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美伦!”朱议员猝喝一声,打断她旁若无人地继续敲打她的如意算盘。“我请人调查过了,没想到段清狂是那个段家的人,而那个段家到底有多富有,我说了妳不一定能够了解,然而段家虽然跟台湾政界毫无关系,可是段家老大的未婚妻是美国总统的幕僚秘书之一,段家老二的未婚妻是英国上议院院长的侄女,段家老三的未婚妻是苏俄驻美国大使的女儿,美伦,这样的家族爸爸惹不起呀!”
朱美伦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说,不要再执着于那个段家老四了,”朱议员苦口婆心劝导。“人家都结婚了,妳还缠着人家干什么呢?太丢脸啦!”
“我管他丢不丢脸,我就是要他!”朱美伦蓦而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朱美伦顿住,眼神忽尔抹上一层迷惘。“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他不可,我只知道他一定得选择我,他……他欠我的……”
“他欠妳的?”朱议员更疑惑了。“他怎么欠妳的?”
“嗄?他欠我……我有这么说吗?”朱美伦似乎更茫然了。
见状,朱议员开始不安了,他忙起身去抱住女儿。
“美伦,放弃他吧,爸爸会替妳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的!”
比他更好?
可是她非得让他选择她不可呀!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他一定得选择她,否则……否则……
她死也不甘心!
段涤臣匆匆行入后宫,绕了半天却发现里面没有半个人,最后发现凉台的落地窗开着,便走出凉台进入果林内,不一会儿,果然发现段清狂和纤雨一人一边正忙着摘撷不同的水果。
“你们在干嘛?”
“咦?二哥,你来啦!”段清狂扔下一颗杨桃到篮子里,“纤雨说要作水果派。”再挑另一颗黄熟的剪下。“干嘛,找我有事?”
“杨桃也能作水果派?”段涤臣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装饰的啦,而且可以煮杨桃汤啊!”段清狂喜孜孜地挤挤眼。“纤雨很会搞那些漂亮又好吃的东西喔!啊,对,草莓圃好象烂了,能不能叫个人来整理一下?不然明年就没有草莓可以吃了。”
段涤臣见他兴致勃勃地转向另一片果林摘撷不同的水果,不禁新奇不已。
“爸爸种这地片水果林是为了你,可是从不见你真正感兴趣过,反而老是看着对面的观光果园发呆,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那样不好玩啊!”段清狂望向纤雨,见她蹲在地上数篮子里的水果,唇畔不觉泛起愉快的微笑。“可是现在我和纤雨是真正有心来摘水果,然后纤雨会叫我帮她忙,我们一边吃一边闹,一边把这些水果做成另一种好吃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很快乐,很有成就感,也很满足。”
纤雨忽地转过头来。“清狂,你摘几种了?”
段清狂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篮子。“呃……三种。”
“喔,那够了,我们回去吧!”
三个人一起回到后宫厨房里,纤雨占据在洗涤台前,两个大篮子搁在地上。
“我洗,你切,不过不要切太厚了喔,差不多零点五公分就可以了。还有,不要又像上次一样,喜欢吃的就给我偷吃光了!”
段清狂不好意思地打个哈哈,忙转身去准备水果刀和切菜板。不一会儿,段清狂便坐在小餐桌旁,等待纤雨把洗好的水果拿过来给他切,段涤臣正坐他对面。
“二哥,你不会没事来找我聊天吧?”
段涤臣这才想起正事。“啊,差点忘了,宋育群的女人生了。”
“喔。”段清狂瞄了纤雨那边一眼,再压低声音问:“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段涤臣不觉也跟着降低了嗓门,只奇怪小弟为什么要小声说话,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骤然变白的脸色。“而且听说那女人因为吵着要和宋育群结婚,宋育群打死不肯,还揍了那女人一顿,那女人便扔下孩子不管跑了。”
段清狂低眸注视着手中的水果刀。
“那么宋育群把孩子抱回家了?”
“对,他请了一位临时褓姆照顾。”
“临时的?”段清狂低喃。因为宋育群已经准备好要将纤雨抓去替他照顾孩子了吗?
“是啊,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把女人打走,又硬要把孩子留在家里,不会干脆送去给专门褓姆照顾吗?”段涤臣很不以为然地说。“听说那孩子整天哭闹很不好带,邻居都在抗议呢,我看他很快就会受不了了!”
“二哥,我想……”段清狂咬牙沉吟。“纤雨生产过后,看大哥能不能派几个保安人员跟着她,这样我比较安心。”
“咦?有需要那么夸张吗?台湾毕竟还是有法律的地方,不是说他抢到就算他的,又不是抢银行!”段涤臣更不以为然了。“那家伙是个狡诈的人,他不敢做这种傻事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那家伙抓狂了,谁知道他会干些什么骯脏事出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可以了吧?紧张大王!”
紧张?
是,他是紧张,愈来愈紧张!
段清狂目注纤雨的背影,定定的毫不稍瞬。
当他告诉段霜霜,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以换取和纤雨生生世世的相爱时,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此刻,在他隐约察觉宋育群确将如同段霜霜所说的,采取激烈手段来抢走纤雨的这一刻,他则是深深“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以换取和纤雨生生世世的相爱。
天哪,一想到可能会失去纤雨,他就害怕得不得了!
但同时,他也更坚定,更绝然,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纤雨!
除非踩过他的尸体,否则宋育群永远都别想得到她!
“啊,对了,纤雨照过超音波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二月,农历年刚过一个星期的某个午夜,看似纤雅柔弱的纤雨反倒比段清狂更镇定地自己走进医辅中心,不像段清狂那样看起来快昏倒了;在待产室里,也是纤雨频频反过来安慰紧张兮兮的老公;直至进入产房后,纤雨不再安慰段清狂了,却仍是一声痛也不曾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