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独孤笑愚静了静,蓦而放声大笑。“兰舟,你可真顽皮!”
众人还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宛如雕像般僵在那里的陆佩仪,猝然像被狗咬到屁股似的跳起来尖声怪叫,一边像猴子似的两手在身上到处又搔又抓,又像兔子似的到处乱蹦乱跳。
“好痒!好痒!不,好痛!不不,好痒!好痛!好痒!好痛!娘,救我啊!”
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宫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
“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
“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
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于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著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後——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著。”
“是,大哥。”
片刻後,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著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下,他点了她的哑穴,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於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於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走,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穴,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後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怕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後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後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是宫雪菱。
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线,眼看她受苦而不顾;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是宫雪菱的错。
哼哼,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著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著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逛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於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著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其他的交给你准备。”独孤笑愚慢吞吞地说。“然後……”
“然後?”
“等芙儿抓周过後,我们就得出发到唐门去了。”
唐门?
“请等一下!”宫雪菱猝然煞住脚步,神情下善。“你想干什么?”
“我想……”独孤笑愚笑咪咪的俯下眸子瞅住她。“去要回蛇芝血兰。”
“要回?”
“对,因为我并不是为唐门,也不是为你表哥、表姊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的。”
“那是为谁?”
“为了你和芙儿。”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