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瑟妮儿咯咯笑开了。“只有上半身而已,干嘛这么紧张嘛?”这个人就是不懂艺术。
“我没穿衣服!”安垂斯愤怒地说。
“上帝造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呀!”瑟妮儿无辜地眨巴着眼。
“我是母亲把我生出来的!”
“是喔,原来你是穿着衣服被生出来的,请问有没有穿鞋子?”
“……”
“喂,再脱光给我画一张如何?”
“想都别想!”
“小气!”
安垂斯哭笑不得。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说那两个字呢?
“你现在又要带我到哪里去?”
“聚会。”
又要聚会了,这回又是谁心情不好了?
“同一批人?”
“应该不只吧!”
确实不只,视安垂斯为头号情敌的人全都到齐了,咖啡馆几乎爆满,安垂斯的危机意识瞬间升扬至最高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怕一个不留意会落入某人预设的陷阱。
步步为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每踩一步路都担心会踩到老鼠夹。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依然是注目焦点,不过投注过来的目光不一样了,然后,他注意到好几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本艺术月刊,不禁又吐出濒死的呻吟。
瑟妮儿不禁又开始咯咯笑。“大家都看到了嘛,如何?不错吧?”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确实是个好模特儿!”卡索不情不愿地承认。
“月刊上说,”哈克登扬扬手中的月刊。“还有更多更性感的画,能让我们看看吗?”
“永远都别想!”安垂斯咆哮。
瑟妮儿耸耸肩。“就跟你们说他是正字招牌最典型的德国人,这样正面跟他说,他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你的意思是说,想请他担任我的裸体模特儿也是不可能的事啰?”吉姆问。
“那还用问,他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瑟妮儿慢条斯理的说。“你再啰唆,说不定他还会扁你一拳!”
“如果我们灌醉他呢?”某人提议。
“好耶,好耶,他最喜欢喝啤酒了,一喝多就很豪迈,超好玩的!不过……”瑟妮儿拍着手兴致勃勃的说完,再懒洋洋的泼出一盆冷水。“就算他喝到会跳到桌上唱歌跳舞,他也不会脱下半件衣服!”
安垂斯惊异地瞥她一下。她怎会知道?
众人则相顾一眼,忽然热切起来,几十只手一起把安垂斯拖到椅子坐下,砰一声一大杯啤酒放在他面前。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吧!”
一个钟头后,安垂斯在桌上大跳德国七步舞。
“安垂斯,做我们的裸体模特儿如何?”
“想都别想!”
再一个钟头,安垂斯跳到吧台上又唱歌又跳舞。
“安垂斯,做我们的裸体模特儿如何?”
“别想!”
又一个钟头……
“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呀!”
醉意尚未褪尽的睡眼悄悄打开一半,自仿佛在雾中荡漾的目光看出去,他见到她捧着素描本窝在床边的藤椅上,眼神非常严肃地盯住睡在床上的他观察片刻,再回到素描本上认真勾勒,不知为何,这句好久好久以前曾说过的话,自然而然便从他嘴里溜出来了。
“别动。”她说,就跟好久好久以前一样。
他不觉勾起性感的微笑,慵懒地再阖上迷糊的眼。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