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腿脚不便,慢腾腾走到厅堂里,指点火小邪坐下。
火小邪心里踏实,庆幸自己碰到了好人,便没有推辞,坐了下来。一坐下来,身子一弯,断裂的肋骨处,又疼的钻心,不禁哎呀一声。
老头问道:“小兄弟,怎么,受伤了?”
火小邪摸着胸前,说道:“是啊,断了几根肋骨,老疼老疼的!没事没事!哈哈!对了,老人家,这个村子怎么?”
老头叹道:“日本人来了,在山里修工事,到处抓人杀人,这个村子里能走的,都走了,荒废了好多年。我和我闺女,在外面过不下去,偷偷的回来看看,谁知还是一个人没有。我俩刚回来也就两三天,打算再过几天,还是离开去外面谋生,这个村子,是呆不下去了。”
火小邪张口便骂道:“天杀的小鬼子!我恨不得见一个就杀一个!”
说话间,那个女子已经端着一盆水进来。
火小邪赶忙站起,疼的呲牙咧嘴,勉强着笑道:“辛苦辛苦!”
女子递给火小邪一块干净的毛巾,也不说话,退到老者身边坐下。
火小邪连声道:“感谢感谢,麻烦了,麻烦了。”说着,没敢用那块干净毛巾,空手兜起水来,将脸上灰尘抹去,觉得舒服了许多,便继续擦拭自己的脖颈等处。
火小邪露出了真容,他倒是没有觉得怎样,却听到老者轻轻哦了一声,咳嗽道:“听小兄弟的口音,是奉天的?”
“是,我是奉天的,唉,一言难尽,我正纳闷呢。”
“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叫火小邪。”
老者又咳嗽道:“这名字挺好。”
“老人家贵姓啊?”
“我,姓水。”老者看着火小邪眼睛,慢慢说道。
火小邪笑道:“姓水啊?这个姓也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姓水的呢。”
“呵呵呵呵,小兄弟不也姓火吗?”
“哈,这个火啊,是我自己给自己瞎起的,我从小没爹没妈,觉得火字好听,就姓火了。”
火小邪洗的高兴,正想着把自己身上的破麻袋摘下来,却想起还有一个女子在,赶忙住手。
老者对女子说道:“小红,你再去烧点热水,让客人洗洗,换身衣裳。”
火小邪忙道:“唉唉唉,不麻烦水大伯和小红姐,水缸在哪里?我洗洗凉水就好。衣裳嘛,真不好意思啊,能借我一套吗?”
“没关系,火小邪,今天遇见你,是我老汉的福气,你万万不要客气。”
“那,那好,哈哈哈。”
那位叫小红的女子问道:“你多大年纪啊,我应该比你年纪小,你怎么叫我姐。”
火小邪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年龄,便说道:“我今年大概有十六岁吧,小红姐你看着怎么也比我大两三岁的。”
小红看了老者一眼,说道:“爹,我去烧水。”
老者挥手道:“快去吧快去吧。”
小红喏了声,快步离去,不忘回头偷偷看了眼火小邪。
老者看向火小邪,笑了一笑,说道:“火小邪,不瞒你说,老汉我是个郎中,我看你全身伤痕累累,你要不嫌弃,让我给你瞧一瞧。”
火小邪一听,心里又高兴了,念道:“哎呀,我真是运气好!我这身伤,嗨!正想问您有没有药水啥的呢!谢谢水大伯!谢谢水大伯!”
老者摸了摸胡须,站起身来,说道:“小兄弟请随我来。”
火小邪随老者进了内屋,老者将炕上一块木板一拉,揭起一个地窖入口。
东北地区有挖地窖储存过冬所用蔬菜的习惯,所以从炕上下到地窖,并不奇怪。
两人慢腾腾下了地窖,老者将一只蜡烛点着,指着一张木板床说道:“寒碜了点,老汉我晚上就睡在这里,还算干净,你脱去上衣,躺下吧。”
火小邪应了声是,将根本不算上衣的麻袋脱下,慢慢平躺在床上。
老者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了开来,坐在火小邪身边,说道:“老汉家传伤药,止血消毒,去炎止疼还是有不错的效力,刚刚敷上时,会刺痛,你忍住。”
“哎!是!谢水大伯!”
老者一边给火小邪上药,一边轻轻按压火小邪的身子,叹道:“大小划伤百多处!好在全是皮外伤。看伤势,均在两天之前,现在大部分已经愈合,未见炎症,神奇!但你的肋骨断了五根!右肩曾严重的脱臼过!除非你体质超乎常人,应该寸步难行。”
“我是人贱命硬吧,现在躺下了,还真是不想再动弹了呢。”
老者抓起火小邪的手腕,正要把脉,忽然看到火小邪手臂内侧刻着的“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切记”这十四个字,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火小邪,你手臂上刻着有字。”说着轻声念了一遍,又问,“何意?”
火小邪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在山林中昏迷了,醒来后就见到这些字。”
“你在山中昏迷?老汉我有点糊涂了。”老者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水大伯,其实我现在比你还糊涂呢,我只记得我在奉天城里被人打昏以后,一睁眼就躺在山里了,全身是伤,还被人刻了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啊。水大伯,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坏人吧?”
“呵呵,不会不会,老汉我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奸恶。”
火小邪算是心里完全踏实下来,他同样觉得这个老者和他的女儿不是坏人,甚至觉得与他们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火小邪实在是累了,眼皮子直打架。
老者一边上药,一边缓缓说道:“你的脉象稳健的很,只是体力透支巨大,身体较为虚弱,精力不续,你大可放心,多休息两天,便可康复……火小邪,你要是困了,就闭上眼睛睡吧……”
火小邪低低的嗯了一声,听着听着,便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