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如今,她的丈夫,最爱的男人,最起码,他曾经有过一次把她放在第一的位置上,所以,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机会给错了,在他的生命中,她始终是last one……
不,不要了,她不要再被放在last one的位置上了,那是会让人椎心的痛,痛得让你觉得害怕,因为害怕,所以决定远离。
她更不想让孩子也尝受到被放在last one的心痛。
往后,她的生命中只会有孩子,而孩子的生命中也只会有她,他们彼此会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不再是last one,而是……
Only one!
想到这里,悄悄地,裴璃抹了一下眼,却发现手上全是泪水,她苦笑,决定进浴室里去洗把脸,免得被唐书槐发现而起疑心。
就在浴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病床上的人也打开了眼。
深邃的眸子盈满了怜惜,还有无尽的歉意,从不知外表无忧无虑的她,心中竟埋藏着那样深刻的痛楚,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但他却疏忽了那么久,难怪她要离开他。
打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深深感受到,一个人能受另一个人的影响到什么程度。
每天清晨,怀抱着小妻子柔软温暖的胴体醒来,那种“不再是孤单一人”的领悟,还有“她终于属于我”的满足,总是让他自觉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充满了男人的自傲与力量,使他深信可以面对所有的困难,再是天大的挑战,他都能够应付得过来。
而傍晚,当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一张灿烂无比的笑靥,还有一声亲昵又俏皮的招呼,“回来啦,老公!”
而后是关切的询问;“累吗?水放好了,你要不要先去泡泡香精浴水?”
不用香精,也不用泡浴,光只那样温柔体贴的一句话,刹那间,他就好像被仙女的仙女棒点了一下似的,一切的困倦都消逝了,只剩下满心的柔情与爱意。
对他来讲,她就好像是他生命中的能量源,有她在,他的生命才有活力。
然而,当她毫不吝惜地施予他所有时,他却自顾自享受她的付出,忽略了她最单纯的心理感受,这是他的自私,此刻,他深深懊悔了。
不过,他会纠正过来的。
虽然,幼时的记忆太深刻,当年妈妈怨急的声音:“是你,都是你害的!”那尖锐的指责犹仍在脑际迥荡,就算有那么多的人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他还是挣扎不出愧疚的伽锁,始终被绑缚在“他必须还债”的牢笼之中。
可是,现在,为了挽回心爱女人的心,他不能不暂时撇开偏执的意识,认真的思索:
那,真的是他的错吗?
住院十天后,唐书槐的呼吸终于回复平稳,不再需要氧气,也能够自行下床如厕,医生方才允许他出院,但生活起居上要小心一点,也还不能够工作,要在一个星期后回诊时再视情况如何而定。
“谁打电话来?”
从卧室出来,唐书槐恰好看到裴璃放下话筒,不由纳闷他根本没听到电话铃声响,为何她要接电话?
“不是谁打电话来,是我打电话请曹大哥订几台除湿机来。”
“喔”……他朝窗外瞄了一下。“今天天气好像不错,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不行!”裴璃断然道,边转入开放式的厨房里。“早上才下过雨。”
“好吧,那就不要出去。”坐到沙发上,他无聊地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
“你吃过药了吗?”裴璃问。
“吃过了。”一台又一台地换过去。
“饿了吗?”又问。
“呃……”他并不饿,但又怕裴璃担心……“我想吃稀饭。”
“好,那我煎几个荷包蛋,再……”顿住。
两双视线不约而同移向电话,唐书槐慢吞吞地接起话筒来。
“喂……不行,我还不能出门……不,你自己想办法吧!”不等对方再多说,他就挂断电话了。
裴璃诧异地挑了挑眉。“是谁?”
“志昂。”继续转台。
“花花公子又要找你帮他擦屁股啦?”
“嗯。”
“你不打算去?”
“你说我不能出去的不是吗?”
咦?转性啦?
裴璃更是惊讶。“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唐书槐啼笑皆非。“我只是想为你跟孩子好好保重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