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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历史

  星历1884年的秋天,教皇国的首都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军队叛乱事件,最终叛乱在通往使馆区的桥上被镇压了。

  当夜翡冷翠下达了宵禁令,不少居民被军队从自己的住宅中请出避难,等到天明他们返回家中,才发现门前的道路就像是被铁犁犁过似的,沿路都是可怕的痕迹,街道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少数人则声称他们看见了红色的骑士和其他骑士在长街上恶战,那红色的骑士身形像是魁伟的巨神,行动却像凶狠的恶鬼。

  国家没有对外公布那起叛乱的细节,人们也无从知道叛军共有几人,最后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对那场叛乱的记忆渐渐地淡了,这座城市里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场被迅速镇压下去的军队叛乱算不了什么,那一度被传得恶魔般可怕的苍红色身影很快就被遗忘了。

  而在铁十字堡内部,有权得知真相的人也不多,只知道事实上叛军仅有一人,而为了镇压叛军,付出的战损却数以百计。

  于此同时,那个一度很受瞩目的少年军官从炽天骑士团的阵列中消失了,连带着“红龙”这个代号一起。

  不久之后,代号“黑龙”的少年军官龙德施泰特被委任为炽天骑士团的团长,西方各国都称这个沉默的男孩为“骑士王”。

  唯有异端审判局的案卷清楚地记录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琳琅夫人的火刑最终仍被执行,那女人的遗体被捆在火刑架上,绝世的美渐渐地化为焦炭。

  这么做是为了掩盖真相,对外他们不会承认那是教皇曾经的女人,也不会承认那场叛乱跟这个女人有关,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未能完成的脑白质切除手术。他们抓捕了一个异端罪犯,依法判处火刑,火刑执行完毕,就这么简单。

  半年后,就在西斯廷大教堂里的某间小经堂里,名为西泽尔·博尔吉亚的罪犯接受了秘密审判,审判他的人是高贵的枢机卿们。

  罪犯对其所犯的罪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整个庭审过程中那个苍白的男孩保持着绝对的沉默,他被铁铐铐在十字架上,被迫跪着,以防他暴起伤人。

  但他始终注视着高坐在审判席上的老人们,紫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鬼火般的光。

  按照他所犯的罪行,可以被绞死一百次。但是因为他犯罪的时候还年幼,或者说因为幕后的博弈,他被判逐出翡冷翠,终生不得返回。

  他搭乘火车去了遥远的小城市马斯顿,陪同他的只有他的亲妹妹,那女孩拥有“凡尔登公主”这般的高等贵族头衔,本可在翡冷翠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对来劝说的史宾赛厅长说:

  “我已经没有妈妈啦,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哥哥,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家,现在我要回家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地严肃,根本看不出平日里那猫样少女的赖皮劲儿,那张酷似琳琅夫人的小脸上流淌着绝世的容光。

  兄妹俩重又过上了背井离乡的生活,恰似多年之前他们住在那个名叫克里特的偏僻小岛上。

  不过马斯顿总算是比克里特好多了,在那里他们入读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哥哥努力着希望成为机械师来养家糊口,妹妹学习着烹饪,同时应付着各方的追求者。

  可就在一切都要好转起来的时候,战争降临到了马斯顿。

  夏国公爵、有大夏龙雀之称的楚舜华统领夏国大军,决战教皇国十字禁卫军,战场就在马斯顿附近。

  装备落后但是人数占据优势的夏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东西方的战争告一段落。但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却受那场战争的波及而毁灭。

  战争结束后,幸存的兄妹俩人被接回了翡冷翠。

  根据古老的“亲人代为赎罪”的法律条款,凡尔登公主殿下接受了枢机会提出的条件,和查理曼王国的王储克莱德曼缔结婚约,前往查理曼王国的首都亚琛,也是充当两国结盟的人质。

  教皇国历史上最危险的罪犯之一西泽尔·博尔吉亚因此获得了自由,但军籍没有恢复,曾经加在他身上的光环也都失效了。

  这一年他已经19岁,重又打回原形,就像他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回翡冷翠。

  翡冷翠郊外的山中,博尔吉亚家的封邑,夏宫。

  夜深人静,圆月当空,身披白袍的家长们围坐在草坪上,抽着细长的黄铜烟斗。他们的头顶上方,月桂花开得正盛。

  家长们都很喜欢抽烟,来自东方的优质烟草令他们觉得很放松,趁着抽烟也可以聊聊翡冷翠最近的局势变化。

  “听说了么?西泽尔回来了。”有人说。

  “怎么会没有听说?当年就在夏宫,那个小家伙可是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赫克托耳家长吐出一口烟来,在这些家长中,他的地位显得举足轻重。

  “赫克托耳家长怎么看这件事?隆还想重启他的私生子么?”

  “没机会了吧?他离开翡冷翠足足三年,三年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当年他是军部的新星,有望成为炽天骑士团团长,可如今军部又出了很多新星。当年他能够出头是因为驾驭住了炽天使,可如今是否要继续保留炽天使部队都不确定。”赫克托耳家长还没说话,就有别的家长插了进来,“过去的三年里他一直在马斯顿度过,没有接触政治和军事,也没有摸过机动甲胄。这个巨大的差距只怕很难弥补了。”

  “可不是么?当年有资格参加家族晚宴的孩子,多半都有了自己的成就,佩德罗都成为财政部的司长了。西泽尔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路易吉和胡安也各有成就。”有人附和,“可西泽尔还是老样子。哦不,比原来更糟。”

  “我只是担心他想报复,那真是个报复心很重的孩子啊。”有人有些忧虑,“我至今还记得他那对眼睛。”

  “报复?开玩笑?”有人笑了起来,“拿什么报复?报复是要看本领的,不看眼神。”

  “行了,别讨论这些了,如今的西泽尔还不值得我们为他花时间。”一直沉默的赫克托耳家长忽然说话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那孩子的眼睛里……有腥风血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