、转折、背景等,都不是我这种三脚猫功夫所及得上的,所以……”
“不要说了!”姬香凝突然有点激动地冲口而出。
笔法再好、转折再厉害、深浅运用再熟练又有何用呢?太注重要把心的意境仔细描绘出来,却反而只能画出表面的肤浅而已,哪及得上随意又不在乎的他,却更能翩然地挥洒出他那颗自在的心呢?
原来肤浅的是她,而不是他!
姬香凝叹然了。
饶逸风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夫人?”她怎么又激动又叹气的呢?他又说错什么了?
姬香凝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地看他一眼。“相公,请您先坐下歇会儿,需要什么让虎玉伺候您,妾身这就下厨为相公做点相公喜欢吃的菜。”
“咦?”饶逸风顿时愕然。“夫人,你真的……真的要做菜给我吃吗?”他只不过是说说而已的说。
姬香凝微笑。“是,妾身还想跟相公共饮两杯呢!”
“姑爷,那可是我们小姐亲手酿的梅沁,”虎玉突然插进嘴来。“这天底下可没有几个人喝得着喔!”
饶逸风更是受宠若惊了。“真……真的吗?那……倒是要多喝上两杯了!”
“只要相公喜欢,尽管喝个尽兴。”语毕,姬香凝便暂退了。
“变化可算大呀!”饶逸风抓抓脑袋,有点迷糊地笑道。“我不是画得那么好吧?”
“姑爷,我们小姐可是从来没有收藏过任何人的画,但是您昨儿个画的那幅画呀……”虎玉伫立在案旁仔细端详那幅“咏梅”。“小姐不仅一看再看,简直是看痴了,而且还特地让虎玉拿去裱框,并千交代、万嘱咐的说绝对不能污了、折了,好象宝贝似的呢!”
“这样吗?”饶逸风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真惭愧,虽然被我爹娘逼着去考了秀才举人,可我对那些个琴棋书画什么的实在没兴趣,能得到夫人一句赞赏,真的是惭愧得很!惭愧得很!”
一双机伶伶的大眼睛突然瞄了过来,“可是您偏偏棋艺高明、写字画画更是没话讲,那么您的琴艺呢?姑爷。”虎玉慢吞吞地问。
饶逸风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弹琴?”
“您不会吗?”虎玉反问,随即又在饶逸风准备否认之前及时加了一句,“别忘了小姐最恨人家骗她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