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妈咪老是说这句话,不能怪爸爸,不能怪爸爸!好,我们不怪,可是当初爷爷要妈咪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明明妈咪也是反对的,爸爸又怎么可以把一切都怪到妈咪头上来呢?”
“他不知道呀!”
“那妈咪就说给爸爸听嘛!”
“他……从来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听到这里,邵士辰突然转动轮椅,悄悄地离开了。
没有泡咖啡或任何饮料,他直接回到卧室里,来到敞开的露台上,深深吸了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再仰首望住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星辰,好一会儿后,他才徐徐阖上双眸,慢慢地让心情沉淀下来。
应该是他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第四章
周末,邵士辰照样一大清早就被挖起来,梳洗过后,按照习惯,由两个儿子陪他在露台上用早餐。
清晨的空气最新鲜,不享受一下太可惜了,儿子们说的。
看看大儿子津津有味地喝他的皮蛋瘦肉粥,再看看小儿子满足地啃着他的猪排三明治,最后低头看自己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健康早餐,邵士辰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还真是能干。
经过那一夜深切的自我审思,毅然除去蒙住心眼的面纱之后,他终于能看到那个女人的优点。
“你们的妈咪,她……为什么不想见我?”
她,恨他吗?
就算不恨,多少也有点怨,才会不想见他吧?
两个小鬼不约而同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妈咪,更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随即相对一眼,再习惯性地相互耸耸肩。
“因为她怕你。”
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不想说谎,可也不能说实话,否则会坏了全盘策画,迫不得已,只好拿出这个不是真正答案的实话来借用一下。
怕?
出人意料之外的回答,换邵士辰大大一怔。“怕我?但我对她并不凶呀!”冷淡以对,有;视若无睹,也有,但就是不曾凶过呀!
“不是凶不凶的问题,而是老爸对妈咪来讲,是陌生人。”
“胡扯,我们曾是夫妻,还生下了你们……”
“可是老爸从没给过妈咪机会去熟悉你嘛!”
邵士辰顿时哑口,因为小儿子说的是事实,不要说给她机会熟悉他,他甚至极少跟她说话,连客套性的点头打招呼都没有过,通常都是面对面擦身而过,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就像……
陌生人!
邵士辰不觉愧然地暗暗叹了口气,结婚五年,他甚至不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子,路上碰见,八成也不认得吧!
“就算对她而言,我是陌生人,她也不用怕啊!”
“又不是只有爸爸而已,妈咪是怕所有的陌生人嘛!”
“咦?为什么?”
“因为妈咪曾经差点被陌生人强暴。”
强暴?
邵士辰吃了一惊,马上想到最糟糕的方向去,然而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如果他没搞错的话,在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得到的是她的第一次。
“你们知道那件事的经过吗?”
“知道啊,妈咪说过好几次了,她说……”
贝晓茵向来是个爱帮助人的女孩子,从幼稚园开始,不管认识或不认识,只要人家有困难向她开口,二话不说,她马上帮到底,就算人家不开口,她也会主动上前帮忙,这种个性到国中时代更是发挥到极限,因此赢得‘鸡婆之王’的外号。
直到国中毕业旅行时,一件恐怖的经历硬生生的扭转了她这种热心助人的天性,使她再也不敢随便帮助人了。
不,应该说是,她再也不敢随便帮助陌生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邵士辰急问。
“急什么嘛!”邵文尧故意慢条斯理地先喝两口稀饭再说。
“邵文尧!”邵士辰语带威胁地叫儿子的名字。
“好嘛、好嘛!”邵文尧放下汤匙。“毕业旅行时不是都有自由活动时间吗?那时,妈咪就自己跑出去逛,想说要替爷爷买礼物,结果逛着逛着,突然看到一个满脸痛苦的男人坐在路旁**,向路过的人求救,可是……”
来来去去的路人那么多,却没有半个人多看他一眼,贝晓茵的鸡婆个性当下就发作了,立刻向前表示愿意帮忙,而那个男人也很感激的请她帮忙扶他回家。
于是,毫无戒心的贝晓茵扶着那个陌生男人来到一处四周几乎没几栋房子,十分偏僻的地方,再进入一栋看似废弃建筑的空屋里,那时,贝晓茵终于觉得不对了,当下就表示她要离开了,结果那个男人立刻露出他的狰狞面目,捂住她的嘴,硬把她拖入地下室。
他要强暴她!
贝晓茵自然不会乖乖让他得逞,她不但尖叫,还拚命挣扎,直到她无意间一脚踢到那男人的小弟弟,那男人一时怒火狂炽,便顺手拿起一旁的废弃铁棍往她身上猛打,一直打到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才清醒过来,旋即逃之夭夭……
“妈咪没有被打死,但被打断了七根肋骨……”
“还有左手和左脚都被打断了。”邵武舜很有默契的接着说完。
“老天!”邵士辰惊骇得掉了筷子。
“妈咪住院住了将近半年才出院,可是……”
“那一整年里,妈咪一看见陌生人就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