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能进王家大院,确有碰见牛车的运气成分,但一般人碰见牛车,也不见得能躲在柴草里混的进去。
火小邪当时见了牛车,便跑入民巷之中,当时生火做饭的人不在少数,没花什么功夫,就讨了一根一端点燃的柴棍。火小邪拿着炽热的柴棍赶出巷子,牛车正等在王家大院北门口,一群车夫在与吴管事央求。
火小邪没有多想,左右一看四下无人注意,拿着柴棍就向牛屁股眼上的嫩肉捅去。牛这种畜牲,平日里老实的很,身上皮肉厚实,鞭子棍棒挨的多了,随便打几下身体都不会觉得太疼,可牛屁股上的排泄之处那可就不同了,此处肉嫩,十分敏感,乃是全身最为怕疼之处。豺狼虎豹对付牛这样的动物,若是咬不住咽喉,都是从屁股后面下手,一爪掏出肠子来,牛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去。
火小邪拿着滚烫的火棍一捅,那可是疼到了极致,再老实的牛都要发狂。这也正是火小邪要的效果。
那头挨了火小邪一记阴招的老实牛,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罪,当时就受惊发狂,乱奔乱跳。车夫们赶忙去拉扯的时候,火小邪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疯牛身上,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柴草中,这才得以进了王家大院。
火小邪进了王家大院,并未着急,静静躲在一口破缸之后,等到车夫们骂骂咧咧回来,把柴草卸下,堆在院中离去之后,才钻了出来。
此处乃是一个硕大的厨房后院,厨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正忙的热闹。
火小邪刚刚钻出来一步,本想着尽快离开此地,厨房的一道门嘎吱一下开了,吓了火小邪一跳,赶忙缩下身子,大气都不敢出的躲在阴暗处。好在从厨房出来的人并没有注意,急匆匆跑到柴火边,抱了一捆子柴火,急急忙忙奔回里面。
火小邪喘了口气,本想再钻出来,却想起刚才出来那人的穿着打扮。火小邪心中暗笑,把背上的包裹取下,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麻利的穿在身上,把袖子卷起,再故意把衣服前襟敞开,这打扮了一下,几乎和刚刚出来的那人别无二致。其实那个年代普通伙计的衣服,没有现代制服这么的多花哨劲,大多款式一样,就是颜色和布料不同罢了,象王家大院这样讲究点的,在胸口或衣袖上绣个主子的名号,配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就已经是相当考究的打扮了。
火小邪换好了衣服,把剩下的衣服藏在水缸后,探头张望了一下,钻出来贴着墙根,溜到这个厨房院子的后门,向外一看,两侧高墙,一条路直来直往,并没有其他路口。火小邪略等了片刻,没有人来的迹象,赶忙溜出来,想顺着墙向更里面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前方密集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火小邪暗骂一声倒霉,连忙转身向回走去,而身后的脚步声不停,速度颇快,还没等火小邪赶回院子,就已经来到路口。
火小邪不敢偷偷摸摸的,干脆身子一挺,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往前走。火小邪明白,这种躲无可躲的地方,你要是一着慌乱跑,那就等于做贼心虚,非得让人抓起来不可。
火小邪就差一步转回院子,身后有人大叫:“前面的小杂毛!站住!”
[ 书客网] 火小邪头皮一麻,暗骂道:“这个天杀的畜牲啊,谁是小杂毛!”但没有办法,只好站住不动。
“你奶奶的,不好好做事,出来干什么!”那人边骂着,边向火小邪走来。
火小邪不敢抬头,显得十足的害怕,答道:“我,我,没啥事。”
那人快步走到火小邪跟前,打量了一眼,骂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火小邪侧眼一看,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护院镖师站在一旁,火小邪低声答道:“我,我出来,小解!”
这个护院镖师骂道:“茅房在这里吗?没人和你说过?你奶奶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火小邪诺诺连声,背上直冒冷汗,说道:“今,今天……”
护院镖师把火小邪胳膊一拉,吓的火小邪一抖,以为被识破,本想挣扎逃掉,谁知这个护院镖师走上一步,一脚跨进院中,继续骂道:“我猜你就是今天刚来的!你们这些新来的帮厨小工,一点规矩都没有!跟我回去!茅房在前面!”
火小邪低声下气的应了声,任凭这个护院镖师拽着,又走回厨房后院,向着刚才有人出来的那道门走去。
护院镖师拽着火小邪进了厨房,把火小邪向边上一推,嚷道:“大厨房的人听好啦!孔镖头有事吩咐!你们听着就好,赶紧的做饭!御风神捕还没吃晚饭呢!”火小邪呆立一边,咬着牙动也不敢动,但火小邪低头一看,却看到这个护院镖师的腰带上系着一块木质腰牌,上面刻着硕大的一个伍字,不禁想起了闹小宝的任务,但眼下处境尴尬,火小邪不敢多看,低头肃立。
这个王家大院的后厨颇大,十多个灶台,二三十人在里面忙忙碌碌,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厨房里闷热,很多人都敞着衣服,猛一眼看上去,穿着打扮和火小邪并无区别。众人听到这个护院镖师喊叫,这才都抬起头来。
护院镖师叫道:“孔镖头说了,这几日王家大院中不得随意走动,进出内宅一律凭牌!这两天新来的小工,更不准离开大厨房一带,每半个时辰都要请点一次人数!听到了吗?别到时候少了人,老爷责怪下来,哭爹喊娘!”
众人都忙的不开交,听护院镖师嚷嚷完,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应了,赶忙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护院镖师哼了哼,嘴里暗骂了几句,又冲一个刚刚跑从门口跑进后厨的干瘦老头叫道:“刘当班,管好你手下的小工,别他妈的乱跑!再让我逮到在外面乱跑的,别怪我一顿好打!”
那干瘦老头刘当班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是谁在骂他,看上去眼睛不太好使,等看清了人,才赶忙冲到护院镖师面前连连鞠躬,说道:“不敢,不敢,我一定好好管教!”
刘当班瞪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火小邪,骂道:“臭小子!还不滚回来削土豆,再敢乱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火小邪应了一声,低着头向屋角的一大堆土豆跑去,蹲下身子,学着旁边二个年龄相仿的小子,从地上堆的如同小山一样的土豆中捡起一个,摸了把小刀,赶忙削皮。
那挂着“伍”字腰牌的护院镖师和刘当班穿过厨房,向前院走去,刘当班似乎在问镖师怎么回事,两人一路叽叽咕咕,走了出去。
火小邪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总算稍稍安稳了一些。
火小邪身边一个削土豆的小子拿胳膊捅了火小邪一下,坏笑着低声道:“喂,兄弟,你是今天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火小邪骂道:“我也没见过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臭小子不依不饶的问道:“嘿,兄弟,你不是本地口音啊?你哪的?我真不记得你!”
火小邪骂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你想怎么的?有本事你站起来嚷嚷!”
这小子呲了一声,十分不悦,冲火小邪翻了个白眼,说道:“说话这么冲,吃了枪药吧。我管你是哪里的,算了,懒的搭理你。”这小子终于闭上嘴,气呼呼的忙着削自己的土豆。
火小邪哪有功夫和他叫劲,一门心思想着尽快离开此地,转头一看那个刘当班还没回来,慢慢站起身,小步快走的向厨房前院走去。
火小邪刚刚走出厨房门,听见侧面有人骂道:“臭小子,你去哪里?”
火小邪侧脸一看,见是刘当家向这边走来,真是烦躁的无以复加,口气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怒道:“茅房!要憋死了!”
刘当班微微一愣,但也马上挥了挥手,说道:“快去!懒人屎尿多!去那边!”
火小邪野马脱缰一样向着刘当班指着的地方跑去。
刘当班走进厨房,捡起门边的一根吹火棍,走到削土豆的那两人小子身边,对着刚刚质疑火小邪身份的小子的脑袋就是一记棍棒,打的那小子嗷嗷乱叫,捂着头嚷道:“刘当班,干()嘛打我!”
刘当班骂道:“臭小子,刚才是不是你偷偷跑到后院偷懒去了?还让人抓到了?”说着又是一记棍棒。
那小子哭喊道:“不是我啊!是刚才那个!”
刘当班骂道:“还狡辩!刚才哪个?叫什么名字?”
这倒霉蛋一时语塞,苦着脸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刘当班棍棒乱打,骂道:“臭小子,还敢狡辩!你当我眼睛不好使啊?不是你是谁!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
两人打成一片,另一个削土豆的小子木讷的挪了挪屁股,冷冷白了他们一眼,也不帮他们说话,还是自顾自的削土豆。
火小邪爬上了茅房边的围墙,借着黑正想跳下去,就看到厨房里追打出两人,正是刘当班和那小子,刘当班边追打边骂:“臭小子,你当老子看不清楚是吧!还敢跑!”
那小子连滚带爬的逃串,哭喊着:“别打了,真打死人啦!”
刘当班依依不饶,追打着骂道:“你当老子好糊弄是不是!就你小子狡猾!天天偷懒!还嫁祸给别人!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不姓刘!”
火小邪在墙上蹲着,又可气又好笑,懒的再看这出闹剧,从墙头跳下。