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你不需要电吉他手吗?”
“我自己来。”
“天哪!你什么都会吗?”
“你说呢?”
“……你真可怕!”
东京六艺术大学:国立音乐大学、东京音乐大学、东京艺术大学、东京工艺大学、多摩美术大学,以及武藏野音乐大学,每年都会轮流在各校举行四天的文化交流会,今年轮到艺大,因应冈田大友的要求,音乐系的期末作曲审查也定在这几天进行,并开放六校师生参观,权作节目之一。
最后一天是一年级的审查──
“我警告你们,绝不可以笑场……”
话还没说完,那三个女生和鼓手便一点也不给面子地狂笑起来,连任育凯这边的团员们也背过身去闷笑个不停,其他一年级生们又困惑又羡慕,当大家照样紧张得半死的时候,她们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还笑成那样,搞不好还会笑到台上去。
“不准笑,快,培养气氛,你们是乖女孩,必须……”
“哇哈哈哈~~~”
“完了、完了,”任育凯哀声叹气,却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来。“一切都要被你们破坏了!”
“三乡,下一号!”
“快、快,下一个就换我们了,你们……”
“哇哈哈哈~~~”
她们果真笑到台上去了……
“我是乖女孩?这种儿歌似的曲子真会好听到哪里去?”
看着乖女孩的曲谱,冈田大友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他还是对任育凯抱着很大的期望。
“先听了再说。”今天他特地找来几位大牌音乐制作人,为的就是让他们亲眼看看任育凯的能力,希望那个瞎眼的年轻人不会让他糗大了。“啊!出场了,就是这一……咦?”
老实说,这种学生作曲审查一点意思都没有,但勉强还可以,不过这一组可就太过份了,出场的时候就像白痴似的笑个不停,而且还两组人马一起出场。
是怎样,要决斗吗?
好不容易,那三个绑两条辫子又穿高中制服的女生终于制止了笑,再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然后,仿似儿歌的曲子开始哼唱起来,三个女生就像乖巧的高中女生唱校歌似的一板一眼,看上去很可笑,再听她们的歌词就更无聊了。
那个说她有多么乖巧、多么娴雅,这个说她最听爸爸妈妈的话,第三个又说她是世上最文静的乖女孩,而任育凯那边的乐手起初也只是笑嘻嘻地为她们伴奏合音而已。
不过,两段歌词过去后,当女生们开始唱说她们从不跟男生说话,也不看男生一眼时,任育凯也开始可怜兮兮地唱起他的歌来了。
“那天我到她的窗台下唱情歌给她听,她却淋我一盆冷水,我发烧躺了三天,觉悟自己唱歌像猫叫春;
“所以我闭上嘴巴捧了一束鲜花到她家楼下,她又淋我一盆冷水,我又发烧躺三天,想说她知道我的花是偷摘来的;
“于是我花光了零用钱去买最好吃的巧克力,半路上又被她用水泼,我又发烧躺三天,八成她不喜欢巧克力……”
他一开始唱,台下就开始爆笑,看他一副滑稽的弃妇样,歌声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而女生们却始终正经八百,对男生们不屑一顾,一次又一次的“泼人家冷水”,唱说她们是乖女孩,从不看男生也不和男生说话。
虽然是两组歌曲同时演唱,但由于女生是快板慢唱,而且一边是清亮的男高音,一边是温润的女低音,所以两组歌声不但分得很清楚,更有相互搭配,互为合音的妙效。
当然,最逗趣的是任育凯的歌词,每一句都能使台下听众狂笑不断,再加上他出神入化的电吉他技巧,不时从solo跳到伴奏,再跳回solo,来来回回总是顺畅无比,有时还边伴奏边solo边唱,听起来好像有两把电吉他在弹似的。
尤其是间奏时,他总是会来段快速流畅且华丽生动的即兴solo,如瀑布一般直泻而下的高速音符,令人心弦为之震动不已的强烈颤音,快速圆润的扫弦,巧妙的挤弦滑音,淋漓尽致的推弦点弦,Beatles的强烈节奏等,使整首曲子显得格外精采丰富热闹无比。
“啊!我好可怜,好可怜……你们同不同情我?”
“同情!”台下爆笑着呼应。
电吉他陡然拉出一道高昂的破音,感谢大家的捧场,然后又回到他哀怨的歌声,抱怨为何小女生总是不能体会他的情意。
“可恨的小女孩啊,你到底要我怎样?”
最后,歌声结束,伴奏也结束,他才低低咕哝了一句,“原来她根本不认识我是谁!”
台下狂笑不已,掌声轰然爆起,安可声一阵淹过一阵。
不过这不是演唱会,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加唱一曲,问晴先去帮任育凯放下电吉他,再和大家一起鞠躬下台,轮到倒楣的下一组上台献“丑”。
“如何?”冈田大友得意地望向两旁的大牌制作人。
“签下他,不计代价!”
“我也这么想,不过,可能不太容易……”
“我也要上去跟二哥一起唱!我也要上去跟二哥一起唱!”
“我也是!我也是!”
“小笨蛋,要是让小凯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们两个会先被他活活掐死,还想上去跟他一起唱!”
“好好玩嘛!”
“我也要弹二哥弹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比你还高还重,你想弹它?”
“我可以放在地上弹啊!”
“谁理你……老爸,现在应该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