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刘雅芳的语气是如此淡然,仿彿她只是在说一篇童话故事。
“换句话说,他们会代替你永远被禁锢在这里,我猜就算你再恼恨他们,也不可能会那么自私的要他们代替你承受这种罪……”
紧握双拳,颜朗愤怒得发抖。
“甚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必找其他降头师来帮你解降,你自己就可以,只要找出埋在这里的一个小布包,里头包着你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和血,一旦找出那个小布包,轻而易举便可以解除下在你身上的降头。可是……”
刘雅芳的眼神有点讥讽,有点嘲讪。
“你不会这么做,无论你有多么痛恨他们,你都不可能让他们来代替你受苦,对不对?”
两眼徐徐眯起来,颜朗咬紧牙根,若有所思。
见状,凤目中倏闪过一丝异光,刘雅芳又慢吞吞的接着说下去,“不过,凡事都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可能,所以我最好再告诉你,如果你不在意他们两人,总要在意你的小女友吧?”
双眸暴睁,“什么意思?”颜朗狂吼,止不住因恐惧而颤抖的音调。
“降头里,除了苏镇吉和林昆友的之外,还有你那个小女友的血、头发、指甲和生辰八字。”
“不……不可能!”颜朗失控的大叫。“你不可能拿得到她的血、头发、指甲或生辰八字!”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刘雅芳神态自若地说。
“不……不……不……”颜朗惊惧的低喃,脸上满布绝望的痛苦。
“亦或者,你会想说既然你的降头可以解,他们的自然也可以,那么,请尽管去找,找找看有没有降头师敢解这降头。虽然华伦及不上他外婆和妈妈那么厉害,但,解降等于是和下降的降头师结下冤仇,在泰国还没有任何降头师敢跟他外婆或他妈妈作对,所以……”
刘雅芳淡然拂去飘至她身上的树叶。
“尽管去找吧,我倒要看看泰国有哪位降头师敢和他对立!”
“你……”颜朗咬牙切齿。“好狠!”看得出他心中的愤怒是多么强烈,唇角抽搐,呼吸沉重急促,全身索索颤抖,两只拳头不停又曲又张,双目中透着绝望的悲怆,无奈的凄楚。
良久,良久,他的愤怒终于逐渐消失,身躯慢慢平静下来,最后,他的表情呈现一片麻痹的漠然。
不甘心屈服,又不能不屈服。
任何人他都可以不理会,但小蓝,他最心爱的小妻子,他怎能让她承受这种可怕的折磨?
不,谁都可以,就是她不可以!
缓慢的,僵硬的,他微微仰起脸,木然望着飘过天际的云絮,一片片,一丝丝,悄然流过。
“我不会。”他自语似的呢喃。
“你不会尝试解除自己所中的降头?”
“不会。”
“即使你必须永远被禁锢在这里,就算你的身体死了,魂魄依然会留在这里,永远永远,直至与天地同朽,即使如此,你也不会?”
“不会。”
“即使你必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承受那永无止尽的寂寞,无边无际的孤独,你也不会?”
“不会。”
“很好,”刘雅芳满意了。“现在我得到你了,相信在你永远的岁月中,一定会牢牢记住我这个人,无论是憎恨或愤怒,你将永远无法忘记我!”语毕,她便偕同丁华伦离开了。
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颜朗一动不动的继续凝望着天上的浮云,那身影凄凉孤单的痴立着。
永远。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东西,除了时间,唯有时间是永恒无止境的,而他,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跟随着永恒的时间走向没有止境的尽头。
一个人。
简简单单三个字代表了凄苦的孤独与绵长的寂寞,而这,便是他往后唯一能够品尝到的滋味。
微风中,一声悲凉幽凄的叹息轻轻溢出他的唇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