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芽傻愣愣的望著面前的蓝衣蒙面人，实在搞不太清楚目前到底是什麽状况？她只不过是在等少爷替人解毒时偷偷地打了个盹儿，怎麽……怎麽一醒过来後，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这里又是哪里？
    「呃！请问……」
    「对不起，南宫夫人，」蒙面人抢著开口了。「有人请我把你带离开南宫大侠，她说只要一阵子就够了，所以，麻烦你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回去，我想，这段时间应该够她办事了。你回去之後，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呃！或许有一点点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吧！我想。」
    眼看蒙面人说完就要走人，小芽忙扯住他的裤管。
    「等等、等等！我……我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怎麽回去呀？」
    「抱歉，南宫夫人，」蒙面人歉然地道：「要是给你钱了，那你回去的速度就会太快了，所以，我绝对不能给你钱，你要想办法自己赚，赚够了再回去，这样才够时间让她办事。」
    「耶？！怎麽……怎麽这样？」
    「真对不起，南宫夫人，那麽……我失陪了！」
    「咦？嗄？等等、等……啊！这样就不见了啊？」
    慢吞吞的，她从草地上爬起来，茫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继而耸耸肩，顺著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走过去，不一会儿，她就走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成都的南城门口。
    算了，这又不是头一回缺盘缠，大不了再做一、两个月的工也就够了吧？於是，略一思索後，她先把镯子收起来，然後慢慢地走进城门里……
    不过，到底是谁要她暂时离开少爷？对方又想干什麽呢？
    ◇◇◇
    「在哪里？她在哪里？」南宫绝玉双目怒睁，神情凶恶地狂吼著。「快把她还给我！」
    「这……这……南宫大侠，我们真的不知道呀！我们也找了好久，堡里上上下下，堡外前後左右全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南宫夫人的踪影，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我们……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呀！」柴堡主慌乱的解释。
    可是，这种藉口南宫绝玉根本听不进去。「不听！我不听任何藉口，是你们让我们留下来的，一切都要你们负责！如果你们再不把她交出来，我就血洗烈焰堡，我发誓，我一定会血洗烈焰堡！」
    而一旁的皇甫雪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不会吧？这就是她要嫁的丈夫？一个疯子？
    传闻厉剑是个疯子，她一直不相信！以为他顶多就是脾气暴躁而已，是传言说得太夸张了。可是此时此刻，看他那凶暴的眼神、狂乱的神情，就算他不是疯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才想到这里，又见南宫绝玉竟然抽剑开始砍人，而且招招冷酷、剑剑毒辣，存心不让任何人逃过他的剑下。
    老天！她能嫁给这种人吗？
    突然，一声惊恐的大叫无助的窜进砍杀中的众人耳里。
    「不要杀了、不要杀了，我说、我说！我把南宫夫人带到成都去了，是……是皇甫姑娘叫我这麽做的。」
    蓦然间，所有人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除了南宫绝玉外，他只是剑锋一转，就飞身扑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皇甫雪。几声惊呼，数人同时飞身抢救，一阵慌乱间，皇甫雪是逃过一劫了，但却没能逃得过惩罚。
    她的右脸颊上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虽然只是一道，但对於她那张美绝人寰的脸蛋也算是毁了。
    这下子，她想嫁谁都没问题了！
    ◇◇◇
    这儿是达县最大的一间客栈，在前一日，这家客栈就被人以很霸道的方式包租下来，当时，所有的住宿客人立刻被赶走，而进住的却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婢女，还有十数个彪形护卫。
    此刻，那位八岁的小姑娘正骑在一个护卫身上又跳又叫的，但那个护卫似乎早已习惯了，由著小女孩欺凌而毫无怨言。
    「孙小姐，吃点心了！」
    小女孩发出一声欢呼，立刻从护卫身上跳下来，并冲向正端著一盘点心的小芽，继而伸手一抓，便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小芽知道说也没用，只好任由她用那些洁白的糕点「清洗」她那双脏兮兮的小手。
    其实，小芽的原意并不想再招惹这种难伺候的小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活该她倒楣，还是她流日太不利了，反正，那天当她正在询问客栈老板是否有适合她的工作时，居然就被这个正要离去的小女孩给看上了。
    虽然她当场就婉拒了，不过，所谓的难伺候，就是她都不会顺你的意，因此，小芽婉拒她的，小女孩还是一声令下，就叫人把她给抓走了。
    於是，小芽就在这儿了，跟著小女孩——西门珠儿——一起旅行，那些护卫们正要把她送到她爷爷那儿去。她原先的婢女早已经被她虐待跑了，所以，她只好「顺手」「捡」一个罗！
    然而，说是送她去找爷爷，可在她的任性命令下，这一行人却是一会儿拐到东，一会儿绕到西，有时候停个三、五天，有时候居然还会往回走。但若要说是她特别想玩哪儿嘛又不是，她只是很喜欢这样胡乱指使人，很喜欢看著人家为她团团转。
    不过，西门珠儿最令人头痛的还不是她的顽皮，而是她的坏心、她的恶意，和她的喜欢虐待人，特别是她很喜欢拿鞭子抽人，听说这是因为她爷爷的拿手武器就是鞭子，就连跟她不久的小芽也已经被她抽过好几回了，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很无聊。
    有时候，小芽还会想说，也许多来几次她就会流产了，这样说不定少爷会高兴一点吧？
    不过很可惜，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勇壮了，比健康宝宝还健康，结果，她的宝宝还是安然地待在她的肚子里，而且日渐长大，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微微有点凸了，如果现在还要叫他滚出来，好像有点太狠了吧？
    跟著西门珠儿在台阶上坐下，小芽愣愣地看著她吃，心里想著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她应该会走路了吧？
    「你在想什麽？」西门珠儿问。她已经吃完了，两只手也在衣服上拚命的擦「乾净」了，快得连小芽想拿手巾给她都来不及。
    「想我女儿，」小芽用双手获著下巴柱在膝头上。「在想她应该会走路了吧？」
    「你有女儿了呀？」西门珠儿也学她用双手撑著下巴。「多大了？」
    「一岁多了。」
    「她像你吗？」
    「嗯！很像，大家都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西门珠儿沉吟了片刻。
    「可是，大家都说我比较像我爹。」
    「那也很好啊！」
    「可是，我爹和我娘都早就死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芽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们不会骗你的。」
    西门珠儿耸耸肩。「因为我是爹娘唯一的孩子，所以，我爷爷才会特别宠我。」
    「难怪。」小芽喃喃地道。还好她不必有这种顾虑，南宫绝玉那麽讨厌孩子，肯定不会出现把儿女宠坏的情况。
    西门珠儿将脑袋歪在双臂上，斜斜地看著小芽，小芽立刻知道她想睡了，也只有在困倦想睡觉的时候，西门珠儿才会这麽安静、这麽乖巧，才像个符合她年龄的乖宝宝。
    「你丈夫不要你了吗？」
    小芽笑了，「不是，我们因为某些缘故失散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很著急的在找我吧！我找工作就是想攒钱去找他。」
    西门珠儿双眉一耸。「不要！我不准你离开，我喜欢你做的点心，也喜欢你身上的香味，我绝对不准你走！」
    「那是不可能的，孙小姐，」小芽轻轻地抚掌著她的脸颊。「我爱我的丈夫，我不想离开他，我也爱我的女儿，不想离开她，等送你到你爷爷那儿之後，我就得离开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西门珠儿狠狠地说：「你……你可以把你丈夫和女儿接过来嘛！」
    「那更不可能了，孙小姐，」小芽失笑。「我们也有自己的家呀！」
    「你们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西门珠儿任性地命令道。
    小芽摇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少爷绝对不可能搬离白石山庄的。」
    西门珠儿的眼珠子溜溜地一转。「如果他喜欢……呃！不，应该是爱你，如果他爱你的话，那他就会舍不得你，然後就会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对不对？」
    「他爱我吗？」小芽低喃。「我也不确定，我知道他或许喜欢我，也知道他少不了我，因为他需要我的照顾，也需要我的呵护，但是他爱我吗？我真的不确定。」她轻叹。「如果是就好了。」
    「喂、喂！你爱他，他却不爱你吗？」西门珠儿嗤了一声。「那种男人不要了，我帮你另外找一个好了。」
    小芽忍不住又笑了。「孙小姐，男女之间的事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
    西门珠儿立刻拉下脸来。「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离开！」
    而结果就是当西门珠儿睡醒之後，她立刻找藉口狠狠地抽了小芽一顿，她以为只要让小芽怕她的话，小芽就不敢离开了。
    这种任性程度真的跟南宫绝玉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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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雄在独子夫妇早逝後，所有的希望就全放在唯一的孙女儿身上了，但是，他的野心仍未消退，他依旧妄想雄霸江湖，只不过，从冀望儿子接手，转为冀望孙女婿接手罢了。
    但如今这一切都毁了，就毁在那个疯狂的男人手上，而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的宝贝孙女儿！
    当南宫绝玉得知妻子被黑道巨擘西门雄的人抓走後，他就像个疯子似的开始一路追赶、一路追杀黑道人物或帮派，不管对方是不是和西门雄有关系，同要是顶著黑道名头的他就砍，而且越砍越疯狂！
    搞得现在江湖上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黑道人物不但避西门雄避得远远的，甚至有的都暂时躲起来避风头了。
    而柴佑轩那些白道人物，一方面是因为南宫绝玉救人救一半就跑了，所以，他们只好跟著他跑；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怕他在疯狂之下，连白道的无辜人士也被波及，因此，等於是看著他。不过，这样讲也实在很可笑，因为他们根本看不住疯狂的厉剑，他们自己不被波及就该偷笑了！
    没想到南宫绝玉却真的大开黑道的杀戒，一路血流成河，连带著也瓦解了黑道夺取盟主的势力，最後终於杀到了西门雄的老巢：铁筏帮。
    「把我的妻子交出来！」南宫绝玉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你的妻子？」
    西门雄胆战心惊的望著面前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神情却极为狰狞疯狂的男人，就算他年岁再长、城府再深、胆识再大，见了这样全身浴血、剑血滴流的煞星也不由得开始胆寒起来了。
    他还不想死呀！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找妻子找到这儿来了？我又没见过你的妻子，是不是白道那些人告诉你的？告诉你，他们是要陷害我，我根本没有见过……」
    西门雄的答辩词根本没有机会讲完，南宫绝玉就挥剑砍过来了，最後一场大战於焉展开。
    这是西门雄的最後根据地，所以他很拚，而跟在南宫绝玉屁股後面的那些白道人物，他们正梦想著说不定能乘机一举击垮黑道的最後势力，所以也很拚；当然，最拚的就是南宫绝玉了，如果在这最後一站还找不到妻子的话，他肯定会真正的发疯了！
    其实，南宫绝玉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就算他不是真的疯子，可是他在交手的时候却是个百分之百的疯子，疯子是不怕死的，所以，他从来不分心去迥避人家的攻击，一心只想把自己的攻击送到对方身上去，就算自己的手断了，甚至脑袋掉了也没关系。
    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他不怕死，人家可怕得很哪！
    一个时辰过去了，南宫绝玉却依然像个永不疲惫的魔神一样拚命砍杀，即使他身上也添了好几道伤口，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但是，对方累了、怕了，最重要的是，西门雄这边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人还能战，其他的全都没了，若是再战下去，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份。为了保存最後一点根底，西门雄只好投降认输了。
    「住手！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但是，南宫绝玉的剑尖仍指著西门雄。
    「我的妻子！」
    西门雄苦著脸长叹。「南宫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尊夫人到底在哪里啊？至少……至少告诉我她是在哪里走失的，或许我可以问一下……」
    「成都，她在成都被你们的人抓走了。」
    「成都？」
    西门雄刚困惑地愣了一下，身边就有个人突然叫了起来。
    「啊！会不会是孙小姐？」
    「珠儿？胡说！」西门雄叱道：「她怎麽会跑到成都去的？」
    「可是……」那个人踌躇了一下。「我听说孙小姐在来这儿的途中还……还拐到很多不顺路的地方去了。」
    一听，西门雄的脸色便微微变了。「去！去找孙小姐问问，看她是不是带了什麽外人回来，如果有的话就带过来。」
    「是。」
    不到一会儿，就看到那个人带著两个人半跑过来，接著，只听见一声惊喜的欢呼，「少爷！」其中一个人便直接跑过去冲进南宫绝玉的怀里了。
    「少爷、少爷，我好想你喔！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啊！」又是一声尖叫传来，只不过这回是心痛的惊叫。「你……少爷你怎麽受伤了？啊啊！痛不痛？少爷，痛不痛？」
    这边的西门雄就快沮丧到完全没劲儿了。「这是怎麽一回事？」
    「老爷，是孙小姐硬抓了人家来当婢女，而且又不放人家走……」
    「我不管、我不管，小芽是我的，谁也不准带走她！！」西门珠儿一看小芽跑了，她也任性地大叫起来了。
    西门雄赶紧在南宫绝玉再次翻脸之前喝叱道：「闭嘴！那是南宫夫人，南宫大侠特地来接她的，哪容许你这等无礼。」
    「来接她？」西门珠儿看著南宫绝玉眨了眨眼！随即又叫了起来。「来接她又怎麽样？小芽爱他，可是他又不爱小芽，小芽干嘛要跟他走？我不管！小芽要跟我在一起，我会帮她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给她，那个不爱她的男人我们不要了！」
    「谁说我不爱她？」
    一声怒吼，南宫绝玉差点又杀了过来，小芽在拚命抓住他的同时也惊喜地哭了。
    「少爷、少爷，那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呀？」
    不约而同的，这边也大哭了起来。
    「嗄？你也爱她？那……那我该怎麽办？我不管啦！我也要小芽啦，小芽，陪我啦！我帮你找十个爱你的男人好不好？不要？那一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